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想到這點的太子,不禁臉色越發的難看。舞弊案隱秘不發,但大理寺已經在著手查了。太子雖說對謝家尚還有些情誼在,卻不想提謝安義那幾個蠢貨擦屁股。若非還尚且顧及謝琦是他親舅舅,他都要當場發作出來。


  這謝家著實可惡至極,竟敢拿他當筏子!


  太子回頭,利眼冷冷地瞪向謝琦。


  心裡有鬼的謝琦頓時臉色一白,眼神微閃地低下頭去。太子見狀眼睛漸漸眯了起來。


  “找!立即給本宮去找!”大公主滿臉厲色,冷呵道,“黑衣人往哪個方向去?立即給本宮去追!本宮倒是瞧瞧,誰人這麼大本事,入我周家竟如入無人之境!”


  大公主一聲令下,周家護衛立即行動。


  周家護衛訓練有素,行動起來十分迅速。大公主心裡憋了口氣,親自指使了護衛四處去搜。那架勢,恨不得將整個京城翻過來。


  京城說大也大,說不大其實也不大。從大公主下令去追到找到謝思思的人,前後不過耗了半個時辰。


  等一行人浩浩湯湯趕去謝思思所在之處,卻被眼前所見之景給震得說不出話來。乞丐已經被趕到角落裡,瑟瑟縮縮地抖作一團。冒著餿氣兒的草堆上,謝思思蓋著一張袍子,如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地上。她雙目無神地仰頭看著房梁,裸露在外的皮子上青青紫紫,折騰得沒一處好皮。


  謝琦看到人的瞬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整個人都懵了。


  這與他預料的情景差太多,他家思思怎麼會,怎麼會落到這個境地?謝琦雙目漸漸紅了,他膝行至謝思思身邊,好半天不敢碰她。


  周家人顯然沒料到是這樣的場面,此時心中有再多不滿也消了。太子落後一步,大公主拉都沒來得及,他人便已經跨了進去。


  謝思思緩緩地轉過頭,看到太子冷著臉一步步靠近,突然咧開嘴慘烈地笑起來。她笑得突兀,嗓音尖利而刺耳。太子腳下一頓,看她這般,心裡到底不忍。


  “思思……”


  謝思思自顧自的笑,笑得歇斯底裡,恍若瘋魔。在場無一人作聲,就聽她的笑聲戛然而止之後呢喃:“為什麼?為什麼呢?為什麼兩輩子,我要落到如此悽慘的下場?我謝思思出身高貴,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憑什麼要活得這麼慘!”


  呢喃到最後,她猙獰地哭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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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琦被她這樣子嚇得臉都白了,連忙撲上去把她抱起來,老淚縱橫:“思思啊,是爹不好,是爹的錯!思思啊……”


  “不,不該這樣,”謝思思神神道道的,“我重來一次,重來!這次絕對不這樣!”


  謝思思突然暴起,一把推開謝琦,擁著袍子便扭頭往牆上撞去。


  周家女眷眼睜睜看她衝撞,嚇得眼睛都閉上了。一聲聲尖叫在耳邊炸響,謝思思動作迅速,倉促之間,謝琦被推得猛一個踉跄,差點跌碎了尾椎骨。就見太子反應極快,一個箭步上去攔住她。


  然而謝思思衝得太狠,根本收不住腿便直愣愣地撞到了牆上。斑駁的牆壁漸漸暈開血色的花兒,滲透了牆壁流下來。謝思思整個人軟趴趴倒下去,額頭血流如注。


  尖叫聲,驚呼聲,聲聲混亂。


  ……


  大公主捏了捏眉頭,隻覺得糟心不已。謝思思沒出現在謝家卻在乞丐窩,這相似的場景,叫她心中產生了著實不好的猜想。回頭瞥了眼周家人,方氏的眼神都閃爍了起來。一場鬧劇鬧得在座之人心中鬱鬱,悻悻收場。


  幾日後,郭滿聽說隻剩一口氣的謝思思被救了回來,但人卻瘋了。


  朝中舞弊案爆出來,謝家子弟牽涉其中,且在此案中發揮的作用不小。惠明帝看到這一沓子證據,當下便把最心愛的白玉砚臺給砸了。短短這幾年,隨著惠明帝老邁病重,手下的大案越來越多,且越來越不知遮掩。


  這對為君者來說,是個恥辱,天大的恥辱。惠明帝不禁多想,是不是天下人都認為他老了,這般朝臣便以為他不當用了,才敢如此明目張膽?


  惱羞成怒的惠明帝越想越嘔心,他不允許任何人質疑他的才能。落案之後,惠明帝便將所有涉案人員從重處罰,全部問斬。且不準任何人求情,誰敢求情,便以同罪處置。謝國公本就因教子無方被奪了爵位,長子求情無果被次子株連,深陷牢獄之災。


  好在得太子到底還念著舊情,以緊閉三個月保得謝安禮一命。但是謝安禮卻被連降三級,被貶去鳥不拉屎的西南地區當一小小縣令。


  謝家再不敢去觸惠明帝的霉頭,不得已,舉家搬出京城。


  這一切變故發生得太突然,不過一個月,謝家便從聲勢烜赫的一等勳貴淪落到敗出京城。郭滿擰著眉思索了好久,想不通這一切的發展邏輯。謝思思她不是女主麼?被劇情無腦偏愛的女主娘家,謝家怎麼也不能落到這樣的結局?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又過了幾日,周公子的身子好了許多,這幾日已經能起身四處走動了。


  這日他端坐在書桌後,凝神靜氣地在寫著什麼。郭滿懷裡抱著一個從林染那兒得的木盒,手裡抓了把瓜子,悄無聲地地湊過去看。她是個一目十行的,周公子藏都來不及,幾息之間,便將信件的內容看了個大概。


  周博雅在對付謝家……不對,應該說,周博雅在為對付謝家的事收尾。


  “……你”咬得太用力,一粒瓜子殼兒卡在牙齒裡,她突然不知道說什麼,“謝家人參合舞弊案是你引誘的?”


  周公子按在紙上的手手指蜷了蜷,他垂著的眼簾中,閃過一絲暗色。


  頓了頓,他抬起頭,雙目澄澈而寧靜。


  郭滿靜靜凝視著這雙眼睛,到嘴的質問說不出口。


  老實說,她其實並非好性兒的人。事實上,她睚眦必報,誰敢對她不好,她必然會報復回去。周公子幫她報仇她很高興,但是,大約是法治社會長大的原因,郭滿很不喜歡這種瞬息之間要幾條人命的做法。


  眉頭不由地皺起來,她問他:“……謝思思的事兒,是你做的嗎?”


  周公子鴉青的眼睫扇了扇,小心地觀察郭滿的臉色。見她面上沒有絲毫欣喜或幸災樂禍,眸色漸漸地濃黑了起來。眼波扭轉之間,周公子清淡的臉上隱約流露出詫異。他沒回答,隻反問道:“滿滿這是什麼眼神?懷疑為夫為人?”


  “不是你嗎?”郭滿皺了皺眉,換了個婉轉的說法,“下了藥,丟到乞丐窩。雖然她是活該,但是,我不喜歡你做這種事。殺人太多,不好的。”


  周公子心裡一軟,抬頭看著她,突然笑了。他復有垂下頭去,淡淡道:“誠如滿滿曾說的,為夫一直是個良善且溫柔的男子。”


  郭滿摳出牙齒縫裡的瓜子殼:“……哦。”


第147章


  大召正值多事之秋,這幾年尤其多事頻發。


  惠明帝早年順遂,輪到晚年竟頗有些支撐不住的頹勢。惠明帝本就是個優柔寡斷的做派,空有一腔名流千古的決心,卻沒有與之相配的治國之才。大召在他手中二十多年,前十來年尚算得安穩,後十年便就差強人意。


  荊州楚河堤壩貪汙案落馬大大小小三十一個官員,朝堂正是用人之際。偏偏春闱泄題一案之後,緊接著是大型舞弊案,又是一番大換血。


  惠明帝到底想做一番成就,年紀越大,身子骨衰敗,脾氣也隨之越發得乖戾古怪。這兩年犯到他手中的都是大案,他為求名聲,處置起來是半分餘地也沒留的。素來優柔的君主難得雷厲風行地做了些實事,卻也造成朝中大批官職空置,朝堂上下運作捉襟見肘的窘境。


  國不可一日無君,地方不可一日無長。京都與地方政務難以為繼,反而叫大召這幾年隱隱的頹勢越發惡劣起來。新官派任刻不容緩。


  然而吏部每年選拔都是經過嚴苛的標準,且人才都有定數。新任官員的選拔派任,便處處受制。原本寄希望於今年的春闱,偏又有人不怕死頂風作案,輕易叫他的心血毀於一旦。惠明帝嘗到急於求成的苦果,連日來,焦心得夜不能寐。


  君主有憂,朝臣自然集思廣益替君主分憂。六部尚書以及輔政大臣連日商議的結果,試題重改,春闱改秋闱,重開恩科。明年開春再加開一科,不拘一格降人才。


  若是幸運,選拔到充足的有能之士,便能解了大召的燃眉之急。


  不過科舉取士到底還有半年,從開考到殿試,少不得得一年半載。地方便由這副官及當地府衙暫管這一年半載政務。但小地方尚且能糊弄,但一州之府卻不能輕易放權。自然得由京中派人下放。所以這幾日,惠明帝在琢磨下放官員的名單。


  周博雅這幾年接連辦成了幾樁大案,功績在身,惠明帝對他是另有安排的。


  在他看來,周家這個小子到底年歲太輕,資歷尚淺。若是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鋒芒太露。於是便壓制著尚未作出提拔。想著等個兩三年,將人磨礪得成熟再行提拔。但如今形勢所迫,惠明帝便有些顧不上原本的打算。


  荊州州牧早已於去歲秋後問斬,荊州十三城的府尹打入天牢,其中有七人與荊州州牧一同問斬。惠明帝憶起周博雅去歲去荊州半載,也曾管理過東陵城政務。想著若當真無人接替,周博雅是不失一個好的人選。


  若是有他法,惠明帝其實是不想動周博雅的。


  於他來說,此子天生靈秀聰慧,行事頗有章法。若提用得當,將來便是大召的肱股之臣。惠明帝有意歷練他,並不想他年紀輕輕便站得太高。然吏部呈上來的名單裡,可堪大任的人委實太少。地方如今百廢待興,形勢嚴峻,急需有能之士去綢繆建設。


  思來想去的,他心中十分猶豫,遲遲做不來決定。


  惠明帝便暗暗向周太傅透露了自己的意思,且看他如何看。


  周太傅沒有當場表態,直說周博雅外任與否,全由他自行決定。且等他回府詢問過周博雅的意思,再作答復。


  他直言不諱,惠明帝也沒覺得冒犯。畢竟外放任職不是一件小事。大召的官制與前朝大不同,前朝乃三年一任期,大召的地方官任期卻是五年。任期長且不輕易變動,按大召律例,地方官任期不滿私自離開乃瀆職大罪,輕則罰奉降級,重則有殺身之禍。


  周家的長孫周博雅一生便是天之驕子。年少得志,三元及第,就任大理寺少卿一職。雖說時常會為查案南奔北走,但大理寺在京城,他的根在京城,到底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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