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遲掀開眼簾瞧她,直勾勾的:“你會什麼。”
白珊珊聞言,一雙大眼睛眨巴了兩下,仔細思考幾秒鍾,慎重而誠實地回答:“鬥地主。”
江旭熊晉陳肅徐瑋:“……”
空氣有剎那的凝固。
然後,白珊珊就聽見變態大佬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淡聲:“好,我們就玩這個。”
白珊珊:不是。大哥你跟我開玩笑呢吧?這麼大的場面這麼大的人物,玩兒鬥地主?你不要面子的啊?
看著商遲英俊冷漠的面容,她眉心不可抑制地一陣抽搐。
這時候賭桌那頭的許妙和司馬邢明顯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許妙一邊眉毛略挑高,說:“商夫人考慮好了麼?紙牌遊戲,我們玩什麼?”
“鬥地主。”大佬的語氣很冷靜。
此言一出,毫不誇張地說整個兒偌大的豪華賭場都靜了。
眾人:“……”???
賭場內,司馬家上至老爺子司馬瑜,下至端茶倒水的兔女郎都懵了,全都一副以為自己耳朵產幻的表情。
但在最初須臾震驚過後,白珊珊這會兒倒是已經淡定了下來。她規規矩矩,小寵物般窩在商遲懷裡,神色自若。
畢竟在變態大佬身邊也待了這麼久,不就是在世紀賭局上鬥個地主嗎?她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除白珊珊以外,司馬家的三公子司馬邢顯然也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物。因為他是全場第一個從把自己的表情從“震驚臉”飛速調整正常的人。他清了清嗓子,盡量維持著自個兒那抹風度翩翩富家闊少的笑,提出質疑,“有趣,有趣。不過商總,鬥地主這個玩法,玩家需要三個人。你看這……”
白珊珊聽完之後想了想,道:“好辦。我們可以用兩副牌,玩兒四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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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邢:“商夫人,妙妙,再加個我。還是少一個人。”
“……”白珊珊微抿唇,轉轉脖子,視線在江旭幾人臉上來回掃過,為自己挑選著最佳賭場搭檔。
然而,
“我陪她玩。”背後嗓音清冷,語氣聽著隨意,帶幾分漫不經心的散漫。
白珊珊詫異回眸。商遲臉上沒什麼表情,視線冷淡地看著對面的司馬邢與許妙夫婦。
“能陪商人玩兒一局牌,鄙人三生有幸。”司馬邢笑,點了根煙,手抬起來隨意那麼一揮,吩咐荷官,“發牌。”
——
白珊珊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坐在司馬家的遊輪賭場上,吹著海風喝著雞尾酒,玩兒鬥地主。邊兒上還坐著個神色冷漠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子強大不容忽視的“狂霸酷炫吊炸天”氣場的陪玩兒史詩級大佬。
劇情似乎忽然開始朝著一種奇怪的方向發展。
白珊珊雙手握牌,眼神時不時便不露痕跡地瞄向不遠處商遲俊美冷硬的側顏,邊瞄,便在腦子裡胡七八糟地思索。
“對三。”商遲指間夾著煙,隨手甩出去兩張撲克,隨後微側目,黑眸直勾勾地盯著白珊珊的臉蛋。他說,“我很好奇,夫人在看什麼。”
“……沒、沒看什麼。”白珊珊被逮個現行,小臉兒一熱,清清嗓子若無其事地把目光移開了。很淡定地接牌,“對四。”
司馬邢換了隻手拿煙,丟出去一對A,笑了下,狀似無意地隨口闲聊,“商總和商夫人感情這麼好,應該認識還沒多久吧?”
“不久。”商遲修長手指敲了下桌面,示意“過”,語氣也表情都很淡,“今年剛好第十年。”
白珊珊聽了這話,無意識地抿了抿唇。
司馬邢和許妙臉上則都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司馬邢出了一對順子,而後微挑眉,道:“十年?看商總和商夫人的年紀,十年前應該都不到二十歲吧?”
“嗯,我們是高中同學。”白珊珊也出了一對順子,壓上。笑容看著陽光燦爛。
“這樣啊。”許妙透著絲妖氣的俏臉上暈開一抹笑,兩手託腮,衝那頭冷硬俊美的男人眨了眨深邃晶亮的眸子,打趣的口吻:“校園戀愛,校服到婚紗。可真是段讓人羨慕的浪漫愛情呢。”話說完,纖纖玉手扔出去四個相同花色的5,炸。
“那許小姐和三公子又是什麼認識的?”白珊珊問。她臉上笑盈盈的,心頭默記著牌桌上已經出現的牌面數字和花色,再結合另外三人出牌的路數,推算著幾人手上的餘牌。
“無趣得很。家裡開了個party,我們就認識了。”許妙說著話,眼神卻仍舊筆直筆直地瞧著商遲,又一副好奇又不經意的語調,問:“聽說商先生自幼便有‘天才少年’的美譽,不管是邏輯思維還是象形思維都是一等一。你這麼優秀,在學校裡一定很多人追吧?”
說著一頓,餘光意味深長地瞟了眼白珊珊。
那意思,不言自明。
白珊珊一眼便看穿這個許妙的心思,表面上卻依舊勾著抹人畜無害的純潔笑容,大寫的軟萌好欺負。她小雞啄米式點頭,“可不是。追他的人可太多啦!”
許妙又出了一副三帶一,笑得輕蔑而冷淡,“那商夫人能從那麼多追求者裡脫穎而出,可見,你一定有許多鮮為人知的過人之處了。”
白珊珊笑意滿臉,“司馬夫人過獎了。不過……”稍頓,側過頭看商遲,左側小眉毛微微那麼一挑,粉軟粉軟的唇瓣兒微微嘟起,指尖點兩下,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道:“遲遲,我有時候也好奇,當年咱們學校的女孩兒那麼多,你怎麼就偏偏追著我不放呢?”
話音落地,所有人都被小姑娘那副軟糯腔調叫出來的一聲親昵的“遲遲”給震住了。
就連江熊陳徐四位助理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微抬頭,詫異而又不失端莊地瞟了自家西裝革履筆挺冷硬的冷漠大佬一眼。
助理四人組:遲……遲遲?
這麼軟這麼萌跟個哈巴狗名兒似的愛稱是認真的嗎?
沒想到持重沉穩冷豔高貴如他們家的大BOSS,在小夫人面前居然也有這麼接地氣的一面。
助理四人組有點凌亂又有點恐慌地琢磨著。
與所有人臉上五花八門兒的怪異表情不同,引起恐慌的男主人公“遲遲本遲”倒是很平靜。商遲眉眼冷而淡,面無表情地出了幾張牌。隨後,他抬眸,視線筆直而專注地落在白珊珊臉上。他說:“因為,你是白珊珊。”
“……”白珊珊聞言整個人微愣,“什麼?”
她故意嗲著嗓子喊那聲“遲遲”,故意嬌滴滴地說那番話,純粹是為了打許妙的臉,反駁許妙自以為的“是她倒追商遲”這件事。
單純的臨場發揮,逢場作戲。
但,她是演戲,虛情假意,商遲卻似乎不是。他看著她,向來冷漠殘酷到無波無痕的黑眸在某一瞬似綴滿了星辰,又似翻湧起了漫天的海嘯。
白珊珊被他瞧著,忽然覺得臉蛋兒、耳根、手掌心……甚至是全身上下都莫名燒起了一股悸動的燥熱。心跳有點兒快,呼吸有點兒急,有點慌,又有點臊。
隨後,她聽見商遲嗓音傳過來,清冷低沉,平和沉靜,“我從第一眼看見,想據為己有的白珊珊;笑一下,能讓我魂牽夢縈徹夜不眠的白珊珊;我十年來沒有一天忘記,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白珊珊。”
白珊珊:“…………”
這回全場是真的徹徹底底地靜了。
白珊珊有點兒懵。原本,她隻是想讓這位變態大佬配合自己,讓這個討人厭的司馬夫人有所收斂。
沒成想,這位大佬和她的默契不到位,這配合過了頭,成了一番深情又充斥著濃烈迷戀的告白。
也不知是他演技太好,還是她在賭場悶了一宿腦子發暈,從而產生的錯覺。
足足過了好幾秒鍾,賭場內的眾人才回過神來。再然後,不知是哪個缺筋少弦的二傻子鼓起了掌。
其它人便也跟著鼓起掌來。
一時間場內掌聲雷動,氣氛詭異得跟這會兒大家不是在圍觀兩大豪門賭牌,而是在圍觀一場堪稱動人的求婚典禮。
“……”坦白說,好尷尬。
尷尬得都想直接撂挑子不幹走人了。白珊珊臉紅紅的,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衝眾人露出了一個幹巴巴的笑,揮手致意。
許妙面色不佳,沉默不再言語,隻自顧自出著牌。
牌局這時已接近尾聲。
司馬邢手上還剩最後一張牌,商遲還剩兩張。白珊珊打完一局有點兒累了,把手上剩餘的牌往桌面上一扣,歪歪小脖子,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根據她之前算的牌,司馬邢手上還剩一個黑桃2,而商遲手裡的,是一副對牌。
而好巧不巧,和她一隊的變態大佬是司馬邢的上家。
也就是說,這局穩勝。
白珊珊意態闲闲地在椅子上葛優癱,悶悶地想這三局定勝負的賭局真是沒什麼意思,一來便連勝兩把,大局已定,連一丁點的懸念都沒了。
不好玩。
正思索著,商遲那頭有了動作。他漫不經心地丟出一張牌,白珊珊瞧見後,頓時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A.”商遲淡淡地說。
見狀,司馬邢和許妙眼底有自得的笑意蔓延開。
“2.”司馬邢最後一張底牌落桌,嘴角微微勾起個弧。
白珊珊:“…………?”
男荷官說道:“第二局,三公子與少夫人勝。”
“……”不對。不對。一定是哪裡出了錯。
白珊珊微皺眉,在腦海裡回憶著之前的百餘張牌面,再一抬眸,卻見變態大佬還是老樣子。西裝筆挺,坐姿慵懶,手指夾著煙,整個人還是那副清冷禁欲不染纖塵的貴族樣。絲毫沒有輸了一局賭局的懊惱和不悅。
相反,他整個人非常平靜。仿佛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白珊珊絞盡腦汁地回憶著之前的牌局,這結局與她預料的出入太大,實在難以想通。她在自己的座位上靜了幾秒鍾,坐不住了,起身幾步走到了商遲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