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閉了閉眼,跪倒在地:
「皇兄,臣弟一向流連花叢,一時被謝靈卉蠱惑,和她有了首尾,臣弟認。」
「可旁人汙蔑臣弟對皇兄不忠,企圖謀反,臣弟不認!」
彈幕再次出現:
【敬王還不是仗著自己豢養的軍隊隱秘,畢竟他和皇帝是親兄弟,沒有證據,皇帝也不能拿他怎麼樣,這才有恃無恐。】
【誰說沒有證據?我記得他豢養的軍隊是在西南叢林吧,找到那支軍隊,不就可以了。】
【你真厲害,我之前看這本小說,都隻看情愛部分,其他不重要的一掃而光,你居然還記得。】
【嘿嘿,能幫到錦兒她們,我很開心。】
是了,這麼久過去,彈幕那頭的人也發覺了不對勁。
他們懷疑,兩個世界能互通……
我默默看著彈幕,心底泛起感動。
三位姐妹看向我,耳朵微動,也是齊齊一喜。
楚徵出列,朗聲道:「皇兄,我知道敬王的私軍在何處!」
19
七日後,暗衛來報。
西南叢林八百餘裡深處,發現一支三萬人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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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用軍旗,上刻「豫卉」二字。
豫為楚豫,正是敬王。
卉為謝靈卉。
另一隊暗衛來報。
謝靈卉和離的前三日,一場大火覆滅了旁州柳家,無人生還。
而這個柳家,正是謝靈卉的前任夫家。
據說,他們家中有一本祖傳的蠱書,據說種下蠱毒,便能操控人的心智。
而中了蠱毒之人,耳後會有一條淺淺的黑線。
可大火之後,那本蠱書卻不翼而飛。
我這個角度看去,被壓在地上的謝濯耳後,正好有一條淡淡的黑線。
原來如此!
或許,在更早之前,謝靈卉和敬王就已經狼狽為奸,生了狼子野心。
也或許,謝靈卉歸家之後,給爹娘和兄長們種下蠱毒,就是為了拿捏侯府,挑撥他們和嫂嫂的關系,吃幹抹淨嫂嫂們的家族和勢力。
難怪這些年,侯府的人行事越發愚蠢張揚,唯謝靈卉是從,甚至不惜賠上整個侯府。
謝靈卉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傻白甜,或許更狠。
20
事情敗露之後,彈幕大驚:
【我的天,我的白月光女主竟是黑心蓮!】
【以前隻當團寵文甜文來看,結果現在你告訴我,所謂團寵,也隻是一場精心的謀算。】
【還好我現在喜歡的是白錦她們,女主如此惡毒,這就是作者改文的原因嗎?】
【狗屁作者改文!我懷疑是小說配角們覺醒了,自己在對抗劇情,逆天改命!作者就是個傻叉,寫的東西也是傻叉,我也是傻叉,畢竟我居然愛看傻叉文。】
【啊啊啊啊,我也要倒戈了,白錦,你們快去西南叢林的北交陂救三嫂範容,她其實沒有回江南範家,而是被三公子謝狄打暈,連夜被送到北交陂營地。然後,謝狄拿著她的令牌,以她的名義,拿走了範家這個首富的所有家產!用於幫謝靈卉和敬王招兵買馬!對了,範容的爹和整個範家也是謝狄派人殺的。如果你們再不去,按照原劇情,她在北交陂被官兵們玩弄致死……】
【以前以為這些事都是謝家哥哥們愛護妹妹,幫妹妹出氣,懲罰惡毒嫂子們。沒想到,其實是妹妹控制了哥哥們,做出這些狠辣的事情,謝靈卉簡直不是人啊。】
【要罵就連男人一起罵,敬王楚豫更不是人!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權勢!】
21
又兩日,暗衛救回範容。
我和楚徵、王清瑤、楊傲雪一同去城門口迎接。
回來的路上,楚徵特意派去的女暗衛貼身照顧範容,已經把前因後果全部告訴了她。
抵達京城後,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範容掀開馬車簾,對我們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多謝各位姐妹。」
……
我們一行人剛回公主府,宮內就傳來消息。
西南來人,救走了敬王楚豫。
謝靈卉哭得格外傷心。
幾位侯府公子把她攬進懷裡安慰:「別哭,卉卉,他一定會回來救你的。如果他不救,我們拼死也會送你出去。」
我們五姐妹看著他們兄友妹恭的模樣,笑而不語。
珍惜吧,短暫的溫馨時日。
我和太醫們看古籍鑽研了許久,終於找到了解蠱之法。
死牢中,侯府眾人被嚴嚴實實綁在刑具上。
我施下銀針,黑線順著銀針,緩緩遊離出來。
謝靈卉驚慌失措地大叫:
「不要!不要!爹娘和哥哥們是真心愛我的!什麼蠱毒,簡直無稽之談!」
最後一針落。
眾人的眼神全部清明。
「謝靈卉!你竟敢,竟敢為了一個男人,害死我侯府滿門!」
「謝靈卉,你這個逆女!」
「謝靈卉!你居然敢對我們下蠱!」
死牢亂成一團,這就是楚徵特意交代把他們關在一個牢中的緣故。
幾隻黑漆漆的手穿過牢房的欄杆,企圖拽住我們的裙角。
「瑤瑤,我可是兩個孩子的爹,他們不能沒有爹!救我出去!」
「徵兒,我為了你都可以遠離官場,我怎麼可能不愛你,救救我好不好?」
「容兒,我從未嫌棄過你商女身份,你誤會我了。」
「傲雪,我是真心愛你的,我是被這個賤人蠱惑了,你在聖上面前幫我美言幾句好不好?」
唯有謝濯,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我,蘊藏著深沉的風暴。
他頭一回沒有對我那般歇斯底裡,沒有怨我毀了他。
而是平靜地對我說:「白錦,我們兩清了。」
而後,他忽然撲向哭泣的謝靈卉,一口咬住她的咽喉。
尖叫聲、求饒聲、狂笑聲亂成一團。
侯府的人,全部瘋了。
我忽然想起記憶中那個漸行漸遠的少年。
神醫谷外初相逢,是偶遇還是算計,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22
謝靈卉死了。
脖頸斷裂,死狀悽慘。
身上沒有一處好的,全是牙齒撕咬出來的傷口。
非一人所為。
侯府的人被斬立決那日,我們四人正在城門口送楊傲雪。
她一襲獵紅鎧甲,掛帥出徵。
被封為鎮西將軍,前往西南剿滅「豫卉」敵軍。
我們舉杯笑道:「待你凱旋,再來痛飲。」
……
同年臘月三十。
白雪皑皑的京城也多了幾分人氣。
小兒穿著新衣,舉著糖葫蘆,奔走玩樂。
爆竹聲四起,女童們捂著耳朵,笑嘻嘻地擠在一團。
公主府內更是喜氣洋洋。
美味佳餚猶如流水往桌上送。
楚徵端起一杯果飲,對我笑著說:
「我還在坐小月子呢,不能飲酒,見諒。」
楚徵最終還是沒有留下肚中孩子。
這個屬於侯府二公子的孩子,於如今的她而言, 徒增傷悲與折磨。
見我們神色鬱鬱,楚徵狡黠一笑:
「我可是公主, 等來年開春,我要養三千名面首, 到時候,你們看中誰, 直接挑就是。」
我笑得歪倒在範容身上:「真的嗎?我先挑, 我要八個!」
範容捏捏我的臉, 打趣道:「是的,我們小妹先挑。」
我們五人,而今已經變成了頂頂要好的姐妹。
門外忽然響起爽朗的笑聲:「喝酒不等我?說好的痛飲呢?」
23
側頭看去, 是楊傲雪。
她還是那身鎧甲,隻是鎧甲上, 多了無數磨損和砍痕。
她正斜倚在門邊,笑意盈盈地看著我們。
我們衝過去抱住她, 如兒時那般,大笑著跳起來。
酒過三巡,女子們臉上都染了酡紅。
我們並肩坐在檐下,頭抵著頭, 肩並著肩。
看著洋洋灑灑的雪花。
王清瑤問:「來年你們有何打算?」
範容打了個飽嗝,醉醺醺地舉手:
「我要回江南, 聯絡範家先前那些掌櫃, 重振我範家富裕!」
楚徵笑嘻嘻地說:「我說了, 我要養三千名面首。」
楊傲雪眼神堅定地說:「我會去鎮守西南, 掃清敬王餘孽。那敬王的頭還掛在城門上呢, 不知道年後回去風幹了沒。」
公婆和她抱頭痛哭。
「因「」我抬頭看天, 吐出一口濁氣,大聲說:
「我要去遊歷江湖,救死扶傷, 成為真正的一代神醫!」
自謝靈卉死後, 便消失不見的彈幕再度出現:
【嘿嘿,小錦,清瑤,傲雪, 徵徵, 容容,新年快樂!】
【作者說, 故事應該走到結局了,我們也是時候跟你們說再見咯。】
【嗚嗚嗚,好舍不得你們啊……】
【祝你們在你們的世界得償所願, 一生順遂。】
【全劇終打卡。】
我看向面前那一行行化作光點散去的文字。
我知道, 這一次, 他們是真的消失了。
我雙手做喇叭狀,對天際喊出那句早就想說的話:「多謝!」
若非這些彈幕,或許, 我們還是難逃從前命定的那個結局。
幾個女子歪七扭八地倒著, 嘟嘟囔囔:
「咦,小錦,我怎麼聽不到你的心聲了。」
「是啊, 我也聽不到了。」
因為,日後的路,我們要依靠自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