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答話,我笑著拉過他的手,將解酒糖放在他手心:
「放心,是甜的。」
他上下掃了我一眼,抽了口煙:
「穿著校服逛酒吧?」
我紅了紅耳朵,輕聲道:
「不是,我是擔心你才來的。」
顧澤樾往後靠了靠,嗤笑道:
「跟蹤我?」
我佯裝尷尬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隻是怕你喝醉難受而已。」
顧澤樾笑容晦暗不明:「喜歡我?」
我咬著唇再次點了頭:
「嗯,我喜歡你,我會對你好的。」
顧澤樾抽煙的手頓了頓,起身走近我,指尖撩起我的校牌:
「三班,江茗。」
「給你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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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漫不經心。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被吻住了。
快窒息時,顧澤樾放開了我:
「下次記得換氣,回去吧,別再來這兒。」
說完,他便轉身回了酒吧。
臉上的羞澀欣喜一點點消失。
我擦了擦嘴。
隨後又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計劃成功。
9
林皎再次帶人圍住我時,顧澤樾出現了。
廢棄的雜物室被人踹開。
顧澤樾站在保鏢身後,眉眼壓得極冷。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林皎那麼失態且狼狽地跪在地上,被人連扇十幾個巴掌。
「林皎,打狗是要看主人的。」
顧澤樾擁著我,居高臨下地掃了林皎一眼。
是的,打狗。
顧澤樾從始至終隻是把我當成一個會聽話會對他好的寵物。
他送我到家時,剛好碰見從醫院換藥回來的繼父。
看見我從豪車上下來,他一把扯過我的頭發:
「不要臉的賤人,在我面前裝的那麼三貞九烈,還以為是什麼好貨色呢!」
「今天老子就……」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保鏢捏住了手腕。
繼父吃痛松開了扯我頭發的手,下一秒就被踹翻在地。
他被打得連連哀嚎。
最後在醫院躺了一個月。
我算著考試的時間。
努力演著對顧澤樾的愛,努力演著對顧澤樾的好。
這期間顧澤樾和別人的曖昧,親密。
我都視而不見。
我又不要他的愛。
漸漸地,我成了顧澤樾身邊留得最久的人。
甚至有傳言,顧澤樾對我動了真感情。
直到今天。
他們才意識到,顧澤樾哪有什麼真感情。
我在他眼裡依舊是隻可隨意送出的寵物而已。
不過我不在乎。
因為很快,我就可以離開他們所有人了。
10
「江茗,這一路你都在走神。」
顧鶴栩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將我的思緒拽了回來。
我看著眼前的高級公寓,裝出一副茫然:
「澤樾,你換房子了嗎?」
顧鶴栩似是對我這個稱呼很不滿,牽著我的手力度重了些:
「嗯,我房子很多。」
剛進門,我就被顧鶴栩壓在了沙發上:
「阿茗,剛剛走神在想什麼?」
我乖巧地回道:
「在想今天給你煮什麼樣的暖胃湯。」
顧鶴栩黑眸帶了些柔情:「阿茗真乖。」
他拉過我的手,低頭親了親我手腕內側。
「阿茗,我是誰?」
嗓音有些啞。
「澤樾,你是澤樾。」
「啊!你為什麼咬我?」
我壓下心底的嘲諷,佯裝痛色。
顧鶴栩指尖摩擦著手腕那處他留下的牙印,繼續問道:
「阿茗,我是誰?」
我咬著唇,低聲道:
「你是澤樾啊。」
「啊,你怎麼又咬我?!」
這次顧鶴栩咬的是我的脖頸,仿佛捕獵的野獸。
——叮咚。
——叮咚。
接連不斷的門鈴聲透出急切的催促。
顧鶴栩咬了咬牙,起身去開了門。
「你怎麼來了?」
顧澤樾沉默地越過顧鶴栩,直直朝我走來。
「遊戲結束了。」
顧澤樾在我面前站定,看向顧鶴栩冷聲道。
「這就沒意思了。」
顧鶴栩笑得乖張。
顧澤樾不打算廢話,將我從沙發上拉起。
我脖頸的咬痕暴露在他眼前。
顧澤樾停了動作,眼底泛上陰翳,似風雨前的寧靜。
詭異,陰森。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牆面發出「砰」的巨響。
顧鶴栩被顧澤樾掐著脖子撞到牆上:
「出國幾年,規矩都忘幹淨了?」
「誰準你碰她了?!」
11
失控的,戾氣深重的顧澤樾。
是我沒見過的顧澤樾。
顧鶴栩似乎也有些意外,愣了幾秒後,惡劣地彎起嘴角:
「哥,這麼激動做什麼?!不是你把她送到我這兒的嗎?」
「別在這個時候裝好人啊。」
顧澤樾手臂青筋浮現,幾秒後,沉默著松開了顧鶴栩。
顧鶴栩一邊摸著脖子上的紅痕,一邊對著我揮了揮手:
「你好啊,阿茗,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顧鶴栩。」
沒有被戳穿的慌張,沒有作為欺騙者的尷尬。
隻是坦然的,無所謂的笑著。
顧澤樾走上前擋住了我的視線,眸光晦暗地看著我。
我讀不懂他眼裡的情緒。
但我在第一時間知道了我要演出的情緒。
我抬眼看向顧澤樾,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說出的話卻不是責怪,而是輕聲問他:
「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你不要我了嗎?」
顧澤樾背脊似是有一瞬間的僵硬,我看見了他喉結的滾動。
緊接著,我被按進了一個帶著暖意的懷抱。
「我送你回家。」
顧澤樾聲音壓得很低,很溫柔。
可我心裡卻在慶幸,這一關應該算是過去了。
抬眼越過顧澤樾肩頭,我看見顧鶴栩臉上的笑一點點冷卻,盯著我的黑眸深不見底。
顧澤樾牽著我出門時,掃了眼還站在原地的顧鶴栩:
「我剛說過了,遊戲結束。」
「之後別再靠近她。」
顧鶴栩又恢復了那副乖戾模樣,撇了撇嘴:「這我可保證不了。」
顧澤樾嘴角勾了勾,眼裡是睥睨的不屑:「你可以試試。」
顧鶴栩靠著桌子雙手插兜,笑得天真無害:
「哥,別這麼兇嗎,以前我們又不是沒這樣玩過,你從來都不管的。」
「把你的嘴閉上。」
顧澤樾嗓音裡帶上了警告。
顧鶴栩笑著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好,我不說了,遊戲結束就結束吧,反正被揭穿了也不好玩了。」
隨後對著我打了個響指:
「阿茗,記住喔,我叫顧鶴栩,下次見面別叫錯了。」
顧澤樾耐心耗盡,不想再和自己的瘋子弟弟多費口舌,牽著我進了電梯。
12
出了電梯,司機將車開到我們面前。
一上車,顧澤樾就升起了擋板。
將後座隔絕起來。
一股不安湧上心頭。
顧澤樾的手朝我伸來時,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狠狠抓住,眼神冷漠地看著他。
透出對顧澤樾觸碰不加掩飾的厭惡。
那是一種長期在危險環境中滋生出的自我保護意識。
我在沉默中意識到自己的偽裝破功了。
正思考怎麼給出合理的解釋時,顧澤樾開口了:
「怎麼,怕我打你?」
「我有打過你嗎?」
沒有惱怒,沒有質疑,隻是帶著一絲無奈的笑。
我愣了幾秒,搖著頭松開手。
顧澤樾拽著我靠近了些,扣著我的臉讓脖頸露出來:
「我看看有沒有咬出血,要不要帶你去打狂犬疫苗。」
聽著他罵自己弟弟是狗,我沒忍住輕輕笑了下。
察覺到顧澤樾的手頓住了。
我抬眼看去,隻見他視線從脖頸轉移到了我臉上,靜靜看著。
我撲閃著睫毛,露出疑惑。
幾秒後,我聽見顧澤樾極輕地嘆了口氣,手指摸上我的頭發:
「阿茗,這樣的事不會再有了。」
我又裝出那副乖巧樣,蹭了蹭顧澤樾的掌心。
經過剛剛,我還是決定用顧澤樾這條繩索。
顧鶴栩那個瘋勁,當繩索太容易出麻煩了。
13
那天顧澤樾將我送回家後,隔天讓人給我送來一條鑽石項鏈,便沒再聯系我。
我知道這是他對那件事的補償。
以前每次我撞見他和別的女生曖昧,親密。
他也會給一些昂貴的禮物。
就像給一隻寵物一些零食,簡單的施舍就能哄好。
我將那些珠寶首飾藏得很好,打算等離開之前將它們全都出手,換成足夠的積蓄。
一邊想著,一邊將填好的轉學申請表交到辦公室。
「江茗,下個學期就高考了,你確定讀完這個學期要轉學?」
班主任擰著眉心,語重心長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
「關於轉學我舅舅應該和您說過了,那邊的學校也很好,他們考察過我歷年的考試和競賽成績,已經同意讓我破格轉進去了。」
「我舅舅也是覺得他作為我僅剩的親人,在身邊能夠更好地照顧我。」
「您也知道,我繼母他們並不管我。」
班主任對此倒沒再說什麼,畢竟我的家長會從來沒人來過。
我繼母繼父的電話,永遠都打不通。
從辦公室出來後,走到衛生間拿出靜音的手機,看著未接的來電撥了回去。
短暫音樂聲後,傳來一道市侩的男聲:
「喂,江茗,你轉學這個事舅舅給你辦妥了,你那錢是不是也該打給我了?」
我握著手機,面上浮現冷笑。
這個男人,以前我爸還在時各種巴結。
後來我爸一出事,立馬撇清關系。
在我無處可去時,他冷冷看著我,讓我滾遠點。
「你不會是想賴賬吧?江茗,你知道我跑了多少關系才給你弄好嗎。」
「要不是安明這邊急著要錢,我才不搭理你這些破事呢。」
男人還在那邊喋喋不休。
安明,我舅不成器的兒子,給同學打了要賠錢。
「不搭理我的事,那你兒子就得完蛋,別在這兒和我耀武揚威的,尾款我會看心情打給你的。」
我嗤笑道,說完便掛了電話。
將男人的低罵一起掛斷。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安靜的衛生間。
塵埃在光影中不斷攀升盤旋,似是要追光而去。
一如往前跑想要逃離的人。
14
隨著放學鈴聲響起,我寫完了最後一題。
收拾好剛出教室,就看見了門外站著的張揚男生。
我認得他,那天在包廂那聲口哨就是他吹的。
正準備無視他往前走,被他擋住了腳步。
「江茗,幹嘛裝不認識啊,我可是專門來找你的。」
男生笑得輕佻。
「有事?」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男生的眼神在我臉上流連而過,後知後覺道:
「你知道顧澤樾要訂婚了嗎?」
訂婚?顧澤樾並沒有和我說。
難怪這些天都沒有聯系我。
這樣也好,我本來還計劃著如何離開。
現下倒是不用想了。
「傷心了?沒關系的,顧澤樾不要你了,我可以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