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人哭得更難過了。


我想說,別哭了,太難聽了,難聽得我也忍不住想哭。


閉眼之前,我在想,也不知我如今的模樣會不會嚇到墨夜,說好的要死得漂亮一些的。


失Ţû₇算了。


——


07


我不太會哄人,尤其是哭了的人。


墨夜已經趴在我膝上哭了半個時辰了。


我拍拍他的背,斟酌著開口:「要不……你去喝口水再接著哭?」


墨夜止住哭聲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淚就又如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一串地往外流。


我側頭看著一旁的銅鏡,那裡映出了我的模樣,有人罵我心狠手辣,有人罵我冷血無情,可從來沒人罵我醜。


我篤定,我還是風流俊美的,就是這一頭白發有些礙眼。


我瞧著墨夜的頭頂:「那要不,我把它染黑?」


墨夜低聲哽咽著:「不是的,白發……也很好看。」


我皺了眉:「那是青鴉同你說了什麼麼?你哭成這樣?」


這時風喚和一個白衣少年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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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喚道:「把你瞞著他的事都告訴他了唄,你也別怪青鴉,我讓墨夜把劍架在我脖子上,逼他說的。」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見一旁那俊美的少年,我不確定道:「拂曉?」


那少年衝我頷首:「雲公子。」


拂曉便是我那大徒弟的心上人。


我不解:「你怎麼會在這?」


拂曉輕聲道:「聽聞你出了事,無晝便帶我來,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風喚嘖嘖稱奇:「他可幫了大忙,一手金針封穴才沒讓你寒毒入腦,不然你就要變成個傻子了。」


拂曉衝我行了一禮:「雲公子把無晝從蠱營裡帶出來,不管目的如何,總歸是救了他一命,後來公子又放他離開不歸樓,我替我夫君謝過公子。」


我問道:「無晝在哪?」


風喚把手裡的湯藥擱在一旁的桌上:「你不許人家踏進不歸樓的地界,那傻大個擱山門口守著那。」


「還有,」風喚萬般嫌棄道,「你能不能別讓那腦袋一根筋的跟著我了。」


我瞥見門口露出的玄色衣角隻覺得好笑:「你什麼時候回西域安全了,他自然就不會跟著你了。」


來人後墨夜就不哭了,他坐在腳踏上一直企圖捂熱我冰涼的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扶我起來。」


墨夜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把我扶下床。


我理了衣袖,神情鄭重地衝著風喚和拂曉拱手行了一禮:「雲某拜謝諸君的救命之恩。」


墨夜也行了禮,他彎的腰比我還低了三分:「墨某誠叩謝諸位救了我夫人。」


拂曉沒搭理墨夜,過來把我扶了起來:「雲公子已無大礙,隻需多休息便好,無晝還在等我,我便先行離開了。」


見拂曉離開,墨夜又看了看我和風喚,跟了出去:「我送你。」


拂曉沒給他好臉色,但也沒拒絕,畢竟當初墨夜差點殺了無晝,拂曉沒給他一刀就不錯了。


人一走,屋子裡瞬間有些冷清了。


風喚稀奇道:「他對你倒是誠心,我和拂曉給你解毒時,他一個人去了那萬佛寺,跪遍了裡面的佛陀。」


我心中震驚,墨夜那寧折不屈的性子竟會為了我,去跪那些泥塑的東西。


「後來呢,他就一直守著我?」


風喚搖了搖頭:「沒有,前幾天可給他忙壞了,親手打了一口大棺材,就等著你一蹬腿,他好抱著你一塊進去了。」


我又心疼又好笑。


風喚感嘆道:「我看他那手藝,已經可以去支個攤子賺錢了。」


我看著風喚手腕上的紗布,低聲道:「謝謝你。」


風喚的血可以解很多毒,這就是為什麼我要讓青鴉保護他,他若是被人抓去當解毒的藥人,怕是最後會落下流血而亡的下場。


他的血雖然不能解我的寒毒,但也能壓制一二,給我解毒時肯定是沒少放血。


風喚皺了皺鼻子:「給了你半身的血,我現在虛弱得很,你得等我養好了再趕我走。」


我笑道:「可以。」


我衝著門口道:「青鴉,你一定要寸步不離地保護好他。」


片刻傳來一陣低沉的嗓音:「大人不說,我也會保護好他的。」


我一挑眉,我昏迷的這半個月肯定發生了什麼。


我收回視線就見風喚嗫嚅道:「當年我沒帶你離開,對不起。」


我還沒開口,他連忙道:「我可不是要和你藕斷絲連,我就是……就是想給當年一個了結。」


我也沒問他因何沒有赴約,那都不重要了。


「風喚,我早就不怨你了,」我道,「我們都往前看吧。」


風喚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說出來心裡舒服多了,你記得喝藥,我去給自己熬點補血的藥膳。」


我點點頭。


風喚出門,青鴉像影子一樣跟在他身後。


我聽見風喚那滿含暴躁的嗓音隔著門板傳來:「你又要幹嗎……這是什麼?」


青鴉有些木訥道:「紅棗,我聽做飯的王婆說,吃這個補氣血。」


風喚忍著脾氣:「你把我當姑娘了?」


青鴉一本正經道:「沒有,你比姑娘還嬌弱,我得更仔細Ṭṻ₉些。」


風喚咆哮:「你才嬌弱!不許跟著我!」


「……」


二人拌著嘴,漸行漸遠。


我坐在床上感受著照在身上的陽光,心情很好,可還是覺得缺了點什麼。


墨夜回來時,我笑得更開心了,我知道少了什麼了,少了我的心上人。


墨夜站在不遠處沒有上前,他嘴角不知被誰打了一拳,帶了傷。


我端坐了半天,墨夜跟老僧入定了一般杵在那,一步也沒挪。


他眼中是紛亂的情緒,我也不急,等他平復好心情。


他身側的手握了又松,終於他眼神堅定地開口道:「你想去哪兒?我送你去,以後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我:「?」


平復半天平復出來個什麼奇形怪狀的想法?


「你腦子裡裝的都是棉花麼?我寒毒解了,我不會死了,我會活很久很久。」


墨夜沒懂。


我繼續道:「就是說,我可以陪你很久很久,你我可以白頭到老了,我的頭發雖然已經白了,不過我可以等你白頭的那一天。」


過了很久,墨夜終於有了動作,他跨步而來把我擁進懷裡:「我以為……我以為我做了那些混賬事,你會討厭我。」


這話讓我笑出了聲:「就算有寒毒,你覺得我若不願意,誰能強迫得了我?讓你鎖著,給你睡,還有嫁給你,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頓了頓,我低聲道:「以前傷害你,皆不是我的本心。」


墨夜點著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對你從來都沒一絲一毫的怨懟,我隻恨自己以前不夠強大,沒能保護好你。」


我伏在他肩上,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墨夜,我想,我應該不是喜歡你。」


懷裡的人渾身緊繃,呼吸都亂了。


我眼角蘊出了淚,放緩嗓音:「我愛你。」


墨夜許久都沒有說話,再開口,他嗓音沙啞:「我嘴笨,不會說漂亮的情話,但是雲泊,終有一天我拿不起手中兵刃,要死的時候,我不想死在仇人手裡,我希望我能死在你手裡。」


墨夜嗓音顫抖:「我也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我不知道我的一輩子是多久,但至少,我活著,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我輕笑一聲:「那死了呢?」


墨夜想也沒想,執拗道:「就是死了,也得和你埋在一起。」


我牽起他的手,輕笑道:「還不夠,我要的是,生生世世,你的身邊,全都是我。」


墨夜哽咽著:「好,生生世世,我都去尋你。」


——


08


我的毒解了,可也沒了一身的內力,現在身體比尋常人還要差一些,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墨夜把事情丟給心腹後帶著我去了江南,安心養身體。


墨夜總怕我因為白了頭發傷心,於是他每天熱衷於給我編頭發, 有時會在發間編上鈴鐺,有時又會纏上流蘇。


某一日我出門尋他, 在一個樂坊看見了他的身影。


我聽見周圍有人在議論他。


說他每次來都會花重金,也不喝酒不聽曲兒,就搬個凳子跟姑娘們學怎麼把頭發弄得好看。


我點了壺酒,湊到他身邊:「公子, 喝一杯麼?」


墨夜專注著手中的活計:「不是說了我不……」


抬頭看見是我, 他像被當頭敲了一棒,直愣愣地坐在那忘了動作。


「你……你怎麼來這了?」


我挑眉:「好生霸道, 隻許你來,不許我來?」


墨夜慌亂起身:「不是的……我……」


周遭有姑娘掩嘴笑道:「公子的白發好生漂亮。」


我拍拍墨夜的肩膀, 贊許地瞧了一眼那非常識貨的姑娘:「漂亮吧, 我男人給我編的。」


墨夜直接紅了臉。


他拿過我手裡的酒杯:「你還是不要喝酒了。」


我看著那酒杯勾了勾唇:「既然都來了,那便聽一曲再走吧。」


我點了一曲«雨霖鈴»。


其間我倒酒墨夜就喝, 我倒了多少他就喝了多少。


等曲子唱完,墨夜都有些醉了, 我扶著他回了家。


我給他煮了醒酒湯, 他坐在床上喝著,眼睛卻一直看著我。


他像被勾了魂, 忽然道:「雲泊,你真好看。」


我衝他粲然一笑,解了衣帶,俯身在他耳邊道:「夫君, 我一會更漂亮, 期待麼?」


墨夜呼吸灼熱,他看著我,不解地問道:「你今日怎麼了?」


我摟著他的脖子貼了上去:「生辰吉樂, 做你想做的,今晚我全都聽你的。」


……


不得不承認,哄人是個體力活, 第二天我壓根兒下不來床。


我披著外衫靠在床頭看著墨夜為我準備早膳。


陽光在身,良人在側, 這種場景是我夢裡都不曾出現過的。


都說紅塵苦渡, 可我覺得我不苦, 我有一個名叫墨夜的舟, 渡我過苦海。


塵世匆匆離索, 可我此行不孤。


風過林梢,吹響我鬢邊的鈴鐺, 那人回首,穿過如煙往事,斑駁歲月與我相Ṱü₇望。


一剎那, 天地失色,我眼裡除了他,便再也容不下任何。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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