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府四處都充滿了一股子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格調。無論是樓梯盡頭處用於裝飾的斷臂女神噴泉石像,走廊上聖經中“最後的晚餐”的名場面浮雕牆畫,還是迷惑昏暗雕工精湛的銅質壁燈,一草一木,一磚一石,盡將這個百年豪門骨子裡的尊貴與傲慢展現得淋漓盡致。
白珊珊走在走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周圍的景物,忽然就對商氏一族產生了一種好奇。
她好奇,是怎樣的背景和文化,才會造就出這樣一個堅韌、殘酷、冷硬,而又將各類藝術玩轉得世無其二的家族。
和那個冷漠如冰,又豔麗入骨的掌權者。
腦子裡思緒亂飛間,人就已經走到了主臥門前。白珊珊回神,看了眼,隻見兩扇實木門並沒有關嚴實,中間開著一道縫,仿佛已經等候多時。
裡面仍是漆黑,應該沒有開燈。
白珊珊暗暗做了個深呼吸,定定神,禮貌性地抬手在門上敲了兩下,然後才推開門走進去。
一室幽暗,隻有月華灑下清輝的以作照明。空氣裡飄散著一絲極淡的煙草味。
白珊珊往前走了幾步,眸光突的一跳。
男人坐在沙發上,大概是剛從公司回來的緣故,他沒有換衣服,也沒有換鞋,純黑色的西裝精細筆挺,沉穩冷硬,一絲不苟。指間夾著一根煙,白煙嫋繞,火星明滅,襯得他手指愈發顏色冷白惑人。
光線太暗的緣故,白珊珊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是專屬於商遲的世界,整個空間都充斥著他身上那股標志性的清冽氣息。白珊珊被籠罩其中,一呼一吸間全是他的味道,心跳不自覺地變得急促。
她莫名有點兒慌,面上倒還是稀松平常的樣子,清清嗓子,彎彎唇甜甜地問:“商先生,格羅麗說你找我。請問有什麼事?”
“你似乎遇到了麻煩。”商遲掸了掸煙灰。嗓音清冷而低沉,漫不經心的,沒有一絲起伏。
“……”白珊珊聞言皺了下眉,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意識到什麼,“你居然派人跟蹤我?”
“這隻是在確保你的安全。”薄潤好看的唇優雅地彎了彎,一根煙抽完,商遲傾身,把煙頭掐滅丟進煙灰缸裡,淡淡地道,“順便,讓我更全面地了解你。”
Advertisement
白珊珊:我錯了。我居然一直用變態來形容這位大佬。
這位大佬哪兒是變態,他簡直是變態到已經變異了。正常人類能理直氣壯地說得出這種話???
屋子裡靜了靜。
饒是白珊珊給自己做過再多心理建設也被這人給雷翻了。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沉默了會兒才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用再重復一遍了。商先生,您就直說吧,這個幫您幫不幫。”
黑暗中,商遲的眸充滿興味地盯著她,低柔曼聲道:“公主,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
什麼意思?
白珊珊並沒明白這人是番什麼高深莫測的奇葩意思。她覺得此時的變態大佬腦門兒上仿佛出現了一個感嘆號,就跟個在發任務的NPC似的,暗示她尋找一下屋子裡的隱藏劇情。於是便一頭霧水地無意識地在屋子裡轉了半圈兒
就在她以“算了算了當成科幻劇演吧,之後再離奇的劇情我也可以”的心態尋找著線索時,愣了——隻見黑色大床上擺著一條女士情趣裙裝。
純黑色,薄紗材質,在月光下呈半透明。旁邊還有一副同色系的、長得跟狗狗戴的項圈差不多的項鏈。和一雙妖豔的黑色細高跟。
?
“…………”……這麼離奇科幻的嗎?
第34章 光陰流離
月黑風高殺人夜,變態大佬嚇人時。
白珊珊看了眼沙發上那位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BOSS,又看了眼黑色大床上那套半透明紗織的女士睡裙和狗項圈和黑色高跟鞋,整個人:黑人問號臉·jpg
“……”啥玩意兒?
白珊珊就這樣瞪著那些疑似情趣用品的東西原地石化了整整五秒鍾,然後才抽了抽嘴角,艱難地回過神來。她一卡一卡機器人似的把自個兒的小脖子扭回來,面朝向商遲,指著那些東西支吾著道道:“……那什麼,商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換上高跟鞋,拿上裙子。”商遲臉色淡淡的,沒什麼語氣地說,“過來。”
白珊珊:?
白珊珊懷疑自己聽錯了,眸光一跳,“你說什麼?”
“白珊珊,同樣的話我不喜歡說三遍。”商遲抬眼,深不見底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月色下,他整個人仍是那副冷漠禁欲高不可攀的冰山相。非常的平靜,重復:“換上高跟鞋,拿上裙子,過來。”
“……”
讓你幫個忙,所以就要她陪你個中二病cosplay嗎?
什麼毛病?
好在神經病大BOSS經常抽風,白珊珊的心態已在種種磨練中百煉成鋼無堅不摧。在最初的幾秒鍾震驚之後,她很快便平靜下來,隻用一副“算了這人腦子不好使我還是不要和他計較”的無語表情看著商遲。
幾秒後,她非常淡定地說:“商總,還有別的事兒嗎?沒事兒我先回去睡了。”邊說邊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您也早點休息吧晚安麼麼噠。”
緊接著便轉身準備離開。
剛邁出半步,背後傳來男人的聲音,低沉沉冷清清的,不帶任何情緒,“為我跳一支舞。”
聞言剎那,白珊珊腳下的步子倏的便頓住。她微皺眉,有些狐疑地回過頭,商遲黑暗中的身影優雅筆挺英俊如畫,宛若一尊黑夜下的大理石雕。
空氣裡響起清脆的一聲“叮”,金屬打火機的火光一瞬亮起熄滅。他又點燃了一支煙。
白珊珊說:“一支舞?”
“十年前,你欠我一支舞。”商遲眉眼安靜地垂著,抽了口煙,白色煙霧從那張好看的薄唇裡逸出,掸煙灰,表情淡得幾乎看不見。他說,“十年後,敢還給我麼。”
他語氣從容不迫輕描淡寫,白珊珊聽完,白淨面容上的神色卻突的一怔,一樁掩埋在記憶與時光深處的陳年舊事如一顆破了土的種子,生根發芽,短短幾秒內便長成了一株參天大樹,耀武揚威地將她一切思緒都拖回當年。
高三那年,一中舉辦元旦晚會,白珊珊班上的文娛委員往學生會報上去一個她的單人節目。
是獨舞。
十七歲時桀骜不馴的她,為了那支獨舞,甚至幹出過去百度上提問“有錢又賊雞兒帥的學霸一般喜歡什麼舞”的蠢事,被顧千與和劉子昊子知道後,還嘲笑打趣了她整整十年。
白珊珊至今都記得當年的那件往事。
她的問題提出後,短短兩天之內得到了無數回答,其中一條令白珊珊的印象非常深刻——“舞蹈是藝術之母,以經過提煉加工的人體動作為主要表現手段,著重表現語言文字或其它藝術表現手段難以表觀的人類最深層次的精神世界。人們總對與自己截然相反的事物充滿好奇與期待。熱情的靈魂向往孤高,孤獨的靈魂向往熱情。”
這條答案的字面內容繞來繞去充滿了裝逼氣息,白珊珊不明覺厲,對那句“孤獨的靈魂向往熱情”深表贊同。
她想,像商遲那樣孤獨傲慢的人,應該就會喜歡熱情奔放的舞種。
因此,當年的元旦晚會,白珊珊報的是單人Rumba,以舞態妖娆性感熱情聞名全世界的非洲舞種。
為了在晚會上跳好那支倫巴,她苦練了整整兩個月。
可惜的是,大概真如那些疼痛非主流言情小說裡說的那樣,有遺憾的才是青春。那場晚會白珊珊最後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參加,那支熱情燦爛奔放如火的倫巴沒能如她當初所幻想的那樣呈現在她心儀的冷漠少年眼前……
一陣涼風侵襲背脊,白珊珊一個激靈,猛地從回憶裡驚醒抽身。視線往側邊一掃,注意到書房的窗戶並沒有關嚴,夜風絲絲縷縷從外面灌進來。
這才反應過來如今的她已不再是當年十七歲的少女。
記憶裡的少年也已經長成了一個呼風喚雨鐵血冷酷的史詩級變態大佬。並且,這位史詩級大佬這會兒還就人模狗樣優雅高貴地坐在她跟前,淡淡地跟她念出了“你欠我一支舞,敢還給我麼”這樣的奇葩臺詞。
換成往常,白珊珊早就一個白眼翻上天,拍拍屁股撂下句“拜拜”走人。
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白珊珊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一把無名火點燃了她全身。她唇緊抿著,隔著幾米距離一言不發地瞪著商遲,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說任何話。
商遲高大挺拔的身軀慵懶倚靠著沙發,指間夾著煙,火星明滅,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眨地盯著她。慵懶散漫,充滿興味。
兩道目光在空氣裡交匯,硝煙彌漫,卻不著一絲痕跡。
片刻,
白珊珊嘴角輕輕彎起一道弧,笑顏如花,天真爛漫,輕聲道:“商先生,我們早有賭約,三個月之內我沒有愛上你,你就要徹底從我的世界消失——你該不會覺得,我為你跳一支舞,就會對你動心吧?”
商遲輕輕一挑眉,慢條斯理,“敢麼。”
“為什麼不敢。”
“那麼,”他黑眸璀璨如繁星,靜靜注視著她,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我無比期待。”
白珊珊側頭避開了他的目光,暗暗吸氣,吐氣,做了個深呼吸,轉身走到大床前,臉色淡淡地將那雙黑色細高跟扔到地上,踢掉拖鞋,踩上去。然後便拿起那條黑紗半透明的大擺裙和配套的項鏈朝沙發上的男人走去。
站定,遞過去,神色淡然得沒有絲毫波瀾起伏。
商遲視線在眼前姑娘的身上打量了一遍。
膚色白皙的面容,表情平靜,但兩頰氤氲著的兩團淡淡的不甚明顯的紅暈,卻暴露出了她此刻緊張不安的心情。淺色的T恤裙寬寬大大,裙擺下兩條長腿白皙纖細,高跟鞋將小腿肚拉伸成一種極其妖娆的曲線,膝蓋彎處淺淺兩個腿窩,勾人得很。
商遲眸色微深,又看向她淺粉色的唇,小巧精致,唇瓣上沾著淡淡的水光,看起來飽滿又可口。
“……”白珊珊原本還挺鎮定自若,這會兒卻被對面直勾勾的視線看得有些不安,不由皺眉,正要開口說什麼,商遲卻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微用力,將她拉得更近。
姑娘嬌小的身軀瞬間置於男人修長的雙腿之間。
靠得太近,他身上的氣息驟然侵襲,攪得白珊珊腦子發暈。她徹底緊張起來,兩隻掌心不自覺地沁出汗水,動動唇,道:“你要幹什麼?”
商遲指尖挑起她小小的下巴,漆黑的眸平靜專注地在那張雪白臉蛋上審度著,沒說話,大手以一種幾乎溫柔的姿態環住她腰身,捏住了她T恤裙背後的拉練。
白珊珊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空氣裡刺耳的“刺啦”一聲。
冷空氣直接襲上光裸背脊。
他拉開了她裙子的拉練。
“住手……”她回神之後用力皺眉,幾乎是立刻抬手推搡商遲,試圖從他的空間裡掙脫。然而對方鉗住她兩隻纖細的腕子往後一折,輕而易舉便將她死死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