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屍堆撿到失憶的太子,帶他從野狗口中奪食。


後來太子回宮,皇帝問我要什麼賞賜。


我的眼前出現一排彈幕:


【女配不會真要太子娶她吧?】


【鄉野獵戶也敢痴心妄想嫁進皇室,難怪最後落得個毒酒賜死的下場。】


原來嫁給太子這麼危險啊。


我打了個寒戰,將太子送我的香囊藏好,用力磕頭:


「阿黎愚鈍,請陛下送阿黎回燕州吧。」


1


皇帝沉默良久:「你就要這個?」


我想了想,老實道:


「如果還能給阿黎一點錢和一個大宅子就好了。」


我窺著皇帝臉色,又小心翼翼改口:「小宅子也行的。」


隻是太小就養不了雞鴨,也搭不起花架了。


話音落下,滿堂寂靜。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要求太子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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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燕州苦寒,若不是我從亂葬場撿到了重傷失憶的蕭景鈺,他早就死在了那個冬日。


救命之恩重若山,連皇帝也沒想到,我的願望如此樸素。


眼前的彈幕吵成一團:


【沒想到女配人還怪好的,憐愛了。】


【以退為進罷了,心機女二都是這樣的。】


【女配沒了,女主和太子就能在一起了。】


【可太子是深情男二,他上位了男主怎麼辦?】


【……】


皇帝讓我再等一月。


「邊軍即將啟程,到時候阿黎就能和他們一起回燕州了。」


「阿黎,委屈你了。」


皇帝神色不明,可我不覺得自己哪裡委屈。


「如今有好衣服穿,有好東西吃,阿黎已經很滿足了。」


至於太子,我有些酸楚地摸著香囊。


大不了多吃幾碗飯,傷心一遭就好了。


2


離開時,掌事太監笑眯眯地將食盒塞進我手裡:


「陛下說姑娘太瘦了,多吃些東西補補,您離宮那日,陛下會送您一個禮物。」


我領了聖旨,樂呵呵地抱著食盒往宮外走。


卻被突然出現的狸奴驚到,湯湯水水撒了一身。


耳邊傳來女子的輕笑:「鄉下來的賤民,穿上好衣服也是糟蹋了。」


我抬頭,發現一群貴女正遠遠地打量著我,卻無人上前。


彈幕激動起來:


【啊啊啊女主出場了,嬌縱大小姐我愛。】


【投太子一票,就這個偽骨科爽。】


【這麼刻薄還能當女主,吃點好的吧。】


出聲的是錦陽郡主。


彈幕說,昔年皇帝遇刺,是錦陽的父母舍命相救,陛下憐惜她年幼失怙,便將她帶回宮中當親生女兒養著。


她才是蕭景鈺年少時最親近的人。


錦陽視線輕蔑,像評估一件貨物:「倒是有幾分姿色,難怪能勾引太子哥哥。」


夏日衣裙單薄,被打湿後緊緊貼在身上。


我有些難堪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有婢女匆匆拿來披風,錦陽卻阻止了她,親自接過為我披上。


「阿黎,你以為太子哥哥會娶你嗎?」


「外邊都說你帶著太子與野狗爭食,風言風語屢禁不止,我若是你就早早地離去,省得在京城給殿下丟人。」


錦陽以為,我是去求皇帝賜婚的。


她在我耳邊低語,手指掐在我肩膀舊傷上。


我痛得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沒忍住推了她一把。


「才不會。」


蕭景鈺才不會覺得我丟人。


我沒有用力,錦陽卻狼狽地跌倒在地,尖銳的石子在她手臂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錦陽!」


宮人們驚慌失措,蕭景鈺剛到就目睹了這一幕。


他急切地扶起錦陽郡主,眼中滿是怒火:


「阿黎,你仗著對孤的救命之恩,囂張跋扈,如今連郡主都敢傷!」


我無措地解釋:「不是我……」


「哥哥,不怪阿黎,她從小無人教導,行事自然野蠻了些。」


錦陽痛苦地捂住傷處,好似為我開脫。


蕭景鈺攬住她,看著我的目光冷冽:


「你以為這還是燕州蠻荒之地嗎?不通禮數,毫無教養,和野獸畜牲有什麼分別。」


「向錦陽道歉,不然就給孤滾出宮去。」


蕭景鈺的話好像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我眼眶酸澀,心裡悶悶地疼。


原來他一直是這麼看我的啊,原來他也嫌我丟人了。


我低頭向錦陽道歉。


錦陽轉過身,扯住蕭景鈺的衣袖:「哥哥,不用勉強阿黎了。」


蕭景鈺皺眉怒斥:「你就是這麼道歉的?」


來京城前,蕭景鈺曾親自教我禮儀:


「京城規矩繁多,阿黎要處處謹慎,不可過於隨性。」


彼時我正歪歪扭扭地做了個揖。


聞言有些緊張,絞著手指:「那萬一我沒學會,真衝撞了貴人怎麼辦啊?」


蕭景鈺笑著為我理了理亂掉的額發:


「衝撞了就衝撞了,阿黎是我的救命恩人,誰敢說你的不是?」


還好,這些規矩我最後都記住了。


我老老實實雙膝跪下,額頭磕在石子上:


「錦陽郡主,草民罪該萬死,求您開恩。」


石子尖銳,很快我的額頭血肉模糊一片。


蕭景鈺眼神微凝:「阿黎,你不必……」


可錦陽拽著他,哭著喊哥哥我疼。


於是他最終沒有開口。


宮道寂靜,我樂觀地想。


皇帝讓我瞞著回家的事,尤其是蕭景鈺。


磕幾個頭而已,我不能被蕭景鈺趕出去,不然就沒人帶我回家了。


昏過去前,我看到蕭景鈺對我說了什麼。


可我實在太痛,沒有力氣聽了。


3


夢裡我回到了燕州。


燕州冬天很冷,我剛撿到蕭景鈺時,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


村裡人勸我把他扔掉:「阿黎,你自己都快餓死了,還管他做什麼。」


我犟得像頭牛:「當初阿爹也是這樣撿到我的,一條命,總不能不管了。」


最後鄰居大娘看不過眼,分了我一碗稀薄的米粥。


我喝了半碗,剩下的都給凍得青紫的蕭景鈺灌了進去。


人被我救活了,醒來除了名字一問三不知。


那時大雪封山,我們打不到獵物,兩個人在家裡凍得快餓死。


蕭景鈺偷偷溜出去,半夜回來時抱了一兜幹癟的谷子。


我問他糧食從哪來的。


他笑得得意:「我翻了兩座山才從地鼠洞裡掏了這麼點糧食,厲害吧。」


他手指凍得通紅,第二天果然生了凍瘡,被火一烤鑽心地痒。


我擔心他摳壞手,拿碎布條一圈圈給他纏好。


熬過了冬天,我帶他去山上打獵,蕭景鈺總是一學就會。


山上野獸眾多,我們拎著兔子被幾隻餓紅了眼的野狗追堵。


我讓蕭景鈺把兔子丟了,他堅決護食:


「不行,兔子肉能吃兩天了。」


蕭景鈺和我跑了幾裡路才甩掉野狗群,兩人拿著柴刀滿身是血,狼狽地相視一笑。


最後由我下廚,滑嫩的兔肉拌上辣椒,蕭景鈺被辣得流淚,卻連一口湯汁都沒剩下。


上元節那天,蕭景鈺紅著臉遞給我一枚碎布香囊,針腳粗糙:


「阿黎,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假裝鎮定地點頭:「好啊。」


嘴角的笑意卻怎麼壓都壓不住,很快連村口的大黃狗都知道,被撿來的阿黎要成親了。


阿黎又要有家人了。


燕地風俗,成婚前新人向神明呈上一對木雕娃娃,能保佑新人平安順遂,幸福美滿。


我悄悄和村裡人學習雕木頭娃娃,手上磨了好幾個水泡,想著給蕭景鈺一個驚喜。


可成親前,蕭景鈺卻消失了。


我以為他被老虎吃了,哭著翻遍了整座大山,心神不寧掉進了抓野豬的陷阱,被老獵人救起來後肩膀上留下了貫穿傷。


再見面時,是邊軍護送太子殿下歸京。


「蕭景鈺,你會回來看我嗎?」


我捏著碎布香囊,心裡突然很難過。


蕭景鈺騎在馬上,身上的綢緞是我從未見過的好看,和這個灰撲撲的香囊格格不入。


袖子裡藏著的木雕娃娃,也有些送不出手。


蕭景鈺朝我伸手,眼神溫柔:


「阿黎,跟我走吧。」


「京都很大,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鬼使神差的,我退後一步,堅定搖頭:


「不啦,蕭景鈺,這次我不要跟你走了。」


4


醒來時,我的臉頰一片冰涼。


婢女在窗下闲聊:


「聽說郡主手上要留疤,哭了一晚上,最後殿下將皇後娘娘留下來的玉痕膏給了郡主,這才把人哄好呢。」


「還不是因為屋裡這位,即便犯了錯殿下也願意為她善後,明明隻是個獵戶女,可真是好命。」


所有人都說,阿黎真是不知足,得了殿下的寵愛還不夠,妄想飛上枝頭當金鳳凰。


可阿黎隻想回到燕州大山,當一隻自由自在的小鳥啊。


額頭纏上了厚厚的繃帶,我摸了摸,是我教給蕭景鈺的手法。


「你醒了?」


蕭景鈺疲憊地靠在床前,眼下青黑,不知熬了多久。


「蕭景鈺,你回去吧。」


我輕聲催促他,我知道太子很忙的,不應該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蕭景鈺卻好像會錯了意。


「阿黎,你還在為錦陽和孤置氣嗎?」


「錦陽答應孤,隻要你親自為她獵一頭白狐,她就原諒你的不敬。」


「等父皇為我們賜婚的聖旨下來,你就和我住在東宮,沒人能讓你受委屈。」


彈幕飛速滾動:


【太子心中還是有女配的,竟然肯低頭替她向女主求情。】


【要不是女配太子早死了,現在隻是為她說兩句話就自我感動了?】


【笑死,女配的委屈不都是太子造成的嗎?支持女配早點跑路。】


我揪著被套上的繡花,悶悶地答應:


「好。」


反正我要走了。


就當是留給蕭景鈺的告別禮物吧。


心裡卻像吃到了沒熟的青杏子,又酸又澀。


蕭景鈺松了一口氣,難得耐心和我解釋:


「錦陽和你不同,她父母亡故,自幼長在宮中,脾氣難免大了些,可她畢竟是郡主,是大長公主唯一的血脈。」


「皇家顏面不可受損,這次已經是輕罰了,阿黎,不要辜負孤的苦心。」


我知道啊,生如浮萍的獵戶女和金枝玉葉的郡主是不同的。


就像阿黎和蕭景鈺也是不同的。


蕭景鈺走後,我翻出那個粗糙的木雕娃娃,拿著刻刀仔細打磨娃娃的眉眼。


眼淚突兀掉落,嚇得我趕緊哄了哄自己。


沒關系的,也沒有很難過。


時間足夠酸澀的青杏變甜,也足夠放下一個人,不再為他難過。


可我沒想到錦陽要獵的是一頭懷孕的母狐。


5


遲疑中,對面飛來一支箭,我沒有思考,箭尖對準了那支華麗的羽箭。


錚鳴一聲,兩支箭同時折斷。


白狐感覺到了什麼,跳入草叢跑走了。


蕭景鈺皺眉,示意侍衛去圍捕那隻白狐。


我擋在他面前,蕭景鈺面沉如水。


「阿黎,你要為一個畜牲和我動手嗎?」


我搖頭:「萬物有靈,獵人不殺懷孕的母獸。」


山野獵戶心懷敬畏,我曾經教過蕭景鈺的,隻不過他現在好像忘了。


「阿黎,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不僅故意推倒我,如今連我喜愛的白狐都要故意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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