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頓時在京都上流世家中掀起軒然大波。


  大家都知道司馬南所去為的何事,這突然的驚馬,委實來得太過微妙了。


  左相府調查此事的人發現,他們查不到任何線索。那匹瘋馬被當場亂劍斬死後,他們動用全力,連馬的主人是誰也查不出。


  隻知這馬是受了刺激,從亂巷中陡然衝出,那麼多人都沒事,偏偏追著左相的馬車而去。


  不需細想,也知裡頭必有蹊蹺。


  京都最繁華的街道,晉國所在驛館。


  紀煥和袁遠在二樓的堂屋案幾上相對而坐,前者是微服出宮,不好多飲酒,袁遠卻沒有那麼多顧忌,烈酒一杯杯下肚,他罕見的收起來那副吊兒郎當的公子樣,面容晦暗沉沉如水。


  “你出宮前來,便是與我說這個的?”袁遠居高遠眺,二樓窗子外曳動的綠葉隨風舒展身姿,伸手就能觸到。


  紀煥也跟著放下了精巧的酒盞,被明蘭宮裡那個女人氣得心氣不順,冷硬分明的稜角上都鍍上一層冰霜,請冷冷的一身黑袍上掛著一個鵝黃的香包,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昔日的嬌音軟語,恩愛溫存皆如鏡花水月般散去,徒留碎了一地的回憶,如今明蘭宮裡的那個人,連樣子也不屑在他跟前裝了。


  她甚至能以不要後位來表明離開他決心。


  他知道,他們之間的矛盾以及叫她寒心的地方,絕不僅僅隻有一處,那日他對她發火時口不擇言的話,隻是一道導火線。


  由此牽扯出了她兩世的怨與念。


  紀煥額心突突地跳了幾下,他沉著聲音道:“大燕還有兩位未出嫁的公主,身份與紀嬋相當,你若是有意,依舊可成好事。”


  袁遠冷哼一聲,黑眸裡的鋒芒直逼紀煥,“若是如此,我又何需大費周章多次求而不得?”


  “她的婚事由自己做主,她不想嫁你,你就是遷怒我大燕的朝臣也無用,還不若多使使你英雄救美的招數,讓她對你印象改觀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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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遠面色變幻不停,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蘊起一絲苦笑道:“旁人不知,難道你還不知?當年那事之後,每每提起我,她直說面都未見過,一點解釋都不聽,不僅如此,連面都避免著和我見了。”


  實則還有幾句話不好說,自從他來到大燕的京都,那妙嬋宮夜裡的守衛,竟森嚴得如同一個鐵桶,他壓根就找不到機會單獨和她解釋。


  若說這不是她有意防著他,誰信?


  若不是如此,他又何需指望著大燕皇室施壓,逼著她同意這樁婚事?


  先將人娶回來,再好好解釋當年之事,實乃無奈之舉。


  當日昌帝病榻前,許皇後說的那些話被誇大其詞傳到他的耳裡,他當即就將晉國的事放下三分,帶著東宮半數家當前來,也不過是想讓她看看自己的誠意。


  隻是那小妮子決絕起來,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她就是岿然不動,眼皮子也不帶眨一下的。


  紀煥不動聲色地聽,最後才掀了掀眼皮,直言不諱道:“自己惹出的事,自己解決。”


  隨後,他似是想到什麼,目光落在袁遠的身上,突然問了一句:“你可知女子生氣,該如何哄才好?”


  清醒寡欲了兩輩子的男人,對此當真全無經驗,袁遠是流連花/叢的高手,在此方面,自然是有些獨到的見解。


  袁遠先是被他問得微愣,旋即眯了眯眼,將紀煥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而後輕佻勾唇,問:“怎麼?皇宮裡那顆小青梅與你鬧別扭了?”


  “紀嬋的事,想不想知道些內情?”紀煥劍眉幾乎皺成了一個“川”字,男人清朗肅正,哪怕是主動此刻有求於人,也能將誘惑之語說得如此叫人心動。


  袁遠唇畔笑意頓消,他清咳了聲,面容俊朗如妖,“外頭那些鶯鶯燕燕,慣會察言觀色,八面玲瓏,又何需我哄?真叫我想哄的那人,卻半個字也不想聽我說。”


  說到這樣的份上,紀煥黑眸裡也泛起波動,竟覺出幾分模糊的同病相憐之感來,他負手而立,手掌微握,聲音沙啞:“盡說些沒用的廢話。”


  話雖如此,但紀煥也知他說的皆是實話,到了他們這樣的高度,想撲上來的女人不在少數,袁遠這個人又極妖極傲,喜怒無常情緒莫測。


  若不是半路出現個紀嬋,他隻怕也見不到這位皇太子一再低頭的模樣。


  “你這人當真是一點不通情/愛?這哄女人,無非送些討人歡喜的稀罕物件,出手大方點,這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待她覺得心裡舒坦了,夜裡再小意溫/存一番,自然就好了。”


  旁人不知紀煥對他那個皇後的用心,袁遠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初有許多隱秘的事還是他幫著做的。


  那是一朵開在紀煥心尖上的紅牡丹,美豔絕倫,同時也不見天日,滋生在黑暗裡。


  說罷,袁遠站在紀煥身側,問出了他心底在意的事:“她不願嫁我,其中有何內情?”


  紀煥劍眉一挑,也不拐彎抹角,聲音清冽,直言相告:“她身子不好。”


  “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當真是需要到山裡靜養,即使嫁入你晉國皇室,也會引人非議詬病。”


  “其中種種,如何取舍,你自個決定。”


  袁遠眼皮狠狠一跳,眸光幾乎一瞬間凝在了原地,半晌後才猛的握拳,道:“我等會隨你一同入宮。”


  他了解紀煥,後者斷不會在這樣的事上無的放矢故意嚇唬他。


  “她若是真病得那樣厲害,我更放不下心來。”


  “人,我是一定要娶回去的。”


  而左相被瘋馬衝撞一事,從早查到晚,雷聲大雨點小,最後也就那樣不了了之了。


  左相府,正院。


  司馬南尚還躺在床榻上,將將喝了藥睜開了眼,醒來第一句話就是今日之事作罷,不準再查。


  他到底是在朝堂遊刃有餘的老狐狸,有些事情,即使猜也能猜得出。


  未來,還將是年輕人的天下。連他都一度將那晉國的皇太子看走了眼,此人心性手段,果敢狠絕,絕非善類。


  他如今的確是老了,太久沒有危機感,竟也開始倚老賣老,今日在驛館所說之話,倒的確有點強買強賣的意味。


  今日隻是受點震蕩的輕傷,也多是因為此處是大燕皇城,天子腳下。可換一個角度細想深思,更覺可怕。


  晉國皇太子這才來了幾日?


  這是何等的本事,在眾目睽睽之下,傷了位極人臣的左相,還能全身而退。


  司馬月守在榻邊,面色透著些許陰沉,望著那張一夕之間蒼老許多的面孔,緊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開了口:“爹,等您好起來,月兒帶一個人來見您。”


  為著能讓她登上後位,一向中立機警的司馬南不僅得罪了新帝,就連晉國的皇太子也得罪了個徹底。


  再拖下去,還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來。


  南陽王有一話說得倒是沒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司馬家對皇後之位的執念,太深了。


  殊不知這樣的舉動在帝王眼裡,已是犯了大忌。樹大招風就該老實的縮著,當皇室手中的一把屠刀,才能一代代延續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開了本小嬌縱的預收文,感興趣的可以收藏一下鴨~麼麼噠


第52章 不信


  七月天最是反復無常的時候, 傍晚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兜頭而下,明蘭宮外的那棵大棗樹上原就深綠的葉片三兩片簇在一塊,晶瑩透亮, 另有幾片朱蘭狹長葉片從南邊的窗子口伸到殿裡來,顫巍巍的開出了幾朵米白色的花。


  陳鸞命人拿了小銀剪剪下, 插/在前朝的一個景泰藍瓶裡, 這清冷的明蘭宮也算是有了些生機。


  “娘娘,夜裡當值的人是往日的數倍, 提著燈照得整個院子裡燈火通明。”流月上前給陳鸞披了件上衣, 同時將外頭的情況如實相報。


  饒是她不說,陳鸞也是看得到的。


  “無事,讓她們守著吧,本宮又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還能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陳鸞聲音有些散漫。


  那些宮女內侍雖來自養心殿,但與原先伺候的人也並無差別,反而行事更妥當穩重一些, 畢竟是天子近邊的人。


  夜色悄無聲息來臨, 像是一張大網, 須臾之間就已將天地都罩在其中,掙脫不得。


  紀煥來的時候, 陳鸞正坐在銅鏡前為自己散發,左右都沒有人伺候,偌大的內殿之中,暗香湧動, 佳人素手微抬,取下了頭上最後一根簪子。


  頓時黑發如瀑散落在雪白的中衣和瘦削的肩膀上,陣陣幽香彌散在殿裡,也縈繞在男人的鼻尖。


  陳鸞已聽到了腳步聲,她從軟凳上起身,眸子微垂,朝著男人福了福身,薄唇微抿:“皇上金安。”


  紀煥點頭頷首,卻發現他不過朝前走了三步,小姑娘足足退了四五步。


  真真如刺蝟一樣的防備著他,不讓靠近分毫。


  “皇上親自前來,有何事吩咐?”陳鸞見他止住了腳步,這才開口問,聲音請冷冷的如鈴音響動,幾縷黑亮的發隨著她側首的動作從耳邊垂落下來,遮了她小半邊臉頰。


  他既已做到了這個份上,她自然沒必要再笑臉相迎。


  “這明蘭宮,我不能來?”紀煥劍眉微挑,周身凜然如冰,下一刻想起袁遠告誡的話,眉目下意識柔和幾分,緩聲道:“處理完政務,想來瞧瞧你。”


  這般神情語氣,倒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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