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熊晉見狀上前幾步,關切道:“白小姐,怎麼了?”


  “……為什麼?”白珊珊道。


  熊晉看穿她的心思,說:“對於殺手而言,殘廢遠比奪去他們的生命更讓他們痛苦絕望。你應該知道,先生從來不是一個仁慈的人。”頓了下,又微微一笑,“而且,先生做的一切都隻是‘正當防衛’,不是麼。”


  一股寒氣瞬間順著白珊珊的脊梁骨竄起來。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心思缜密的矛盾體,溫柔多情,又冷血殘忍。


第49章 蜜糖似癮


  白珊珊可以確定及肯定,司馬瑜和司馬邢這對兒反派父子這會兒腦子裡是懵的。因為別說是他們,就連白珊珊自己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好不容易費盡心機設下一個圈套遊戲場,就等著把變態大佬送進去,關上門,磨刀霍霍任他們宰割。


  劇情的前半部分倒是都按反派父子的劇本走的——商遲和她如他們所願進入了遊戲場,一幫子跑龍套的殺手們也全都就位。


  熟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結局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反轉。


  看著滿臉震驚的司馬父子,白珊珊忍不住嘖了聲,在心裡搖頭嘆氣:你說你倆算計誰不好?非得這麼想不開算計商遲。


  人商大佬是誰啊,反派男一號界的老祖宗,能這麼輕易就讓你們給辦了?


  白珊珊心裡琢磨著,忍不住挪著步子往一旁的江旭靠近幾步,壓低嗓子好奇道:“江助理,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對父子想對你們先生不利的?”


  江旭笑了下,垂著眸恭敬而不失溫和地回道:“司馬家非善類,在他們向商氏遞出邀請函之時,先生便安排熊晉做好了一切應對準備。”


  話音落地,司馬邢那頭卻忽的低笑出聲。


  聽見那陣笑聲,白珊珊和四位助理不約而同地司馬家的三公子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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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邢坐在賭桌旁的椅子上,頭微垂,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似的不住笑著,肩膀抽動。白珊珊微皺眉,狐疑這人為何雙手雙腳都沒有絲毫被捆綁的痕跡,卻一動不敢動,一副老老實實的狀貌。


  她心下不解,再一轉眸,瞧見在司馬邢身後還站著兩個身著西服的彪形大漢。那兩人臉色冷漠,手微舉高,手裡拿著什麼,手背處蓋著一塊暗紅色的餐巾布。布料下的物體依稀頂出一個輪廓,冷冰冰地抵著司馬邢的肩背。


  不遠處的司馬瑜也是同等待遇。


  “……”白珊珊微眯眼,盯著那些餐巾布下的不明物看了會兒,很快便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幾秒後,司馬邢的笑聲漸小。


  白珊珊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片刻,彎彎唇,一副軟萌無害眼底卻有嚴霜的笑容,輕聲問道:“三公子心態真好,這個份兒上還能笑得這麼開心。有什麼喜事,不如說出來跟大家分享一下?”


  “……”司馬邢聞言,撩起眼皮子瞥了眼那笑面虎似的姑娘,側眸,視線陰沉地望向不遠處,道:“我和我爸原本做好了完全的打算,如果那些殺手弄不死你,我們就一把火燒了整個遊輪二層,來個毀屍滅跡死無對證。沒想到,商總真是玩兒得一手好手段。我們帶上船的這些人,跟著我和我爸出生入死多年,你居然也有辦法收買?”


  商遲沒有說話,甚至眼都沒抬,連個餘光都沒賞給司馬邢。


  徐瑋伸手遞過去一張湿巾。


  商遲接過,垂著眸,用湿巾仔細而漫不經心地擦拭著雙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擦完手,他把湿巾紙隨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然後便動身朝白珊珊所在的方向走過去。


  “剛才,我嚇到你沒有。”商遲長臂一伸環過姑娘的細腰將人勾進懷裡,動作霸道強硬又親昵柔涼。漆黑的眸微合,低頭,高挺鼻梁蹭了蹭她的小鼻尖,語氣很淡。


  “……”這是大佬您現在應該關心的重點麼?


  而且,說話就說話吧,你老是對她蹭蹭抱抱的是幹什麼,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


  這旁若無人的親昵令白珊珊頗有幾分招架不住。她兩頰溫度嗖一下竄上去,小臉蛋兒紅紅的,尷尬地清清嗓子,餘光左右偷瞄。


  幾位助理精英站原地,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心,都一副“BOSS夫人你們繼續,想幹嘛就幹嘛我們都是睜眼瞎”的泰然自若姿態。


  白珊珊:“……”


  白珊珊隻能硬著頭皮幹巴巴地笑了下,回道:“還好……也沒有很嚇到。”畢竟在十年前就看過您老人家大開殺戒,剛才那陣仗雖然有點超綱,但還是在她可接受範圍內的。


  商遲嘴角很淡地勾了下,食指輕輕刮過她的臉蛋兒,沒有言聲。


  這時,從始至終都被無視得非常徹底的司馬三公子出離憤怒了。司馬邢惡狠狠地道:“商遲,你就竟想幹什麼?你……”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給我閉嘴。”司馬瑜擰眉,低聲呵斥了句。眼下這形勢,遊輪上八成都是商氏的人,他們父子二人如果在這種時候激怒商遲,無疑自尋死路。


  “……”司馬邢氣得咬牙,不吭聲了。


  司馬瑜靜默數秒,平復平復心緒才接著道,“商總,事已至此,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怎麼樣?”


  商遲把白珊珊攬懷裡,鼻尖嗅了嗅她身上清甜可口的水果糖香味兒,沒什麼語氣道:“錢貨交易。從今天開始,司馬集團歸商氏所有。”


  司馬瑜聞言臉色驟然大變,想說什麼又給強忍下去,眯了眯眼,沉聲:“還有呢?”


  商遲手指捏住懷裡姑娘的小下巴,貼近她耳邊,柔聲:“說,你要什麼。”


  白珊珊沉吟須臾,轉過頭,目光冰冷直視向司馬邢,一字一頓道:“我要他去自首。”


  聽了這話,司馬邢面上一絲驚恐又陰鸷的神色一閃即逝。他抿了抿唇,冷靜下來,嗤了聲,一副好笑莫名的語氣,“商夫人,你總是說讓我去自首,我真是不明白。我司馬邢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去自首什麼?有什麼理由讓我去自首?”


  這人厚顏無恥裝糊塗到底,白珊珊隻覺反胃作嘔,心念一轉又想起顧思涵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模樣,更是義憤填膺怒不可遏。


  她凜目瞪著他,沉聲:“司馬邢,你是蜂後影業的總裁,這些年你利用職務之便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還需要我給你一一點出來麼?”


  司馬邢眨眨眼睛,一副不知所雲的表情,聳肩,“既然你說我有罪,那不妨說說,我怎麼個有罪法?”


  “你……”白珊珊一時語塞。


  好友的親妹妹被這個禽獸侮辱性侵,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心理創傷,錯全在司馬邢。但顧思涵才二十出頭,還有大好的年華大好的前程,如果她在這個時候指名道姓說出真相,讓顧思涵今後還怎麼做人?


  她不能當著這麼多人把這種事公之於眾。


  這個禽獸分明是看準了這一點,才這麼有恃無恐。


  實在可惡。


  白珊珊越想越氣,咬緊唇,憤怒得全身都在微微發抖。就在她絞盡腦汁思索應對之道時,一道柔美的女聲卻忽然從電梯門方向傳了過來,冷聲道:“司馬邢,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不知道,還需要旁人來提醒你?”


  白珊珊目光突的一跳,詫異回頭。隻見電梯門開著,一個身著旗袍禮服的長發美人款款走了出來。


  那姑娘二十幾歲的年紀,容貌美豔身段妖娆,妝容很精致,一雙晶瑩的美眸裡卻透著入骨的恨意與冷色。


  短短幾秒,白珊珊一下便想起了這號人物——當初在商氏總部,親眼見證變態大佬“一分鍾,一千萬”光輝事跡的當事人之一。


  那個曾經被她順手解過圍的當紅流量女星。


  “秦莎?”司馬邢的臉色突的一沉,皺眉道,“誰讓你進來的?你來幹什麼?”


  “十天前,商氏的陳助理找到我,問我有沒有興趣親手送三公子您下地獄。”秦莎踩著紅色高跟鞋施施然走向司馬邢,微俯身,紅唇揚起個弧,語調柔曼又冰涼,“我怎麼會放過這種機會呢?”


  說著,秦莎直起身看向白珊珊,笑了下,道:“白小姐,如果你要把司馬邢送去警局,我願意指證他迷奸女藝人、聚眾吸毒淫亂,以及殺人未遂等種種罪行。”


  司馬邢聞言暴怒,起身一把抓住了秦莎的胳膊,惡狠狠道:“死三八!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司馬三公子。”半秒功夫,陳肅已拔槍指著他的太陽穴,面無表情道,“請坐。如果你再有任何過激舉動,我不保證我手上的槍不走火。”


  “……”司馬邢瞥了眼那黑洞洞的槍口,心裡發怵,滾了下喉,不甘又悻悻地緩慢舉起雙手坐回了椅子上。


  秦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漠然道:“這些年,你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報應終於來了。”


  白珊珊上前幾步,“秦小姐,你說司馬邢罪行滔天,你手上有沒有證據?”


  “我就是證據。”秦莎語氣很平靜。


  白珊珊驚愕的瞪大眼睛:“……”


  “我十七歲出道,籤約的第一個公司就是蜂後影業。我以為我的夢想就要實現了,然而這卻是一場噩夢。”秦莎自嘲又譏諷地笑了下,“我剛進公司不久,司馬邢就強暴了我,甚至把我當成招待他朋友、合作伙伴、其它影視商的妓女,陪酒陪睡陪吸毒。我甚至被這個禽獸折磨得喪失了生育能力……”


  “秦莎!”司馬邢猛地將她打斷,目眦欲裂:“敢咬我,你是不是不想在這個圈兒裡混了?”


  “這麼骯髒的圈子我早就不想待了。”秦莎說,“等把你送進監獄,我就會跟我的父母一起出國。”


  “哈哈哈……”司馬邢大笑,像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容病態猙獰,“秦莎,你真的太蠢了,你居然相信商遲。你以為他們是好人?你以為他們是什麼來路什麼出身?他們隻是利用你來捅我一刀,利用完就一腳踹開根本不會管你死活。你想想看,我如果出了事,你不會陪葬?我是我爸的親兒子,我哥的親弟弟,他們會放過你麼?”


  秦莎眸色微變,咬咬唇,目光看向陳肅,道:“陳助理,你們說過會確保我的安全……”


  “秦小姐,這一點請您放心。”陳肅淡淡地說,“以商氏家族的勢力,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在全球範圍內的任何活動都不會受到騷擾與威脅。”


  秦莎聽了稍微放松,點了點頭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賭場內靜了靜。


  商遲臉上沒什麼表情,勾過白珊珊的腰帶著她往電梯口的方向走。


  白珊珊眨眨眼睛,小聲:“要回去了麼?”


  “先生,白小姐,陳肅和徐瑋會送你們先回酒店休息。”江旭恭恭敬敬道,“之後的事交給我們處理就好。”


  江旭說完便面朝司馬邢禮貌地微笑了下,淡聲道:“三公子,遊輪已經靠岸了。警察就等在港口,說要帶你回警局進一步調查。請吧。”


  聞言,強撐多時的司馬邢徹底慌了神,扭頭看向始終沉著臉一語不發的司馬瑜,壓低了嗓子顫聲,用粵語道:“爸,想辦法救我,我不想坐牢……我真的不想坐牢。你救我,救我啊!”


  司馬瑜狠狠瞪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切齒道:“死衰仔。讓你平時收斂點收斂點,不聽,現在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你兩個哥哥都不在國內,公司又出這種事,我哪兒來的功夫救你?”頓了下,沉聲,“先進去待著,我後面再想法子把你搞出來。”


  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司馬邢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點頭,“好。”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突的響起。像想起什麼,語氣平靜,漫不經心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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