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跟司儀和攝像又確認了一遍流程和細節,裴衡無所事事,一直跟在我身邊。


搞定一切之後,在我去化妝間的路上,裴衡突然問我:


「你喜歡今天的布置嗎?我們的婚禮現場要不要也這樣布置?」


我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看向裴衡,他此刻神情溫和,目光帶著對未來的暢想。


「你還打算辦婚禮?」我略帶驚訝地問。


大概是沒從我臉上看出任何期待和喜悅,裴衡表情浮現了幾分失落。


「你不想要婚禮嗎?」裴衡追問,眼睛緊緊地看著我。


我有些無奈地笑,「現在才問也太晚了吧。」


這本該是結婚前就定下來的事情啊。


我曾經默認會有一場婚禮的,也許沒那麼盛大,但是有親人和朋友見證我們攜手的重要時刻。


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婚禮已經不重要了。


7


時露原本就是令人豔羨的冷白皮,如今一襲露肩紅裙,更襯得膚如凝脂、絕世容光。


和餘澈站在一起格外般配。


我坐在臺下,看臺上單膝跪地、深情凝望時露的餘澈,多年創業打拼早已讓他褪去大學時的青澀和幹淨,愈發沉穩從容。


記憶裡的那個誤以為可以觸及的少年最終還是消失了,連帶著曾有過的失落、不甘和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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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我從未有任何關系,一直以來都是我單方面擁有的回憶。


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了起來,手背上傳來冰涼觸感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正在掉眼淚。


我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哭。


高中時暗戀過的光彩奪目的裴衡,大學時小心接近的餘澈,他們最終都不屬於我。


我的心動和愛慕自始至終都沒得到回應,也未收獲一個好的結局。


活了二十九年,我不幸地沒嘗過兩情相悅的幸福。


大概這輩子我都會缺少這樣的體驗了吧。


不知為何,在雷鳴的掌聲中,餘澈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確信我還在淚光閃爍。


他剛才求婚時臉上沒什麼表情,此刻倒微微皺起了眉。


有點迷茫,有點無措,完全沒有高興。


如果不是他們兩個在一起那麼久了,我都要開始質疑了。


不過即使我看不出他訂婚的高興,也不代表他心裡不高興,可能他隻是不想過於失態吧。


奇怪的是,一旁的時露也緩緩地收起了笑意,眼神略微有些復雜。


和那天告訴我他們訂婚時燦若繁星的眼睛完全不能相比。


可能是累了吧。


裴衡突然傾身過來,在我耳邊有些擔心地問,「你怎麼哭了?」


從在走廊的對話不歡而散後,裴衡臉色就不是很好,按照以前他短時間內不會主動搭話。


現在忽然的關心倒讓人意外。


「有情人終成眷屬,有點感動。」我編造了個理由。


聞言裴衡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賓客都離開後,我在後臺找到正在換衣服的時露,讓她先回去休息,把後續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不用了,思思,你已經幫我很多了,你這幾天也很累,你和裴衡早點回去吧。」時露卸完妝後,我才發現她眼下的烏青。


「昨晚沒睡好嗎?」


時露臉色不好,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和儀式開始前的狀態反差強烈。


「你這樣子我也不放心啊。我不累,讓我去收尾吧。」我拍拍她的肩膀,「你讓餘澈送你回去休息吧。」


我打算出去的時候,時露又拉住我的手。


「思思,你會祝福我和阿澈的對吧?」


這個問題有點奇怪,我為什麼不祝福他們,她可是我的好朋友啊。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幸福。」


最好把我那份也一起補給你。


時露撲在我的懷裡,我拍著她的背,想安撫她突如其來的情緒。


餘澈不知道去哪了,我隻好把時露安頓在她爸媽的車上。


想起剛才裴衡出去接了個電話後,好像就沒再見過他。


路過停車位的時候才發現車已經被開走了。


他給我在微信上發了消息,說姑姑家裡有點事,他先去處理了。


不用去問,我知道肯定和文芷有關。


沒有文芷的時候,裴衡工作也不忙的時候,他還會在我這裡用點心思,比如昨晚和今天。


不過不會持久。


他今天的反常終於結束了。


還好,我本來就沒有任何期待。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了,我臥在客廳的沙發上曬太陽,順便讀一直拖拉著沒讀完的書。


手機不停地傳來消息提示音。


我拿起來一看,都是高中班長孔琪發給我的。


【思思,我回國了!】


【後天要來江市參加校慶,你有空嗎?】


【好久沒見你了,我好想你啊啊啊!】


【我們一起吃個飯,一起去校慶看看,再探望一下老胡!】


【聽說,老胡都有孫子了~】


老胡是我們高中的語文老師,在班裡最待見的就是我和孔琪。


從孔琪大學畢業出國後,我們已經九年沒見過面了。


正好馬上就是一中的七十年校慶。


我立馬給她打了電話,約好了時間。


久別重逢,原本就是件喜事。


雖然愛情與我無緣,但朋友一直都在啊。


8


一見面,孔琪就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思思,真的太久沒見你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活潑開朗,圓臉上洋溢著單純的喜悅,歲月似乎沒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一落座,孔琪佯裝出一副生氣的表情。


「鄭思意,你結婚怎麼都沒跟我說啊?也太不夠朋友了。」


「你別生氣,家裡人催得緊,沒辦法就湊合結婚了而已。」我拉著孔琪的手,語氣討好地哄她。


然而,孔琪的臉真的垮了下來。


「我聽老胡說你和裴衡結婚了,我還心想你這麼深藏不露,把高中的男神都娶回家了。結果你隻是湊合結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面對孔琪的追問,我簡單地說了一下。


「也就是說,一開始裴衡讓你誤以為他喜歡你,你們結了婚之後,你才發現他和你結婚是為了反抗他爸爸,而且他還喜歡著文芷?!」


「也不能這麼說,裴衡結婚前其實沒說過喜歡我,是我自己會錯意了。」我實話實說,卻沒平復孔琪的怒氣。


「他和你談了半年戀愛,男女朋友的事一件也沒少做,說不說喜歡還重要嗎?誰能想到他不是因為喜歡談的戀愛!」孔琪氣得紅了臉。


「這個裴衡到底怎麼回事?高中的時候誰不知道他喜歡文芷,結果搞了半天文芷成他表嫂了。娶不到文芷,就跑過來霍霍你,枉我以前還覺得他是個專情的人。」


「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我已經不在意了,人總是要往前走的。」看到孔琪為我打抱不平,我心裡暖暖的,這就足夠了。


孔琪聽我這麼說,又心疼起來,「那你不打算離婚嗎?還要和裴衡繼續生活下去嗎?」


我苦笑,「我也想瀟灑地離了婚,把裴衡踢出我的生活。可是事情並沒有那麼容易。」


我詳細地分析了我暫時不能離婚的原因,孔琪聽完替我委屈了起來。


「那不能總這樣下去吧。離了婚也許會遇到更好的人呢?」


「琪琪,不瞞你說,我已經沒有那樣的心力了。與其期待虛無縹緲的事,不如過好當下的生活。也許,我本來就沒有那種運氣。」


看著孔琪悲傷的眼神,我寬慰她:


「誰說生活裡一定要有愛情的,我有事業有朋友有家人,已經很幸福啦。」


接著我岔開話題,讓孔琪聊聊自己在國外的生活。


她談起自己的學術研究和剛籤下的高薪工作,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她還讓我什麼時候有空了去英國找她,我想在她那住多久就住多久,她包吃包住。


我一一應下。


直到吃完飯,我們沒再談起裴衡。


七十周年校慶的活動很盛大,參觀的家長和校友隨處可見。


我和孔琪買了些水果,直奔胡老師的辦公室。


他如今已經是副校長了,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了。


其實我幾乎每年都會來看他,他對我的近況一直很了解。所以他拉著孔琪問問題,給我用珍藏的茶葉沏了杯茶水。


聊著聊著,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我轉身看過去,來的兩個人背對著光,看不清楚面容。


但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裴衡和文芷。


他們兩個人走進來後,胡老師看清楚了,面色沉了幾分。


「這兩位同學有什麼事嗎?」他還佯裝不認識裴衡和文芷,我知道他是怕我尷尬。


裴衡高中喜歡文芷的事情幾乎全校師生都知道,而我和裴衡結婚的事胡老師也知道。


進門後,裴衡的視線就落在我身上。


見怪不怪的事我要給出什麼反應。


「胡老師,您不認識我了嗎?我是 08 級 1 班的文芷,當時還是文藝委員呢。」文芷主動介紹起自己。


胡老師當時是年紀主任兼我們班班主任,而文芷除了是文藝委員,還是以全市前五十的優秀成績保送過來的特優生,除此之外,也是公認的級花,氣質出眾。


這樣的學生想忘記都很難吧。


「文同學啊,」胡老師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你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是想來看看您。」


這種場面對胡老師來說司空見慣,他處理起來得心應手。


倒是被暫時晾在一旁的孔琪憤憤不平地看著裴衡,我趕緊眼神示意她。


我完全不想裴衡知道我曾經的心路歷程,這樣我們之後的相處會很尷尬。


而且如果被裴衡誤會我很介意他和文芷在一起的話也不是很好。


最好是不招惹彼此,相安無事。


孔琪沒接受到我的信號,我隻好打斷了胡老師。


「老師,我先和琪琪去逛逛學校,一會兒再過來啊。」


胡老師一點頭,我就趕緊帶著孔琪離開了。


來到操場邊坐下,孔琪不滿地說:


「憑什麼咱們要走,明明他們兩個比較理虧吧!一個有婦之夫,一個有夫之婦,當著妻子的面子這麼親近,他們也好意思。」


我不禁嘲諷道,「他們又沒越界,關系清白,為什麼不能走在一起呢?」


難道第一次撞見裴衡照顧文芷的時候,我就能坦然接受嗎?


我不是沒有問過,我甚至都不是質問,隻是心平氣和地陳述了事實。


裴衡像是被戳中了痛處,指責我疑神疑鬼。


「我和小芷一起長大,是很好的朋友。表哥不管她,我不能也不管她吧。


「我沒想到你竟然佔有欲這麼強,難道我就不能有個關系好的異性朋友了嗎?」


那時我還不知道他娶我的真實目的,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快要溢出來了。


之後,裴衡和文芷的接觸隻多不少。


我當時產生了自我懷疑,整個人如墜深淵。


我不明白不過結婚不到半年,我面前的人就好像變了心。


過往有過的親密和默契似乎都是幻象,終究破滅。


我的心時常像在苦水中泡著般,連帶著沒有胃口,也睡不著覺。


到最後我發現自己在糾纏折磨中已經失去了生氣。


然後在裴衡姑父過生日那天,我在花園裡聽到了裴衡和林觀致的對話。


一瞬間,心如死灰。


從開始我就沒有擁有過裴衡的真心,又何來變心一說。


我該恨他的,可是恨一個人是件痛苦的事。


早在真相揭開前,我的心力就被裴衡的不忠耗盡了。


從那之後,我不再對裴衡用心。


一點一點,他很少再在我的心中掀起波瀾。


裴衡不可能沒有感覺。


你在火堆旁邊和在燃燒完的灰燼旁邊怎麼會感覺不出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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