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但現在,我隻是看著他,笑得一如既往。


「我想知道,素來潔身自好的沈大設計師,為什麼會讓一個女孩當女佣抵債?還是帶回自己常住的別墅?」


我手指點了點他的胸膛,語氣有些嘲諷,「花花腸子收一收,別露出來丟人。」


「凱藍!」他將車身一個漂移停在路邊,一把抓住我的手,咬牙切齒地說,「你說話注意點。」


幸虧我系了安全帶,要不然這會兒我指定得被他甩出去。


我懶得理他,隻是從煙盒裡面掏出來一根香煙,借著車上的火機,點燃了那根煙。


沈棠華最討厭我抽煙,我就故意在他臉上吐出來一個煙圈。


他雙目猩紅地盯著我,但卻沒出聲,隻是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似乎以為這樣就能拉住那個曾經願為他赴湯蹈火的女人。


可是一切重來,他再也沒有機會。


我略帶憐憫地望向他,吐出來的話卻充滿嘲諷,「沈棠華,別裝得跟情聖一樣。」


他不松開我的手,我就將煙頭摁在他那白皙的手背上。


煙在紅唇和濃妝中浮沉,我同他的眼神遙遙相望,是同一種瘋狂。


我貼近他的耳側,在他疼得顫抖的呼吸中,涼涼地應了一句。


「疼嗎?你將溫婷關在小黑屋的時候,應該沒想過人都會疼的,對不對?」


他抬起眼眸,卻是罕見的平靜與冷淡。


我聽他低聲問,「果然是因為溫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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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並不想要答案,我也沒有打算給他答案。


我推開車門,遠處廣場上白鴿乍起,一片祥和。


我從車窗裡面瞥見他俊雅的眉目,隻看一眼,就轉身離開。


 


*十四


沈棠華倒還算是懂事,知道我不想看見他,這幾天也就沒有往我跟前湊。


不過秀場的事情迫在眉睫,他自己也忙得焦頭爛額,自然沒有工夫管我。


秀場開始的前一天,溫婷和我躺在同一張床上,她雙目有些空洞,隻望著酒店華麗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察覺到她似乎有些緊張,就開口問,「怎麼了?是因為明天的事情嗎?」


溫婷默了一瞬,她將目光落在我身上,定定地看了好久,才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凱藍,你知道嗎,我最近一直在做一個夢。」


我愣了一瞬,才應道,「什麼夢。」


不知道為什麼,從她的眼神中,我隱約覺著那個夢和我有關。


因為她的眼神太過沉重,沉重到讓我覺著有些窒息。


「我夢到,我會愛上沈棠華,會將自己的心血拱手讓人,成為沈棠華的附屬品。」她輕嘆了一口氣,又有些迷茫地望著我,「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我……和沈棠華或許真的會變成那樣。」


我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也不知道怎麼樣的回答才算合適。


我隻聽到她苦笑一聲,「我根本沒法想象,我會愛上導致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可——夢中的邏輯又那樣缜密,我根本……」


根本無力回天。


好在,現在一切都可以重來。


她不是劇情中設定好的傀儡,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我將手放在她的左胸膛上,感受著她有力的心跳聲。


我說,「準備好了嗎,明天將會是一場惡戰。你要小心沈棠華,他那人做事很髒。」


她沒有將她的夢全說出來,但她一定從夢裡全方位地了解了沈棠華這個人。


所以當我說出來這個人很髒的時候,她表情連變都沒變,隻是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你也要小心。」


 


*十五


秀場開展,展區裡面人滿為患。


由於我的暗中安排,今天凱平集團和沈家的秋季發布會是在同一天,前後場。


前場是沈家,其首席設計師自然是以天才著稱的沈棠華。


我坐在臺下看他以設計師的名義登上 T 臺,掌聲振聾發聩,欽佩豔羨之聲更是絡繹不絕。


他站在閃光燈之下,繡著金線的西裝熠熠生輝,那俊俏的面容如同一尊聖不可侵的神像,讓人見之便念念不忘。


誰都會被那一副好相貌迷惑。


誰也不會相信,這一位天才設計師,其手段能有多卑劣。


他站在臺上,用一種蔑視且冷漠的神情,斜睨了我一眼。


如垂衣御八荒的王,看著被滅國的君主在他膝下求饒。


我心中無端一跳,總覺著有些說不上來的毛骨悚然,背上竟跟著出來一絲冷汗。


這一場秀的服裝我都秘密加制,根本不會有泄露的可能。


沈棠華絕對不會知道我的計劃,可為什麼他還會露出來這樣算無遺策的表情?


我有些坐不住,但這會兒許多攝像頭在捕捉我的身影,連帶沈棠華也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審視著我。


更帶著一種不近人情的殘忍。


我隻能讓秘書去後臺看看究竟。


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沈棠華走下 T 臺,秀場的燈光暗淡下去,背景音樂已經響起來了。


第一位模特出場,滿座哗然。


我強裝鎮定往沈棠華看去,隻見他眉心也是一皺,而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猛然看向我。


他,果然沒有發現服裝上的問題。


那又是什麼?


溫婷!


隻有溫婷。


我想起來那天和他分別時候的最後一眼,他坐在駕駛位上,用一雙沉沉的眼眸盯著我。


那眼中分明是歹毒和狠辣。


這下我更是坐如針毡,幾次想要動彈,都被身旁的陸子狂摁住了。


忘記說了,這次我出來出差,我二姨非讓我把他帶著,美其名曰,長長見識。


我尋思著陸子狂在這裡留學好幾年,還有什麼見識沒長過的。


但二姨的話實在拒絕不得,我隻能帶他公費出遊了。


和沈家設計稿撞款一事我沒有和任何人說,但第一件服裝出來的一瞬間,在場的人肯定都明白了。


更別說陸子狂這位精英學霸了。


他湊近我,「你想搞沈棠華?」


我點點頭,「你去後臺幫我看看溫婷,我懷疑沈棠華對她下手了。」


我還沒來得及應聲,隻見遠處一道閃光燈,毫不避諱地將我和陸子狂這一舉動收入相機。


我隱約覺著沈棠華還有更大的陰謀,可那廂秘書卻已經從後臺回來了。


小秘書松了口氣,「凱藍小姐,溫小姐沒有什麼事,現在已經換好衣服等著出場了。」


我渾身緊繃的神經乍然舒緩,如果沈棠華沒對溫婷下手,那就隻能是我了。


我可不怕他。


然而隨著秀臺上面的模特魚貫而出,沈棠華看我的眼神便越來越陰狠。


頭一次,我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如芒在背。


不過好在這些事情不足為懼,沈棠華不會公然和凱平集團作對。


臺下的媒體瘋狂拍著素材,我幾乎已經想象到了,明日國內的頭條內容。


震驚!沈家集團和凱平集團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念及此,我連沈棠華的眼神都覺著十分和善。


隻要能讓他吃癟,我這會兒承受些眼神的考驗,也不值一提。


音樂越來越莊重,而作為壓軸的溫婷,緩緩出場。


說真的,她一出來,我能感覺到滿座呼吸都凝滯了。


這件連衣裙,是我專門為她設計的,是我的壓軸之作,與溫家無關。


所有人望著她聖潔的衣裙,巨大而繁復的紗裙如群星簇月,將她襯得如浪花之上託舉的明珠。


璀璨,華麗,貴不可侵。


她美得如此典雅,這件復雜華麗的紗裙,似乎隻是她氣質的陪襯品。


她拖著厚重的裙擺,一步一步向我走來,艱難而又用力地往閃光燈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我心中那不祥的預感驟然如千層浪湧來——


我莫名覺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舞臺上,溫婷腳步一頓,她似乎想要往前走,卻隻能皺著眉停在原地。


所有人盯著這場變故,然後就見那掛在溫婷身上的兩條肩帶,不堪重負,驟然斷裂。


她手足無措地站在 T 臺中間,幾近赤裸,慌張得像是一個初入塵世的孩子。


我聽見全場倒吸一口冷氣,而後閃光燈鋪天蓋地湧過來,如同一剎又一剎的流星,卻又因為湊在一起,成為一個虛假的太陽。


沈棠華果然對溫婷動手了!


他怎麼敢!


他怎麼能夠如此下流!


怎麼可以對一個女生做出如此齷齪的事情!


如果,如果溫婷沒有穿胸貼,沒有穿內衣,那她,那她還有什麼名譽!


我心頭怒血三尺,但眼下顯然不是和沈棠華大打出手的時候。


我發誓,我一定要讓沈棠華,比這狼狽一萬倍!


我推開人潮,擠上秀臺,為渾身顫抖的溫婷披上一件西裝外套。


她呼吸顫得厲害,眼淚在眼中打著轉,卻始終不肯落下來。


我想安慰她,可話到嘴邊,卻是一字說不出口。


她咬牙,紅著眼睛看我,一字一句地說,「我要走完這場秀。」


我攥緊拳頭,忍著怒火與心疼,應道,「好。」


她拂開我的手,從地上站起來。


我那件廓形西裝,披在她的身上,像是一件無堅不摧的甲胄。


她雙手插在口袋裡,將不該露的地方擋得嚴嚴實實。


那眉宇中的倔強與銳氣,同我記憶中的那一朵弱不禁風的小白花,大相徑庭。


她踩著高跟鞋,一步一印地往聚光燈的方向走去。


我站在原地,立在那厚重的紗裙旁邊,死死地盯著她堅韌挺直的背影。


這麼一瞬間,我突然覺著,也許真正的大女主,並不是我。


 


*十六


秀場結束之後,我沒有時間去找溫婷,隻能委託陸子狂去後臺看看究竟。


我則一人面對著那些媒體的狂風浪潮。


當然,比起溫婷走光的這件事,媒體更關心的還是我和沈家設計稿撞款這件事。


不能說是撞款,隻能說是除了比沈家多了一套壓軸的婚紗,其餘的幾乎一模一樣。


我冷笑一聲,「本次出臺的所有新款,全都是由凱平集團從一家小型企業收購的設計稿,不知道沈家這一次的設計稿,又是從何而來呢?」


沈棠華立在另一處發布臺上,周身冷得都能凍死人。


他沒有辦法反駁,也沒有反駁的機會。


因為他壓根就沒想到,溫婷會把設計稿給我,而更不會想到的是,我會知道溫婷家有這麼一套設計稿。


除非是,在溫家破產之後我就有心調查。


可是那時候我那麼愛他,又為什麼會對他起疑心呢。


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什麼都反應不過來,隻能原地愣著。


我現在隻想,將他狠狠地踹入泥潭,讓他這輩子都永無翻身之日。


見他不說話,我扯著紅唇,用最冷的聲音說,「我司已擬定律師函,相信沈家會給凱平集團一個滿意的答復,對嗎,沈大設計師。」


最後五個字,我說得抑揚頓挫,所有人都能覺察出來當中的火藥味。


沈棠華是以首席設計師出場的,也就是說,那所有的衣服都是以他的名義設計的。


而我是作為秀場項目主管出臺的,等於是凱藍集團的負責人,並不會有冒名頂替的情況。


沈棠華自知此局已敗,也不做多說,隻是冷冷地站在臺上,任由那些閃光燈審視。


他回答不上來,也沒有資格回答,最終隻能如鬥敗的公雞,落荒而逃。


說完這些,媒體自然不會放過溫婷出糗的這件事。


而我,已經有了更為完美的說辭。


我帶著笑,「想必各位應該看出來我這場秀想表達的內容了。」


「啊?」眾記者一臉不解。


「獨立,簡單,挺拔。從厚重的紗裙當中脫身,變得犀利而清醒,正是我這場秀的理念。」


不要成為誰的公主,隻成為自己的英雄。


站起來,碾碎所有苦難。


臺下掌聲雷動,我卻在眾人之間,看見沈棠華擠開人群往後臺去了。


 


*十七


沈棠華肯定知道我和溫婷合起伙來故意整他。


他不會和我硬碰硬,但是溫婷無權無勢,弄溫婷對他來說是易如反掌。


正如當年我作為反派的時候,和他的所作所為一模一樣。


綁架,威脅,以及在秀場上將她精心設計的東西弄砸,害她出醜。


我承認我很過分,但我也隻是讓她的衣裙破個不太過分的口子,更甚至是摔一跤。


若非劇情限制,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一個,同樣無辜可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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