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莫鬧!”周公子忽然張口輕咬了她一下,感覺郭滿身子僵住,他才松口緩緩道,“跟你說的話,你或許並不能理解。但這種事兒,為夫也隻會跟你說。你先前與為夫鬧脾氣,是不是記恨為夫對謝思思的態度曖昧?”
郭滿眨了眨眼,沒說話。
“為夫承認,確實有些曖昧不明。”
他終於親口說了實話,郭滿一雙眼睛漸漸瞪大。
周公子見她臉色一變,連忙一把將伸手就要推他的郭滿給按住,語速加快地道:“但為夫若說,為夫心中無她你可信?”
信,這點郭滿是信的,所以她才覺得煩:“那你為何要表現的這般藕斷絲連?”
“大約被蒙了眼,一時糊塗。”
郭滿:“……”
……這就是在敷衍她吧?這就是在敷衍她!還一時糊塗?一時糊塗能糊塗個三四年?被人捅了一箭才幡然悔悟。郭滿本就心裡煩得很,他居然還不好好說話。郭滿聽他這不倫不類的解釋,隻覺得一團火衝進腦子,是火冒三丈!
“周博雅我告訴你,別以為我不說話你就拿我當病貓,信不信我也不稀罕你?”
這人是真的不懂還是吃定了她喜歡他?喜歡值幾個錢?她今兒能喜歡他,明兒就能喜歡別人!真當她郭滿是軟柿子不成?郭滿的臉一瞬間全黑了,也不管周公子傷口還沒好,一把將他從自己身上給撕下去,“我看你一個人也挺好的,你就一人過吧,我不奉陪了!”
冷不丁被翻到在榻的周博雅一愣,顧不上傷口滲血,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郭滿的後脖子。
郭滿冷不丁地被他扯了個踉跄。
明明方才還抬不起手端杯子的人,如今手勁大跟頭牛似的,倉促離開的郭滿跟隻被套了繩子的馬兒拎住後脖子的貓兒,怎麼也掙不脫。郭滿氣得要死,他不怕疼她難道還替他疼不成?於是頭也不回,腳下用力地往前蹬。
她就不信了,重傷在身的人的力氣還比她一個健全的人還大?
周公子拽著郭滿的後領就是不松手,即便爬不起來,他手也攥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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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滿的臉都因用力過猛而通紅了。
“你這狗脾氣!怎麼這麼愛生氣?”周公子攥著郭滿衣領的手背上手筋都暴了出來,臉也因用力過猛紅了,“為夫並非你以為的那個意思,滿滿就不能心平氣和地聽為夫說一說?”
郭滿咬牙切齒的,“你給我放手!”
“你聽話,我就放。”
……老娘聽你個錘子!火氣湧上腦子,郭滿理他才有鬼。
於是兩人就跟互相較勁的三歲小娃一般,誰也不願先松了力氣。
端了一碗清粥的雙葉縮在角落裡隻覺得心累不已,這兩夫妻,何時能成熟點?還有她家主子,姑爺傷口都滲出血來,她就不能體諒嚇姑爺身上帶傷?
嘆了口氣,正準備張口,就聽刺啦一聲,郭滿身上那件薄袄子硬生生被周公子給撕了一塊長條下來。薄袄子從身前滑下來,露出郭滿光滑的後背。燭光之下,那毫無瑕疵的皮膚仿佛白玉一般,瑩瑩生輝。
雙葉:“……”
……對了,她家姑娘今兒沒穿褻衣,直接套了件袄子來著。
一看故事走向不對,雙葉木著臉,放下清粥扭頭就走。
第130章
周公子這幅殘破的身子,其實真做什麼那怕是想找死。而且就算他願意牡丹花下死,郭滿也不給他做鬼的機會。扯破了衣裳算什麼?她比基尼都穿過,這才哪兒到哪兒!左右也不算太冷,於是就這麼掛著破袄子,她頭也不回地往帳外走。
周博雅本還有幾分慌張的臉,瞬間就黑了個徹底。
“給我站住!”
周公子褻衣都被血給染紅了,他卻不在意地翻身下榻。一個箭步衝上去把人給扯住,單手便箍住了郭滿的肩,“穿成這樣你想往哪兒跑?”
郭滿脾氣上來,那也是很橫的。誰都不依的,敢抱她,她就手腳並用地亂掙。
周博雅沒辦法,隻能死死抱著人。兩人跟兩隻犟精一樣犟著誰也不妥協,擰巴得不得了。郭滿一時沒注意分寸,胳膊肘不經意搗在他的傷口上。隻聽耳後周公子一聲悶哼,手松了,郭滿趁機扭開,抬腳就走。
然而腳步沒邁開,身後傳來嘭地一聲響,周公子人倒了下去。
郭滿回頭見著周公子褻衣被血色染紅一大片,面色蒼白地倒在地上。那模樣,恨不得把身體裡的血都流盡了,她耳中嗡地一下鳴,慌了。她這時候哪兒還顧得上跟周公子置氣,人都快被她折騰死,郭滿撲過來就把抱起地上的男人。
“雙葉丹櫻,快去叫蘇太醫!!”
雙葉丹櫻的人就在帳外,一聽到動靜就衝了進來。
郭滿面色煞白,周博雅這滿腹血的模樣實在太嚇人,她抱著人手又沒出息地抖了起來。雙葉丹櫻這時候也慌了。一個連忙過來幫郭滿扶周公子起來。一個攥著手就往外衝。
蘇太醫的營帳貼近皇家營帳,離得其實也不遠。雙葉白日裡拿藥,跑了幾回,也算熟門熟路。她這邊馬不停蹄地,郭滿與丹櫻盡力把人扶上了榻,周公子靠在郭滿肩上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還不忘扯了褥子往郭滿肩上蓋:“把衣裳穿好……”
郭滿也是服了這人,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這點小事!
不過想著蘇太醫過會兒要過來,郭滿也沒繼續犟,回頭看了眼丹櫻。
丹櫻會意,連忙蹬蹬地小跑著去裡間兒取了件衣裳來。郭滿身上這破袄子被撕扯得掛在哪兒,確實十分不雅。她於是解開脫了,順勢換了身衣裳。
等了約摸一刻鍾,蘇太醫才背著藥箱趕過來。
雙葉過去之時,蘇太醫正要歇息了。大晚上的,他老人家身子骨不經用,歇息得早。這一聽周公子傷口又大出血,恐有性命之憂,連忙把剛脫下的衣裳又穿回去。
蘇太醫黑著臉過來,藥箱還沒放,一看周博雅這模樣火氣蹭地就冒上來。張口就把榻上半昏半醒的周博雅給訓斥一頓。他其實也不算外人,進出周家幾十年,也算看著周博雅長大。白日裡就流了一地的血,這又折騰了一身,他是當真氣周博雅不愛惜自個兒。
“你這小子莫要仗著年輕作踐自己!”
不過嘴上訓斥得再厲害,手下卻半點不耽擱地捏著他的手腕號脈,“什麼時候把底子給折騰壞了,調理不好,叫你哭都沒地兒哭!”
心虛的郭滿在一旁縮得跟鹌鹑似的,眼巴巴地看蘇太醫一番施針包扎,一句話不說。
周公子半合著眼簾就聽蘇太醫數落,眼角餘光瞥到滿臉懊惱心疼之色的郭滿,眼底冒著光幽幽的光。傷口重新包扎好,郭滿又親自替他換了身幹淨的褻衣。蘇太醫將下午的話又絮叨地囑咐一遍,才冷著臉回去了。
雙葉連忙送人出去,順便把傻杵著不動的丹櫻也給拉了出去。
蘇太醫一看她這舉動便哼了一聲,意有所指地道:“傷得這麼重,千萬忌大動作。有些事兒就莫想了,叫你們主子安生地養傷。”
丹櫻傻了吧唧地沒明白這話何意,倒是瞬間意會的雙葉尷尬不已。主子的房事她們管不了,不過姑爺向來有分寸,蘇太醫這話顯然是多此一舉了。
被認為十分知分寸的周公子此時正柔柔弱弱地靠在郭滿的肩上,一臉虛弱地說著身上疼。郭滿大體是被周公子倒下的動作嚇著了,此時倒不敢那他撒火了。
雖談不上前後態度劇變,但此時卻不腦婆力氣了。不僅不在給他臉色瞧,周博雅說哪兒疼,她便替他揉哪兒。
揉著揉著,就發現這人的唇若有似無地碰自己的耳垂。
郭滿:“……”
“滿滿,”周博雅佔了會兒自家媳婦兒的便宜,想把方才談崩的話在續上,“不必為夫說,你心中應該也知。之前周謝兩家之間除了姻親關系,其實更多是政治立場綁在一處。許多事兒,並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簡單。”
郭滿點了點頭,這她是知道的。
“我與謝氏,年少時因皇後賜婚,”周公子雖說並不清楚郭滿心中到底在氣什麼,但也知道隱瞞不說叫郭滿惱火,“彼時為夫心中無所愛,亦無所求。觀之謝氏的家世外貌與我匹配,便欣然接受了這張婚事……”
這話不像假話,郭滿皺了眉頭,故意說:“所以呢?你突然提這個作甚?”
“為夫隻是告訴你,為夫與謝氏的親事始於聯姻。”
被郭滿這麼一反問,到顯得他抓不到重點,光答非所問了,“之後的三年,夫妻並不和睦。謝氏自幼家中嬌慣,脾氣難免比一般人強硬許多。為夫那時年紀尚幼,並不太懂得包容。如此,夫妻關系頗有些寡淡。我心中無她,你要信我。”
“哦……”
“你,應該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