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徑直進了單元門。
7
沒想到我的新鄰居居然是謝之檀。
他說他是上周搬來的,早就想跟我這個鄰居打個招呼了,隻可惜我每天早出晚歸,他一直沒有機會。
我笑著跟他表示感謝,轉身要回家的時候,謝之檀卻突然問:「江野是誰?」
我輸入密碼的動作一頓。
好一會兒,才回頭跟他說,「是我的男朋友,不過,他已經過世了。」
謝之檀收起了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站直了身體說:「抱歉。」
我搖搖頭:「沒事。」
祁砚沒走,他用一個陌生的號碼給我發信息。
「我在門外,然然,我們好好談談吧。
「你打算一輩子這樣對我避而不見嗎?」
我低頭看著短信,他說得沒錯,我跟祁砚的事情,必須有個了斷,一直對他避而不見,也不是解決的辦法。
我打開房門,祁砚果然站在門外。
見我開門,他自己擠了進來。
我問他:「你想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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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砚眸色黯淡,他想牽我的手,似乎又有什麼顧慮地放棄了,他說:「然然,那個人不是江野,哪怕他跟他長得再像,他也不是江野。」
我說:「我知道。」
祁砚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指著自己的眉心說:「我再把痣點回來,你回到我的身邊好不好?」
我一愣,沒想到祁砚會說出這種話。
我著實有些吃驚,卻還是笑著搖頭,「不好,祁砚,我們結束了。」
祁砚握住了我的手,赤紅著眼,語氣近乎哀求,他說:「然然,回來好不好?我不想跟你結束,我一直都喜歡你。」
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正色道:「這是我聽過的最離譜的笑話,如果你要跟我談的就是這些,那麼你可以離開了。」
祁砚眸光哀傷的看著我,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如果這三年我按照他說的方法接近你,你是不是就會愛上我?」
我不解地看著他,「什麼意思?他是誰?」
「江野。」
祁砚說,「江野曾經跟我說過,隻要寵你、愛你、照顧你,就可以得到你的愛。」
「撒謊!」我怒聲呵斥他,「江野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這種話。」
他對我,也從來不是隻有寵愛跟照顧。
他對我,是救贖跟陪伴。
我打開門一把將祁砚推了出去:「滾!」
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祁砚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撒謊。」
「砰!」
我關上了門。
也將祁砚的那張臉關到了門外。
謝之檀嘴上說著是因為我早出晚歸所以他才沒時間跟我這個鄰居打招呼。
其實他比我還忙。
我跟他碰面的次數並不多,而且,每次看到他那張臉,哪怕知道他不是江野,我也會控制不住地將他看成江野。
為了不讓自己再次失態,我打算搬家。
就在我找新房的時候,秦薇找上了我。
因為我也拉黑了她所有的聯系方式,她直接找來了我家。
我剛出電梯,就看到了站在我家門口的秦薇。
沒有旁人在,她不需要再裝,滿臉怒火地朝我衝過來,揚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啪!」
我的一巴掌先她一步打在她的臉上。
秦薇捂著臉,一臉惡毒地控訴:「你敢打我!」
我冷冷看著她:「是你自己上杆子找打。」
她猛地朝我撲上來,「賤人,敢打我,我今天打死你,讓你勾引砚哥哥,你不要臉!」
她就像瘋子一般,對我又抓又撓,我揚起手裡的包包拼命地朝她的頭上砸。
這時,電梯打開,謝之檀走過來。
入眼的是兩個女人打成一團的場景,他先是愣了一秒鍾,隨即立刻上前將我跟秦薇分開。
謝之檀將我護在身後,沉著臉訓斥秦薇:「想吃牢飯是不是?滾!」
秦薇正要反駁,卻在看到謝之檀的那張臉的時候,震驚到連話都說不出。
好一會兒,她才喊道:「江野?你沒死?」
她看了看謝之檀,又看了看我,似乎明白了什麼,冷笑一聲走了。
謝之檀垂眸看著我,「你受傷了。」
右邊的臉火辣辣地疼,應該是剛才跟秦薇打架的時候,被她撓破了皮。
不過我敢保證,秦薇也沒佔到便宜,我用包包打她的頭,每一下都拼盡了全力。
我抬手去碰臉上的傷口,謝之檀捉住了我的手:「別碰。」
似乎是覺得這樣太過親密,謝之檀松開了我,有些不自然地說,「用手觸碰傷口,容易感染,不介意的話,我幫你處理一下。」
他說著,轉身去開門。
我站的方向,剛好能看到他的耳朵紅紅的。
他居然害羞了?
其實,江野害羞的時候,也是耳朵紅紅的。
我就故意去逗他,用舌尖舔他的耳朵。
他受不住,反身將我撲倒,就是一番耳鬢廝磨。
謝之檀打開門,對我說:「進來吧。」
8
我走進去,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客廳不算太大,五十平米左右,因為沒什麼家具,看起來比較空曠。
謝之檀從電視櫃的抽屜裡找出棉棒跟醫用酒精。
想了想又把醫用酒精放起來,把碘伏拿了出來。
然後又拿了一瓶雲南白藥出來。
謝之檀在我一旁坐下,用棉棒蘸了碘伏,對我說:「這個消毒不疼,你別害怕。」
我笑了笑,「其實用酒精也沒事,我能忍住。」
謝之檀用蘸了碘伏的棉棒在我臉上的傷口處輕輕地滾動了幾下,然後將雲南白藥撒在新的棉棒上,把藥塗到我臉上的傷口上。
藥物接觸傷口的那一瞬間,我沒忍住叫出了聲:「嘶——」
謝之檀問我:「很疼?」
我說:「有一點。」
「那我輕點。」
他後面的動作確實更輕了。
處理好了臉上的傷口後,謝之檀又幫我把手背上的傷口處理了一下。
最後他說:「以後再打架,別讓人近身,直接用腳踹,女人的高跟鞋就是不錯的武器。」
我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他還會教我這個。
謝之檀笑了笑,解釋道,「傷到臉,多吃虧。」
我眨眨眼:「應該不會留疤。」
謝之檀將棉棒跟碘伏收了起來,問我:「別沾水,對了,要不要一起吃點東西?」
其實我已經吃過晚飯了,但是看著他那張臉本能地點頭:「好啊。」
他的手藝不錯,不到半個小時,在廚房裡搗鼓出了三菜一湯。
西紅柿炒雞蛋,青椒炒牛肉,涼拌西芹,素冬瓜鮮湯。
謝之檀將一碗米飯端到我的面前,「這兩天早出晚歸,家裡沒什麼菜,將就一下吧。」
我笑著接過米飯,可是當看到西紅柿炒雞蛋裡面的香菜隻有莖沒有葉的時候,笑容瞬間一僵。
江野做西紅柿炒雞蛋的時候,也喜歡放香菜,而且每次他都會把香菜的葉子摘幹淨,隻放香菜莖。
見我發呆,謝之檀問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事。」
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西紅柿炒雞蛋放進嘴中。
熟悉的味道,讓我的眼淚瞬間流了出來。
謝之檀手忙腳亂地找餐巾紙給遞給我擦眼淚。
他緊張地問我:「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
我放下筷子,起身說了句「對不起」,轉身逃走。
回到家,我抱著自己崩潰大哭。
我開始後悔當年對江野的承諾。
如果江野知道有時候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那一個,他還會不會在臨終前逼著我答應他活下去?
外面響起門鈴聲。
我擦幹眼淚,起身去開門。
謝之檀站在門外,手裡拿著打包盒的飯菜,他將打包盒遞給我:「看你沒吃幾口,就給你送過來了,放心,這些都是我沒動過的。」
接過打包盒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刻跑進廚房將打包盒拆開,抓起裡面的菜就往嘴裡塞。
一樣的味道。
每一道菜,都跟江野做的是一樣的味道。
我再次崩潰大哭。
謝之檀走進來,站在我身後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我仰起頭注視著謝之檀,顫聲問他:「你是江野嗎?你就是江野對不對?」
他看著我,輕輕搖了搖頭,眼底是不易察覺的心疼,「不是,我不是江野,我叫謝之檀。」
他叫謝之檀,他不是江野。
當我被迫接受這個現實的時候,眼前一黑,突然暈了過去。
9
再次醒來,入眼的是醫院的天花板。
耳畔響起熟悉的男聲,「你醒了?」
我側頭,就看到了謝之檀,他那雙跟江野一模一樣的眸子裡,盛滿了關切。
我掙扎著想起身。
謝之檀按住我的肩膀,低聲道:「別動,小心手上的針。」
我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謝之檀說:「你突然暈倒了,我就把你送來了醫院,醫生說是情緒失控所產生的暫時性的暈厥。」
我說:「謝謝,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打完吊瓶,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我又說了聲謝謝。
我們兩個都陷入了沉默中。
就在吊瓶快要打完的時候,謝之檀突然問:「那個江野,我很像他嗎?」
我看著他那張跟江野一模一樣的臉,認真地點點頭:「嗯,很像。」
謝之檀倏地笑了,「那他一定很幸福,有你這麼愛他的女朋友,隻是他有些貪心了。」
就在這時,吊瓶裡的藥打完了,謝之檀按響了床頭的按鈕。
第二天我請了假,謝之檀為了我,一晚上沒休息,我主動在他補覺的時候,幫他熬了一鍋粥。
董妍妍聽說我暈倒還進了醫院,火急火燎地趕來我家。
她站在我家門口按門鈴,我站在謝之檀家門口喊她進來。
董妍妍指了指我家門口,又指了指我,一臉疑惑:「到底是我記錯了,還是你搬家了?」
我笑著將她拉進了謝之檀家。
謝之檀家的裝修風格完全就是單身男生的裝修風格,房間隨處可見的都是男士用品。
董妍妍:「然然,你養新狗子了?」
我正要解釋,臥房的門開了。
謝之檀穿著一身便裝從裡面走出來。
董妍妍嚇得大叫一聲,直接躲到了我的身後:「鬼啊!」
我:「……」
我耐心地解釋:「他不是江野,他叫謝之檀。」
謝之檀也笑著朝董妍妍伸出了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謝之檀。」
董妍妍還是一臉震驚地看著謝之檀,問我:「他真的不是江野?」
我搖搖頭。
董妍妍從我身後出來,上下打量謝之檀:「這也太像了吧,你不會是故意整容成江野的樣子的吧?」
謝之檀笑道:「我打小就長這樣,如假包換。」
我問他:「你不睡了嗎?我幫你熬了粥,你要不要喝點?」
謝之檀:「好啊,剛好我也餓了。」
我去廚房盛了一碗粥,端給謝之檀。
董妍妍就站在他身旁不停地嘟囔:「我的天,這也太像了吧,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謝先生,你沒有雙胞胎哥哥或者弟弟嗎?」
謝之檀接過粥,笑著跟我說了聲謝謝後,對董妍妍說,「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我父母隻生了我一個。」
董妍妍繼續嘖嘖稱奇。
謝之檀正喝著粥,手機響了。
他接起手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臉色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
掛斷電話後,謝之檀三兩口把碗裡的粥喝完,對我說:「隊裡有點急事,我得趕過去,謝謝你的粥。」
其實是他家的米,他家的天然氣,我隻是負責開個火而已,也沒啥好客氣的。
謝之檀走後,我跟董妍妍回了家。
董妍妍盯著我問:「秦安然,你說實話,你斷了跟祁砚的關系,是不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