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的動作一滯,郭滿驚了:“所有?”
趙小王爺難得老臉一紅,面上卻矜持地看著她,“不行嗎?”
郭滿:“……行。”
這其實就是個跟周博雅不相上下的甜食狂吧?這絕對就是了。吃一口奶油泡芙記到今日還不忘,哪個吃貨也沒這麼執著的。郭滿一面覺得趙煜好玩兒一面憋住笑。想著多寫幾個方子給他也行,於是就答應了。
嗯,就是不知道這個時代的點心師傅能不能看得懂她的字。
這般笑著,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另一個甜食狂魔。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看來是一點不假,周博雅的朋友,一個兩個都像他。想著那般端方有禮的周公子平日裡為口吃的跟她鬥智鬥勇,輸了還耍小脾氣不理人。郭滿就忍不住想笑,剛一彎嘴角,她的神情怔忪起來。
……周博雅跟她鬥氣,耍脾氣?
郭滿突然意識到周博雅在她面前,與夢境裡對謝思思的不同。他在她面前並非永遠從容優雅的,他時常會跟她置氣,也偶爾被她氣得咬牙切齒。氣狠了的時候,甚至還會滿屋子追著抓她打屁股。
郭滿不由得一愣,凝眉思索片刻,眸子漸漸清亮了起來。
她,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小王爺,甜點方子,妾身回府寫好了會命人送去您府上。”郭滿想通就是一瞬間的事兒,心情豁然開朗,她嘴角就控制不住上揚。琢磨了兩日,她總算把這點小破事兒給琢磨透。看了眼雙喜,雙喜心領神會地去叫車夫把馬車駕過來。她於是轉頭便跟趙煜提出告辭,“妾身便不打擾王爺用膳了,這就告辭。”
趙煜看她一會兒愁一會兒笑的,精彩紛呈。不過再精彩跟他沒關系,拿到甜點方子,他心情很好地問郭滿,要不要他派個人護送她回去。
路程不遠,不必麻煩,郭滿便婉拒了他的好意。
趙煜也沒多勉強,隻是有些羨慕周博雅。明明娶回去一個醜八怪,一年的功夫不到就搖身一變,成了看著就可口的美人兒。周博雅那和尚,走狗屎運了他。閱美無數的趙小王爺心裡有點酸酸的,周家小媳婦兒如今的模樣,他娘的是他最喜愛的一款兒。
砸了砸嘴,趙小王爺沒滋沒味兒地回了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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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大理寺官衙的卷宗室裡,周博雅正手捧著一卷當年楚河堤壩修築參與官員名單,以及當時採購材料的商戶名錄,一心二用地聽著石嵐匯報。
“公子,金家之事消息傳到京城了。”
石嵐單膝跪在下首,將郭滿這兩日的情況匯報給周公子聽,“少夫人原本今日一早準備回府,臨了被金家絆住了腳,怕是要再晚些回來。”
周博雅從卷宗裡抬起了頭。一襲單薄的白袍在卷宗室晦暗的光影下似白蓮鋪開,濃墨般的長發用一支玉冠束著,襯得他肌膚比白玉還細膩,瑩瑩生輝。沉靜的眼眸地低垂著,鳳目微斂,嘴角輕抿,難得將惱怒擺上了臉。
“金家之事怎地這個時候傳入京城?”周公子現在心情非常不好,仔細看他,眼睑下有著一層淡淡的青影。
他已經三日不曾好好睡過覺了,翻舊案本就棘手,他每日還得分出心思去琢磨郭滿要怎樣才能不跟他鬧脾氣,怎樣才乖乖回來。然而越琢磨,周公子就越氣憤。若是早知道謝思思會惹惱郭滿,當初他就不該圖省心。
不過謝思思確實越來越不像樣,居然動手打了滿滿,周公子心裡團了一團火。吐不出來咽不下去,事情過去了,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謝思思那個人,是講不通道理的。
“公子,”石嵐想了想,“金家在西南地區種植阿芙蓉的山頭?”
“全部處理掉。”周博雅低下頭又繼續看起了卷宗。
石嵐抬頭看了眼自家主子,晦暗的光中,他清雋的身姿恍然能羽化飛升。想了想,他沒把郭滿在望江樓被,趙煜那廝給調戲了的事兒說出來。
低低地應了聲‘是’,他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郭滿靠在回程的馬車裡,想到周公子對她並非她想得那麼無情無感之後,郭滿的鬥志又重新昂揚了起來。本來嘛,她就沒想放過周博雅這顆歪脖子樹。現在發現歪脖子樹有可能早就被她無意中扯直,她的壞心眼就又冒了起來。
遲鈍是吧?反射弧長是吧?可以,可以理解。
那既然這樣,郭滿就開始回憶這本辣文的劇情。託一場大夢的福,她把她百八十年前看的劇情全部想起來。人的神奇之處便在於此,她原以為自己的記憶很差,看過就忘。誰知道大腦的讀錄功能這麼厲害,細枝末節她都想起來了。按照本書劇情,這個月下旬,她就該生病。三個月後,悄無聲息地病逝。
等她病入膏肓,謝思思與周博雅的糾葛才開始。
這麼說來,劇情就要展開了。
第105章
郭滿回娘家給郭嫣添妝方氏是知曉的,此時聽說她回府,特意派人請她過去。兒子兒媳正在鬧別扭這事兒她不知道,叫郭滿過去,是因周博雅二十一歲生辰快到了。方氏琢磨著去歲為著謝思思鬧和離便未曾擺過酒宴,今年便多花些心思。
去芳林苑的路上,蘇嬤嬤一路上看著郭滿欲言又止。
謝思思那日來府上鬧了一回,方氏礙於大公主未曾站出來表態。雖說事後送了好些東西去西風園,但心中一直不得勁。想著等冷靜兩日再把郭滿叫去提點兩句,然而恰逢郭家有事兒郭滿不在,這點事兒便耽擱下來。
方氏看到郭滿進來,連忙招呼她去身邊坐。
郭滿很順從地走過去坐下,方氏捏了捏郭滿放在膝蓋上的手,也是欲言又止的。那日前腳送走了謝四,蘇嬤嬤就跟她說了事情原委。知道並非郭滿爭風吃醋,是那謝四胡攪蠻纏,隻覺得一口惡氣憋到嗓子眼。
她素來不信什麼佛法姻緣,聽了緣由隻更厭煩謝四。郭滿受了委屈,事後也不跟她說,方氏心中反倒愧疚起來。
這件事,兩方都有錯。謝思思上門拿東西卻跟郭滿動手,這是謝家無家教無禮。郭滿若是沉住氣沒還手,隻把人拉開送走,這事兒就定然是謝家的理虧。可她到底年歲小了些,竟命下人把謝思思打成了那副模樣,這有理都變成了無理。不知緣由的人看了,隻會認定是周家人小氣跋扈,是郭滿這新婦狠毒。
果不其然那日送謝四回去,謝家人當場就發了怒。不過礙於是謝思思先動的手,周家人又親自上門賠罪,這事兒才不了了之。
“滿滿啊……”
方氏私心裡還是喜愛郭滿這兒媳的,“娘的處置,你是不是心裡委屈?”
郭滿眨了眨眼睛,看著她搖頭。
低下頭,郭滿軟糯的嗓音此時聽著格外的乖巧,“謝家姑娘動手猝不及防,下人護主心切,將人傷成那副模樣,確實是兒媳的不對。”
方氏見她神情真摯並不像說假的模樣,眉眼彎起來:“你有明白就好。”
提起謝思思就糟心,既然郭滿心裡清楚。頓了頓,她提點郭滿一句:“謝家不是普通人家,身後有皇後和太子兩座大山撐著,心氣兒總是比別人家高一些的。但周家也不是好欺辱的,這回忍了謝四,並非是周家惹不起謝家,是你下手太重了。”
說著她抬眼看了眼郭滿身後的兩丫鬟。想著也不知動手的是哪個,這手勁兒,比一般武人都不差什麼了,“要注意分寸。”
她沒說不能還手,郭滿瞧瞧抬了眼,眼睛亮得出奇。
方氏被她逗得一笑,不想再提起謝思思,轉頭說了周博雅的生辰之事。
“陛下重病臥床,朝堂一片混亂。大擺是不能的,”惠明帝氣量狹窄,最是忌諱這些。若不想觸他霉頭,京中稍微有眼色的人家都謹言慎行,“去雅哥兒弱冠之禮隨意糊弄了,娘心中有愧。今年滿滿且看著辦,多花些心思補償他一二。”
郭滿能說不辦?自然是乖乖點頭應下。
方氏於是又提起了嫻姐兒入宮之事。
原本這個時候,和親的旨意早該頒下來才是。但如今惠明帝病重,太子監國,旨意遲遲未能下達。雖說耶律鴻為人不錯,但方氏做一顆娘的心,自然是盼著女兒越晚出嫁越好。不過和親之事是早已暗定了周鈺嫻,遲點早點都得早做準備。
今日特地告知郭滿,是方氏打算開春之後,讓郭滿跟她學著主持周家中饋。她當年也是進周家一年開始接觸府上庶務,郭滿進門的年歲小些,她帶一帶再放手。
方氏不提,郭滿倒是把周鈺嫻的這茬兒給忘了。
郭滿靜靜地聽著,時不時點頭附和一兩句,腦子裡憶起周鈺嫻的劇情。
說來也挺搞笑的,大約小說是早期作品,人物設定比較單一。書中為了表示謝思思的貌美和受歡迎,是這天地間最獨一份的仙葩,劇情設定非常的極端化。謝思思重生回來,不僅要引得一眾男主男配心生愛慕,為她痴為她狂,不惜損害大義也要為她保駕護航。也要一眾女配瘋狂嫉妒,各種惡毒地陷害她殘害她,然後再被瘋狂打臉。
整本書裡,除了謝思思那無腦寵愛的母親,幾乎沒有一個同性是見得謝思思好的。
從謝家各房的姐妹,到宮裡親表妹公主、表嫂太子妃,再到參宴的各家有交集或者無交集的貴女們,無一不明裡暗裡地厭惡她。哪怕是男主的嫡親胞妹周鈺嫻,與謝思思並無感情牽扯,也處在一個與謝思思交惡的狀態。
講真,做人做到京城大半的女人不喜她,謝思思確實非常厲害。
與女主作對,周鈺嫻自然是沒個好結局。
原定的親事被人截胡,在周家蹉跎到二十五六。最後選了個夫婿,似乎還是對一見謝思思誤終身的寒門子弟。借著周家的權勢往上爬,卻因記恨周鈺嫻欺辱謝思思,私下裡給周鈺嫻下絕子藥。周鈺嫻一生未得一子,不到四十便含恨而終。
且不說周鈺嫻的結局如何。原書裡故事展開是從三月周博雅的生辰宴開始。
周鈺嫻在這個時候確實選秀結束被送回了家中。且不管謝思思如何在三月的生辰宴引了周公子失態地與她交歡,就說周鈺嫻這婚事應當已經生了變故。好男色的四公主看中了耶律鴻的皮囊。央著淑妃求惠明帝,送她去北國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