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轉身離開卻又被喊住。
「怎麼了?」
我與他們面面相覷。
「小、小姨,我們之前沒有用過……」
邊徹的臉有些紅,輕聲說。
「對不起。」
我搖了搖頭:「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不會就說,我會教你們的。」
剛教會兩個人這些東西都怎麼用,光腦就又震動起來。
這一次是通訊電話。
9
沈述。
這本小說中的男主。
穩坐星際聯邦軍部的第二把交椅。
看著通訊的名字,我沉思片刻,接通了通訊。
對方的投影出現,身姿筆挺,一身黑色軍裝,沉默而冷冽,像是迎著冬陽出鞘的劍身。
他抬著水墨畫似的眉眼,淡漠地看著我:「去哪了?為什麼不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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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了抽嘴角,說:「回家了,有點忙。」
「母親生氣得緊,之後我回老宅,把你接回來。」青年用套著皮質黑手套的手敲擊了一下桌面,緩聲提醒,「你做得過了。」
其實說起來,沈述對原身也算是包容了。
這次原身的確犯了不小的錯,被忽悠著說出了一些情報。
還是沈述念著舊情,把事情處理掉了。
不然可不隻是讓我滾回家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雖然我挺理解沈述的。
但是為了達到離婚的目的,我還是將小說裡面的臺詞給搬了出來。
「我哪裡做過了,我隻是想賺點錢,有什麼錯嗎?沈述,是我救了你,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家在貧民窟,我得快點成為上流社會,成為人上人!我沒做錯!」
沈述站起身子,垂眸看我。
哪怕是投影,這個男人身上的壓迫力也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那雙眼眸深邃漆黑,根本猜不透裡面究竟在想些什麼,讓人有種被看穿的狼狽感。
「嗯,到時候我去接你。」
沈述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說完後掛斷了通訊。
我:「……」
我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怎麼有種對方聽不懂人話的感覺。
不過沈述在小說裡,品行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問題,就算整個人霸總了一點,倒也不至於濫殺無辜。
我作成那個樣子最後的懲罰也不過是離了婚。
那麼為什麼那倆小反派會發了瘋地想要殺死他呢?
10
已經很晚了,我被渴醒,出來倒點冰水。
正好看見邊照從廁所出來。
他面色蒼白,捂著肚子。
幹瘦,風一吹就能吹倒。
看到我之後,他的臉色更難看了,連忙啞著嗓子解釋:「對不起小姨。」
我沉默片刻,轉身又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怎麼一開口就是給我道歉,你身體怎麼了?」
「我沒事,小姨。」
他很能察言觀色。
見我微微皺眉,少年才說:「小姨,胃難受。」
我了然。
之前在家裡,飢一頓飽一頓的。
猛地吃得好了,腸胃有些不適應。
「抱歉,不了解你的身體狀況,我考慮欠妥。」
「沒有,小姨,是我想吃的。」他搖搖頭,彎著眼睛說。
怎麼可能。
是怕我買的東西他都不吃,我會不高興。
我心中嘆了口氣:「走吧。」
「小姨,去哪?」
「去醫院。」
「小姨,我沒事,我沒事的,老毛病了熬一熬就好了,不用去醫院。」
邊徹連忙搖頭,迭聲解釋。
在他的印象裡,醫院很昂貴。
的確。
醫療資源被資本掌控之後,隻有無盡的剝削和壓迫。
我說:「我剛答應過我姐要好好照顧你們,現在你們生病都不管,這不是顯得我太不講信用了?」
「沒有的小姨,您已經夠照顧我們了,我不想給您添麻煩。」
「你不去才是給我添麻煩。」我將衣架上他的外套遞給他,語氣不容置喙,「走吧,我們早去早回。」
11
時間太晚了,醫院早就關門了。
幸好我看過小說,知道幾個常年營業的地下診所。
醫生檢查了一下邊徹的身體,然後開了三天的藥。
「先吃三天藥,他的胃很脆弱的,再折騰下去要成一個玻璃胃了,別吃辛辣、有刺激性的食物,多喝粥,吃點有營養的飲食。如果胃還不舒服,再過來找我。」他把藥遞給我,「二百一。」
「太貴了,太貴了小姨,我已經好了。」
邊徹神色惶恐地想阻止。
我隻是幹脆利落地付了款,然後把藥塞到了他手裡。
「我就看你不像他媽,他媽呢,死了噻?」在這裡的醫生其實都見慣了生離死別,說起來也是漫不經心,「你對他怪好的咯,要是我,早就把拖油瓶丟掉了。」
「……」
邊徹垂下眼眸,緊緊攥著衣袖。
我皺了皺眉:「現在我養著,就是我的孩子,我不會把他們丟掉的。」
「抱歉抱歉,我多嘴。」
見我的態度,醫生聳聳肩,拖長了聲音道歉。
而邊徹仰著頭看我,清澈的眼裡積起淚水。
「小姨,我會還你的。」
我:「……」
我:「什麼還不還,好好活著我就謝天謝地了。」
12
有錢能使磨推鬼。
我很快安排他們進入了中心學校學習。
邊徹在初中部,邊照在小學。
生活有條不紊地走上了正軌。
兩人都是寄宿制,隻有周六周日回來。
每次一回來,邊照就會坐在我身邊嘰嘰喳喳地講自己在學校裡的經歷,這次模擬考考了多少分。
而邊徹則會把書包放回自己房間,然後十分熟練地打掃衛生。
畢竟我基本上每天在外面也很忙,回來沒什麼時間整這些東西。
剛開始我還攔著說之後會有專人來打掃。
但是攔著攔著,我也就隨邊徹去了。
這樣也讓少年心裡會好受一些。
光腦震動,傳來消息。
我微微皺了皺眉,走到邊徹門前,看他認真地整理著書桌。
他比剛來的時候有了點肉,但看起來還是十分清瘦。
忽然,我餘光瞥到了他書桌上放的玻璃瓶。
上一次,他把所有的星星全部塞進了母親的棺材裡。
現在裡面竟然又開始塞星星了。
這小伙子挺愛做手工活的。
我若有所思。
「小姨,怎麼了?」
邊徹發現我來了,連忙走到我面前,問。
我:「小徹,我出去一趟。」
基本上他們不在家的時候,我也很少在家。
但是他們回來之後,我也會在家裡陪著他們。
畢竟兩個小孩獨自待在家裡,還是讓人有些不放心。
邊徹猶豫了片刻,問:「小姨,那您晚上還回來吃飯嗎?」
「回來。」我點點頭,「處理一點小事。」
「小姨,那注意安全。」邊徹松了一口氣,不放心地說。
我笑著應了聲。
邊徹很聰明。
而且十分有邊界感。
他敏銳地察覺了我在外面是幹什麼的,卻裝作不明白,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
難怪在小說中能夠成為最後的大反派之一。
我說:「回來把書帶給你。還有小照想要的拼裝玩具。」
「您,您太寵我們了。」邊徹垂下眼睑,修長的指節捏著衣角,低聲說,「遇見您,已經是我們最大的幸運了。」
我:「能把你們帶回來,也是我的幸運。」
同樣,也是原身的願望。
我完成了原身的,也完成了我自己的願望。
拯救兩個人免受不必要的苦難。
或者,拯救更多。
13
我在沒有穿越前,讀到過一段話。
要想不被火燒死,就必須學會生活在火中。
但其實除了這個辦法之外,還可以潑去足以熄滅火焰的水。
畢竟來都來了,單純就拯救兩個小孩不符合我的作風,況且我還有個熟知劇情的金手指。
不用白不用嘛。
所以,我也在悄無聲息地借助劇情來發展自己的勢力,搶了幾個男、女主的十分好使的手下,按照自己的想法,一點一點吞噬掉這個多方勢力盤根錯節的貧民窟。
剛來到約定的小巷子裡,等候良久的兩個人就湊了過來。
「老大。」
「領導!」
喊得七零八落。
我:「所以,哪裡出問題了?」
「沒出問題啊,以後這幾個區的電力,都歸我們管了。」
朋克系少女尤安聳聳肩,把手中的一大串鑰匙丟給我,笑嘻嘻地說。
我的心重新落了回去:「那這麼急匆匆地叫我出來幹什麼?」
光腦上還發消息說是「十分重大的事情」。
「啊,我們幹活的時候,發現一個飛行器搖搖欲墜,順手把它打下來了,看起來物件不錯,而且,還有意外收獲。」
另外一個吊兒郎當的青年說著,從黑暗中拖出來個人。
他隨後蹲在昏迷的人身邊比了個耶,繼續說:「老大你瞧,長得挺帶勁的,你不是喜歡這一款嗎?帶回去玩玩?」
這鼻子,這打扮,這臉……
這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我覺得我的腿有些軟,還是挪到了昏迷的人身邊。
「怎麼了老大,不喜歡?」
我:「……」
「領導,覺得少了?」
我:「……」
我:「雖然我野心不小,但暫時還不想和這個星球的軍部宣戰。」
「哎?他好像動了!」
朋克少女的尖叫聲打斷了我的話。
我定睛一看。
黑發青年昏迷中慢慢蘇醒,漆黑深邃的眼眸在凝視我片刻。
「老婆?」
話音未落,我已經一板磚下去,後知後覺發問:「不對,他剛剛說了什麼?」
「領導,他喊你老婆。」
朋克少女如實回答。
我捏板磚的手有些顫抖:「……」
這個小說的故事劇情已經癲成這樣了嗎?
不就是搶了他們幾個金手指。
不至於吧……
14
男主失憶了。
這是一個十分「小說」的情節。
但是,這應該發生在男女主確定心意而後。
不應該現在這樣。
失憶後,跟在我身邊喊我老婆。
媽的,比鬼故事還嚇人。
我怕他恢復記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刀了。
所以,我馬不停蹄帶他去找了相熟的黑心醫生。
醫生:「腦袋裡有淤血,估計還得當一段時間傻子。」
我看著安安靜靜端坐在身邊的黑發青年,腦袋更疼了。
醫生比了三根手指:「三百塊。」
我:「你怎麼不去搶?」
「老婆,好了嗎?」
默不作聲的沈述突然說。
我:「……」
醫生:「嚯。那免費。」
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醫生衝我擠眉弄眼:「不不不,算我的份子錢,夠意思吧?」
沈述把自己手腕上的光腦解下。
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我莫名其妙能看出幾分滿意。
沈述:「這個給你。」
價值七位數的光腦在他口中說得輕飄飄的。
醫生喜笑顏開:「祝二位情比金堅長長久久甜甜蜜蜜。」
我:「……」
沈述:「謝謝。」
謝你大爺啊?
我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
在等醫生開藥的時候,我讓診所門口等的人先照顧著沈述,從兜裡掏出錢包準備付錢。
醫生懶洋洋地用自己的還未點燃的香煙按住了錢包,把藥遞給了我。
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