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過我男朋友的高中校花姜禾結婚時。
男朋友跳海自殺了。
我整理遺物時看到他電腦裡有一個隱藏的文件夾。
存滿了她的照片,寫滿了對她的思念和愛意。
他還給她寫歌:【沒有你在的每一天,我都輾轉難眠。】
於是一朝重生,在姜禾號召全班孤立他時。
我收回了目光,沒有站出來。
他卻攔住我,聲音顫抖絕望:「為什麼這次......不管我了?」
1
天才創作歌手段榆景發布了新歌《禾》。
這首歌的指向性太明確,在採訪中,所有人都在問他,新歌是不是以心愛的人為原型。
他嘴唇牽起了一個弧度,清冷的目光看向了鏡頭:「是,祝她幸福。」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記者,暗戳戳發問:「祝她幸福的意思是,你要跟周熙禾結婚了嗎?」
我就是周熙禾。
從高中到現在。
從昏暗的地下室,到金碧輝煌的大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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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攜手走過十多年。
這在圈子裡不是什麼秘密。
視頻裡的段榆景聽到我的名字隻是微微錯愕了一下。
他沒有回答記者的問題。
隻說了一句今天採訪結束就在工作人員的護送下離開。
我看著這個沒有結果的採訪。
想到以前看到過一個說法。
如果跟同一個人在一起很多年都還不結婚,那大概率就是結不了了。
沒想到,我和段榆景真的結不了了。
因為他跳海自殺了。
海邊的大巖石上,放著一款老式的手機。
界面停留在了他跟姜禾的對話框裡。
那是沒發出去的:我愛你。
2
段榆景是個孤兒。
他這樣走了,後事隻有我來替他打理。
他可能早就料想到有這麼一天了。
所以早早就立好了遺囑,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說他很喜歡小孩子,就把存款捐給了福利院。
他說他沒有家,名下的不動產就給國家吧。
他說他這輩子有一些無法宣之於口的愛意,趁著死去,就可以勇敢一次了。
就連僅有過幾面之緣在公司給她送過水果的女孩子,他都記住了她的善意。
而他,一句話都沒有給我留下。
仿佛,我陪伴了他這麼多年的時光,是多麼地微不足道。
又無關緊要。
我像是一個沒有血肉的提線木偶替他辦好了一切。
卻在一個書櫃裡看到了一臺許久沒用的筆記本電腦。
無意打開的文件夾裡。
滿滿都是一個女生的照片。
是我們高中的校花,姜禾。
而他給文件夾的命名是【小雛菊】。
小雛菊的花語是隱藏在心底的愛。
我近乎絕望地數了一下,照片一共有 520 張。
而自高中畢業後,他們並沒有交集。
——打開了照片瀏覽,有的照片底下還清晰可見社交平臺上的水印。
最早一張是姜禾在高一迎新晚會上表演節目時的謝幕照。
最近一張是姜禾的婚紗照。
我突然明白段榆景新歌《禾》是寫給誰了。
裡面有一句歌詞:【沒有你在的每一天,我都輾轉難眠。】
那是他借著歌向世人去訴說他的愛意。
也明白了那句祝你幸福的含義。
我的心髒像是被人捏在手裡,一抽一抽地,刺痛得不行。
照片最後面有一個文檔。
記錄了他從高一開始對姜禾的暗戀。
真可笑啊,姜禾開學就開始霸凌他,嘲笑他鄉巴佬,堵他在廁所給他澆冷水,讓人放學的時候在小巷子裡打他,剪碎他的衣服,逼迫他給她寫作業,讓他給她跑腿買零食......
而我看不過去,一次次拯救他,讓他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
他全然不提。
提到的隻有在那個下雨天裡,姜禾給了他一把傘,他覺得全世界都靜止了,天地喧囂間,隻剩下她好看的背影。
就是這個背影讓他痴迷了一生。
甚至連成為歌手,都是因為姜禾在捉弄他時,看到他藏在筆記本裡的歌詞。
她當著全班人的面念出了那些對那個時候的我們來說,有些羞恥又矯情的話。
還頗為挑釁地告訴他,明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當的。
而他不僅沒有覺得難堪,還隻想站在最高處,被她看到。
眼睛有點酸澀,原來我這麼多年來,隻是一個笑話。
甚至連姓名都不配擁有。
我顫抖著雙手,看完了段榆景敲下的最後一行字。
【如果有來世,我會勇敢一次。】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如果有來世,我也絕對不會再插手你們之間的恩怨。
滾去追求你的真愛吧!
3
再睜眼時,臺上段榆景正在自我介紹。
在老師要讓他跟我成為同桌時。
隻呆愣了一瞬,我馬上舉起手來:「老師,我不願意。」
是的,我重回到了高一。
正是段榆景暗戀霸凌他的女生姜禾這一年。
這一次,我不會再幫他。
而臺上的段榆景也沒料到我會這麼說話,臉色漲紅。
一瞬間,難堪和受傷都在他的臉上浮現。
許是不理解我的做法,班主任愣了半晌才沉著聲音開口問我:「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跟段榆景產生任何的糾葛。
也不會跟這隻白眼狼有其他的牽扯。
「我會看面相,他克我。」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但是語氣絲毫不慌。
班主任被我說得一愣,斥責我封建迷信,但還是讓他跟校花姜禾坐在了一起。
他走過去時,我看到姜禾翻起了白眼,又很誇張地把板凳往外挪了挪,嘴裡吐出了三個字:「鄉巴佬。」
這個時候的段榆景還在福利院生活,但也會利用課餘時間去打工。
條件不好,所以他看起來像是發育不良,比同齡男生瘦很多。
雖然衣服洗得發白,但能看出來有一些補丁,而且款式老舊。
上輩子,他跟我同桌,姜禾坐在我們前面,她罵他鄉巴佬的時候。
我一腳就踢在了她凳子上,告訴她嘴巴放幹淨一點。
因為我知道,霸凌一旦開始,如果沒人站出來,就會日漸加劇。
我當時對段榆景沒有那方面的意思,隻是單純看不過去他被人欺負而已。
但這一次。
看著姜禾的舉動,我什麼話也沒有說。
但我卻看到段榆景的後背繃得很直。
甚至有一種他想回過頭來看我的錯覺。
我沒管,低頭看我的書。
4
重生後,我隻迷茫了幾天,就適應了現在的生活。
其實長大後的很多時候,我都在後悔當初高考失利,沒有去到心儀的學校。
所以這次,我覺得像是上天給我的禮物一樣。
我一定會好好把握。
我也根本不想管段榆景跟姜禾會有怎麼樣的發展。
能愛上曾經霸凌過自己的人。
還對人家念念不忘。
這種受虐狂,有什麼好拯救的?
所以,在快放學時,看到姜禾和一幫姐妹把段榆景堵在女廁所時。
我也隻是洗了洗手。
識趣地一個眼神都沒有看過去。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惡心啊?」
「你身上有味道,真的很難聞!」
「段榆景,你是不是有狐臭啊?」
「你們孤兒院,沒洗澡的地方嗎?那我給你好好洗洗!」
......
汙言穢語從姜禾的嘴裡吐出來。
上一世,我不明白,這麼好看的女生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人。
所以碰到她們堵住段榆景的時候,我就衝到了他前面,把他護在了身後。
跟姜禾對罵了三百回合,罵到她憤憤而去。
而那盆冷水也沒有潑在段榆景的身上。
我當時還跟他說,遇到霸凌一定要自己學會反擊,不會有人會拯救他一次又一次。
他嘴裡對我說著謝謝,但我沒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神卻看向了姜禾的背影。
現在想來,我當初湊什麼熱鬧呢。
說不定,段榆景心裡還樂意得很呢。
所以,我大步往廁所門口走。
走到一半時,那盆水終究是潑到了他身上。
我沒有停下腳步,當作沒看見。
繼續往前走。
卻聽到段榆景聲音沙啞又絕望地喊我:「周熙禾......」
5
晦氣!
我跑得更快了。
結果沒看到前方來人,直接把一個男生撞倒了。
「我特麼......」
地上坐著的男生眯著眼睛,揉著額頭,一看就不好惹。
我深怕後面的段榆景跑出來看到我,說了對不起後,趕緊就跑了。
沒有我的幫助,段榆景可以說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敏感又自卑,再加上他一身傲骨,被整得很厲害也不吭一聲。
姜禾似乎很喜歡把他踩在腳底的感覺,各種花招玩法層出不窮。
隻是最近收斂了一些。
因為她要準備迎新晚會的表演。
段榆景的第一張照片就是她的獲獎照。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所以這次我也沒去參加。
本以為段榆景不會放過去見女神的機會。
卻沒想到,他也沒去。
看到他的身影時,我愣了愣。
然後開始收拾書包,準備回家。
「周熙禾。」
最後一本書裝好後,他轉頭過來。
似乎是隱忍著什麼情緒一般,眉頭輕皺,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什麼。
上一世跟段榆景在一起那麼多年,其實他很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就連歡愛時,他也永遠冷淡。
他為數不多的失態裡,有一次是高中畢業跟我告白。
少年看著我的目光真摯又炙熱,那句要不要在一起,似乎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盯著我,手卻死死攥住了衣尾,眼裡盛滿了愛意,似乎很怕我說出不願意的話。
而如今當年的身影和現在的重疊,我隻覺得有些惡心。
或許,他當初也不過是透過我,去看別人而已。
所以我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在他期待的眼神裡,揚長而去。
6
段榆景又被姜禾堵住了。
這次是在校外的小巷子。
也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從段榆景的眼底看到了一絲隱隱的期待。
期待我會跟上輩子一樣救他嗎?
當然不會!
我隻是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姜禾對欺負段榆景這件事有著蜜汁執著。
「鄉巴佬,你手裡捏著的是什麼?」她笑得頑劣,「你是不是變態啊?我看到是女生的東西。」
段榆景咬著牙,一言不發。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姜禾伸手去搶:「你特麼不會偷我的東西吧?」
誰知道段榆景卻反應很大。
他推開了姜禾,目光卻落在了我身上。
「不是你的。」
他聲音沉沉:「你要是弄壞了,我跟你拼命。」
嚇得我目不斜視,大步朝前方走去。
堅定得像是要去入黨一樣。
而段榆景眼裡那一絲絲光亮,也在我的冷漠中,慢慢暗下去。
隨即,我聽到了拳頭到肉的聲音。
以及他的悶哼聲。
我依舊沒有回頭。
餘光中卻看到他死死捏緊手裡的東西。
7
隻是才走出這個巷子,在另外一個巷子裡。
又遇到了一個不算熟悉的人。
他臉上有些傷痕,靠著牆跌坐著,衣服和褲子也有些血跡。
似乎也是剛大戰了一回。
嘖,看來這條路不太吉利,下次我繞個道走。
這樣想著,那人卻開口了:「喂,見死不救?」
我站在原地不動。
看多了小說,路邊的男人不能撿,尤其是長得帥的男人。
更何況,上輩子我救了段榆景一次次,他都不記得我的好,我又何必又去多管闲事?
所以,我當作沒看到。
剛抬腳,他斜睨我一眼:「真不救?」
是個難搞的。
他輕嗤一聲:「扶一下都不行?上次你撞倒我,我現在屁股都還在痛。」
我作勢拿出手機:「那給你打個 120 吧。」
他挑眉:「你可真行。」
「謝謝。看你還能說話,我想你沒傷到哪兒去。」
「沒騙你,真不行了,你扶我起來,一個學校的,我還能訛你不是?」
看我還是沒動,他似乎被氣笑了:「就這麼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