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星際文裡對男主挾恩圖報的惡毒女配,剛被遣送回貧民窟的家。
遇到了我的姐姐臨死託孤,沒人願意接受這兩個燙手山芋。
隻有我知道,這倆小孩將會成為全文最大的反派。
手眼通天,冷戾殘暴。
我:「我來養吧。」
最起碼,應該不會讓他們淪為小說裡那樣的結局。
後來,追過來的失憶男主看著我身邊的兩個孩子問:
「老婆,我是他們爸爸嗎?」
1
「你知道的,家裡本來就有兩個孩子,我們真的是養不起。
「這倆孩子可憐,我不忍心,但是我老公不願意啊,弟媳,你也得體諒體諒我們。
「實在不行,兩邊各養一個孩子。
「我們可一個都不養,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
「要不然就送福利院了,別聽網上瞎說,福利院條件好著呢,一天能吃兩頓肉……」
磚瓦房裡大概有四家人,大家都面露難色,你來我往。
原身的姐姐就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眼淚止不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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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鼻子插著管子,皮包骨頭,幾乎隻有出的氣了,但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憑著頑強的意志一直沒有閉上眼睛。
床邊站立兩個髒兮兮的小孩,營養不良。
較大的拿著洗得幹淨的白毛巾,低著頭擦著他母親的淚,小的則一直拉著哥哥的衣角。
我剛推門進去,大家的視線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或嘲諷或厭惡或算計。
畢竟我是家裡面唯一走出貧民區的人,但是卻還沒有來得及給家族帶來利益,就又被遣送回來了。
在他們的觀念裡,我已經變成了二手貨。
沒了價值,還丟家族的臉。
2
「哎喲,這不是烏鴉變鳳凰,飛上金枝頭的閨女嗎?怎麼才幾個月就灰溜溜地回來了?」
「沒撈幾個錢吧?還穿得這麼沒品,說了多和上流社會學一學,這下好,被退貨了吧?」
「還一副清高的樣子呢,真是學了你那早死的爸。」
「反正嫁不出去了,不然就把這倆孩子養了,給你養老送終。」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發泄口,陰陽怪氣的聲音都灌進了我的耳朵裡。
「娟,回來了,快來看看你姐姐。」
最後還是我媽開了口打斷了大家對我的聲討,衝我招了招手。
我沒說話,隻是走到了床邊,低頭看著原身的姐姐。
她幾乎已經不能說話了,掀著幹皮的嘴張了張,最後艱難地說出:「娟,餓嗎?家裡有飯。」
心髒處傳來緊緊擰住的酸澀感,是身體的反應。
我沉默地搖了搖頭,隨後抬首,將目光落在了那兩個孩子身上。
此時此刻,我才無比確定。
我穿越到了一本架空星際小說裡。
眼前這兩個孩子,就是未來的大反派。
兇戾、狡猾、無惡不作,幾乎差點將男女主的家族一並絞殺。但最後邪不勝正,他們兩個帶領的地下組織也被剿滅,死狀悽慘。
而現在,他們身上穿著髒兮兮的校服,局促地站立在母親身邊,灰撲撲的臉上有幾道幹淨的淚痕。
「娟……他們什麼都會做,什麼都能吃,給狗喂的食物都行,姐知道你最有出息,你要是能幫姐,就帶走一個吧。」
王蘭眼中迸出一點點希望,語速也快了一點。
隨後,她側過頭,聲音帶上了幾分凌厲與迫切:「你、咳咳、你們兩個愣什麼?叫小姨!」
兩個孩子中的哥哥低下頭,抿著嘴不說話,卻悄悄推了推弟弟。
弟弟有些怕生,怯怯地喊了聲小姨。
這是哥哥想把被收養的名額讓給弟弟。
我仍舊是沉默,隨後在王蘭期盼的眼神中緩慢地搖了搖頭。
3
王蘭的臉色一寸寸地灰敗了下去。
貧民區其實很封建,離過婚的女人被叫做破鞋,處處受人白眼。
更何況再帶兩個孩子,基本上就找不到丈夫了。
她艱難地勾起一點點笑,說:「沒事,娟,姐理解你。
「姐快死了,將死之人想求求你……
「送他們到福利院的時候,多去看看他倆,那裡面苦啊,有人去看他倆,也讓倆娃在裡面不容易受欺負。」
見我還是沉默。
她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流過太陽穴:「是命啊……命啊。」
「我的意思是,我帶他們兩個一起走。」
我終於從猶豫中下定了決心,輕聲說。
這個房間裡一片哗然。
王蘭猛地睜開眼睛,眼中迸射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來。
我凝視著她那雙略帶渾濁的眼睛,重新說了一遍:「姐,我會帶他兩個一起走。」
4
「王娟,你瘋了吧?你年紀輕輕,才二十一歲,還是好嫁人的,你帶兩個孩子,哪還能嫁得出去?我們家可不會養你,也不會借你錢!」
哥哥把東西摔在桌子上,冷哼一聲。
我和我姐歲數差得很大,她已經三十八了。
兩個孩子,一個十三,一個九歲。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的生活,輪不到別人插手,家住海邊嗎?管得挺寬。」
說完,我將包裡的文件拿出來,利落地在上面籤上了我的名字:「姐,這是轉移撫養權委託書,你看看吧,然後把你名字籤上。」
王蘭艱難地支起身體。
她的孩子連忙上前扶住了她。
王蘭拿著文件的手有些顫抖,抱著那份文件看了又看,啞著嗓子說:「娟,這太拖累你了,你帶一個,一個好了。」
「姐,我沒問題的,你把孩子交到福利院裡,你也不會放心。」我輕聲說,「我會好好帶他們的。」
「姐、姐欠你一個人情,娟,姐下輩子投胎成頭牛還你的情……」王蘭用幹瘦的手擦擦臉上的眼淚,語無倫次地說,「邊徹、邊照,跪下,給小姨磕個頭。」
我在兩個小孩跪下前攔了下來:「姐,用不著這樣。」
隻是替原身完成遺憾罷了。
我想到了小說情節。
在小說裡,我沒有這麼幹脆利落地回來。
等她回來的時候,王蘭已經死去半個月了。
而她的兩個外甥也已經被送入了福利院,因為不能忍受裡面的虐待,早就逃走了。
她臨死的時候都在後悔,沒有來得及看王蘭最後一面,沒有來得及帶走她的外甥們。
兩個反派相依為流浪,飢一頓飽一頓,小說裡籠統地帶過了他們的過往。
總之,最後一個失去了雙腿,一個瞎了一隻眼睛,性格也更為扭曲暴戾。
5
「哼,我告訴你,就算你領了兩個孩子,王蘭的東西是我們這些人的,你這個已經出過門的女兒沒資格拿,明白嗎?」
哥哥嘖了一聲,說。
雖然王蘭的東西很少,但這套房子也算值錢。
他們早就打起了這套房子的主意。
就像是圍繞在瀕死動物上空飛動的禿鷲一樣。
「哎,憑什麼是你的,我告訴你這套房子本來就是我爸媽給我哥的,現在我哥死了,嫂子也要死了,肯定是我們家的。」
「這是給娟的!咳咳……你們、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王蘭也無法忍受這些人的厚臉皮,努力扯大聲音罵。
「你一個快死的人,關你屁事啊……哎喲!」
我垂眸拍了拍手,將破碎的酒瓶丟到地上,鮮血粘在上面,似是廉價水晶上腐敗的玫瑰。
抬頭看,我哥的腦袋上已然多了一個大洞。
世界突然安靜了。
所有人都被我的做法震撼到。
當初對家裡唯命是從唯唯諾諾的小妹似乎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草——」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看我手中又多了一柄匕首,罵街聲嗆在喉嚨裡,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人嘛,都是欺軟怕硬的主。
我慢悠悠轉著手中的匕首,掀起眼皮:「在貧民區,三萬塊錢能收買『監管』,差不多可以買一條人命。」
我的刀尖虛虛掃過靜如鹌鹑的哥哥,繼續說:「如果你們再多嘴一句,這套房子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一個子都摸不到。安安靜靜的,這房子我自願放棄,不摻和。」
畢竟正統意義上的直系血親繼承人可沒有兄弟姐妹。
我的話成功讓周圍人都沒有了異議。
少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還少了兩個拖油瓶,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轉頭,看向王蘭。
她已經把家庭信息簿和委託書讓兩個孩子給了我。
女人半靠著床,臉上是將死之人才有的平靜,看我們的眸中帶著些許眷戀:「娟啊,我明白你怎麼想的,那快走吧,離開這兒,要是他們不聽話,就把他們丟掉。」
在看到我點頭之後,她才帶著微笑,閉上了雙眼。
死亡女神俯身,擁抱了她。
僅僅靜默了一瞬,兩邊就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決定這套房子的最終歸屬。
母親也在為自己的兒子爭取最大的利益。
我垂眸安安靜靜站在我身邊流著淚的邊徹。
邊照還小,尚未認清生與死的邊界。
他茫然地睜大眼睛,下意識地喊媽媽。
邊徹按住他的手,用一雙哀戚的淚眼看向我,裡面帶著滿滿的懇求。
他知道他們被母親委託給我。
以後要仰我鼻息。
邊徹在這種生活下,心智早熟得可怕。
沒有我的命令,他甚至不會去母親的床頭最後道個別。
我沉默片刻,說:「去道個別吧,收拾好東西,十分鍾,我在外面等你們。」
說完,我先走出了這裡。
6
我穿成了小說裡對男主挾恩圖報的惡毒女配。
小的時候,救過男主一命,靠著信物,強逼著男主娶了自己。
但是因為家裡本來就是貧民窟出身,什麼都想要。
男主剛從軍營裡回來,和我結了婚,又草草離開。
家族裡的人添油加醋說我的過錯,最後男主說讓我滾回家反省反省。
在劇情裡,我自然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最後鬧得實在不行了,男主回來幹脆利落和我離了婚讓我滾回了家。
所以晚了半個月。
我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穿越回來了。
為了不讓原身有遺憾,我立馬收拾好東西,回了家。
隻是……婚還沒有離成。
之後得抓緊時間回去再在男主面前作一作,把婚給離掉。
最好再拿個百八十萬的補償。
反正那家對於這種小錢,都看不上眼。
一邊打定主意,我抬頭望著天。
貧民窟的天都是灰撲撲的。
我裹緊了大衣,在光腦裡通知了已經預約好的殯葬團隊之後,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卡裡還有兩百萬,但是細算下來其實不經花。
而兩個未來的大反派也是問題,我怕教育不慎,讓他們走了歪路。
「小、小姨。」
孩子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我抬頭看向他們兩個人。
哥哥邊徹拿了一個小包,而弟弟則隻抱了個相框,這是他們眼中最珍貴的東西。
他們都很瘦,風一吹,就能看到顯現肋骨痕跡的腰側。
尤其是邊徹。
邊徹又高又瘦,略長的劉海下藏著一雙清冽的眼睛,裡面隻有無措和畏懼。
和小說中陰鬱冷戾的反派相差甚遠。
我問:「都告別完了吧?東西收拾好了嗎?」
「是的,小姨。」
我:「那走吧,我已經安排人安葬你們媽媽了。」
一輛黑車停在了眼前。
「總之,我保證,會帶你們好好生活的。」
我這麼說。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就感覺到自己的光腦震動了一下。
定睛一看。
嚯,男主問我去哪了。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關上光腦,衝他們招招手:「走,帶你們去新家。」
7
白布翻飛,紙錢在風中飛揚。
灰蒙蒙的天上,白色那麼刺眼。
一群不認識的人哭得哀戚,抬著姐姐的棺椁走出破舊的平房。
我坐在副駕駛上,目睹這場喪禮。
邊徹一隻手護著邊照,另外一隻手緊緊抱著懷裡的背包,深邃的眸光一瞬都不曾離開那個棺椁。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可惜在小說裡他年紀輕輕,就被一個老變態剜去了雙眼。
「哥哥,媽媽是在那裡面嗎?」邊照輕聲問。
「嗯。」
邊徹點點頭。
片刻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小姨。」
「怎麼了?」
我問。
他說:「我、我想和媽媽告個別。」
他從洗得發白的背包之中拿出一個玻璃罐,裡面放著折好的星星。
滿滿一大罐。
「媽媽曾經說過,每天折一顆紙星星,等折滿了一罐,她的病就會好。」少年清澈的眼裡已經又有了點點淚水,「我想,我想讓媽媽帶著這個離開。」
聽著邊徹的話語,我隻是低下頭,看著他的背包,上面繡著一隻小熊。
我記得這個背包。
它在小說裡面出現過一次。
在火焰裡面熊熊燃燒。
我閉上眼睛:「好。」
8
這是一套老舊的四居室。
花了我 50 萬。
我已經請人把這裡打掃幹淨了,空中飄蕩著消毒水的味道。
邊徹和邊照的房間緊挨著,裡面有寬大的窗戶,採光很好。
裡面都有一個書桌和書櫃,上面現在隻有幾本書。
書籍在任何時候,都是可以託舉人向上的力量。
邊徹眼睛亮亮的,將自己背包拍了拍,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放在了地上。
隨後他將書包裡的書全部拿了出來,一本一本整整齊齊擺放在書架上。
雖然他穿得髒兮兮的,但是每本書都被保存得很好,連書角都沒有折彎的痕跡。
我站在旁邊看著兩個小孩忙忙碌碌地收拾東西,輕笑了一聲:「收拾完記得去洗一個澡,浴室你倆共用一個,我用我臥室的。」
「好、好的小姨。」
邊照和邊徹齊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