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邊東邊,雖然在同一個城市裡,如果沒有特地來,也見不到了。


「嘿,沈晚棠,今天來看我打籃球唄。」


說話的男生穿著黑白色的球服,一雙上揚的狐狸眼裡滿是笑意。


剛來時,班裡的一個女生就和我說了:「那個男生叫陸塵,是出了名的長得帥渣得狠的人。」


周圍的同學看似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其實餘光時不時就看著這邊。


這麼多天以來,我都已經記不清陸塵過來見過我多少次了。


他們說這是陸塵第一次追女生,還追了這麼久。


十幾歲的年紀,總是多多少少幻想著校園愛情故事的橋段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者身邊的人。


他們說陸塵是浪子回頭。


可是,浪子回頭也是髒。


我輕輕搖頭:「我就不去了,我還有作業要寫。」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練習冊,揚了揚眉:「沈晚棠,你知道嗎,我追了你兩個星期了。」


「所以呢?」


他輕笑了一聲:「所以你為什麼還是會拒絕我?」


彼時班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外面的落日開始了,橙黃色的落日渲染了半邊天。


我忽然想起我曾經看到過的話,晚風是免費的,落日也是免費的,而我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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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棠,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總有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球場上響起吹哨聲割裂了餘暉,我看向他,他勾了勾嘴角:「一種死感和一種莫名的狠勁。」


「所以,我對你更感興趣了。」


我冷冷地掃他一眼,好心提醒他:「球賽開始了。」


「今天是和臨城一中的比賽。」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種點到為止的意味。


無人注意。


我低頭看題,他覺得無趣,「嘖」了一聲就走了。


等人走遠後,我抬頭看著牆上沉默的掛鍾,萬能牆上的那一篇帖子,我隱隱約約猜出是誰發的。


但是,這麼做,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四中和一中不一樣,到點教室就會停電,所以到了六點半。


教室裡停了電,隻剩外面的晚霞有些光。


我把書收拾好,背著書包走下樓去。


溫溫柔柔的晚風輕輕吹落樹上的海棠花,落在地上,花瓣散開,又被風吹走。


我站在那兒,輕輕眨著眼睛看著。


細數我這短暫的十幾年,過得好像這海棠花一般,無力無奈。


「诶,那個是沈晚棠嗎?」


我被這一聲喚回了思緒,剛想抬腳走人。


結果被攔住了,熟悉的兩個面孔有點震驚在這裡看到我。


從前我跟在江祁身邊,認識了他身邊的朋友,相處得也都還好。


兩個人手裡都拿著水,應該是剛從小賣部出來。


「沈晚棠,你真的轉學到這兒了?」


我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個「真的」裡面包含的意思,隻是點頭。


其中一個飛機頭戳了戳那個人,說:「晚棠,你和江祁是從小一起長大,剛好今天他也來了這裡,你們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把誤會解釋清楚。」


大家都覺得我沈晚棠不會做出這種事,可從小一起長大的江祁卻認定是我做的。


「沒……」


我還沒說完,不遠處江祁就冷冷地打斷了:「買水要買這麼長時間嗎,還是站在那裡和不相關的人繼續說話?」


他站在不遠處,眉眼陰鸷地掃了我一眼,仿佛是個陌生人。


聞言,他們有點尷尬局促地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我先走了,再見。」


「好,再見。」


06


在四中的日子,很安靜,時間過得很慢。


偶爾有時候也會鑽點牛角尖,不明白為什麼沒人愛我,我那麼優秀,光榮榜常年都是我的名字。


明明小時候是媽媽和我說成績好的小孩,大家都喜歡。


後來等我長大了,老師喜歡成績好的小孩,他們不是。


我安安靜靜地學習,等待著考試,等待著高考,不再等誰。


我的成績勢如破竹,在這次的百校聯考中拿下第一。


站在高高的領獎臺上,熱熱的夏風吹起我的頭發,吹鼓我的校服。


我看著下面穿著統一的藍白色校服的學生們,他們的眼神裡有羨慕、欽佩。


校長在麥克風前用著所有很厲害的詞,不留餘力地來形容我。


窗外樹上的樹藤不斷往上爬,蟬鳴越發聒噪,晚霞越來越紅。


高三走廊的讀書聲越來越大,每個人都恨不得摁下時間的暫停鍵,讓時間慢點再慢點。


我也不再見過江祁,我和從前的那些朋友都仿佛斷了聯系。


那些朋友可以說是江祁的朋友。


放暑假後,我沒有回那個家,因為那個家離江祁家很近,從來四中的那天起,他們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別再讓江祁見到你,以後遇到他,繞著他走。


今年我十七歲,下個學期我就高三了。


我的父母沒想過臨近高三的我會不會焦慮,沒關心過我ţú¹一點。


昏黃的路燈下,我坐在長椅上,背著英語續寫。


不過沒關系,我寫下的每條公式,背下的每個單詞和古詩,刷過的每一道題,都會帶著我衝出這裡,帶著我走向更好、更光明的未來。


從我面前走過的路人人來人往,沒有誰為誰停留。


……


今天下午從圖書館出來,手機響了起來,接聽後。


對面隻是沉默。


我皺著眉看了一眼,是沒有備注的,我試探性地說了一句:「喂,你好?」


對面依舊沒有出聲,我毫不猶豫地掛掉。


「沈晚棠。」陸塵從對面的體育館出來,對著我招手,跑過來問我,「去吃飯嗎?」


我抱著書,看了看他後面匆匆忙忙推著彼此快點走的模樣,和他說:「我打包回家吃,你和你朋友去吃吧。」


「哎呀,你整天吃打包的東西多不健康,我帶你去吃大餐。」


說完,陸塵就拉著我走。


他帶我進了一家法式餐廳,周圍的人都是穿著很正式的西裝和禮服的人,就連服務員都是很正式的西裝。


再看看我和陸塵,我穿著白色寬松的 T 恤和藍色的短牛仔褲,他穿著一身紅白色的球服。


怎麼看都很格格不入。


我連忙阻止他:「你確定嗎?咱們倆穿成這樣進去嗎?」


聞言,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就是一個吃飯的地方嗎?」


聽著他這麼坦蕩的發言,好像還真是這個理。Ťū́₀


還沒等我想好,服務員就走了過來,看著我們這一身打扮,笑著說:「請問是兩個人嗎?」


「嗯。」陸塵點了點頭。


「好的,兩位麻煩跟我來。」服務員笑著給我們引路。


他一路帶著我們,直直走到靠窗的位置。


然後問我們:「兩位想看窗外的景色嗎?」


陸塵朝著我抬了抬下巴,我看了一下時間,這會兒六點多,應該有夕陽。


我微微點了下頭。


他微笑著說:「好。」


然後不知道按了哪裡,墨色的窗戶忽然就有一束暖黃色的光照進來。


我張了張嘴,有點被震驚到,這麼神奇。


回過神後,身旁的服務員已經不在了。


他把菜單遞過來:「想吃點什麼?」


菜單上的價格並不便宜,我猶豫著。


陸塵卻笑著問我:「怕吃窮我?」


他的半張臉沐浴在光裡,金黃色的光打在他身上,眼裡星光點點。


我實話實說:「好像都有點貴。」


「放心,小爺這點錢肯定給得起,想吃什麼點什麼。」


我把菜單遞過去:「你點吧,我不忌口,也不挑食。」


他接過菜單,調侃一句:「不錯,還挺好養活的。」


「牛排你吃幾分熟的?」


我:「我不喜歡吃生的。」


他想了想問:「牛排太老了就不好吃了,我們點七分可以嗎?」


「可以。」


等點好單後,我指著我自己說:「你猜我現在像什麼?」


他抿了口水,微微勾了勾嘴角,順著問我:「像什麼?」


「劉姥姥進大觀園。」


話落,他笑了,陸塵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陽光又溫暖。


看著他,忽然我又想起了江祁。


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想起過他了。


隻是他笑起來也有一個梨渦,他不是很愛笑,更多的時候,隻會淺淺地彎彎嘴角。


曾經我會點他梨渦的位置對他說:「你多笑笑,笑起來很好看。」


後來程夏染轉過來,他的笑容就變多了,有時候是很甜蜜地笑,寵溺地笑。


現在想來,有一句話是個萬能公式。


他隻是對我不愛笑而已。


這頓飯在夕陽最盛時開始,結束時外面已經暗了下來。


等走出餐廳後,廣場上已經滿是人。


「沈晚棠,今天我很開心。」


我抬頭看他,他低頭看著我笑。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什麼!」我震驚地看ŧṻ²著他,「你今天生日,那應該是我請你吃飯啊,你怎麼不早點和我說。」


他一副委屈模樣嘆著氣:「我怕我和你說了,你就不和我吃飯了。」


我說:「怎麼會,不會的。」


過了一會兒,我想著等會去給他買個什麼生日禮物。


突然,一道溫熱的呼吸打在我臉上,他突然湊近,聲音沙啞問我:「在想給我送什麼禮物?」


他前天漂了一頭金黃色的頭發,被掛在牆上通報批評。


四面八方來的風吹著他的頭發,像個金毛犬:「我想要那次的那個香包。」


那次他跑來找我,我收拾著東西,放在書包裡的香包掉了出來。


他順手撿起來,看了看,搖晃著香包問我:「送我好不好?沈晚棠。」


那時候我拒絕了,隻是因為這個香包原本是我送給江祁的生日禮物。


上面的圖案是我一針一針繡上去的。


雖然也不會送到他手上了,但送給陸塵也不太好。


就像是,別人不要的東西才給他一樣。


我重重地點頭,答應他:「好,不過你得等幾天,我重新給你做一個。」


送我回去的路上,陸塵第一次問我:「沈晚棠,你想考去哪?」


我仰頭看著天空稀稀疏疏的星星:「北城大學。」


「為什麼?」


「因為……」


「因為我不喜歡這裡,這裡不會下雪,我想看雪。」


陸塵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慢慢地走到了出租屋前面,他和我說:「去吧,拜拜。」


我走了幾步,回頭看他,少年穿著球服站在陰影裡,嘴角勾著淡淡的笑,眼神暗淡。


那一刻,我的心顫了顫,我朝著他揮手:「陸塵,生日快樂啊。」


他聽到後,抬起手,笑著向我揮手:「沈晚棠,你一定會上北城大學的。」


07


我總以為我和陸塵來日方長,但是總想快點把香包繡好,當面送給他。


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艾草的味道,我又買了其他曬好的花幹。


我給他分別繡了一個平安符狀的、紅色醒獅和青龍的圖案。


繡好,我把它們串好,看著它們,陽光微微照進來。


心裡想著等會陸塵看到會是什麼反應。


下了公交後,我迫不及待地跑去陸塵所在的小區。


隻是到那裡後,工人不斷往裡面搬著東西。


我整個人僵住在那裡,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我緩緩走過去,輕聲地問站在旁邊的小姐姐:「你好,請問這個房子原來的主人呢?」


「哦,他搬走了,好像前幾天就搬走了。」


「好,好。」


我呆呆地點頭,轉身離開。


我坐在椅子上,半天才消化陸塵離開的事實。


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


我們……不是朋友嗎?


眼睛變得朦朧,手裡握著的禮物袋,似有萬斤重。


為什麼等我適應好你的存在,你又像他們所有人一樣,都離開我。


我冷著臉抬手擦眼淚,把禮物袋扔進垃圾桶,抬腳離開。


晚上下起了大雨,我出神地看著窗外,手機上是陸塵的電話頁面,可我卻遲遲不敢按下去。


打過去他要是接通了,我要說什麼,問他怎麼走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或許在他那裡,我隻是他一時興起追的一個女生。


根本不值得跟我說那麼多。


突然間發現我自己像極了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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