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將我捧得高。
我勾了勾唇,和沈祈白相視一笑。
閃光燈不斷亮起,將我們的畫面定格。
等提問都結束後,他的手虛環在我身後,護著我離開會場。
14
晚上為了慶祝項目合作,有個小型宴會。
是徐瑞來承辦的。
他是個在商場浸淫多年的老狐狸。
打著沈、江兩家的名號,邀請的全是頂尖的大佬。
甚至連楚家也邀請在內。
我已經許久沒見過楚宴。
自從上次跳完拉丁,他就像消失了一般。
聽說楚家內部有些動蕩,他去美國出了趟差。
這麼久不見,楚宴好像瘦了些。
他站在人群裡,如鶴立雞群。
裁剪合體的西裝襯得人越發挺拔,整個人清俊又矜貴。
Advertisement
目光沉靜,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身旁的小姑娘一直喋喋不休。
不知道說了什麼,楚宴揚眉淺笑,倒是我沒見過的模樣。
宴會廳內觥籌交錯,徐瑞不斷帶著人來和我打招呼。
我收回視線,笑著應酬了幾句。
就在我有些不耐時,音樂忽然轉變。
一身白色禮服的沈祈白走到我身前。
他儒雅斯文,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王子一般,彎腰向我伸出手:「小冉,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今晚宴會開場的第一支舞,格外引人注目。
我揚唇,輕輕頷首。
在全場的注視下將手遞給沈祈白。
今日我一改往日的張揚熱烈,穿了一件純黑色禮裙。
禮裙襯得我幽深沉靜,為我增添一絲神秘。
這首曲子輕快舒緩,沈祈白非常紳士,一切動作都恰到好處。
他時不時在我耳旁低語,引得我低頭輕笑。
任誰看了我們兩個都要說一聲郎才女貌。
一舞完畢,爆發出雷霆般的掌聲。
有了我們開場,廳內瞬間熱鬧了起來。
在有人要找我攀談時,我借口整理妝容,獨自去了二樓休息室。
二樓的休息室是一個大套間。
我上來時特意與江亦擦肩而過,確保他是能看見我來到這個房間。
從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藥放在茶幾上。
將頭發拽松了些,營造出疲憊的狀態。
沒過一會兒休息室的門被敲響。
我剛推開門,還沒等我看清門外景象,我突然被人抱住。
突如其來的吻像暴風雨一般讓我措手不及。
楚宴獨有的氣息將我環繞。
我來不及反抗,就被他掐著腰推進了門內。
他發了狠,在我唇齒間瘋狂索取。
我想要掙扎,手臂卻被他緊緊攥住,完全動彈不得。
強烈的佔有欲像是要將我碾碎。
索性我不再反抗,任他採擷。
許久後,吻得我嘴角發麻他才松開我。
他的喘息中帶著纏綿。
「祁冉,我——」
不等他說完,我揚手。
「啪——」
昏暗的燈光下,被我打了一巴掌後楚宴的眼神裡竟然攀上了一絲委屈。
他的嘴角有些紅腫,雙眸泛著水光。
這副樣子好像我是什麼拋夫棄子的渣女。
我嘆了口氣,剛要開口。
休息室的門又被敲響。
我一驚。
這次一定是江亦。
如果江亦看見我和楚宴在這兒,那我準備的一切就全毀了。
幾乎是下意識,我拉起楚宴的手,把他推進裡面的衛生間。
「冉冉,我不要……」
「別出來,別發出聲音,否則你死定了。」
楚宴這廝竟然還委屈上癮了。
一副小狗被拋棄的表情。
我關上衛生間的門,沒時間去想他。
深吸一口氣後去打開房門。
江亦站在門外。
能看出他有些猶豫,像是在和自己做心理鬥爭一般。
看見我的那一刻,他眉眼染上關心。
「祁冉,你怎麼了?」
有了剛才楚宴那頓折騰,不用我偽裝,我的樣子就已經狼狽至極。
嘴唇紅腫,眼眶發紅,頭發更是松了一片。
甚至連裙子也是一片褶皺。
但我還要接著演戲。
我一副明明馬上要哭了,卻還故作堅強帶著刺警惕又疏離問他:「江總,你有事嗎?」
江亦頓了頓。
「我……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臉上被關心布滿。
我的身體無力般晃了晃。
低下頭強撐著躲開他的觸碰。
我自嘲笑笑沒有說話。
沒有管他,轉身回到休息室的沙發上。
見狀,江亦也跟著我進來。
茶幾上的兩瓶藥相當晃眼,江亦一眼就看到。
在他伸手想要拿起時,我掩耳盜鈴般想要收起來。
但依舊被江亦快一步拿起來。
他蹙眉看著藥瓶上的字。
「帕羅西汀,舍曲林……」
怕江亦不認識,藥瓶上特意將治療病症都寫在上面。
我想上去搶,卻無力摔進沙發裡。
意識到這是什麼藥後,江亦猛地抬頭看我。
他的聲音有些抖:「祁冉,你為什麼吃這個藥?」
15
我扯了抹無力的笑。
明明在笑,眼眶卻蓄滿淚水
我深吸一口氣,像是決定攤牌了一般。
「你說我為什麼吃這個藥。」
「是……是因為我?」
江亦的聲音很輕,帶了絲不確定。
我沒回答他,眼淚一滴一滴往下砸。
他從來沒見過我這樣。
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我哽咽開口:「阿亦,我後悔出國了。」
淚水就像開閘了般。
江亦的身體一僵,眼底盛滿愧疚和心疼。
是啊,他該愧疚的。
緊接著我大口喘著氣,眉頭緊蹙,一副呼吸不暢的樣子。
「祁冉,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江亦焦急扶著我,為了做得更真,我直接倒在他身上。
「祁冉,你別嚇我!」就在他要打 120 時,我抓著他的西裝下擺,艱難道:「藥……」
他立刻會意,將我指著的那瓶藥倒出來給我吃下。
他蹲在我面前,與我平視。
半晌後我終於平復下來。
「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自嘲笑笑:「創傷後遺症引起的軀體化反應。嚇到你了吧,其實已經很久沒犯了。」
江亦愣住。
我像是沒察覺到他的表情,自顧自說著。
「那時候你和沈祈白不相信我,醫生說我每天都活在自我否定中,後來我從高臺跳下對我打擊太大,就留下這後遺症。其實這兩年已經好多了。」
我安慰般看向江亦:「剛去德國的時候,我每天都要靠著吃藥才能入睡,醫生說隻要我忘記這些事,自然就會好,可是……可是我……」
江亦眼角泛紅,他突然把我抱住。
「對不起,祁冉,對不起。」
我的聲音再次哽咽。
「阿亦,你知道的,我最怕高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真的沒有傷害徐子羽……」
江亦沒有說話。
徐子羽是他女朋友,並且已經談了快五年。
他不願意相信徐子羽會拿這種事汙蔑我。
但他又覺得我不像是裝的。
我們之間畢竟有十幾年的情誼在。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被踢開。
徐子羽破門而入。
江亦瞬間松開我,他臉上閃過驚慌失措。
徐子羽盯著他。
眼裡滿是失望。
她沒有大鬧,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離開。
江亦看了看我,猶豫了下還是追了出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我還沉浸在剛剛的狀態,面前的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身後傳來腳步聲,楚宴從衛生間走出來。
他涼涼道:「嘖,祁大小姐演技不錯。」
我抽了張紙,擦幹臉上的淚水。
面無表情道:「你找徐子羽來的。」
「我怕再沒有人來打擾一下你們,你們就要滾到床上去了。」
我眯了眯眼抬頭看他。
「怎麼,楚總吃醋了,難不成是你想和我滾到床上。」
被我這麼說,他倒不生氣。
勾了抹邪笑。
「你說對了,我就想和你滾到床上。」
我皮笑肉不笑。
楚宴斜靠在門上,又恢復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今日目的已經達到,雖然出了一點意外但也不影響。
我也不想和楚宴鬥嘴,整理下自己就要離開。
可楚宴偏偏不遂我願。
他將門反鎖,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將我打橫抱起。
我的身體突然騰空,下意識環住楚宴的脖頸。
「你有病吧!放開我!」
楚宴精致的眉眼讓人看不出情緒。
「砰」的一聲,我被楚宴拋進休息室的床上。
16
一陣天旋地轉。
楚宴欺身而上,炙熱的身軀緊緊貼著我。
漆黑的眼眸讓人看不清情緒。
身上獨有的沉香環繞著我,一時間我隻覺得大腦有些昏沉。
「祁冉,我在你眼裡算什麼。」
他的聲線冰冷又破碎。
帶著一絲絲涼意戳進我內心。
我向來看得通透。
我們這樣的人,不該追求愛。
他是個好合作伙伴,也是個好對手。
但他一定不會成為好丈夫。
我永遠會將錢權放在第一位。
他也一樣。
身上男人貼得太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襯衫下肌肉的形狀。
我側了側臉,躲過他的呼吸。
「楚總,蔣小姐還在樓下。」
楚宴的身體一僵。
他有些氣惱,掐住我的下巴讓我轉過頭來看他。
「任何人都不是我們之間的阻礙。」
話已至此,我再想裝傻已經沒用。
我知道楚宴對我有好感。
很早就知道。
即便父母恩愛,但我依舊不對愛情抱太多幻想。
我這個人重利重權。
愛情永遠不會在我的首選。
楚宴和我太像了。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锱铢必較,睚眦必報。
都說毒婦配忠犬。
楚宴不可能當忠犬。
他可以忠於權,忠於利。
但絕不會忠於我。
所以,我一直在裝傻。
好在楚宴也不急,從未將這層窗戶紙捅破。
可沒想到今天為江亦演的這出戲,刺激到了楚宴。
我嘴角噙著笑:「楚宴,你會為了我拋棄一切嗎?」
楚宴嘴唇動了動。
沒有發出聲音。
我們都知道他不會。
他是楚家幾輩人耗費心血培養的繼承人。
他的肩膀上永遠擔著楚家。
我抬手撫上楚宴的臉。
他額前的碎發散落,平添了幾分妖冶。
楚宴有些發怔,我抬頭在他唇角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聲音蠱惑。
「你適合更好的,不是我這種最好的。
「松開我吧,楚小姐還在等你。」
我們之間的感情本就不單純。
是利益交換,是蓄謀已久。
摻雜著各種人和事。
我利用他,他利用我。
況且,我要的從來也不是驚天動地的愛情。
我要的是大廈傾塌。
每一個傷害過我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就讓理智永遠佔上風吧。
從休息室出來,樓下宴會還在繼續。
江亦追著徐子羽不知道去了哪,沈祈白被徐瑞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