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棵樹太孤單啦。


  俞嫣撂了手裡的畫筆,再換一隻,調了地血色,在那棵樹下畫一隻小王八。


  顏料有著不好聞的味道。這種微刺鼻的味道因在他的臉上,顯得更加刺鼻。粘稠的顏料粘在面頰,不知道沾了多少髒東西。顏料漸漸凝固,讓他的臉頰肌膚跟著緊繃。


  姜崢努力忽略臉上的髒東西,盡量將所有注意力凝在面前的俞嫣臉上。


  “釀釀真美。”他說。


  俞嫣瞪了他一眼,重新去調顏料。


  青葉剛好走到門口,看見俞嫣往姜崢臉上畫畫的一幕,驚得瞪圓了眼睛。他趕忙收起驚愕,畢恭畢敬稟話“大太太讓六郎和夫人晚膳之後過去一趟。”


  這樣的場景,青葉不願意多待。稟了話就想走,卻聽姜崢吩咐“拿面銅鏡來。”


  “是。”青葉應了一聲,趕忙去取來。


  姜崢拿著銅鏡照了照臉,在看見那隻小王八時不由皺了皺眉。


  俞嫣瞧他皺眉,找吵架似地問“怎麼,不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不僅好看,寓意也好。”姜崢道,“千年王八萬年龜。釀釀這是希望我長壽。”


  俞嫣一愣,瞪他一眼,嘀咕“滿口胡言。”


  他既這樣說了,她便拿了筆,在那隻小王八上亂塗,直到小王八看不出來了。


  “釀釀,我也想要春日圖。”姜崢指了指自己的臉。


  俞嫣一手拿著一支畫筆,兩支畫筆交叉,互相拍了拍,才重新去調顏色,繼續往姜崢臉上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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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八沒了,就用地血色描一片山巒。然後再換幾種顏料,寥寥幾筆地圖畫,姜崢的半邊臉上蔥鬱叢林踩著山巒,昂吻九霄雲。


  畫好了。


  俞嫣將大大小小的畫筆扔進洗筆瓷碗裡,偷偷去看姜崢。


  他正對著銅鏡細瞧臉上的寫意畫,神情沒瞧出多少厭惡來。俞嫣“嘖”了一聲,陰陽怪氣“有的人忍著不難受嘛?想去洗就去洗咯!”


  姜崢放下銅鏡。他望過來,忽然抱住俞嫣。俞嫣還來不及反應,姜崢的臉湊過來,用力貼一貼她的臉頰。


  “你……”


  “春色不敢獨享,分你一半。”姜崢放開俞嫣,望向她沾了顏料的臉頰。


  他臉上的顏料幹了大半,如此往俞嫣臉上貼,也隻沾到一點顏料。畫不成畫,景不成景,隻是一抹抹色塊。


  “哼,誰跟你分了!”俞嫣不理他,起身出了書房,徑直往浴室去,要把臉上和剛剛手上沾的顏料洗淨。


  姜崢含笑望著俞嫣氣衝衝地跑出去,直到她的腳步聲聽不見了。他才起身,去了書房的小淨室,仔仔細細地洗臉。


  擦過臉的帕子被他扔進銅盆,姜崢望著晃動的水面中映出的自己的面頰,露出些許苦笑。


  他知道俞嫣恐怕還要跟他別扭一陣子。不過這也沒什麼,順著她哄著她,聽她嬌滴滴的哼音,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姜崢走出去,盯著書房西北角的大箱子——面裝著滿滿的紅蠟燭。當然了,他還是希望他的釀釀這小別扭早點結束。


  下午,俞嫣午休時,姜崢出府了一趟。


  沒有旁的事,隻想給俞嫣買些小玩意兒,哄他開心。


  今日日頭足,午後更是曬人。姜崢不喜曬。青葉跟在他身後,為他高舉著一柄遮陽傘。


  姜崢邁進一家茶肆,青葉手腳麻利地為他擦拭了一遍桌椅,姜崢才坐下。


  點茶這種事,向來不需要姜崢親自來。他在窗邊闲坐,青葉過去點茶。並非店裡的伙計不勤勞,而是姜崢並不飲外面的茶。青葉去向店家借了水,用自帶的茶器衝了茶。


  臨桌的議論飄進姜崢的耳中。


  “那是誰家的馬車?也不知道誰家的閨秀,瞧瞧那陣仗。”


  “小郡主的馬車你都不認識?”


  聞言,姜崢從窗口望出去,果然看見了俞嫣的馬車。俞嫣正從馬車裡鑽出來,和沈芝英一起朝一家裁縫鋪去。


  原來姜崢出門之後,俞嫣也出門去找沈芝英了。


  “這滿京城的閨秀,也就小郡主當得上‘明珠’二字。”一人感慨。


  姜崢聽著這話,輕輕頷首,以表贊同,然後端起青葉遞來的茶抿一口。


  “可惜啊。”另一人惋惜感慨,“可惜一場意外,讓她嫁給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


  姜崢剛喝了一口茶,一下子被嗆住。


  “真的假的?你聽誰說的?不能吧。姜家那樣的門第,就算有病也能找名醫治啊!”前一個人質疑。


  “真的啊!”那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姜六郎長了那麼一副天上有人間無的好皮囊,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一點女色不沾,那不是有病是什麼?我跟你說啊,我有個兄弟偶爾會往姜府送貨,一來二去跟府裡的丫鬟勾搭上了。聽說姜六郎那不是一般的清心寡欲,美人脫光了躺他床上,他也能毫無反應啊!這還不能證明他不能人道?他二十有三,我今年二十四,我大娃都八歲了!”


  “你這麼說看來是真的……可憐了人間絕色小郡主怎麼就因為一個意外被訛上了?這一輩子獨守空房可真夠慘的……”


  姜崢將手裡的茶盞放在桌上,起身快步往外走。


  青葉瞧著這一幕,有些意外。


  以前姜崢和太子等人應酬時,沒少被玩笑說他不近女色恐是身有疾。可姜崢一直都不在意他們的玩笑話。


  今兒個怎麼突然在意別人怎麼看了?


  青葉不多想,趕忙收拾了東西追出去。


  姜崢以前確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因為他不近女色,不少人以為他有毛病,他是既無奈,又懶得解釋。


  他隻是覺得和不同女子有肌膚之親不幹淨而已,隻想和自己的妻子親近罷了。


  他以前不在意、懶得解釋,可是現在那些碎嘴的人開始編排俞嫣了。再聯想到夏浮跑到俞嫣面前說的那通話……


  姜崢皺眉。


  他不在意別人眼光,可是卻在意別人對俞嫣的編排。


  他立在長街這一邊,看著俞嫣從對街的裁縫鋪走出來。她偏過臉對沈芝英說話,笑得眉眼彎彎,姝色無雙。


  不行,這麼好的她。別人提起時,隻能誇贊、羨慕,決不能惋惜。


  可是他要怎麼證明?


  三年抱倆?


  俞嫣目光不經意間一掃,看見了姜崢。她臉上的笑容明顯稍消,又幾若蚊鳴地輕哼了一聲。


  沈芝英順著俞嫣的視線望一眼,問“怎麼了?吵架了?”


  “沒有啊。”俞嫣嘴硬。


  沈芝英停下腳步,微笑著說“好啦,我得回去了。最近事情忙。”


  俞嫣點頭,笑著說“過兩日我去芙蓉街看你。”


  沈芝英說好,沿著長街回家。她今日出門是為了訂做一些騎馬的衣裝。


  俞嫣目送沈芝英走遠,她回過頭時,姜崢已經走到了她身邊。


  他低聲問“怎麼出來了?不疼了吧?”


  俞嫣微怔之後,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不自然。他怎麼可以當街問她還疼不疼?即使這樣問,落入旁人耳中什麼也聽不懂。可是她做賊心虛啊!


  俞嫣瞪他一眼,無聲擺口型“閉嘴。”


  姜崢輕咳了一聲,頷首以示明白。他轉移了話題,道“這就要回家了嗎?正好一起。”


  “誰跟你一起回家……”俞嫣嘀咕。


  姜崢誠懇道“出來時覺得天氣不錯,隻靠一雙腿走來,如今走得久了,實在很累。小郡主就帶我一程吧?”


  俞嫣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他一眼,還沒說什麼,先看見了熟人。


  “剛出了翰林院要回家就遇見師父、師母。”陳鳴衣走過來,恭敬作揖。


  有外人在,俞嫣倒是不會不留臉面地不準姜崢上馬車了。簡單的寒暄之後,正要辭別。陳鳴衣欲言又止片刻,終是問出來“剛剛無意間聽見與師母同行的女郎要教女子打馬球。”


  “是啊。”俞嫣望向他。


  “是這樣。”陳鳴衣仔細解釋,“我有個遠房表妹正好想打馬球。能不能請問師母的友人在哪裡教學?”


  姜崢瞥了陳鳴衣一眼。他隻身一人千裡迢迢赴京趕考,哪來的遠房表妹?


  俞嫣聽他這樣說,能給沈芝英拉學生自然高興。若是旁人問,她恐怕要多思量一會兒去分辨對方是否有歹意。可是陳鳴衣喚姜崢師父,又是今科探花郎,倒是沒什麼值得懷疑。俞嫣便把沈芝英的住址告知了他。


  辭過陳鳴衣,俞嫣先登上馬車。她下意識地將手遞給竊藍,當姜崢扶住她時,她才發覺是他。


  陳鳴衣還佇立在一旁,俞嫣又忍下來拍開姜崢手的打算,這麼鑽進了馬車。


  當姜崢上了馬車,俞嫣又是朝一側挪一挪,離他遠遠的。


  姜崢朝她靠過去,每靠一點,俞嫣就挪一點,直到她半邊身子完全貼在車壁,再無處可逃。她輕蹙了眉心,嗔聲“你擠我做什麼?”


  “我有事情跟你說。”姜崢一臉認真。


  俞嫣瞥他一眼,瞧他神情似乎真的有要事,便抿了唇,沒再嗆聲。可她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姜崢開口,不由嘀咕“你愛說不說……”


  “我們要幾個孩子?”姜崢問。


  就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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