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打斷:「我們認識。」
「哎喲,你們是熟人,那就好說了。」
我卻不動聲色:「在商言商,徐總說笑了。」
徐瑞很會帶動氣氛,推杯換盞間就將項目說了個大概。
我以茶代酒。
江亦倒是喝了不少。
進行到一半,徐瑞去衛生間。
我知道他是故意出去,給我們單獨交流的空間。
與剛才講到項目時的認真不同,我放松下來,打破了沉默。
我抿了口茶,喟嘆道:「還是家裡的茶喝得慣。」
江亦愛茶,以前上學時就收集茶葉。
我還嘲笑過他的愛好像個小老頭一樣。
他頓了頓,眼底神色復雜。
「我那還有為你存的月光白,哪天讓人送你家去。」
他說完後有一瞬間怔愣。
仿佛說完才反應過來,我們已經不是從前的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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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驚喜看著他:「你還記得我喜歡月光白。」
面對我期待目光,江亦的眉眼柔和下來。
他嘴角噙著笑輕聲道:「怎麼會忘。」
我不喜歡喝茶,喜歡月光白也是因為它的名字。
江亦那時候專門為了我存了不少。
「我不在家裡住,等你有時間我去取吧。」
說完我的話音轉變。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變沒變味。」
江亦知道我說的不是茶。
包廂裡陷入沉默。
許久後,他失笑。
「小冉,茶是不會變的。」
他笑我也笑。
仿佛我們已經冰釋前嫌,還是五年前那對青梅竹馬。
我們之間的氛圍輕松不少。
這麼多年不見,我和江亦聊起從前的日子。
嚴厲的班主任。
有些口吃的副校長。
校門口的梧桐樹。
我們之間的回憶太多。
徐總回來時,我們正說到高一暑假,我們仨一起偷跑去布達拉宮,沈祈白高反嚴重,一邊幹嘔一邊給我拍照的窘樣。
一頓飯吃得極為融洽。
這麼大的項目,不是我們三個人一次碰面就能當場敲定的。
並且作為投資人要有很多考量。
江亦可能聽說過聖源醫療,但絕不是特別了解。
徐瑞也不急,隻和江亦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
分開前,我加了江亦的微信。
點開他的朋友圈,隻有一條。
那是徐子羽登臺領獎的照片。
配字:【我的大明星。】
8
我們約的下次見面是一周後。
這一周我和徐子羽在網上的熱度高居不下。
但主要還是徐子羽。
她控了輿論,找了水軍。
網上的風評從各有千秋變成了豔壓四方。
甚至還將她在拍賣會上的那幅畫放出來了。
評論區裡的話並不好聽。
【女神的畫最美,那女人一看就是妖豔賤貨,來蹭場子的吧!】
【是啊,誰家參加拍賣會打扮成這樣,要結婚啊?】
【什麼白玫瑰與紅玫瑰,那分明是白月光和蚊子血!】
【整容臉也能跟我女神相提並論?】
熱度再一次升到一個高度。
我沒發話,那就誰也扒不出我的身份。
徐子羽倒是有些洋洋自得。
她知道我這種身份的人一般不會在網絡露面。
所以她的水軍肆無忌憚。
甚至參加節目面對採訪時,有記者問我的身份,她故意說不認識。
一時間我在網上成了蹭場拍照的名媛。
而徐子羽被譽為聖潔白月光。
我沒有著急,讓徐子羽先得意幾天。
在和江亦約見的前一天,一條名叫【美貌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的帖子被發出。
帖子裡將我的身份公之於眾。
從我小時候的經歷開始介紹。
倒是沒提我父母。
但從我的姓氏上,很多網友都猜出我與祁氏的關系。
從小我便參加各種大賽,不僅學習優異,在其他興趣上也獲得過成就。
甚至在我十二歲那年,參加全國性的射擊比賽拿到了名次。
再之後我出國,創立了聖源醫療器械。
以低廉的價格賣給京南的醫院。
為京南的醫療做出貢獻。
並且如今將公司遷回,一心隻為國內醫療發展。
文章裡還摻雜我領獎的照片。
還有那幅拍賣畫作——《重生》。
評論區瞬間炸了鍋。
【這是什麼神仙經歷,人家二十三歲上億公司總裁,我的二十三歲清澈愚蠢的大學生。】
【隻有我一個人發現了麼,她的『祁』是不是那個『祁』啊?】
【樓上的,你不是一個人!】
【小姐姐這幅畫怎麼有點蔣宇川的影子,難道她也喜歡蔣宇川?】
還有人將我的畫和徐子羽那幅放在一起。
不用說什麼,高下立見。
但徐子羽的粉絲依舊嘴硬。
【什麼東西,一坨黑一坨紅的,我家狗也能畫出來。】
【真是東施效顰,蔣宇川也是她能模仿放出來的,怕是抄襲吧!】
【@蔣宇川,快出來管管,有人抄襲您!】
我沒想到老師竟然也在前線衝浪。
他秒發了一條微博。
【介紹一下,我最優秀的學生。】
配圖正是我那幅《重生》。
打臉來得太快。
徐子羽的粉絲瞬間銷聲匿跡。
我在這時候注冊了微博,認證了聖源醫療總裁的身份。
一夕之間我漲粉十幾萬。
我要回國發展,勢必要造勢。
這一招不隻為了殺徐子羽風頭。
還借助她將我和聖源的熱度打出去。
好風憑借力。
沒有什麼比徐子羽更好的力了。
可以說這一次徐子羽不僅丟了面子,還免費為我做了一波宣傳。
有了這篇帖子的開頭,網上陸續將我的事跡扒出。
有知情人透露,徐子羽曾經和我上過同一所高中,還是同班。
9
徐子羽被採訪的視頻紛紛被轉載。
她的微博下不斷有人問她:【原來和同班同學的關系是陌生人啊?】
當天我發了第一條微博。
【這麼多年了,還是品不來普洱。】
配圖是一張茶杯的照片。
正是熱度最高時,不一會兒我的評論區就湧入了上千人。
點贊最高那條評論:
【綠茶?別說姐姐品不來綠茶,我也品不來。】
我關掉手機,想到徐子羽可能氣得跳腳,不由笑出聲。
身後的楚宴卻眉頭一皺。
掐著我腰的手力度加重。
「專心些。」
他長年健身,手心裡一直有一層薄繭。
摩擦在我柔軟的肌膚上,帶來一陣酥麻觸感。
不同於我的溫熱,他的體溫偏低。
讓我難以忽視他的觸碰。
剛才的劇烈運動讓我忍不住喘息。
我的呼吸完全亂了節奏。
「楚宴,我不行了……放過我吧……」
見我確實已經力竭。
楚宴這才松手。
我癱坐在地。
他去拿了瓶水擰開遞給我。
「才多久,你的體力就下降這麼多了。」
我猛地灌了幾口。
「大哥,誰能經得住你這麼跳?」
在德國時,楚宴突然迷上了拉丁。
非拉著我一起跳。
這一跳就是三年。
見我休息差不多了,楚宴拉我起來。
他有些漫不經心。
「明天去找江亦?」
我沒有警惕點了點頭。
卻被他猛地一拉,撞在他胸口。
「你就非要把自己算進去?」
我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甩開他的手。
我不喜歡別人插手我的事。
更不覺得我們的關系能讓他說這種越界的話。
「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彎了彎眼。
像是冰山融化一角,展顏一笑。
「我們有親。」
我抬頭看他。
看見他眼中隱隱有些期待。
我不知道他在期待什麼。
在他要低頭時,我轉身面無表情留下一句話。
「真土。」
留下楚宴一個人在原地。
直到我從更衣室出來,他還在原地站著。
他的背影,莫名有一絲頹敗。
次日我早早就到了江氏。
讓我的人先去會議室準備,我直接去了江亦辦公室。
我等秘書通報時,沒想到碰到了老熟人沈祈白。
「小冉,你怎麼也在?」
我後退一步,淡漠疏離道:「沈總。」
沈祈白頓住。
他的神情有些受傷。
對待沈祈白和江亦的招數不一樣。
江亦和沈祈白完全是兩個性格。
江亦吃軟不吃硬。
而沈祈白恰恰相反,他吃硬不吃軟。
就在這時秘書讓我們進去。
沈祈白對江氏很熟,即便我態度冷淡,但他依舊和我搭話。
「小冉,你記不記得這間以前是江伯伯專門弄的花房,江亦來之後直接把那些花都扔了,為了這事江伯伯可是氣了很久。」
聽他提到江亦,我勾起唇角。
「阿亦還是這樣任性。」
看著我的笑容,沈祈白眼神閃了閃。
從前我對他們一視同仁。
現在我對江亦和他區別明顯,他內心自然不是滋味。
沈祈白推開辦公室的大門,江亦從辦公桌後抬起頭,卻在看見沈祈白時明顯有一絲失望。
我從沈祈白身後探頭,俏皮笑道:「怎麼,江總沒看見我失望了?」
10
江亦雖然沒有表現什麼。
但我看到他眉梢微挑,心情極好。
沈祈白沒察覺出江亦的異樣,大剌剌坐在茶臺對面的椅子上。
「江亦,難得小冉回來,你可要把藏著的好茶拿出來。」
我沒有扭捏,坐到另一張椅子上。
江亦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淡粉色鎏金茶杯。
上面雕刻著朵朵桃花。
「你用這個。」
我摩挲著茶杯上的花紋,眼角微微彎成月牙。
「阿亦,謝謝。」
茶香濃鬱,煙霧縹緲。
奇怪的氛圍在我和江亦之間蔓延。
沈祈白的眼神越來越冷。
在江亦親手為我泡月光白時,沈祈白看了眼手表。
「子羽也說來找你,怎麼還沒到。」
江亦倒茶的手一僵,他下意識抬頭看我。
我和徐子羽最近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
他自然是知道的。
我像是沒聽到一般,目光期待看著江亦手中的茶杯。
江亦搖頭失笑,將茶杯遞到我面前。
「我一會兒有個會,你替我陪一會兒子羽。」
他沒看沈祈白,語氣帶了絲寵溺。
「喝吧,小心燙。」
我低頭輕抿,卻還是被燙到。
吐著舌頭無辜地看著江亦。
「小心些。」
江亦蹙眉,抽了幾張紙遞到我唇邊。
我抬眼,與江亦對視。
我的眼神中夾著幾分委屈。
從前江亦就最受不了我的這個表情,每當我這麼看他,不論是什麼要求他都能答應。
就在這時,江亦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你們在做什麼?」
徐子羽冰冷的聲音傳來。
江亦瞬間收回觸碰到我唇角的手。
不自然輕咳一聲。
沈祈白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