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場景太過熟悉,我和裴景珏都忍不住看向對方。
我隻是下意識地看,而他卻清楚地傳達出:他克制不住了。
趕在他發瘋之前,我連忙開口:「拽我幹嗎?我就是不想看到惡心的人而已,你腿那麼長跟上不行?」
「鞋跟兒,小心。」沈渡笑了笑,是從沒有過的體貼。
真他媽給我長臉。
但是再不走可能會打起來,那就是Ŧű⁽丟臉了。
我拽著沈渡離開,走出他們的視野沈渡才開口:「這麼躲著幹什麼,做錯的又不是你?」
「裴景珏想打你。」
沈渡挑了挑眉:「我看起來像是會挨打的?」
「不好說,他超兇。」
「那不是還有你,你擋在我面前,他就瘋了,哪有力氣動手。」沈渡壞心眼地眯起眼睛。
我一邊翻菜單一邊冷笑,沒有搭話。
而裴景珏和裴嘉佳姍姍來遲居然就坐在我們前面。
他微微地倚靠在座位裡,冷冰冰地盯著我們,看起來像是鬧事兒的,不是來吃飯的。
「倒胃口。」我小聲地吐槽。
沈渡沒說話,隻是上菜的時候幫我剝蝦、剝蟹,又切牛排,用行動倒了前面那桌人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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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珏臉色越來越差,連裴嘉佳都忍不住掉頭,最後不大不小地感嘆了一句:「他們感情真好。」
好你媽,狗男女。
沈渡開車送我回去,到了樓下的時候,他又從車裡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我:「上去吧。」
我撕了包裝袋塞進嘴裡:「你怎麼有這麼多?」
「買了一包,一次給你一個。」
給完了,就不見了。
我有預感。
叼著棒棒糖上樓就看見裴景珏靠在我家門口:「還吃別人給你買的糖?」
「什麼叫別人呀,他可是我的白月光,我的親親男朋友。」我拿出棒棒糖嘲諷他,順道兒白了他一眼。
裴景珏微微地彎腰,叼走了我的棒棒糖。
「你惡不惡心啊?!」
「呵。」裴景珏聲線特地壓低,曖昧不已,明明什麼也沒說,可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把我帶進了少兒不宜的境地。
臉瞬間就紅了,懶得跟他吵,解開密碼鎖拉開門就要進去。
這人果然不知好歹地拽著門不讓我關,擠了進來。
「一起吃晚飯都不上樓?。」裴景珏靠在門上,一把把我撈回去。
我費力地推他的肩膀,他卻紋絲不動,甚至越靠越近:「你以為誰都跟……」
我話還沒說完,他的吻就落下,炙熱又虔誠:「嗯,隻有我。」
他的手修長、靈活,一寸寸地摁滅我的理智。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不喜歡我?」裴景珏在親吻的間隙,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我,引誘不已。
他聲音很輕、很溫柔,蠱惑著我承認。
我腦子瞬間清明,撐著他的肩膀漫不經心道:「嗯,喜歡。」
裴景珏漆黑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像外面的星星一樣。
還沒等他熱情地獎勵我,我就說了讓他難堪的話。
「我都喜歡,喜歡他多一點,畢竟他不是很喜歡我,我還沒有得到他,特別不甘心。你要實在喜歡我,我們可以偷偷的。」我笑著建議道。
卻在看到他微紅的眼尾和慘白的薄唇時,心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摔破的鏡子重新靠近,傷人傷己,而我又不能完全地推開他。
因為真的ẗṻₑ喜歡,做不到。
可又真的怨恨,不甘心。
「你要我跟你偷情?」裴景珏閉了閉眼睛,有些咬牙切齒。
「可你現在不就是嗎?我又不會和他分手,你上趕著送,我幹嗎要拒絕,反正是你賤。」我說著還親了親他的唇角,像是寵幸。
裴景珏太驕傲了,果然讓開。
冷著臉色套衣服。
我坐在床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今天你走了,我們可就好聚好散,你別來打擾我了。畢竟真被發現,你知道我不會選你的,我隻會哭著求他原諒我一次。」
他腳步頓了頓,脊背都微微地彎曲,陰沉和落寞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籠罩在他的身上。
9
裴景珏的後媽懷孕了,而且早就懷孕了,但是熬到三個月才說出來,防著誰,不言而喻。
他家畢竟家大業大,出現個小的跟他爭家產,這事兒一下子就傳開了。
我聽說這事兒的時候連眉頭都沒抬,心裡卻覺得裴景珏是不會這麼坐以待斃的。
不過他可是讓我大跌眼鏡。
因為到處都在傳,裴景珏一不小心害得他後媽差點兒流產,被他老子揍了一頓之後,他直接把後媽的肚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供著。
這他媽可稀奇了。
想到那天在那家餐廳碰到他和裴嘉佳,我又釋然了。
正常,他說不準已經心歸曹營了。
偏偏,我無法忽略心裡那揮不開的酸澀。
大概昨天著涼了,我的頭越來越重,熬到下班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快要昏倒了。
正好沈渡來接我,我爬上他的副駕,有氣無力地道:「去醫院,生病了。」
沈渡伸手靠了靠我的額頭:「嗯。」
我頭靠著車窗,看著外面的車流,整個人籠入一種無言的孤寂中。
「沈渡,你還要等那個人嗎?」
「怎麼了?」
「不等了,咱們可以湊和湊和。其實本來我是準備單身一輩子來著,沒精力喜歡一個人了。」
沈渡停下車,扶我出來半摟著:「你不是沒精力,你是有喜歡的人。」
我閉口沒搭話。
良久,我一瓶水掛完,沈渡站起來給我換另一瓶時突然低頭看著我開口:「我都可以,你再考慮一周。試試就試試,不湊和。」
他說「不湊和」三個字的時候慢悠悠的,認真又慎重,讓我臉紅了一點。
我點了點頭。
然後沈渡六天沒出現。
說讓我考慮就真讓我考慮。
外面下了初雪,我趴在陽臺,拿出手機笑了笑,正準備告訴沈渡,我想好的時候,看見了下面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心跳變快。
門鈴響起。
摁門鈴的人很有耐心,等停了又摁。
「徐芊菀,開門。」裴景珏的聲音低低的,像認命似的,有點兒疲憊。
我捏著手機跑過去開門,他頭上沾了些雪,整個人冒著冷氣,耳尖紅紅的。
就是表情有點兒差。
「來幹嗎?」
裴景珏沒搭話,隻是垂著眼睛看向我亮著的手機屏幕,是我和沈渡的聊天框。
說實話,他不看我還沒注意,他一看我突然發現!
沈渡這廝真的不理我!滿屏都是我的綠色聊天框,他回得極其簡短。
應該是被刺到了,裴景珏諷刺地勾起唇角,偏開了臉:「我他媽是挺賤的。」
我心虛又不爽地摁滅屏幕:「不用特地告訴我,非要我開門,有什麼事兒?」
「還有三個多月,我就能讓裴嘉佳和她媽都滾蛋,連裴振啟那個老東西我都會一起收拾。你要不要,和我,偷情?」
裴景珏扶正我的肩膀,用美色狠狠地勾引我。
隻是他說的話,讓他越來越難以啟齒,也就越來越咬牙切齒。
他真是瘋了!
我驚愕地盯著他,卻看出了他的緊張和氣惱。
還有勢必擠掉沈渡的決心。
也是,他比沈渡會多了。
莫名地忍不住笑了出來,裴景珏你怎麼有今天啊?
他大概事看出了我的嘲諷,臉色僵了僵。
還沒來得及細問他到底在盤算著什麼,電話就響了,是沈渡。
撬別人牆腳被抓應該是一件很尷尬、羞愧的事情,但裴景珏除了不爽還是不爽,另外雜著一絲小小的擔憂。
怕我聽了沈渡的聲音,會從他的美色中醒悟過來。
關於我為什麼覺得他是在勾引我。
當然是因為他剛剛洗過澡,碎發半垂著,軟塌塌地伏在額前。
在冬天穿了我最喜歡的那件黑 T,精致的鎖骨半隱半露。
都四年了,還留著,真不容易。
又噴了「蔚藍」,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求偶的氣息,就挺……騷。
「徐芊菀,考慮好了嗎?考慮好了我就來和你一起看雪。」
我接通電話,就聽見沈渡難得溫柔的聲音。
如果決定試試,沈渡應該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他看起來和裴景珏一樣,又冷又拽。
但事實上,他比裴景珏要貼心很多。
可是,明明已經想好了答案,裴景珏現在站在我面前,斂著眼皮故作委屈的模樣,讓我怎麼也說不出那個答案。
三方的靜謐之後。
我踹了裴景珏一Ţũₚ腳,輕輕地罵了一聲,然後回復沈渡:「還沒。」
沈渡笑了出來:「不,你考慮好了,下來。」
意識到他也在樓下之後,並且看到了裴景珏的車之後,我沒有任何猶豫地推開了裴景珏往外跑。
他試圖拉住我,最後又隻是攢成拳頭。
他緊緊地盯著我,眼睛都紅了也說不出挽留。
他垂下了頭,站在原地。
我沒有停,跑下去的時候,我在想,如果回來他還在,我就試試。
我不能忘記他,不能不喜歡他,已經刻進了本能。
我不抗拒了,我聽他解釋,聽他說喜歡。
氣喘籲籲地跑到沈渡面前,他懷裡抱著一大捧玫瑰,是黑色的。
沒有紅色熱烈,卻在雪夜尤其奪目。
「慢點兒。」沈渡上前半步扶住我的手臂,將花束遞給我。
我抱進了懷裡,抬頭看著他:「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沈渡好像鄙視似的睨了我一眼:「你覺得呢?」
「最好不是。」我抬了抬下巴,指向那個車,「你都看到了。」
「嗯。」沈渡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遞給我,「吃完再上去,讓他等。」
我很贊同他的說法:「但是我冷啊!」
沈渡開了車門,我和他一起鑽進去。
他半開車窗,咬著煙沒說話,我叼著棒棒糖,也沒說話。
吃完扔掉棒子:「剩下的能給我嗎?」
沈渡手指動了動,明顯是要給我的樣子,最後又拒絕:「不給了。」
我皺了皺鼻子,看著他抽完那根煙,打開車門:「那我走了。」
「嗯,我也走了。」沈渡笑了一下,突然朝我招了招手。
我不明所以地靠過去,他卻一把把我拉到面前,很近很近,這是我們第一次靠這麼近:「我看到十六樓陽臺上有個人影。」
他在使壞。
目送沈渡遠去。
後來我才知道,他說的走,是真的離開這裡。
10
我恹恹地跑著玫瑰上樓,就看到裴景珏坐在沙發上,煙灰落了一地,猩紅地已經燒到了他的指尖,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看到我回來,他隻是抬頭瞟了一眼,然後機械地笑了一下,聲音啞得很:「徐芊菀,我不太懂,你教教我。」
「教你什麼?」
「教我怎麼樣輕而易舉地喜歡上別人啊。」他居然哭了,聲音也跟呢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