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男神馬上追到手的時候我失憶了。
我徹底忘了他,被竹馬帶回家。
跟竹馬訂婚半個月後,我被個陌生男人堵在路上。
他面容清冷,但神態狠戾,問我:「你他媽居然敢膩了我?」
1
我追了秦斯詢整整兩年。
他是法學院那朵高不可折的雪山之花。
我是埋頭往他面前衝的渺茫塵土。
第一眼見到他,是在學院的模擬庭審上。
我坐在觀眾席的後排,他坐在評審位的中央。
那天他穿簡單的灰色襯衣,準點落座在主位。
整個人顯得樸素卻矜貴。
那天的模擬法庭的主題,我早已經忘得幹淨。
我隻記得秦斯詢輕輕擱在桌面上的手指、記得他喝水時輕動的喉結、記得他淡淡的眼神。
我沒喜歡過別的人。
但我清楚地明白,隻那短短瞬間,秦斯詢已經住進了我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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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個矜持的女生。
真愛難尋這回事,我了解得透徹。
所以追秦斯詢這件事,在學院裡,被我做得轟轟烈烈。
操場、圖書室、三百人的大教室裡,我追著秦斯詢的步伐。
他打球我送水。
他上課我跟隨。
他自習我陪伴。
甚至他趕往外省的法院,我也搭乘飛機隨著他的腳步。
但從頭至尾,我都沒得到秦斯詢的半個眼神。
周圍不是沒有人勸我。
他們說秦斯詢是我染指不了的。
他們說秦斯詢太冷漠,說他沒有心。
他們說以前有女生因為他跳樓,他都能不為所動。
他們說我這場單戀,注定不會有半點結果。
他們全都勸我放棄。
但我不願意。
秦斯詢像是給我下了蠱。
隻有見到他、接近他,我才是我。
追秦斯詢兩個月的時候,我終於拿到了他的聯系方式。
但我隻打通過一次他的號碼。
因為打過電話的第二天,他就將我拉進了黑名單裡。
追秦斯詢半年時,他大概是對我煩透了。
他第一次回頭看落在身後的我。
那時是在教學樓,我在課間偶然遇見他。
想追上他給他拿瓶水。
他站在樓梯上方,垂著眼睛漠然地睨著我。
他輕輕吐字,說:「你已經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他說:「我不是你活著的目標。」
他輕輕皺眉,說:「別再跟著我。」
那天,我在原地愣了很久。
久到上課鈴聲響起,久到樓梯間無人經過。
追秦斯詢一年時,他已經逐漸視我為無物。
他在那年談了個美豔的女朋友。
當然不會是我。
他的女友是市裡剛上位的年輕法官。
二十八歲,集風韻與豔麗於一身。
許多人看見過女人開寶藍色超跑將秦斯詢送回學校。
戀愛上頭的時候,我做得出來很多事。
唯獨我做不來插足,這是人本原則。
所以那段時間,我屏蔽了所有與秦斯詢相關的消息。
我不再見他、不再拐彎抹角打聽他的消息、也不再早晚追著他跑。
2
那段時間,我在國外念書的竹馬周斐聞歸國。
他看不下去我的萎靡,強硬地把我從宿舍拎出去。
周斐聞跟我認識太久了。
記憶裡,我身後始終有個愛哭的、身體不好的小胖子。
學生時代,我總是站在他身前保護他。
拉他回家、教他寫作業、打他們班欺負他的男同學。
但時間是把無形的刀。
在高中時,周斐聞就已經徹底抽條變瘦。
他健身、他跑步,他飛快地長起來個頭。
他不再哭,不再在我面前流眼淚。
手長腳長的英俊少年隻會倦怠地笑、懶洋洋地扯我頭發。
他爸媽發家極早。
最開始在小學時,就要將他送出國去。
小學時ṱų₀,周斐聞就不願意出國。
那會,他還會緊緊抱住我哭。
他出國的進程一拖再拖,直到他高考失利,他爸媽將他強硬地帶到國外去上大學。
那段時間回國的周斐聞,似乎又變了些。
他的五官輪廓鋒利中帶著精致,渾身透著股斯文又綿長的倦怠。
他的力道是我估量不了的。
他輕松就將我抱起來,垂眸淡淡威脅我說:「下樓,不然我就把你抱下去。」
宿舍樓道裡來來往往全是人。
我當然沒那個臉。
所以,我不情願又沒辦法地跟他下了樓出了門。
以往多的是我開導他、保護他。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我們的角色儼然已經調換。
周斐聞好不容易放年假,他想跟我出去玩。
但我這段莫名其妙的單戀剛結束,我實在沒那個情緒。
所以,我隻在家裡窩了段時間。
那段時間,始終是周斐聞陪我。
我不出門,他也不出門。
我窩在家裡,他就拿著本書守在我旁邊。
在我心裡,即使他現在已然高大。
我仍舊將他當作幼年的弟弟。
這種觀念似乎改不了。
所以在他詢問時,我猶豫許久。
還是簡單跟他說了秦斯詢的事。
那時是聖誕節前後,周斐聞春節是回不了家的。
他說他想提前過年,讓我陪他。
他買了煙花,我站在庭院邊。
看他蹲下身,用燃了半截的香煙尾去點燃煙火。
我們分開大半年,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煙火騰空的同時。
我的手機突然在兜裡響起來。
許多人給我發來消息。
說秦斯詢找我。
他為什麼會找我?他有什麼事能找上我?
我不抱期望,但我壓抑不了心裡的各種想法。
即使知道秦斯詢隻會因為公事找我。
我還是沒太猶豫地就要回學校了。
離開前,周斐聞靠在家裡的牆壁上看我收拾行李。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按著手裡的打火機。
他說:「我明天回美國。」
我抬頭看他:「要我送你?」
他要笑不笑地勾勾唇:「凌晨的飛機,算了吧。」
說到這裡,他又補充:「本來,想今天晚上跟你吃頓晚飯。」
我手上收拾衣服的動作略頓了頓。
他卻已經轉身。
這是這兩周以來,他第一次在我睡覺之前離開。
3
從那天起,我就又跟他淡了聯系。
但在秦斯詢這邊,我們的關系,在我的堅持下,卻終於開始升溫。
莫名地,秦斯詢好像跟他的法官女友分了手。
沒人敢朝他打聽他跟美豔法官的前後事由。
但可以確定的是,秦斯詢再次恢復了單身。
我在此期間,把住機會,乘虛而入。
饒是矜持如秦斯詢,也會因為情愛而有情緒變化。
他也會在酒館買醉。
永遠陪伴他的那個人,隻有我。
我見過他的冷漠、忍受他的冷言、也記住了他的頹敗。
我好像終於剝開了他那層帶著距離感的外殼。
肉眼可見的,我跟他的關系逐漸好起來。
我們的交往不再是我單方面的、一廂情願的。
他偶爾,也會回頭,或者回應我。
我努力了許久。
他像是座不化的冰山,我迎著風寒向上攀登。
我終於要登上頂峰。
又是一年聖誕節。
我邀請了秦斯詢陪我去聽音樂會。
跟秦斯詢相處時,我總是小心翼翼,前後糾結。
為這場音樂會,我私下裡準備許久。
甚至我聯系上我學生時代參與過的樂團,我想給秦斯詢演奏我最愛的曲目。
但遺憾的是,那天夜裡,我等到十二點。
秦斯詢也沒有出現。
他失約了。
其實,我為他找過許多理由。
突如其來的工作、意外的生病、走不開的各種事務。
我一廂情願地為秦斯詢找了許多個他爽約又聯系不上的理由。
但直到凌晨從劇院開車回去的路上,我才從別人那裡知曉了秦斯詢的去向。
朋友在周末和男友約會,意外在二十三樓的豪華噴泉餐廳見到了秦斯詢。
她將偷拍的照片發給了我。
秦斯詢確實忙於別的事,他在跟那位漂亮的法官共進晚餐。
他穿正式的黑色西裝,法官穿漂亮的紅色長裙。
兩個人對面而坐,好不相配。
那晚回去的路上,我尤其平靜地收了手機。
我甚至並不感到生氣。
隻覺得心髒太空,像是破了個大洞。
可能秦斯詢給我的太少,所以我對他的期望也低。
也所以,我好像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我以為我是冷靜的。
但直到我被後車追尾,卻不知道要如何反應時。
我才知道,原來我半點不冷靜。
車身劇烈碰撞,劇痛襲來。
我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然後,我徹底在夜色裡失去了意識。
4
再次醒過來,入目是醫院白色的天花板和燈管。
護士正在給我換輸液管,我動了動手,她驚訝地回頭,跟另外的人說話。
然後我的視野裡,陡然出現了周斐聞的臉。
他面容憔悴、眼下有明顯的烏青。
跟我上次所見的狀態有極大的區別。
我記得自己是開車的路上發生了車禍,但我不記得我為什麼會在凌晨開車回家。
我跟周斐聞太熟了,所以我甚至沒有跟他客套任何。
我還打趣他:「你不是哭了吧?最愛哭的就是你了。」
周斐聞在我面前總是好脾氣,他總是順著我讓著我。
但此刻他反常地兇了我,他瞪著我,讓我閉嘴。
我昏迷了整整三天,醒過來我爸媽就沒當回事,但周斐聞卻寸步不離地緊緊守著我。
不過他話少,也不怎麼回答我的問題。
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觀察我。
像是在等著我,等我說出什麼,或提及什麼。
直到有天下午,醫院那邊將我車禍時的行李遞還給我。
我坐在病床上,翻著包裡的東西。
周斐聞在旁邊面色蒼白地等著。
我扯出包裡破碎的手機、樂譜和劇場門票。
我皺著眉,看了門票和樂譜許久。
但大腦一片空白,我想不起來關於它們的半點回憶。
所以,我問旁邊的周斐聞:「我怎麼又開始練這首曲子了?」
他陡然抬起眼睛,看向我。
我疑惑地看著他,甚至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早就想問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周斐聞突然抬手,壓住了我Ṫŭ̀⁵的手腕。
他皺眉問我:「你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