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甜甜地叫我:「夏離姐姐。」
每次我去給她補習,還會給我準備很多水果和點心。
一個月後的周末,我遇到了裴港。
他似乎已經不記得我了。
裴七七看見他,笑得格外甜美。
「哥哥,你都一個月沒回來了。」
「哥哥錯了,最近比較忙,忙完這段時間帶你出去玩,好不好?」他的語氣就像哄小孩一樣溫柔。
裴七七看向我:「夏離姐姐,你跟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不用了。」
「可我想跟你一起玩。好不好嘛?」
裴港笑著看向我。
「一起吧。」
「好。」
然後,我那時沒察覺到的噩夢降臨了。
媽媽發生車禍後,我認識的有錢人隻有裴七七。
我求她借我一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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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好。
然後便親手給了我一支鋼筆。
「姐姐,我手裡的零花錢已經花完了,但是這支鋼筆是奢侈品,很值錢,你賣個幾萬塊錢不成問題。」
我當時太慌了,就直接拿了。
賣了十萬,我打了十萬加利息的欠條。
我無比感激裴七七。
可是等我再去她家的時候,我看見了一臉怒容的裴港。
他直接對著我說道:「把你偷走的鋼筆還回來。」
「我沒偷,是七七借給我」
「夏離,那支鋼筆拍賣價三百萬,別逼我報警。」
裴七七躲在裴港身後,哭著說:「哥哥,夏離姐姐一直欺負我。你不在的時候,她還打我,罵我是瘸子,是拖油瓶,說……說你喜歡她,我要是敢告訴你她欺負我,你們在一起後,她就讓我滾出這個家,我太害怕了……」
「所以我不敢攔著她去你的房間,但我沒想到她會偷走媽媽拍賣下來,送給你的鋼筆。」 那一刻,我覺得天都塌了。
7
鋼筆後來是裴港贖回來的。
不管我怎麼解釋,裴港都不相信鋼筆是裴七七主動借給我的。
對於他而言,那是母親留給他的最後的東西。
他覺得裴七七也知道,所以自然不可能隨便借給我。
裴港拿著我去賣鋼筆的視頻說要交給警察。
我百口莫辯。
我哭著跪下求他別報警,我告訴他,我媽媽還在重症病房裡搶救,我不能坐牢。
我在裴家別墅外面跪著認錯。
裴七七推著輪椅出來的時候,我問她,為什麼要陷害我。
她笑得一臉天真無辜。
「好玩啊。」
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說道:「隻要你承認鋼筆是你偷的,我就放過你,怎麼樣?」
我不相信她,但我走投無路。
她拿出手機,開始錄下視頻。
我對著鏡頭,承認了鋼筆是我偷的。
她還讓我籤下了三百萬的欠款借條。
我真的沒辦法。
我媽還在醫院,我要是進去了,就真的完了。
唯一慶幸的是,她沒有食言,確實沒讓我坐牢。
她跟裴港說:「夏離姐姐不是故意的,她是為了母親才偷了哥哥的鋼筆,欠條也寫了,哥哥就放過她吧。」
「那她欺負你的事?」
「以後就讓她一直給我當家教吧,再給她一次機會,我相信她會改的。」
「可能她也是太愛哥哥了,見不得哥哥對我這麼好,才拿我撒氣吧。」
裴港問我:「夏離,你知道錯了嗎?」
「我知道了。」
「以後還敢偷東西嗎?」
「不敢了。」
「以後還敢欺負七七嗎?」
「不敢,再也不敢了。」
裴港覺得這樣的懲罰太輕,讓我不僅做裴七七的家教,還要當她的佣人,除了上學,全部的時間都要用來照顧裴七七。
他不放心,還在我手機裡安裝了監控,隨時監視我的一言一行。
噩夢不僅如此。
我媽經過搶救,最終成了植物人。
我不願意放棄讓她生的希望,再次去求了裴港。
8
或許那天不是一個好時機。
裴港在酒吧裡喝了不幹淨的酒。
拿我發泄。
就在我拼命要推開他時,他說:「我給你錢。」
然後,我就沒有力氣了。
自此,我成了他們兄妹兩個人的工具。
一個拿我當佣人,一個拿我當付費的……
第一次過後,我從床上爬起來,去浴室裡洗澡。
洗了很久很久。
也哭了很久。
裴港推開了浴室的門,冷眼看著我。
「夏離,你哭什麼?這不都是你自找的。」
「你要是那麼不情願,那我們的交易作廢,你可以去報警。」
我能說什麼?
「我是自願的。交易不要作廢好不好?」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大學畢業後,我想過找一份工作,慢慢還錢,最起碼不用再出賣自己。
可是裴港直接切斷了我的退路。
他說:「搬進來,以後我要隨時能看見你。」
已經背負了巨額債務的我,壓根沒有權利說不。
這是我住進裴家別墅的第七年,也是我媽車禍後成為植物人的第七年。
前兩年,裴港讓我籤約了他公司旗下的經紀公司。
又是十年的「賣身契」。
一旦違約,要賠付巨額的違約金。
我知道,這是他困住我的手段。
但其實,他根本就不用這樣。
欠他的錢,我早就還不清了。
我也早就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力氣和手段。
我什麼都沒有了,做人最基本的尊嚴也早就一點都不剩了。
活著,僅僅是活著,對於我而言,就已經很難了。
9
我是被凍醒的。
醒來的時候,人還趴在洗手間的地板上。
我掙扎著起身,清理了地毯上的嘔吐物,然後把地毯洗幹淨了。
我重新躺在床上的時候,看著窗外的夜色。
隻覺得漫長。
夜晚怎麼會這麼漫長……
我又想摳手的瞬間,想起了裴港的警告,放下了手。
無處安放的焦慮像蟲蟻一樣啃噬我的大腦。
一連幾天,裴港都沒有給我安排工作,裴七七大學畢業後,裴港給她開了一家服裝工作室,她不經常在家。
裴港也忙。
除了來做飯的阿姨和管家,家裡沒有其他人了。
我不怎麼下樓,拿上來的飯菜都倒進了馬桶裡。
反正也會吐,不如不吃。
隻有餓到胃疼的時候,我才會勉強吃幾口。
吃飯對我而言,都變得很艱難了。
我完全沒有進食的欲望。
這天,裴港讓管家給我送了一套高定,讓我晚上陪他出席宴會。
這幾年,我陪他出席過幾次,主要就是幫他擋住撲上來的鶯鶯燕燕。
明裡暗裡,得罪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喜歡他的富家千金池念。
她總是喜歡挖苦我。
由於她家和裴港有合作。
我也不敢頂嘴,隻能照單全收。
今晚,我再度看見了她。
一整晚,我都在回避她的視線。
緊緊跟在裴港身邊,防止她找到機會刁難我。
由於我心不在焉,再次踩了裴港一腳時。
他皮笑肉不笑地用手摸了摸我的後頸,無聲警告。
「你踩上癮了是嗎?」
「對不起。」
我找借口去了洗手間,一出來就撞見了池念。
我沒打招呼,想直接走。
她開口道:「我都知道了。」
我愣住了。
「你一開始趁著裴港被下藥了,爬了他的床才上的位吧。手段下作卻好用。不過我挺好奇的,為什麼你能留在他身邊這麼久?你到底哪裡配。」
我沒有開口,直直地往門口走。
經過她身邊時,她一句話讓我羞愧難當。
「你聞到了嗎?」
「一股魚腥味。」
我定在了原地,突然就不敢走出去了。
她湊到我身邊,使勁聞了聞。
「該不會因為裴港喜歡吃魚,所以鍾愛你身上的味道吧?」
10
我感覺渾身發冷,血液好像都在逆流。
盡管知道她在說謊,但我還是害怕,害怕自己身上有味道。
池念離開後。
我在洗手間裡反復洗手,甚至恨不得能洗個澡,直到雙手被搓到通紅才走了出去。
我看著觥籌交錯的人群,一瞬間有種眩暈感。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強撐著一步步來到裴港身邊的。
我隻覺得好冷。
靠近裴港,讓我覺得好冷。
他突然湊近我。
我驚詫:「你在聞什麼!」
他蹙眉,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最後隻說了三個字。
「別摳手。」
又補了三個字。
「沒規矩。」
宴會終於結束了。
我們離開後,正要上車時,池念從後面追了出來。
「夏離,請稍等一下。」
「剛剛去洗手間的時候,我的手鏈落在了洗手間,我回去找的時候,沒有了。當時隻有我們兩個人在洗手間,你在我後面出來的,請問,你看見我的手鏈了嗎?」
我幹巴巴開口:「沒有。」
「那你介不介意我看一眼你的包呢?畢竟那條手鏈鑲了紅寶石,價值八位數。最重要的是,那是我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對於我來說,很重要。」
我捏緊了手中的包,一股不好的念頭劃過。
「我說了沒有。」
池念勢在必得道:「要是沒有,我可以鄭重道歉。隨便你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甚至兩家的合作割利也可以。就看一眼,可以嗎?」
我抬頭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裴港。
「我想回家了,我們回家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拿她的手鏈。」【截斷截斷截斷截斷】
裴港一言不發。
我試圖握住這根唯一的求救稻草。
「裴港,求你了。」
11
「別讓我這麼難堪,好不好?」
「既然不是你拿的,你緊張什麼?」
我忘了,裴港從來不相信我,也不會站在我這邊。
「把包給她。」
「我不。」
他直接伸手奪我的包。
我不肯。
然後包被拽開了,東西散落一地,包括那條手鏈。
裴港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陰沉。
「夏離。你偷東西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不是我,是她陷害我的,我怎麼可能在這種場合偷東西。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
我握住裴港的手腕。
「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池念走了上來,撿起了地上的手鏈。
「找到了就好,夏離,沒關系,我不會報警。可能剛剛在洗手間,你沒注意,不小心放進了自己包裡。」 裴港對著我說道:「道歉。」
我閉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想要倒下的身體。
「對不起,我沒看清,以為是自己的手鏈,拿錯了。」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但以後,還是看清楚比較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因為相信裴港的人品,所以也相信他帶來的人。」
她的話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但不是打在我臉上,而是打在裴港臉上。
裴港帶我回家的路上,一言不發。
我知道,我完了。
果然一回到家,他就把我拽上了二樓書房。
上去前,我看見了裴七七躲在透出縫隙的臥室門後面的臉,帶著當年冤枉我偷鋼筆後,如出一轍的笑。
我被半拖半拽摔在了書房的地板上。
裴港很生氣。
肉眼可見。
我跪在地上,仰頭看著他。
「我真的沒偷東西。」
他不發一言走出了書房,我不敢動,隻能跪在原地等。
半晌後,他拿著一根近一米長的細竹竿走了進來,好像是他剛從後花園的竹林裡弄的。
「伸手。」
我顫顫巍巍伸出手。
然後竹竿落了下來。
意料之外的痛!
「啊!」我因為疼下意識縮回手,哭著求他。
「裴港,我真的沒偷,我發誓!」
「伸手。」
竹竿又重重地落了下來。
我求饒了無數次。
而裴港始終隻有一句話。
「伸手。」
我不知道他打了多少下,什麼時候會停止,我的手疼到麻木。
最後,我開口道。
「我說了不是我!你就算打死我,也不是我!」
「把手伸好。」
12
當他再次揮起手的時候,我恨死了他。
「啊!」
嗚嗚嗚嗚嗚……太痛了……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我站起身,撞開他想要往外逃。
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拽了回來。
我重重摔倒在地。
裴港的聲音如同惡魔般響起。
「夏離,當年你偷我的鋼筆,是因為你的母親,我原諒你了,沒報警。這些年,你吃住都在裴家,該有的我也都給你了,甚至還讓你出去工作賺錢,沒想到,你偷東西的毛病還沒改。你這雙手要是改不了的話,就別要了。」
那一刻,巨大的恐懼裡,我隻有逃跑,遠離他的心。
即便是死。
也要離開他。
我沒有再解釋或者求饒。
我抬起頭,冷冷地看著裴港。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去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