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能的時候。
15
樓廳裡，長廊上。
我的背貼在雕花的長閣上，前面壓得密不透風的是遊黎。
他垂著眸，我看著他眼睑上的小痣。
「遊黎，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我猜應該有。
遊弋今天這麼好說話，遲故甚至也沒有多加阻攔。
我猜，他們三個私下裡一定談過些什麼。
我和遲故的關系，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更何況遲故一開始來景城的時候，那可是肆無忌憚地過來找我了。
「你一開始選擇的是遊弋。」
肯定是遊弋說的。
我一開始選擇的的確是遊弋。
「你在洛城和遲故談了三年多。」
遊黎垂著眸，語氣有點可憐。
「隻有我，一開始都是你準備放棄的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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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也不能這麼說。
我安慰遊黎：「現在你才是正宮啊，大遊，你在難過什麼？」
他們不是小美，也不是小醜。
但可能是小……
這句話還是取悅了遊黎，他笑一下，松開抓住我的手。
側身落下一吻。
「那你能和我訂婚嗎？」
有些人。
談個戀愛還不滿意，還要去綁定你的餘生，說跟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狗男人。
我說：「在想什麼呢？親愛的。」
我拒絕了遊黎，但是遊黎沒怎麼說，他甚至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我心裡一慌，下意識地感覺不妙。
「既然如此，姐姐。
「那我們就一起吧。」
16
我在遲故的別墅裡住了一個星期了。
他不愧是跟我在一起三年的男人，算是生平最了解我的人。
別墅裡的裝修都是我最喜歡的。
一開始跟我在這裡的是遊黎。
後來換成遊弋。
如今到了第五天，已經換成了遲故。
好馬不吃回頭草啊。
我說：「遲故，你們現在是在玩什麼？」
有點刺激。
媽的，三個人。
雖然這兩天沒人碰我，但是我還是覺得有點離譜。
「聞鹿。
「你不喜歡他們，你隻喜歡我。」
遲故篤定道：「洛城三年，我敢確信，你是動心了的。
「你說句話，好不好？
「沒有聞家的要求，不用理會遊氏集團兩位公子，我在你面前。
「你能不能說你隻喜歡我。
「求你了。
「你的確是隻喜歡我的，對吧？」
遲故很少用這麼亮的眼睛看著我，他的眼睛一般來說都是耷拉著，看著泛狠、泛冷。
他表白的時候是這樣的眼神。
現在求我說這樣的話的時候，還是這樣的眼神。
我不忍心看下去。
我閉上眼睛。
「遲故，我想回洛城。」
17
我不喜歡景城，不喜歡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聞家大小姐。
我隻喜歡在洛城的聞鹿，在洛城的遲故。
我甚至可能不喜歡遊黎和遊弋。
一開始選擇遊弋，隻是因為那樣的眼神讓我想起來洛城的遲故。
我說要回洛城，遲故立馬就訂了機票回程。
剛下飛機，遲故帶我去吃了之前一直在吃的小面。
不是很豪華的店，但幹淨整潔，我一進門的時候忽然有點想哭。
在臺球廳遇見遲故之後，就是來的這家店吃面。
一行四五個人，圍著小桌子吃碗面。
主要是那天太晚，附近隻有這一家開著門。
遲故自始至終話都不怎麼多，隻是在人叫著出來的時候，目光在我身上一落，看見我點頭，就默不作聲地回去拿了外套。
「別哭，小鹿。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
……
我原本以為遲故應該是不記得我愛吃這家的面的。
因為那天全程冷淡，遲故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反倒是別人一直在談笑風生。
但遲故準確無誤地牽著我的手就來到這裡，語氣溫柔地跟我說，我永遠想幹什麼都可以，他會永遠在我身邊。
十八歲的遲故一無所有，但二十五歲的遲故能站在我旁邊，冷淡地替我拒絕一切。
18
遲故又帶我去了那家臺球廳。
私人球房裡，沒有外面那麼吵鬧。
遲故拿著杆子問我：「姐姐，上次學會了嗎？用不用我教你？」
我笑起來。
忽然覺得心中積攢的鬱氣一掃而空，我明媚地笑起來：「上次是姐姐讓你，今天打一場？」
跟遲故在洛城過了將近一個星期，我接到了遊黎打過來的電話。
我還說這一個星期裡兩個人怎麼這麼安分？
回到景城，剛下飛機，聽到窗戶那邊傳來一陣驚呼聲。
下雪了。
遲故給我系好圍巾，低頭親我。
「你跟他們談好之後，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我彎著眸，輕快地應了一聲。
轉頭之後，跟著遊弋走了。
他居然有一點瘦，我覺得：「你在學校沒有好好地吃飯嗎？」
「吃不下。」遊弋說，「我哥說遲故把你帶走的時候，我就覺得難過。」
「我總覺得，你這次回來之後，就會不要我的。」
所以他來接接我，跟我牽牽手，希望能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多一點。
「我小的時候，覺得他們都選擇我哥，沒什麼不高興的。
「我哥繼承公司，我能做我喜歡的事情，娶我喜歡的人。
「後來你也因為我哥能繼承公司的時候選擇我哥，我幾乎氣得要死，難過得要命。
「我找我哥打了一架。」
因為兩家的合作，我最後隻能選擇遊黎，而因為兩家的合作，遊黎也不能對我放手。
他對著找上門來的弟弟，沉默半晌，說了一句：「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
「有時候你可以代替我去，如果她認出來你的話，就到此為止。」
原本，遊弋想拒絕的。
就算是再怎麼喜歡，也隻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
但是他一閉上眼睛，就想起來很久之前的一個午後，十來歲的聞鹿回到景城，在眾多賓客之中，招手對他說，
「弟弟，吃奶糖嗎？」
從此，遊弋開始學習他哥哥的說話方式和性格，他希望被我看出來。
來約會的，直白地訴說著愛意的，是遊弋不是遊黎。
又害怕被我看出來之後，我從此就和他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糾結許久，他玩笑般地問出的那句話。
卻被我神色如常地回了一句話。
19
小遊給我送到遊黎的公司。
他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所以來接我的人才落到小遊身上。
「姐姐。」遊弋打開門讓我進去，他應該已經平復好心情了，剛才哭過的眼睛隻剩了眼角的一點紅。
遊弋眨眨眼睛：「若是我哥為難你了，你喊我，我再進去打一架。」
遊黎倒是沒有為難我，他雖然和遊弋一樣的年紀，但因為早早地就接手了公司的緣故，很少去學校。
自然也沒有像遊弋一樣清澈Ṱũₓ愚蠢的樣子。
「遊弋跟你說了？」
我說：「他隻說之前的事情是你的主意。」
遊黎把眼睛摘下去，捏了捏鼻梁。
「遲故要跟我談合同。」
新貴一出，眾星捧月，一下子就顯得聞家也不過如此。
但是，遊黎摒棄合同利益之後，還是覺得：「我還是想要你。
「很難不說，我真的有點喜歡你。」
一開始覺得，兩家聯姻，利益合作。
聞家小姐灑脫自然，天姿國色。
遊黎覺得，這個合作對象很好。
好到在聽到遊弋說他也喜歡的時候，才會覺得果然如此。
「如果你自小長在景城的話，聞遊兩家世交，你不會認識遲故。
「那個時候，你能不能對我動心？」
這種虛無縹緲的設問和假設，我一直覺得有口難言，實在難以回答。
所以在遊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隻能保持沉默。
遊黎隻覺得眼睛幹澀，他深吸一口氣，把手上的戒指摘下來。
「聞鹿，以後一定要幸福。」
20
遲故就等在樓下，他約了火鍋，見我下來之後，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問我：「他們兩個要一起吃火鍋嗎？」
「要啊。」
遊弋跟著下來，他笑一聲，挑釁地看著遲故。
「遲總請客，我們怎麼能不去呢？」
遊黎頷首：「卻之不恭。」
我原本也隻以為，下樓的時候是我自己下樓。
但是遊黎把戒指放在我手中的那一瞬間，他突然笑一下說：
「說句實話，小鹿。
「我是不是有些不一樣，在你心裡？」
我安靜地看著他。
因為今日要趕飛機的原因，我沒有化妝，隻穿了件羽絨服。
但是在遊黎的眼中，我依然好看得在發光。
21
遲故沒有想到，我上去一趟之後還帶下來兩個人。
他本來高高興興的，結果現在冷著臉去開車。
「公平競爭？」
遲故冷笑：「競爭個屁，小鹿最喜歡我。」
這氣場比他們第一次見還厲害，我有點不敢說話，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
身後是另外兩個。
他們說來日方長，有大把的時間公平競爭。
等我說一句喜歡。
22
我其實都很喜歡。
聞鹿番外.
1.
我跟著我哥混在集團裡，我哥在上班，我在摸魚。
摸了一上午魚之後，我收到了小遊給我發的消息。
［姐姐，咱倆去吃烤肉吧。］
小遊強調，［隻有我們兩個！］
雖然但是，我很難忽視掉遊黎和遲故的消息，他們比小遊發的要早一點，但恰好被小遊發的消息給壓下去了。
我摸摸鼻子，決定裝作看不見，語氣輕松的回了小遊的信息。
遊弋：［姐姐下樓，我就在樓下哦！］
我拎著包就走，反正也到了吃飯的時間。
照著小遊給我發的位置走過去，半路上遇見了遲故。
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眉眼彎彎，朝我招手。
［吃什麼烤肉，你昨天不是剛吃過？我們去吃螃蟹。］
小遊，真的不怪姐姐，是遲故半路截胡。
姐姐真的已經答應你了哦~
2.
遊黎突發奇想，買了件情侶裝。
挺老土的，上號的料子像是被狗啃了。
一件是，這是當家的。
一件是，這是管錢的。
衣服到了的當天，我還沒看見，遲故和遊弋看見了。
他倆速度也挺快，一人拿著圖片也定做了一件。
我回到家，看著他們三個人穿著同樣的衣服在客廳裡坐著。
［你們這是……親子裝？］
遊黎表情一言難盡，拽著那件原本屬於我的衣服怎麼也不給了。
衣服真的很醜，但是他覺得他們三個更像智障。
3.
小遊喝醉了，打電話喊我接他。
我聽見那邊吵吵鬧鬧，不清晰的對話聲從聽筒裡傳過來。
［遊弋, 你在給誰打電話？］
雖然沒有看見遊弋，但我猜想, 他應該是一個人在角落抱著手機。
小聲嘟囔著，［是我的姐姐，我一個人的姐姐。］
4.
做夢夢見遲故變成了小孩子。
三四歲的樣子, 眸色如墨，很乖地坐在長椅上。
我給他一串糖葫蘆。
小遲故看著我，神色迷茫。
我又遞給他一個棉花糖。
小遲故抿抿唇，小聲說謝謝。
我笑一聲，［不客氣, 誰讓我喜歡你呢？］
一回頭。
三四歲的遊黎拿著冰激凌雙眼含淚的看著我。
［姐姐你把我的棉花糖給他了。］
［你還說你喜歡他。］
小遊黎句句控訴, 我下意識的回頭, 想看看遊弋是不是也在附近。
見鬼, 怎麼做夢還能夢見三個。
5.
我哥結婚了。
我爸看著我, 長嘆口氣，［三個人, 你選誰？］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
我爸拒絕我，［重婚是犯法的。］
很難選, 真的很難選。
但如果非要選一個的話。
我想，我可能還會選遲故。
遲故番外.
1.
遇見個熟人, 很熟, 好像是前女友。
不確定，再看看。
推著小車過去賣烤腸。
她過來買烤腸, 問我要不要當她男朋友。
真是我前女友。
那我還要不要賣給她烤腸？
算了，要不然都給她？
要不要告訴她我現在已經很有錢了。
等等, 她剛才問我什麼？
2.
還推著小車在她家樓下賣烤腸。
助理催我回去開會。
我說我現在已經下班了，公司不提倡加班。
而且我現在很忙。
忙著賣烤腸, 以及問問前女友上次說了什麼。
結果她今天不來買烤腸。
為什麼不買呢？她不是最喜歡吃烤腸了？
我要不要喊她, 說今天烤腸免費, 她可以隨便吃。
算了, 不喊了。
她今天一定不吃烤腸了。
因為有人來接她, 說帶她吃螃蟹。
螃蟹有什麼好吃的？
殼多肉少不好剝。
而且, 我就不能帶她去吃螃蟹嗎？
3.
好像真的不能，因為她是我前女友。
也就意味著。
我是她前男友。
4.
可我現在有錢了。
一點都不符合她爸之前說的窮小子形象了。
我的錢, 可以全部給她。
5.
接著推小車去她家樓下賣烤腸。
員工說下班好像能看見我, 問我是不是出去兼職了。
笑話，我可是老板。
老板能出去兼職嗎？
老板推著小車賣烤腸隻是想追女朋友。
6.
加上前女友的微信了。
但前女友好像有了現男友。
有點難過。
不賣烤腸了。
她好像也挺喜歡吃章魚小丸子？
我要不去學一學？
7.
員工問我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加班, 不然怎麼看著黑眼圈這麼重。
我才不要說我是在學做章魚小丸子。
它有點難做。
但是我不能熬夜了，有黑眼圈就吸引不到前女友了。
8.
我前女友這麼好，她能不能有兩個男朋友啊。
一個是那個。
一個是我。
9.
她好像已經有倆了。
但沒我, 我不服。
希望她有仨。
10.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問題。
可我有什麼辦法, 我真的好想聞鹿。
11.
不推小車賣烤腸了，我成功是那第三個了。
但我要上位，我要成為第一個。
12.
我成功了。
老地方, 推著小車去賣烤腸。
今天高興，給聞鹿兩根，盛夏的可以賣給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