商遲彎腰俯身,兩隻手臂支撐在她身體兩側,低頭,微微貼近她,指尖沿著她的臉頰緩緩往下滑,語氣低柔而平靜,“喜歡我的臥室麼。”
姑娘根本沒聽見他在問什麼,皺著眉,動動唇,像某種在吃胡蘿卜的毛茸茸的小動物。
商遲一手扶住她柔軟的脖子微微抬高,另一隻手端起醒酒湯,喂到她唇邊。
“張嘴。”他道。
姑娘整個人還暈乎乎的,無意識地張開嘴,舌尖伸出來,試探性地沾了沾碗裡的湯藥。似乎被苦到,整張臉頓時皺巴成了一個小包子,飛快收回舌頭閉上嘴,一臉“什麼鬼拿開拿開”的堅決表情。
怎麼也不喝。
“我說,張嘴。”商遲淡聲命令。
“唔。”懷裡的小底料包表示寧死不從——呵,休想趁機毒死我!
“白珊珊,”商遲嗓音低了些,“聽話。”
小底料包這回脖子一扭腦袋一偏,直接轉向了別處。滿臉都是大寫的嫌棄。
商遲一手端著醒酒湯一手抱著白珊珊,眸微垂,非常平靜地看著她。
片刻,
商遲將盛著醒酒湯的白瓷碗送到唇邊,喝了一口,而後捏住白珊珊的下巴略微抬高,低頭,閉眼,高挺的鼻梁貼近她淺粉色的柔軟唇瓣,輕輕嗅了嗅。
淡淡的果酒清香混合著草莓奶糖的味道,海嘯般席卷他的每根神經。
如果是平時,向來風裡來雨裡去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米六大佬早便已經感知到空氣裡彌漫著的危險氣息。但,此時的一米六大佬是個喝醉了的大佬,是個揚言要錘死商遲結果卻被叼進狼窩而毫不自知還能呼啊呼睡大覺的大佬,是個能在全迷幻狀態抱著商遲的手臂喊“爸爸”的大佬。
因此,她還處於雲裡霧裡的腦子根本沒有接收到任何紅色危險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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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秒,商遲已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與之前的優雅溫柔不同,這個吻仿佛壓抑太久,風卷殘雲一般,攻城略地,勢如破竹,烈如火,寸寸燎原。苦澀的醒酒湯喂進了白珊珊嘴裡。
“……”她用力皺眉,不知是缺氧還是其它原因,心跳無意識地加劇,呼吸也跟著亂了節拍。手無意識地推搡那個奪走她呼吸和心跳的元兇。
苦澀渡過去,隨之嘗到的是帶著絲絲酒香的甜。
良久良久,商遲抬起頭。
姑娘眼還閉著,唇已微腫,泛著一層亮晶晶的光澤,臉頰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短暫缺氧的緣故,愈發嬌娆緋紅。
商遲低著眸,指腹摩挲著她的唇瓣,黑眸中興味昂讓,好整以暇欣賞自己的作品。
須臾,商遲輕撫她的發,“喜歡我的味道麼?”
白珊珊沒有回答。
他聲音低而柔,又道:“我帶你去洗澡,好麼。”
睡夢中的小貓似乎從缺氧和醒酒湯的苦澀中緩了過來,不知夢見什麼,唔了聲,傻乎乎地笑笑。
商遲優雅地彎了彎唇,“乖女孩。”
——
浴室內,薄薄的水蒸氣猶如白霧,蒸騰在浴缸上方。水流聲淅淅瀝瀝。
溫熱的水流浸泡及腳踝,白珊珊頭疼得厲害,不知是醒酒湯還是熱水的作用下,遠去的一切感官開始重新回歸。她隱約察覺到什麼,掀了掀眼皮,睜開眼睛。視野中一片昏暗,似乎沒有開燈,隻有零星半點的一絲月光勉強能稱之為光源,什麼都看不太清。
她皺眉,視線有些遲鈍地往下一移,發現自己坐在浴缸旁邊,兩隻白嫩嫩光禿禿的腳丫子泡在水裡。她愣住。
視線再有些遲鈍地往上一掃,男人隻穿了件黑色襯衣的高大身軀映入視野。襯衣扣子松開幾顆,因此她非常清楚地看見了那副寬肩窄腰,肌理分明的胸肌線條,還有橫亙在胸前皮膚上的各色傷疤。
野性十足。
?
白珊珊:“……”
What?!the?!Fuck?!
眼前極其魔幻的一幕給視覺神經造成的衝擊力太大,白珊珊整個人目瞪狗呆.jpg。
“醒了?”她聽見頭頂上方傳來非常平靜的兩個字。
她機器人似的,一卡一卡抬起腦袋,隻見變態大佬臉色很淡,伸手便去拉她薄外套的拉練,動作自然得像是在給自個兒家裡養的哈士奇換尿布似的。
老實說,變態大佬這張臉,再配上這一室冷幽和朦朧月色,著實是副非常賞心悅目的畫面。如果情景不是他他媽正要給她脫衣服的話,白珊珊說不定還會再次由衷感嘆一句“自個兒年少無知的那段青蔥歲月,還是挺值”。
白珊珊:“……”
總之此情此情實在是太驚悚了。
因此,完全是面對變態色魔後的第一個條件反射動作——酒剛醒的移動火鍋底料一米六大佬目瞪口呆之餘,使出洪荒之力,可愛的小腳丫子一踢,就這樣不偏不倚剛剛好,
狠狠踹在了商遲的臉上。
第23章 夢回舊景
被白嫩小腳丫狠狠一腳踹中左臉的大佬中的大佬:“……”
剛狠狠一腳踹完大佬中大佬的左臉的一米六大佬:“……”
於是乎,仿佛被上帝之手咔擦摁下了暫停鍵,身著黑襯衣臉色冷峻的男人和坐在浴缸旁邊兒翹著腳丫子一副半迷茫臉半震驚臉的姑娘同時一滯。整個畫面定格了足足零點三七九秒。
浴室也瞬間靜了。
須臾,商遲那邊兒先有了動作。他緩慢抬起左手,指尖觸及剛才被底料包小姐突然一腳襲擊的臉頰,側過頭盯著她,向來冷靜無波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詫異。
這邊兒,在對面那位大佬深不見底的目光審度下,白珊珊被酒精浸泡了一晚上的大腦其實還是有些暈乎乎的。她先是茫然地愣了下,茫然地瞅了瞅商大佬那張俊臉,再茫然地瞅了瞅自個兒瞧在半空的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沒穿鞋的jio,最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個想法:
單從剛才的腳感來說,這位超級霸總臉上的皮膚還挺不賴……
但這個念頭隻存在了一小會兒就被之後片刻回歸的理智啪一聲pia飛到了爪哇國。
“那啥……咳。”白珊珊幹巴巴地笑了幾聲,把腳放下來,坐在浴缸邊兒尷尬地撓了撓腦殼,看著商遲說:“商總,我這人一受刺激就喜歡高抬腿,一不留神就抬高了,砸到您老人家的臉真是不好意思啊!”
商遲手已經從臉上放下來了。他站原地,垂著頭,居高臨下盯著她,半晌不說一句話,也沒有其他動作。
白珊珊:?
事實上,商遲剛才用嘴給底料包小姐的醒酒湯隻是開始緩慢發揮作用,這會兒的白珊珊雖然已經從昏睡中醒來,但她大腦依然處於醉醺醺的狀態中。
有些人醉了之後,會直接睡大覺;有些人醉了之後,會非常癲狂地發酒瘋;還有些人醉了之後,會非常淡定地發酒瘋。
白珊珊就不一樣了。她的醉酒日常非常別具一格,是三者的結合體。常規操作是先淡定地發酒瘋,例如之前一臉淡定地給商遲打電話並非常清醒地報出自己身處的坐標;再癲狂地發酒瘋,例如之前搖搖擺擺撞進商遲懷裡,抱著他脖子河東獅吼“錘死你”;再睡一覺,例如之前在商遲懷裡呼呼大睡;最後再突然醒來繼續淡定地發酒瘋。
例如現在。
這會兒,處於淡定酒瘋情景模式下的白珊珊,臉上表情鎮定自若,完全跟個正常清醒人似的。她淡定地看著不遠處渾身散發著低冷強氣壓的變態大佬,淡定地眯了眯眼睛,心理活動在“天啦嚕,我居然踹了變態大佬的臉蛋兒一腳?完美,可以吹十年”和“他咋不說話呢,被我踹傻了?我這麼牛逼啊?”之間光速來回切換。
過了幾秒鍾,一臉淡定地白珊珊撐著浴缸邊沿淡定地站起了身,淡定地往前了幾步,淡定地帶著滿身滿頭發的火鍋底料味兒站在了商遲面前。
商遲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姑娘,眸子黑而亮,帶著一絲興味兒。
小底料包整個人吊兒郎當地站在他跟前,兩人身高差距太大的原因,為了能瞧他瞧得更仔細,她不得不有些吃力地仰起小脖子,連一雙光禿禿的腳丫子都踮得高高的。
片刻,一雙細細白白的小手舉起來,在他眼皮子底下揮揮,故意作出一副很擔心很誠懇的表情,淺粉色的嫩嫩的唇瓣兒開開合合,嗓音輕軟:“商大佬,您沒事兒吧?”頓了下,又相當認真地補充,“以您這體格,這身體素質,在下剛才那一腳應該還不能給您踢個二級傷殘出來吧?”
商遲抬眸,視線往上,從小底料包的嘴唇移向她的眼睛。
與面部表情上表現出的友善和關心截然不同,她亮晶晶的眸子裡大大方方招招搖搖地寫著兩個詞:得意洋洋、幸災樂禍。
像隻狡黠調皮的小狐狸。
看來酒還沒有完全醒。
商遲將她目光收入眼底,微微一挑眉,黑眸深處浮起一絲寡淡興味。伸手,兩指捏住她的下巴,沒什麼語氣,“白珊珊,你敢踢我?”
“emmm……”小底料包聞言低下頭,指尖敲著下巴,一副很認真很認真沉思的樣子,似乎很贊同地點了點頭,由衷道:“我確實不應該踢你臉。”
商遲視線在她嬌紅的臉蛋兒上流連,指尖一挑,把她的小下巴抬起來,低頭貼近幾分。他閉上眼,薄唇若有似無掃過她臉頰上那層細細的絨毛,嗓音低柔:“那你知道錯了麼。”
“嗯,我錯了。”此時的白珊珊根本不懂拐彎抹角為何物,完全就是心裡想什麼便直接說什麼。她抬起眸,舉起兩隻小爪子非常真誠地握住了商遲捏她下巴的大手,大眼睛看著他,非常懇切地繼續道,“對付色狼,我就應該踢你蛋的。”
商遲:“……”
底料包小姐完全沒注意到男人陰沉沉的臉色。說完,她扭過腦袋往邊兒上一瞧,剛好看見已經蓄滿了熱水的浴缸。水蒸氣騰騰往上冒,整個浴室裡都氤氲起了一層純白夢境似的霧。
她伸手指了指浴缸,好奇:“放這麼多水幹嘛?商同學你要遊泳嗎?”
商遲:“……”
商遲的耐心已經快被這隻醉醺醺的小底料包消磨殆盡。他側過頭面無表情地靜幾秒,松開她的下巴,轉而捏住了她指著浴缸的纖白手腕,一拽。
喝醉酒的人本就重心不穩,白珊珊半夢半醒毫無防備,踉跄半步便被商遲扯進懷裡。她先是一愣,然後掙扎起來。
男人的手臂修長而有力,扣住她的纖腰,死死的。不讓她動彈分毫。
被限制自由的底料包皺巴起了一雙小眉毛,仰頭瞪他:“你要幹嘛?”
“脫你的衣服。”商遲臉上沒什麼表情,一手摟緊她,另一隻繼續去拉她薄外套的拉鏈,語氣淡漠,“給你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