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她在那深不見底的撕裂空間前停住了,看著那道裂縫若有所思。
「果然如此。」
還沒等我發問,她轉過身來不舍地望著我,
「兩個世界的秩序正在被修復,每次撕裂的空間裂縫越來越小了,可能通過不了幾次了。」
7
我在玄星河的門口站了會,腦海裡卻一直回想著我媽剛剛說的話。
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原來有朝一日也是會關閉的嗎?
她說可能隻能過來一兩次了,問我要不要跟她去那個世界。
我也不知怎麼就拒絕了。
對我而言,這邊才是我從小長大的世界。
Ţù₍所以我能理解我媽想回去的心情,她本就是意外流落到這個世界,在人界經歷苦難才飛升成神。
成神之後又為神界奮戰十幾年,才得以從盤古秘境中尋得回家的辦法。
而我,確實是她在荒山野嶺撿來的。
因為她在人界時樹敵太多,怕把我一個人丟下面不安全,所以幹脆帶著我一起上神界了。
飛升成神時她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神的壽命可達千年萬年,所以區區十幾年過去,她的容貌還絲毫未變。
隻有我在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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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發現她去了那邊的世界後,她身上的時間似乎開始流動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想回家。
算了,我也不能一直躲在她的羽翼之下,總要學會長大的。
總之不能再隨便喊她過來了,因為不知道下一次,會不會就是最後一次了。
還是先辦正事吧。
不然等神君察覺到我媽已經走了,他指定要過來逮玄星河的。
我推開門,玄星河正好坐床邊也看向我,似乎還在試圖喚醒被鎖住的力量。
隻是依舊徒勞無功。
看到我進來,沒好氣地揚聲道,「今日你見了我,怎麼不立馬躲著走了?」
我大長腿一邁,走到他跟前,充滿期待地看著他,「你若想恢復力量,就讓我親你一下。」
他皺著眉,「為了佔我便宜,你真是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
嗯?
他不信?
「我沒騙你!不信你試一下就知道了。」
我俯身向前他卻往後仰倒下去,我隻好雙手撐在他身側,整個人壓在他身前位置。
他緊緊地抿著唇,神色慌張,但是這次沒有踢我了,隻是右手控制著力度按住我的肩膀,不再讓我上前靠近。
語氣沉沉,「你別亂來。」
怎麼就不信呢?
神君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我媽已經走了,我必須抓點緊才行了。
我抓住他按著我肩頭的那隻手往下拉,竟然絲毫拉不動。
他臉上一片飛霞,讓我冷靜點,還說什麼這種事急不來,也不可勉強,讓他再想想,他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這有什麼好想的,就親一下又不會掉塊肉!
看來隻能用老辦法了。
我松開手依舊撐在他身側,低頭醞釀了一下情緒,再抬頭時眼中氤氲著水霧,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你按疼我了。」
果然如我所料,他立馬小心翼翼地松開了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我也沒用什麼力啊,你這凡人也太脆弱……」
話音未落,我搞起了突襲,快速抓住他的雙手按下,俯身親了上去,成功得手!
他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然後我就被他恢復的力量給震飛了。
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拋物線的我,以為要跟地板來個親密接觸時,意想中的疼痛感並沒有襲來。
而是落入了一個結實的胸膛裡,他竟然接住了我。
我衝他笑道,「看吧,我就說我沒騙你。」
他羞憤難當,「你!」
8
支支吾吾了半天,他幹脆把我扛在肩頭,欲帶我離開。
不用想,肯定是帶我回魔界。
我也不是不願意,隻是他爹一言不合就想把我捅個對穿,太嚇人了。
「我好心放你走,你怎麼能恩將仇報把我拐走?!」
「那你又為什麼要好心放我走?」
「我母神已經離開神界了,神君很快就會察覺到,再不放你走,你落入神君的手中,必然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他身形頓了片刻,「你是神界的人,對你們神界而言,我一個魔界少主,若被困在神界才更好不是嗎?」
「你若是願意娶我,我也可以是你的人。」
話音剛落,我就像一塊燙手的山芋一般被他丟在了地上,直接給我摔了個大馬哈。
我承認我的發言有些大膽,但是他也不能摔我啊!
這麼硬的地,直接被我砸得哐哐響。
他總算還有一點良心,馬上就半蹲了下來問我有沒有事。
這能沒事嗎?
「你也知道我隻是個脆弱的凡人,凡人是不能被這麼摔的。」
「誰讓你剛剛又……」
我立馬支稜起上半身,撐在地上問他,「那你願意嗎?」
他被我再次問蒙了,眼底的驚慌毫不掩飾,羽睫微微顫抖著,目光不自然地移向別處,手指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袖。
「可我一開始是想抓你換盤古秘境的法寶,你就不怕我娶了你,隻是為了繼續利用你嗎?」
我猶豫著,還是決定告訴他一點真相,
「其實,盤古秘境的法寶,並不能實現你復活母神的願望,也不能毀天滅地。」
它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我告訴他,這是我母神親口告訴我的,絕對沒有半句假話。
他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過,「竟然是這樣。」
看著他有些消沉,我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勸他放棄執念,死者已矣?
可若換做是我,希望突然破滅,必然也是不能接受的。
他站起來孤身朝門外走去,「你讓我再想想。」
隨即身影消失不見。
行吧,反正這種大事,一時半會想不明白也很正常。
我可以等。
但是我沒等來他,卻等來了神君要逮捕我的消息。
太子重華親自來抓的我。
他也很是為難,「父君說戰神南水鏡私吞盤古秘境的法寶,又放走魔界少主,早已對神界生了二心,如今又下落不明。」
我立馬反駁道,「胡說!我母神才不是那種人。」
重華嘆了口氣,「那你母神為何遲遲不肯將盤古秘境的法寶交出來?」
「她說她小氣。」
「那魔界少主呢?」
「他自己長能耐跑了。」
好像確實沒有什麼說服力……
「父君已經下令,整個神界全力搜捕你母神,你也好自為之吧。」
我被帶到了鳳凰神島囚禁,島如其名,常年盤踞著一隻兇巴巴的鳳凰,專門替神君看守重要犯人。
光禿禿的島上隻有熔巖,寸草不生。
重華隨便把我放在一塊熔巖上,鳳凰就在我的頭頂盤旋著。
當然了,它也不怕我跑,畢竟我一介凡人,又不會飛也跑不出這鳳凰神島。
說到底還不是神君也饞那盤古秘境的法寶,故意把我放在這裡,再把消息傳遍神界,試圖讓我媽來救我。
但是我總算明白一件事了。
神君原來,也並不信任我媽。
9
我就像一塊餌,專門用來釣我媽。
但隻要我不喊,他們就永遠都找不到她。
鳳凰渾身都散發著熱量,那金光閃閃的羽毛我越看越熱。
我不會要被關在這裡一輩子吧?
先忍忍,畢竟這是個陷阱,神君一定是早做了準備來對付我媽。
昏昏欲睡之際,眼前突然出現一團黑氣氤氲而來。
是玄星河!
他冷峻地望著那鳳凰,目光中的凌厲之意顯露出來。
我心中一喜,「你怎麼來這裡了?」
還沒等他回答,鳳凰發出玉碎一般的鳴叫聲,直直地朝他而來。
就連周圍的溫度都徒然跟著升高。
他一個閃身躲過,直接踩在那鳳凰的脖子後面位置,兩手死死地拉扯著鳳凰的羽毛。
我隻看見漫天飛舞的金色羽毛,不要錢一樣地散落了下來。
再這麼下去,那鳳凰非得變成一隻禿毛雞不可。
他們倆之間打鬥的動靜太大了,整座鳳凰神島都跟著搖搖晃晃,我抓緊旁邊的一根石柱才沒被甩進巖漿裡去。
不過魔界少主畢竟是魔界少主,在鳳凰變成禿毛雞之前,他就已經把人家給按在了地上摩擦。
那平日裡高貴的不可一世,連個白眼都懶得給我翻的鳳凰,此刻倒是直接翻了個白眼,暈厥了過去。
他緩緩落到我的面前,眉頭微斂,「他們就是這麼對你的?」
我起身抖落身上的灰塵,
「他們隻是為了拿我當餌,引我母神出來罷了。」
完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連忙推著他離開,「你快走!這是個陷阱!」
但已經來不及了。
整個鳳凰神島都出現了一個極大的法陣,金色的光芒從中心蕩漾開來,傳遍整個神界。
玄星河臉色一變,像是被什麼千斤重壓著,被迫跪在了地上。
而我卻什麼都感覺不到。
這個法陣有問題!
緊接著,神君突然出現在上方,還有其他眾神。
他們就像是在看蝼蟻一般,看著地上的我們倆。
神君臉色不善,率先發話,
「本以為鎖神陣困住的是南水鏡,沒成想竟然是你這個半神半魔的孽障,這就是南水鏡跟魔界勾結的最好證據。」
玄星河眼中仿佛有揮之不去的陰霾,直勾勾地盯著神君,
「當年,你就是用這種方法殺死了我的母神,你的親妹妹吧?」
親妹妹?
神君的妹妹是玄星河的母神?!
神君不置可否,
「誰讓她勾結魔界,竟還生下你這孽障。你身上還流淌著一半神的血脈,自然也就會被這鎖神陣所困,今日,你就先下去見她吧!」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神君的無情。
他高高在上,冷漠得像隻按照規則而活的傀儡。
明明玄星河甚至還要喊他一聲舅舅,明明那是他的親妹妹,他怎麼能說殺就殺?!全然不顧念血脈親情!
我隻身擋在玄星河的面前,不願屈服地朝神君喊道,「你怎能如此無情!」
神君眼皮都沒有抬一起,隻是單手指著玄星河的位置,喚來了滾滾天雷,頭頂上瞬間黑雲襲來。
這是要殺他了!
不可以!
我緊緊地抱住玄星河,唯獨這個時候,我不願離開他,也不敢喊我媽。
我媽是神,也會被這鎖神陣所困,喊我媽這個時候過來,無疑是買一送一。
大不了我就跟他一起灰飛煙滅。
他眼中情緒復雜,艱難地抱住了我,在眾神看不見的角度,將我的手放在他的腰側,從左腰部扯下一塊連著衣料和血肉的東西,塞進了我的手裡。
我驚疑地望著他,這硬生生扯下血肉的痛,心疼得我眼淚又憋不住了。
他卻強行擠出一個笑,用顫抖著的手替我拭去,
「別哭了,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一個脆弱的凡人,哭死過去怎麼辦?」
溫柔的手前一秒還在替我擦眼淚,下一秒就突然把我推開。
天雷不斷落在他的身上,他始終一聲不吭地望著神君的方向,眼中的憤慨仿佛要將神君千刀萬剐。
直到他在天雷中化為飛灰,我的眼淚終是無人再替我擦拭了。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望著天上眾神得意的嘴臉,第一次覺得自己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竟是如此寒徹心扉。
平日裡他們都笑著對我關心不已,和顏悅色,如今看來,不過是因為我媽的緣故。
如今原形畢露,他們打從骨子裡看不上我這命賤如蝼蟻的凡人。
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我的手裡,還拿著玄星河的本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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