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電梯裡有監控。
我找小區物業調出了昨天早上江野離開時候的監控。
但是監控裡並沒有江野的身影。
我不相信,讓他們調出江野送我回家,以及他下樓買早餐的監控。
可是,監控裡顯示,前天晚上,是我的閨蜜董妍妍送我回來的,甚至第二天,也是董妍妍下樓幫我買的早餐。
這怎麼可能!
我立刻打車去了前天晚上買藥的藥房。
但是藥房的監控也顯示,那天晚上,跟我一起進藥房買藥的人,是董妍妍。
我坐在藥房的門口,撥通了董妍妍的電話。
很快,董妍妍的聲音傳來:「然然,有事嗎?」
「前天晚上,是你陪我一起去藥店買藥,又送我回家的?」
董妍妍笑道:「是啊,當時你非要回那套房子,我拗不過你,隻能送你回去了,家裡都多少年不住人了,一粒米都沒有,幸好小區旁邊的早餐鋪還挺多的。」
我掛斷了電話。
江野來過,卻又好像從來沒有來過。
可是有些事情,在江野出現的那一刻,就變得不一樣了。
江野的出現,讓我認清了很多事情。
Advertisement
有些事,我也該做決定了。
我回到別墅的時候,祁砚正帶著秦薇跟幾個哥們在別墅開 party。
祁砚愛玩,也喜歡跟他的幾個哥們開 party。
但是因為我在別墅,所以他從來沒有在這棟別墅開過 party。
我走進別墅的時候,原本還熱鬧非凡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
有人將目光投向了祁砚。
祁砚正一隻手摟著秦薇,一隻手端著紅酒杯,知道我回來了,他半個眼神都沒施舍給我。
秦薇趴在祁砚的懷裡,得意地朝我勾起唇角,「姐姐好賤啊,不守婦道,也不知道這幾天去哪裡鬼混了。」
我沒興趣跟她打嘴仗,隻淡淡道:「沒你賤,知三當三。」
大概是心疼自己心愛的女人被罵,祁砚轉頭眸色陰沉地看著我。
燈光下,我這才看清了祁砚的正臉。
原本在他眉心的那顆痣,消失了。
秦薇笑得得意:「我跟砚哥哥說他這顆痣不好看,他就去點掉了,砚哥哥對我可真好。」
5
我愣愣地看著祁砚的眉心,神情晃了晃,突然覺得自己過去的那三年,荒誕又可笑。
我朝他笑了笑,語氣也算得上客氣:「祁砚,我有話要跟你說,你可以跟我上樓嗎?」
祁砚的一隻胳膊搭在秦薇的肩膀上,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不屑地說:「不是讓我離你遠點嗎,怎麼,現在又眼巴巴地貼上來了?」
他不肯上樓,我隻好站在這裡跟他當面說清楚。
「祁砚,我們之間的這段關系,到此結束吧。這三年,多謝祁少的照顧。」
我看了一眼他懷中的秦薇,淡淡道,「也祝你們二位有情人終成眷屬。」
祁砚臉色大變。
我邁開步子,上了二樓。
其實我跟祁砚連有名無實的夫妻都不算。
我們有各自的臥室,從來不會打擾到彼此。
我們是無名也無實。
雖然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年,但是我的行李卻很少,隻有幾套換洗的衣服跟一些我自己買的首飾,還有一本筆記本電腦。
至於祁砚幫我置辦的那些衣服跟首飾包包,我一件都沒帶。
那些,原本就不屬於我。
大概二十分鍾後,我拎著一個黑色的皮箱,從樓上下來。
祁砚沉著臉,就那麼站在客廳中間。
原本喧鬧的音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關掉。
十幾個人的客廳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隻能聽到我拎著箱子下樓的腳步聲。
直到我走到祁砚的面前。
祁砚才沉著臉開口,他說:「秦安然,你別後悔。」
我笑著反問:「為什麼要後悔呢?」
我唯一後悔的,是這荒唐的三年。
我褻瀆了自己的愛情。
我拖著箱子一步步走出了別墅。
身後,有人勸祁砚把我哄回來。
祁砚薄涼又帶著嘲諷的聲音傳來:「你們誰見過寵物狗能在外面獨自生活的?用不了三天,她會乖乖滾回來。」
我搬回了跟江野一起買的那套公寓,嘗試著開始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努力地不再去想江野。
董妍妍知道我主動結束了跟祁砚的那段畸形關系後,晚上點了啤酒跟外賣來我家。
酒過三巡,她摟著我的肩膀,紅著眼眶跟我說:「江野那混蛋,他就不能壞一點嗎?哪怕他壞一點,渣一點,你也不會四年了,都走不出。」
我笑著告訴她:「他不是混蛋,他來拯救我了。」
妍妍不解地看著我。
我繼續說,「一定是他知道我過得太荒唐,所以前兩天,他回來了,回來把我從這種荒唐的生活中拯救了出來。」
妍妍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笑了笑,沒再繼續解釋。
我知道沒有人相信我,可我並不在意,因為江野真的回來過。
我重新投入進了工作當中。
這四年我過得渾渾噩噩,身為律師,卻一直做著助理打雜的活。
要不是這家律師事務所是我大學的學姐開的,我這樣的工作態度,隻怕早就被炒魷魚了。
董妍妍將新案子的資料交給我,笑著朝我眨了眨眼:「老大說了,這個案子,咱倆一起負責。」
我知道,妍妍是覺得我四年沒接手新的案子,怕我手生,想拉我一把。
我倆心照不宣地笑了。
空闲的時候,我依舊會想起江野,所以,我就讓自己忙起來。
每天早上,我是第一個進事務所的,晚上,我是最後一個走的。
事務所的同事,都開玩笑說我變身事業俠。
這天晚上我整理完手上代理人的資料,已經八點鍾了。
在公寓門口,我看到了低頭站在走廊上的祁砚。
聽到電梯的聲音,他猛地抬頭朝我看過來。
「然然。」
祁砚大步朝我走過來。
我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祁少有事?」
祁砚眼中閃過傷痛,他咬著牙,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跟我回家。」
「我們結束了。」
這句話像是一瞬間點燃了他的憤怒值,他一隻手扣緊我的腰,將我堵在牆角,紅著眼:「秦安然,玩夠了就回來,我的耐心有限。」
我抬手,輕輕撫摸他的眉心。
祁砚眉骨硬冷,線條也凌厲,原本那顆眉心痣還能讓他的臉看起來稍顯柔和些。
我失望地搖頭:「不像他了。」
祁砚臉色大變,他像是知道我所說的「他」是指誰。
他眼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怒意:「我從來就不像他!秦安然,你給我聽好了,我祁砚從來就沒像過任何人,更不會做任何人的替身。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我們是夫妻,你以為搬出來,就可以結束我們之間的關系了嗎?我告訴你,我不準!」
我淡漠地說:「我們沒有領證。」
一句話,澆滅了祁砚全部的怒火。
他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我繼續說,「這三年,我們無名也無實,當年是你說,已經在明面上讓秦薇背負著小三的罵名了,不能真的在法律上也給她扣上小三的帽子,所以,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們也不是夫妻。」
我推開祁砚,密碼開鎖,關門的時候,我最後對祁砚說,「既然那麼愛秦薇,就給她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吧,現在你已經掌管了整個祁家,爺爺已經管不了你了。還有,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6
我帶著江野最喜歡的飯菜去了墓地。
以前,我沒辦法面對江野的離世,每次來墓地,都覺得像是去了半條命,可是現在,我已經能靜靜地站在墓碑前。
回家的路上,我的車壞了,總是自動熄火。
沒辦法,我隻能將車停在路邊,擺放好三角警示牌,打電話尋求幫助。
一輛黑色越野車緩緩停在我的車後。
車門打開,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陽光照在男人的身後,我看清了男人的臉。
那一瞬間,我喜極而泣,拼盡全力撲進了他的懷裡。
「江野!」
我的江野,他終於回來了。
男人大概是從來沒有見過哭得像我這麼傷心的女孩子。
他身體僵硬地推開我,看著我滿面的臉淚痕,試探地問我:「不好意思,我們認識嗎?」
我一愣,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江野,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男人說:「江野?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不過,我不叫江野,我叫謝之檀。」
謝之檀?
我記得這個名字。
那次我撥通了江野的電話,就是一個自稱叫謝之檀的男人接聽的。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叫謝之檀的男人,幾乎跟江野長得一模一樣。
除了,他眉心沒有那顆痣。
見我隻盯著他不說話,他禮貌地問我:「車壞了?」
我點點頭:「是。」
謝之檀笑著說:「我以前在部隊,學過修車,是什麼問題?我可以幫你看看。」
「總是自動熄火。」
謝之檀應了一聲,掀開汽車前蓋,開始熟練的檢修。
他的背影也像極了江野。
但是我知道,他不是江野。
江野看我的眼神,不可能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我閉上眼,壓抑住內心的情緒。
謝之檀很快就將我的車修好,他坐進去先試了一下,沒問題了,才將鑰匙遞給我,笑著說:「可以了。」
我說了聲謝謝,從錢包裡拿出幾張現金遞給他。
他笑了一聲,沒接,隻挑著眉梢,淡淡道,「助人為樂。」
直到他轉身走到自己的越野車旁,打開車門,半倚在車身上,朝我笑道,「姑娘,以後可別再見到什麼人,就往人懷裡鑽,怪嚇人的。」
說完,他鑽進車裡,啟動汽車,一腳油門走了。
直到那輛越野車消失不見,我才收起三角警示牌,上車。
開車回家,剛停好車,我就看到了站在小區樓下的祁砚。
多日不見,他看起來消瘦了許多,頭發也有些長了,甚至連身上的襯衫,看起來都沒那麼合身了。
他低頭抽著煙,一遍遍煩躁地朝主路這邊望。
看到我,祁砚將煙頭湮滅,扔進一旁的垃圾箱,大步朝我走來。
「然然。」
他聲音沙啞。
我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麼會在這裡?」
祁砚眼中劃過一抹哀傷,他垂眸看著我,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的話,更像是哀鳴:「秦安然,你居然拉黑了我全部的聯系方式,你到底有沒有心?過去的三年算什麼?」
我說:「過去的三年,我有錯,你也有錯,我們扯平了。」
我拿他當江野的替身,他又何嘗不是為了心中的白月光,將我當作擋箭牌,整日與秦薇廝混。
他明知道秦薇跟我是怎樣水火不容的關系卻依舊用秦薇來羞辱我。
祁砚眸中盛滿不甘與怒火,他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陰沉著聲音說:「扯平?這輩子,我們永遠都扯不平。」
他太過用力,我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我掙扎著要抽出手腕,「放開我,別來我面前發瘋!」
就在這時,一道冷厲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放開她!」
謝之檀一把將祁砚推開,站在我面前,擋住了祁砚的視線。
祁砚一臉的震驚,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江野?
「怎麼可能是你?不可能!」
他突然也注意到了謝之檀的眉心,語氣堅定,「你不是江野,你是誰?」
謝之檀沒理他,轉身問我:「你沒事吧?」
我揉著被攥紅的手腕,搖搖頭,「沒事,謝謝你。」
我不知道祁砚為什麼會知道江野,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祁砚,我再說一遍,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跟你的白月光白頭偕老吧。」
我說完,轉身朝單元門走去。
祁砚在我身後大聲質問:「你離開我,就是因為他?」
我回頭看著他,認真地說:「不是,我離開你,是因為我不愛你。」
聽到這句話,祁砚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整個人劇烈地晃了晃。
我笑了一聲,繼續說,「剛好你也不喜歡我。」
祁砚急切地想反駁,「不是的,然然,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