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得到他想要的,他還真是,什麼謊話都能說。
我比他大,在一起的這三年裡,我無時無刻不在包容他。
我以結婚為前提和他交往,對他好,他想的卻是如何讓自己開心,如何自私地耗著我。
回到家,我失魂落魄地抱著腿蜷縮在沙發上。
大概凌晨 2 點左右宋嘉喻才回來。
他打開燈,看見我蜷縮在沙發上驀地一怔。
而後不耐煩地收回視線,彎腰在玄關處換鞋,他隨口問:
「你怎麼還不睡?」
我聲音很輕:「等你,我們聊一聊。」
他以為我要和他聊結婚的事,他打斷我:
「張瑤,我很累,我先去睡了。」
我說:「分手吧。」
16
宋嘉喻邁進臥室的腳步驟然停住。
他定定地愣在原地,背對著我。
客廳裡安靜得隻能聽見空調運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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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宋嘉喻才轉身,他走到我面前,問:
「你什麼意思?」
我神色平靜地凝望他,沒有期待,沒有生氣,隻有失望:
「字面意思。」
宋嘉喻以為我在鬧脾氣,他煩躁地去松襯衫:
「張瑤,你三十了,不是小孩子,能不能別無理取鬧?」
「我在公司已經很累了,回來還要哄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發泄完,一動不動地盯著我,過了幾秒,他或許覺得話說重了,臉色柔和了下來。
他蹲在我面前,捧著我的臉:
「別鬧了好不好?我真的很累。」
我看著他,不知不覺眼角滲出了淚。
我很不解,是我讓他累的嗎?
明明是他追的我啊,怎麼現在錯的都是我?
他見我哭了,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掉我的眼淚。
我紅著眼,認真地重復:
「分手。」
他愣了半晌,看我不像在開玩笑,這才慌了神。
「我不同意分手。」
我歪著頭,靜靜地凝視他。
他真的好自私。
不能給我一個家,卻又不肯放過我。
「我絕不可能和你分手,」他重復著,幾乎瞬間就湿了眼眶,他慌亂地抵著我額頭,輕聲哄我,「明天我休息,在家陪你好不好?」
我沒理他。
我不想和他再糾纏下去,起身準備離開,他卻緊緊抱住我。
我越掙扎,他的懷抱收得越緊。
直到我肩膀處被他溫熱的眼淚浸湿,他用幾近顫抖的嗓音求我:
「瑤瑤,我們不分手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被他抱得喘不過氣,我用力推開他,終於怒了。
我想怒罵他,又堪堪止住。
我實在不想讓三年的感情隻剩下惡語相向。
我平復了心情:
「宋嘉喻,既然你這麼對我這麼深情,天亮去領證怎麼樣?」
他倏地頓住了,坐在地上沉默不語。
我冷冷地笑了:「怎麼不說話了?」
「宋嘉喻,別再裝深情了行嗎?」
「你根本自始至終就沒有堅定地走向我,所以,別再裝成一副非我不可的可憐樣。」
話音落下,我沒絲毫猶豫,回到房間收拾東西。
我提著箱子從他身邊經過,把情侶戒指摘下來扔給了他,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搬離了我們同居的房子。
離開後,宋嘉喻不斷給我發信息求復合。
他天天跑到我家樓下等我。
認真思考後,我準備出國。
也是那年,我在國外認識了一位溫柔、紳士的大學教授。
17
巧合的是,他也是京市人,和我同歲,他叫傅辭。
他長得很英俊,成熟穩重,和他攀談,讓我很開心。
那段時間,他當起了我的導遊,陪我四處遊玩。
治愈了我受傷的心。
傅辭情緒穩定,對我很好。
兩年後,他在廣場飛舞的白鴿中向我求婚。
我答應了他。
我們準備回國領證。
剛下飛機,我接到了宋姿打來的電話。
她說她後天結婚,希望我能參加她的婚禮。
宋姿結婚,作為閨蜜我當然要去。
哪怕會遇見宋嘉喻。
18
到了宋姿結婚那天,我來到她的化妝間。
宋姿興奮地衝過來緊緊抱住我:
「親愛的,我想死你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我輕輕地拍撫她的後背:「傻瓜,你結婚我怎麼可能不來。」
她吸了吸鼻子。
我立馬警告她:「別哭哦,妝會花,你今天必須是最美麗的新娘。」
宋姿仰頭把眼淚憋了回去,她邊笑邊拉著我,生怕我會離開一樣。
宴會的時候,她把我安排在主座。
宋嘉喻看見我,眸光劇烈一顫。
四目相對,他緊緊握住酒杯。
兩年未見,他帥氣依舊,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我釋然地朝他笑了笑。
宋姿像想起來什麼似的,趕忙拉起我,低聲道歉:
「對不起,我腦子忙糊塗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讓你坐在主桌,卻忘了那小子,我帶你去別的桌。」
我拍了拍她的手:「沒關系。」
宋姿怔了怔:「確定沒事?」
我點頭。
宋嘉喻坐在我對面,目光有意無意落在我身上,我就當沒看見。
他一直想找機會和我說話,但我故意不去看他。
過了會兒,宋姿和她老公在婚禮儀式上宣誓,她老公拿著話筒:
「我很慶幸,娶到了喜歡的女孩。」
他娶到了心愛的姑娘淚流不止,宋姿瞪了他一眼:
「別整這死動靜行不行?」
「哈哈哈哈。」臺下響起一陣大笑。
那場面溫馨又感動。
對面的宋嘉喻滿眼羨慕。
我拿起手機記錄下宋姿幸福的畫面。
就在這時,主桌上,宋嘉喻的合伙人不合時宜地問了句:
「後悔嗎?當初因為那點破事就分開?」
19
「看見別人幸福,你也很羨慕,不是嗎?」
他合伙人聲音很輕,但還是被我聽見了。
宋嘉喻望向我,瞬間紅了眼眶。
宋嘉喻用口語和我說,對不起。
我無視他,和旁邊的人攀談起來。
我很討厭對不起這個詞,可笑又諷刺。
對我來說,對不起這個詞並不高尚,我雖然放下他了,但並不代表我會原諒他帶給我的傷害。
下半場,宋姿忙完也過來落座。
她向她老公介紹我:
「這是我的閨蜜,我這一生最好的朋友。」
她老公舉起酒杯敬我:「經常聽宋姿提起你。」
我含笑拿起酒杯。
她老公估計剛才每個桌敬酒喝多了,他說:
「你有男朋友嗎?我有個同事人帥又深情,你要不要,我介紹給你。」
宋姿尷尬地看向她弟弟。
宋嘉喻驀地沉下臉,眸色陰沉瞪向他姐夫。
他姐夫不知道我們的關系,一時間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
我打破尷尬,輕笑回宋姿老公:
「不用介紹,我有未婚夫了。」
「我這次回國,就是和他領證。」
對面的宋嘉喻猛地站起身:「你說什麼?」
20
宋嘉喻情緒有些激進,他合伙人拉他坐下,提醒他:
「你們已經分手了,你沒資格再吃醋去質問她,點到為止吧,別鬧得太難看。」
宋嘉喻憤怒地仰頭喝完杯中酒,然後起身離開了。
我松了口氣,如果他發瘋,好好的婚禮被他鬧一下,我是真的愧對宋姿。
宴會結束,我走下樓。
「你真的交男朋友了?」
我聞聲望去。
宋嘉喻一直在樓下等我,他倚牆而靠,指尖夾著煙,眼眶猩紅地看向我。
我注意到他中指還戴著以前的情侶戒指,我微微愣了愣。
我視線上移,看著他的臉,他哭過,臉頰上還殘留著未幹的淚漬。
「這兩年,我一直在聯系你,可你從來沒回應過我,」他彈了彈煙灰,冷笑了起來,「張瑤,你心怎麼那麼狠啊?」
「我當年才 22,我的公司正在上升階段,你等我幾年會死嗎?」
我平靜地說:「你喝多了。」
宋嘉喻緊攥著拳,他扔掉煙頭,邁步過來,一把拉住我把我抵在牆角:
「你 TM 能不能別永遠都這麼冷靜,搞得我好像瘋了一樣?」
他低頭就要來吻我。
我別過臉,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宋嘉喻,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和你分手嗎?」
「當年你和合伙人聊天,我全都聽見了。」
「你他媽的就是個混蛋,你從來沒有想過和我有未來,你能不能別再自欺欺人,畫大餅了?」
宋嘉喻紅著眼眶搖頭:「我是那段時間太累了,我並不想和你分手,結婚的事我隻是想再等幾年。」
我笑了:「等你到三十歲的時候嗎?可我那時候已經快四十了。」
「在這期間,我還要擔心你會不會變心,你認為我等得起嗎?」
我指著心口,「我這裡,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們已經結束了,你別再犯混了。」
我毅然決然地推開他。
像分手那年一樣,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時,天色已經黑了。
我走到房間,打開窗戶望向樓下。
想起那年仲夏夜,繁星鋪滿夜空。
少年站在樓下,手拿情侶戒指, 衝我揚眉淺笑。
他笑得肆意:「張瑤,做我女朋友好嗎?」
過了許久, 我才在回憶裡緩回神。
我看見有片枯黃的落葉從樹上墜落,緩緩地飄落在宋嘉喻以前站的位置。
與此同時,我手機通訊錄裡,一個備注叫不合時宜的人打來電話。
「喂, 張瑤,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家了。」
他聲音哽咽:「我們重新開始,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一次。」
他哭出了聲:「我求你了。」
我定定地望著地上的那片落葉。
它又被風吹走了。
我說:「可我已ƭŭ̀₅經不喜歡你了。」
掛了電話, 我望向那片遠去的葉子失神。
我喜歡他的時候, 想要和他有個家,他不同意。
我不喜歡他了, 他又要給我一個家。
他啊,終究是不合時宜。
或許那年夏天,他真的愛過我, 也隻是短暫地愛過。
在我心裡,這段關系,早在兩年前就走到了盡頭。
哪怕他現在去死, 我也不會回頭。
暗思入神, 傅辭從身後輕輕抱住我:
「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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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嗓音帶著笑意:「你猜?」
傅辭橫抱起我,把我抱到客廳餐桌椅子上。
他摘下圍裙,坐在我對面, 給我夾菜,低笑喟嘆道:
「我猜,你在想你前任?」
我微笑著,誠實點頭。
對我而言, 宋嘉喻是過去式,我已經放下他了, 沒什麼好隱瞞的。
傅辭也知道。
我瞥見傅辭夾菜的手貼著創可貼, 應該是切菜時弄傷的。
我皺了皺眉:「不會炒菜, Ţùₓ可以不用學的,疼嗎?」
「不疼。」
他淺笑站起身, 慢慢撫上我的臉,隔著桌子, 傾身吻我。
就著餐桌上方暖色燈光, 他牽起我的手, 給我戴上了刻著我們彼此名字的婚戒。
傅辭眼角微微彎了彎,笑得很溫柔:
「親愛的未婚妻, 明天要領證了,緊張嗎?」
我繞到他面前, 攀住他脖子:
「親愛的未婚夫,我很期待。」
和傅辭在一起, 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行動永遠比畫大餅重要。
他知道我喜歡吃炒菜, 他就一聲不吭地去學。
他送我東西從來不會問我要不要,而是直接買好送給我。
他不會說露骨的情話,卻會在見我的時候在身後藏匿玫瑰。
他知道我想有個家, 他便在眾人的見證下向我求婚。
他讓我知道,愛是動詞,行動才是最好的證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