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圖雅看著姜崢和俞嫣兩人一馬離去的親昵背影,她好不容易動的春心,傷透了。
姜崢道:“有燕嘉澤在那裡,不必跟過去看。”
俞嫣搖頭,悶聲道:“他們兩個這幾日鬧矛盾呢。我得去看看。懷荔已經摔了,如果姓燕的再氣她,那可不行!”
姜崢一隻手伸到前面,握住俞嫣握著馬韁的手,另一隻手握住俞嫣的肩,讓她挺拔的脊背躺靠進他懷裡,溫聲:“累了吧?歇一歇。”
俞嫣這才松了手,將馬韁交給姜崢。她眼角的餘光瞥見馬場上的人群,有一點不自然,可是她轉念一想她和姜崢已經是夫妻了,才一點一點慢慢向後靠,將有些乏累的身子偎進姜崢的懷裡。
姜崢隨口問:“沒想到你騎術這麼好,你哥教你的?不想騎射想打馬球,是因為更擅長打馬球?”
“騎馬是表哥教的。我哥才懶得教我這個。”俞嫣皺皺眉,“不是不擅長騎射,而是我根本不會射箭,表哥沒教過。”
俞嫣看不見身後姜崢的表情。
姜崢沉默了一息,再問:“打馬球也是謝雲騁教你的?”
俞嫣微伸脖子去尋懷荔的身影,隨口解釋:“不是。弟弟教我一點,他說我玩得不好,我另尋了先生學的。”
姜崢回頭,朝著遠處的坐席方向望了一眼,一眼尋到謝雲騁的紅色身影,顯眼。
他收回視線,望向懷裡的俞嫣。
良久,他說:“雖是新婚最好穿紅,可總穿一種顏色許是會膩。釀釀多試試別的顏色。粉色嬌、紫色柔、藍綠蔥鬱,黃白也雅致。”
第65章
懷荔沒什麼大礙。經過那棵橫著生長的大樹時, 她因為分神而沒有及時繞開。不過卻也在將要撞上前一刻急急拉住馬韁。馬前蹄被她拽得高高揚起,馬身崩成一條直線,終是止了前行。她也從馬背上滑下去。
因為有所準備, 雖然跌下去摔得屁股有一點疼, 倒是沒有別的什麼要緊。
Advertisement
她坐在地上, 本來想起來,看著燕嘉澤快馬奔過來,心裡頓時生出幾許委屈,也不起身了, 坐在那兒等燕嘉澤過來。
“公主可還好?”燕嘉澤將馬停在她身邊,語氣有一點喘。
懷荔把臉偏到一旁,不看他。縱使她摔了, 他還是最講規矩。公主相稱,恭敬詢問。
懷荔看不見他的緊張和心疼,心裡生出的難堪蔓延。
燕嘉澤下了馬,在懷荔面前蹲下來, 一邊打量著她的腿,一邊再問:“有沒有傷到哪裡?給我看看。”
懷荔氣惱, 紅著眼睛惱聲:“屁股摔兩半了,你要看嗎?”
燕嘉澤怔住。
懷荔也因為粗鄙的話而再次把臉偏到一邊去。
燕嘉澤打量著懷荔的神情, 猜著她應該是沒摔傷哪裡, 默默松了口氣。他站起身, 懷荔驚訝地抬頭望向他, 以為他這就要走了。卻不想他彎下腰,將她抱了起來, 小心翼翼地放在馬背上。
坐在馬背上的那一刻,懷荔聽見他說:“不要生氣了。”
她望向他, 他也不上馬,隻是握著馬韁,牽馬帶她往回走。
懷荔沉默了一息,低聲:“我不想回去,想去樹林裡走走。”
燕嘉澤遲疑了一下,到底是牽著馬帶著她往遠處的樹林裡去。
·
俞嫣這兩次見到懷荔的時候,她情緒都不太對,一直在和燕嘉澤鬧別扭。俞嫣怕這兩個人又鬧起來,才追進了樹林。如果懷荔摔了,燕嘉澤還惹她生氣,俞嫣可是不依的!
可是俞嫣萬萬沒想到,當她尋到懷荔的時候,會是那麼個場景。
那匹馬孤單的拴在樹幹上。懷荔和燕嘉澤坐在那棵大樹上。枝葉茂盛,大掩著兩個人的身體。
俞嫣仔細去瞧,借著一道吹過來的涼風,才看清躲在樹上的兩個人抱在一起在親吻。
俞嫣愣住,繼而飛快轉過臉,甚至把眼睛閉上。她不想被樹上的兩個人發現,輕輕去拍姜崢握著馬韁的手,小聲催:“快走!快走!”
姜崢也看見了樹上的場景,悄聲調轉了馬車,帶著俞嫣原路返回。
兩個人離開得遠些了,俞嫣才哼聲抱怨:“我白白擔心她了!真的……兩個人跑到這裡來這裡來……”
俞嫣琢磨了半天,才接上後半句:“會爬樹了不起啊!”
姜崢因為她莫名其妙的聯想而覺得有趣。他不太在意懷荔公主和燕嘉澤之間的事情,不過他也知道俞嫣和懷荔關系很好。仍舊象徵性地詢問:“他們怎麼了?”
俞嫣白擔心了一場又撞見那麼尷尬的一幕,有點不自在。不過知道懷荔好好的沒摔著,到底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她這才跟姜崢解釋:“那個溫塔的公主好像看上燕嘉澤了。溫塔這次來不就是聯姻?懷荔擔心了唄。”
姜崢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的沉默,讓俞嫣回頭望向他。她又攥住他的袖角追問:“青序,你知不知道內幕呀?那個溫塔是不是看上燕嘉澤了?”
“別的不太清楚。不過……”姜崢語氣緩慢,“溫塔公主看中的人確實不是燕嘉澤。”
俞嫣心中一喜,又是驚訝詢問:“你怎麼知道的?”
姜崢盯著俞嫣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開口——
“因為溫塔公主看中的人,”他稍頓,“是我。”
俞嫣愣住,臉上的笑容也僵僵。
好半晌,她才盯著姜崢的眼睛問:“你胡說的吧?”
她看上你什麼了?看上你一身臭毛病嗎?當然了,這後兩句話,俞嫣沒說出口。
姜崢意味深長地盯著俞嫣的眼睛,緩聲慢語:“可能是瞎了吧。”
有那麼一個瞬間,俞嫣感覺仿佛被他看透了小心思。她頓時有一點心虛。她輕咳了一聲,有一點尷尬地小聲說:“知道懷荔好好的,我們回去吧。”
“你想不想爬樹?”姜崢突然問。
“什麼?”俞嫣茫然地望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也忘記了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那句打趣。
姜崢笑笑,沒解釋。他調轉馬頭,朝著樹林另一個方向而去,並不是回去的路。
直到他用輕功帶著俞嫣坐在一棵樹上時,俞嫣才想起自己剛剛打趣懷荔和燕嘉澤的那句話。
了然之後,她用一雙驚愕的眸子盯著姜崢,像是第一次見他似的。
“怎麼這樣看我?”姜崢詫異問。
俞嫣“唔”了一聲,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在她的印象裡,姜崢是個講究很多的貴族公子哥兒,同時也是個有學識的讀書人。他會武這件事,著實讓俞嫣意外。
俞嫣蹙眉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盯著姜崢的眼睛,詢問:“上次你派手下去推河麗王父子摔下樓,有沒有留下證據呀?夜裡闖進東宮應該也是件難事……”
姜崢面帶微笑默默聽著她的話,一眼看透她不算聰明的小試探。他直接打斷俞嫣的話,溫聲道:“釀釀,我父親有著戰神之稱。你該不會一直以為我不會武吧?”
他不願意用武,是因為嫌棄汗水髒臭,更討厭血腥味兒。這不代表他不會。
眼前的姜崢眉眼帶笑,溫潤如玉。
俞嫣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眼前浮現姜崢揮拳打沙包、耍大刀、甚至是徒手碎大石等等奇特畫面……
配上眼前姜崢這張玉面,俞嫣聯想的畫面越來越違和詭異……
姜崢瞧著俞嫣古怪的表情,慢慢皺了眉。
“你在想什麼?”他問。
俞嫣嘴角翹起來,也不說,而是問:“你帶我上來幹什麼呀?我們不回去嗎?”
姜崢眉宇間的溫笑淡去了些,再開口時語氣變得很更為嚴肅。他說:“如果溫塔公主想要把我搶回草原怎麼辦?我隻是區區少卿,小官一個,恐怕無法與惡女抗衡。尊貴的郡主大人會怎麼辦?”
俞嫣眸子在眼眶裡轉了轉,聽姜崢這話越聽越莫名其妙。首先她和姜崢已經成婚了,那個溫塔公主又怎麼搶人?再者,姜崢這語氣怎麼越聽越奇怪?他還稱呼她郡主大人……
俞嫣剛要說話,還未吐出一個字,姜崢又盯著她的眼睛搶先再道:“釀釀,想好了再回答。”
俞嫣聽出了警告的意味,脫口而出:“答案要是你不滿意呢?”
姜崢慢慢笑了。他說:“那我就自己下去。”
俞嫣愣了一下,向樹下望去。
俞嫣重新盯著姜崢這張帶笑的溫潤玉面。
短暫的思量,俞嫣隱約想明白了。難道是因為姜崢在告訴她溫塔公主看中的人是他之後,她的反應讓他不高興了?
俞嫣心裡生出幾許甜絲絲的好笑。她輕哼了一聲,輕抬著下巴,現出幾分驕縱:“那我就把你洗幹淨送過去,我再找個更好的郎君!”
“釀釀——”姜崢拉長了音地喚她。他握在俞嫣腰側的手越發用力地扣緊,將人帶進懷裡,低聲:“我真的生氣了,必須懲罰你。”
他將俞嫣整個身子拘在臂彎裡,箍在懷裡,然後用力地吻她,讓她徹底困在她懷裡,連呼吸也隻能從他這裡汲取。
姜崢確實不高興。不過溫塔公主的事情隻不過是個借口,用這樣打情罵俏的方式掩藏了他真正不高興的原因。
擁吻的氣息越來越重與厚,曖昧得過分。暖風扶揉,樹葉沙沙,葳蕤枝葉藏起樹上的旖旎雙影。
當這個長吻終於在風的催促中結束,姜崢垂著眼,長長的眼睫藏著他情緒湧動的眸子。他用略微帶著沙啞的嗓音說:“釀釀,我教你騎射。”
以後,不管你想學什麼,我都教你,隻能我教你。
·
俞嫣和姜崢天色將黑時才回家。在狩獵場待了那麼久,兩個人剛一回家都要沐浴梳洗。
姜崢本想讓俞嫣先去,可大太太那邊來了人喚俞嫣過去一趟。倒也沒別的事情,隻是大太太今日出去闲逛的時候瞧見了兩套不錯的頭面,給她和宋臻一人一套。
分了東西,俞嫣也沒立刻回去,她在大太太那邊坐坐。宋臻知曉她今日去賽馬,好奇地打聽著,又投來羨慕的目光。她將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說:“可惜我現在不能騎馬。”
俞嫣也不太清楚她這話是有意還是無意,她也不怎麼在意,身上正乏著,沒坐多久,她便回去了。
她回去時,姜崢已經沐浴完去書房讀書。她去浴室洗去一身的薄汗,剛穿好衣裳,肚子忽然一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