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徵陽公主飽含警告地對我開口:
「不管此事是你算計了六妹妹和五弟,還是六妹妹算計了你,就此罷休。你於我腹中孩子有救命之恩,我會讓侯府不再為難你,你也莫要再去招惹幾位公子和六妹妹。」
大嫂和四嫂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公主身邊的嬤嬤擋住,正欲將我們送出去。
消失許久的彈幕再次出現,嘰嘰喳喳地刷屏:
【我就說吧,徵陽公主可是卉卉的好閨蜜,怎麼可能會幫白錦她們。】
【徵陽公主不聽這幾個女配說話,活該最後那麼慘。】
【我看過有點忘了,公主最後是什麼結局來著?】
【當年,侯府世子之位已然落在大公子肩頭,將來是他襲爵封侯。二公子便拼命讀書,想依靠自己,加之父輩蒙蔭,想來也能謀個好官職。可誰知,京都街頭驚鴻一瞥,公主非君不嫁。迫於皇命,二公子隻能尚公主,成為驸馬,從此不能在朝為官,一展抱負。】
【正因為這樣,他其實背地裡恨死了公主。原版沒有白錦這半顆九轉金丹,公主沒有保住孩子,非常傷心。卉卉希望公主站隊敬王,於是叫二哥天天回公主府伺候公主,總算哄爽了她。公主為了二哥,這才站隊敬王,畢竟敬王也是她的親弟弟嘛,誰做皇帝對她來說都不虧。可惜,敬王登基後,公主惹惱了卉卉,二公子護妹心切,一怒之下設計了公主,於是,楚徵也從公主淪為了官妓。】
隨著我在心裡默讀彈幕,背後傳來一聲憤怒的「等一下」!
我賭對了,徵陽公主也能聽見我心聲。
13
我們三人緩緩轉身。
徵陽公主一揮錦袍,在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走向門口的我。
「白錦,你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大嫂和四嫂一起護在我面前,冷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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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聽到的是什麼,真相就是什麼。」
徵陽公主臉色大變:「不可能!定是你們使了何妖法!」
恰好此時,公主府外傳來二哥的嚷嚷聲:
「楚徵!楚徵!你出來!快把暖閣讓出來!我六妹要不行了!」
二哥為首,後面跟著三位侯府公子,抬著一頂軟轎。
謝濯沒來,他已經廢了。
轎子裡,躺著戴著帷帽的小姑子謝靈卉。
見公主扶著肚子,半晌才出來,二哥皺眉道:
「卉卉小產了,府醫說她需要好生調養,尤其畏寒畏風,我記得你在公主府住的就是暖閣,還是陛下用西域陽極石幫你打造的,最適合卉卉居住。」
「你、你,還有你,你們快些把公主的物件搬出來,把卉卉的東西搬進去。」
二哥話音剛落,侯府眾人就自來熟地開始往公主府搬東西。
小姑子掀起帷帽一角,露出慘白的小臉,她虛弱一笑,咳嗽道:
「二嫂,你可千萬別不開心,是二哥心疼我,非要我來公主府住的,抱歉……」
徵陽公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放肆!都給本宮住手!」
二哥蹙眉,快速上前扯住公主的手,不悅地斥責:
「你別鬧,你公主府這麼大,我六妹就住一個暖閣怎麼了?」
徵陽公主深吸一口氣,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看向二哥:
「謝清!你可知,公主府就這一個暖閣?你可知,我亦懷了身子,懷的是你的孩子?你可知,你去接你六妹那日,我差點滑胎,若非白錦的藥,興許你都見不到我了!」
二哥冷冷地看向徵陽公主:「你非要此時跟我矯情嗎?我六妹千裡歸來,我自要去迎接,至於你,你懷了身子,幹我何事?是不是我的種還另說,畢竟,公主可是能豢養面首……」
14
「啪」的一巴掌響在二哥臉上。
「你混賬!滾!全都給我滾!」徵陽公主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二哥眼裡蘊含著濃墨,揮手要還擊,四嫂卻眼疾手快地飛身上前,穩穩抓住了二哥的手,用力推開他。
我和大嫂急忙上前,把公主牢牢護在身後。
大嫂疾言厲色地質問:
「謝清,你這一巴掌下去,可知會給侯府帶來什麼禍患!」
二哥不理,撫著臉大喊:「她是我的妻子,她怎麼敢動手打我?」
我也忍不住冷笑出聲:「這個時候,想起她是你妻子了?你們侯府幾位公子不愧是親兄弟,還真是一脈相承的惡心。我這個江湖人士都知曉,公主於你而言,先君臣,再妻主,何時是主君和妻子的關系了?」
四嫂擅長用拳頭說話,此時也忍不住罵道:「惡心!」
謝靈卉躺在軟轎裡,一雙美眸淚水漣漣,她不停道歉:
「對不起,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都是我不爭氣,是我連累了你們被羞辱……」
一見謝靈卉如此委屈,四哥也要氣炸了,站起身對著四嫂怒目圓瞪:
「楊傲雪!給卉卉道歉!不然,我休了你!」
是了,大哥仗著世子身份,愛臉面,不好對大嫂如何。
二哥倒是想罵公主,可現下也沒了那個膽子。
三嫂不在,三哥總不能罵嫂子和弟媳吧。
謝濯沒來,因為能出頭的就隻有四哥了。
四嫂把拳頭捏得嘎嘎作響,笑道:「廢物,你打得過我,我就給你心愛的六妹妹道歉。」
四哥傻眼了。
好在公主府的護衛姍姍來遲,在徵陽公主的命令下,將一眾人驅逐。
剛被趕到門口,一隊玄甲護衛由遠而近,迅速將軟轎保護起來:
「敬王殿下聽聞謝六姑娘身子不好,暖閣已在敬王府修好,還請六姑娘移駕。」
15
彈幕激動地大喊:
【哇塞!男主終於姍姍來遲!我們卉卉有靠山了!】
【男主如果真的愛謝靈卉,就不會在她為人婦的時候玷汙她的名聲,也不會在她和離的時候裝死,這麼久不來接她,現在裝什麼好人?還不是怕幾位嫂嫂走了,背後的勢力也走了。】
自彈幕出現後,我觀望許久,已經摸出了一些門道。
我們是話本裡的人物,謝靈卉和敬王是主角。
彈幕那頭,應當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在看我們的故事。
有人喜歡男女主,也有人厭惡他們,站在我和嫂嫂們這邊,提供了許多信息給我。
要知道,最初的時候,彈幕那頭的人,可都是謝靈卉的擁趸。
看來,我們的覺醒與反擊,並非一無是處。
方才,幫我說話的彈幕倒是提醒了我。
既然敬王已經出手,那我和嫂嫂們,定要快點和離,同敬王撇清關系才是。
一時之間,我心中雜念頗多。
幾隻溫暖的手將我攬住。
大嫂:「白錦,放心,我會去找我爹,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他。御史臺那邊,有許多是他曾經的門生,明日早朝,定將侯府和敬王參得抬不起頭。」
四嫂:「我爹雖在北疆,可鎮國將軍府的名聲也不是瞎叫喚的,昔日我爹的戰友,如今最高位是兵部尚書,我稍後親自去一趟尚書府邸求助,明日早朝,武將亦會聲援相爺他們!」
我眼睛頓時一亮。
要知道,自古文臣武將互相看不順眼,能讓眾人聯合起來參誰,這真是一件稀罕事。
徵陽公主也別扭道:「先前是我多有怠慢,實在對不住。既然決定和離,你們就不要再回侯府了,在這裡住下便是。稍後我會進宮找皇兄一趟,我讓公主府的護衛拿我令牌,去接你們的孩子們過來,沒人敢攔的,放心。」
看來,公主是徹底信任了我們。
16
徵陽公主此人,面冷心熱,雖有傲氣,可她隻要把你當成自己人,便會不遺餘力地照顧好你。
我和兩位嫂嫂出門,都有公主府精衛保護。
大嫂從相府回來時,龍鳳胎已經被接了過來。
我去京城神醫谷分堂遞書信回來時,四嫂也從兵部尚書回了公主府。
瞧大家臉上的喜色,一切應當都很順利。
夜半雨打芭蕉,院外傳來動靜,丫鬟提燈上前,溫聲說:
「是公主從宮中回來了,她叫奴婢告訴娘子,不要擔心,安心歇息,明日起來,奴婢來伺候娘子梳洗,然後公主帶諸位進宮。其他兩位娘子那邊,也會有人去說的。」
我這才安心睡下。
翌日,天果然放晴。
公主帶著我和兩位嫂嫂進宮。
馬車上,我對公主見禮感謝,公主卻說:「都是自家姐妹,日後莫要如此生疏,我們以小名相稱,莫要再嫂子嫂子地叫,晦氣!你們喚我楚徵便是,這是我的名字。」
我捂嘴,笑嘻嘻坐下:「好,你們喚我錦兒就好。」
大嫂抱著龍鳳胎,臉上是安寧與溫柔:「王清瑤,喚我清瑤便好。」
四嫂撿起一塊糕點,隨意一拋,張嘴便接住,言簡意赅道:「楊傲雪。」
彈幕忽然說:
【我懺悔,我一直是男女主控,我是卉卉的媽粉,可是為什麼,在這幾個女人互通姓名時,我居然有種很感動的感覺。】
【我也是,或許是因為,從這一刻開始,她們不再是侯府兒媳,不再是哥哥們的妻子,而是她們自己。】
【我宣布,我要變心了,我愛上了這群女配!】
【哈哈哈哈,快棄暗投明,來加入我們,白錦她們真的很好!】
17
在彈幕一聲聲誇贊中,那些躲在陰溝裡的老鼠的彈幕快速被刷了下去。
我的心情格外好,聽到我心聲種種的三位姐妹心情也很好。
皇宮莊重巍峨,還好有楚徵帶著,心裡安定不少。
我們在她金鑾殿偏殿歇息,等候傳喚。
宮女奉上精致的茶點。
我側耳趴在牆壁上,傾聽殿中動靜。
相爺和兵部尚書帶領文武群臣,參了侯府和敬王府。
參侯府辱沒妻子兒媳,侯府公子們與六小姐沒有男女大防,罔顧人倫,有辱斯文。參他們和敬王結黨營私,心懷叵測。
如此做派,天怒人怨。
這些事,都是侯府幾位兒媳暗中發現並上報的。
為證清白,希望陛下允許侯府幾位兒媳和離。
又參敬王府搶佔人妻,丟了皇家威儀,還有人參他豢養私軍,其心可誅。
兩方人馬在朝上打了起來。
好在我們這邊的人沒有吃虧,氣暈的,都是侯府和敬王府那邊的黨羽。
又打了一會,禁軍首領觐見,身後跟著幾名禁軍,拖著幾個大箱子。
「啟稟陛下,這些,都是臣在侯府搜到的罪證,他們的確苛待公主和其他幾位娘子,並同敬王殿下關系匪淺,甚至連謝六小姐,都是在敬王府找到並帶過來的。」
話音落下,又有禁軍押著幾人進殿。
正是侯府五位公子和謝靈卉。
太監帶著聖上口諭來了,命我們過去回話。
見我們四人進去,滿朝文武飽含深意的眼神都落在了我們身上。
侯府等人都目光惡毒地盯著我們。
尤其是謝濯,恨不得食我血肉,他對我怒罵:
「賤婦!賤婦!我要殺了你!」
18
幾名太監立刻按住他。
皇上這才對著我們淡淡開口:「你們雖為女子,卻忠君愛國,做得很好,朕允你們和離。」
我們四人對視一眼,笑著道:「陛下/皇兄,臣婦不願和離,臣婦要義絕!」
夫欲害妻,便可義絕。
由官府出手,公示夫家罪行,保護女子名聲與安危,強制夫妻分開,再無復合可能。
這一回,是我們休了他們。
侯府知道,大勢已去,皆癱倒在地。
可謝靈卉卻不認,她期期艾艾地抬眸,露出自己最好看的側臉,企圖匍匐到聖駕跟前:
「楚晟哥哥,我是卉兒啊,小時候宮宴,你還帶我在御花園玩過呢……」
皇上面露嫌棄地看向她。
事到如今,謝靈卉還在企圖利用自己的團寵光環,誘惑其他人。
可惜,從我覺醒那日起,她的光環,就開始逐漸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