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可能,修白知道我最愛這盆花了,怎麼可能無緣無故送給你,況且,前兩天他還跟我說,花被人偷走的,難道……你們都在騙我!」


沈修白僵直的立在屋中,惶然地看看程峰,又看看我。


夏黛哭出聲,上去扯沈修白的手。


「沈老師,你快說實話,你再不說,我就要被帶走了!警察說數額巨大,能判十年啊!」


沈修白沉默著,手握緊又松開,胸膛上下起伏。


幾個來回後,一咬牙:


「是我送她的!」


我驚呼,連退幾步,跌坐在沙發上。


程峰臉色陰沉,直勾勾盯著沈修白。


警察關門離開的一瞬間,程峰忽然躍起,先啪啪幾巴掌將夏黛抽癱在地,隨後猛揮拳頭,噼裡啪拉落在沈修白身上。


「狗日的!還說沒齷齪!沒幹過她你會送這麼貴的東西給這個騷貨?原來你們這對狗男女一直在騙我!枉我把你當兄弟,你讓我帶綠帽,還把我當傻子騙!我程峰不報這個仇不是人!」


夏黛發出驚恐尖叫。


我難過地捂著臉,將頭埋在沙發上。


撞擊聲、怒吼聲、嗚咽聲、求饒聲……


持續太久。


我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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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沈修白以十分悲烈的慘狀住院了。


鼻梁斷裂,眉骨斷裂,頭皮揪掉一塊,牙齒崩掉四顆……


程峰泄憤時,主要攻擊的是臉。


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對沈修白比他長相英俊這點,早就心存憎惡。


總之,曾經溫文爾雅,淡雅若菊,君子風姿的沈修白,變成了腫大、歪斜、五彩繽紛的模樣。


我帶著點點去看他時,她大大的眼睛四處張望。


「媽媽,爸爸呢?」


我指了指床上的人。


她愣愣看著,嘴一癟,哭起來:


「我爸爸才不是怪物!媽媽,我害怕,我怕怪物!」


沈修白在床上發出含糊的嗚咽聲。


點點更怕了,小手拉著我往外跑。


我以要療愈創傷和照顧點點為由,幫他請了個護工照顧,沒再去醫院一次。


一周後,沈修白堅持出院了。


他進門時,我正收到兩篇專業論文獲國家優秀學術成果的通知函。


這一階段的努力,總算達到預期。


我閉眼仰靠在沙發上,輕籲一口氣。


沈修白愧疚又難過地注視著我。


「安真,你別傷心。這件事是我處理不當,我見你陽臺上那麼多花,心想送一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相信我,我沒有對不起你,我和夏黛真的沒有程峰以為的那些事。」


我睜開眼,緩緩問:


「你指哪些事呢?」


他噎了下,以一種十分嫌惡和不齒的口氣說:


「上床。」


我歪頭,有些失笑。


「所以,隻要沒發生肉體關系,就不算對不起我,對嗎?」


他擰眉,因為帶傷,兩條眉毛一高一低,看上去有點滑稽。


「安真,你說話別這麼難聽。」


我靜靜看了他一會。


忽然覺得有些乏味了……


我給阿司打電話。


幾乎隻響了半聲,就傳來他充滿力量感的聲音。


「安老師。」


「阿司,我準備離婚了。」


電話裡靜了兩秒。


「好。」


「安老師,你想要什麼?」


我說:「房子、錢、女兒,都要。唔,還有輿論,為人師表,雖然離婚,也不能讓學生對我有一絲一毫的看法。」


阿司:「其實房子和錢,值不了什麼,反而耽誤你的時間。」


我笑笑。


「是值不了什麼,隻是……我不要,不就給他了麼?」


「明白了,你想讓我怎麼做?」


「把剩下的東西發出來吧。」


我說得輕描淡寫。


「他真的對不起你了?」


「他怎麼敢!」


阿司陡然提高了音量,尾音甚至含著一絲隱隱的怒意。


他很少有這麼情緒波動的時候。


我怔了一下,「阿司?」


他立刻恢復了平穩、鎮定。


「抱歉,安老師。」


「我隻是不想你因為他們的行為難過。」


我柔聲,「放心,我不難過。」


阿司默了一霎,「你讓我把那些東西發出來,所以他們真的上床了?」


「那倒還沒有。」


阿司遲疑,「那他很容易自證清白,不用再等等嗎?」


「嗯,不等了,我現在看他有點生理不適。反正遲早的事,他也不冤枉。」


我打了個哈欠。


「你先發,我讓他隨後跟上就是了。」


15


攝像頭視頻的事剛剛消停,網上又爆出幾張勁爆床照。


關鍵位置打碼,但臉完全露出。


沈修白的模樣比上次視頻中還好認,像素高到似乎能聽見他閉眼呢喃的聲音。


學生們又炸了鍋。


上次視頻事件,以學校含糊的「疑似畫面被惡意篡改」的說法強行收場,但這種事,無論結果怎樣,總歸是粘上了腥。


就像在外面踩到了屎,就算你七八九十遍洗幹淨了,心中還是覺得莫名膈應,總想著,那畢竟是一雙踩了屎的鞋。


就算激吻是假,可他們的親密動作和表情卻不是假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兩人之間充滿張力的曖昧。


所以這一系列床照一爆出,人人都覺得某種想法終於得到驗證般,紛紛對照片展開細節分析、激烈討論,比學習討論上心八百倍。


這些視頻和照片是阿司花大價錢找高手做的。


「一時半會可沒那麼容易被證偽。」


事情再起波瀾,沈修白復課的事剛提上日程,又變得遙遙無期。


沈修白對於這些照片,指天向我發誓。


「還是栽贓陷害!清者自清,警察一定會還我一個公道!」


為防止程峰再動手,沈修白閉門不出,每次點點上下學開門,他也高度警覺,畏畏縮縮像隻受驚的鴕鳥。


我看得越發煩了。


這天,他興衝衝從書房大步走出來,揚著手中放大的照片。


「找到漏洞了!我找到漏洞了!」


他將衣服一撩,露出肚子,興奮地說:


「看,我這兒的肚臍眼是長的,照片上的肚臍眼是圓的!」


「還有,我下腹這兒有一道疤,照片上的男人什麼都沒有!」


「所以,我是冤枉的!這,就是把我的臉和別人的身體嫁接的證據!」


有人撞門,他飛也似的去開。


程峰和夏黛出現在門口。


顯然是他通知的。


他又眉飛色舞地對著他們把剛才的解釋說了一遍。


因為太過激動,又因為牙齒還沒鑲好。


窗外斜打進來的陽光中,他口中噴出的白沫,四下飛濺,清晰可見。


我一時有些恍惚。


這是無數次「閱讀時間」,以傲世輕物、卓爾不群的姿態,對浩渺的歷史長河中的事件,做出冷靜、客觀、深刻點評的沈修白嗎?


無論如何,沈修白以他嚴謹缜密的邏輯輸出和身體力行的撩衣身證,說服了程峰。


程峰顯然也很清楚,他對沈修白兩次下手都很重,如果沈修白訴諸法律,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此時,他愧疚地向沈修白道歉:


「修白,對不起,你知道我本質上是個粗人,從小被父母打大的,遇上這種事一時難免衝動ƭű̂ₐ,你別怪我。」


我起身,走過去,柔聲開口:


「這件事是無妄之災,說清了就好。我建議,大家好好慶祝一下,就算是給這次的事翻篇。」


沈修白紅著眼,臉上露出終於洗脫冤屈,悲憫又自憐的神色,默默留下兩行淚。


「飛來橫禍,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當晚,我把點點送到樓下保姆家,叫了幾個菜,開了兩瓶好酒。


四人圍坐,個個情緒洶湧。


我輕嘆,「可惜你這種洗脫清白的方法,沒法向學校公開。」


沈修白很少喝酒,這次破例喝了一杯,頗有些悲壯的意味。


「無妨,警察那邊已經在安排技術人員破解了,無非是多擔一段時間汙名而已。蒙冤總有洗白的一天,隻要我的妻子,我的兄弟相信我就好了。」


夏黛輕輕啜泣,梨花帶雨,傷心欲絕。


自從程峰回來,對面就時時傳來哭聲、咒罵聲,她臉上總青一塊紅一塊,上上下下的鄰居都對他們夫妻倆避之不及,生怕惹禍上身。


此時,她也仰頭喝了一杯,向沈修白表示感謝。


「沈老師,多虧你聰明,幫我證明了清白,不然……不然程峰對我誤會這麼大,我都不想活了。」


程峰愧疚之極,「我自罰三杯,向你們兩個陪罪!」


他站起喝完坐下時,口袋掉出一小板裁剪過的藥片。


臉上驟然一緊,迅速拾起塞進了口袋。


三人邊說邊喝,都有了醉態。


程峰喝得最多,跌跌撞撞往家走,擺著手說:「你們接著喝接著聊,我先歇會。」


我送他過去時,將藥片掏出拍了張照。


阿司很快回了信息。


四個字母。


觸目驚心。


16


我回去時,沈修白和夏黛已經滿臉通紅,醉態明顯。


夏黛忽然一把扯開上衣,露出半邊白顫顫,嗓音委屈嬌柔:


「看,沈哥你ŧů³看,我也能證明自己,我這兒有顆紅痣,程峰最愛吃了,那照片上可沒有,那個女人不是我!不是我嘛!」


沈修白愣愣看著,猩紅的眼有些發直。


這兩天,他把自己關在書房,時時研究那幾張不堪入目的照片。


雖然知道是拼接的,可那照片做得極真,女人眉眼如絲,情色撩人,姿勢曖昧大膽……


夏黛與他四目對上,意識到什麼,不自覺喉間發出一聲輕哼。


兩人之間某些被中斷的東西,在這一瞬間,毫無障礙地連接上了。


並且因為被汙蔑,被指責,被阻隔。


莫名變得愈發蓬勃和激湧。


在酒精的作用下,兩人口幹舌燥,面色潮紅,幹柴烈火,一觸即發。


我站在門邊,看著阿司發的信息,一時沒動。


兩人目光糾纏到極致時,我慢慢走了進去。


沈修白看見我,不悅皺眉:


「安真,你去哪了!老半天沒見人!」


我站在餐桌邊,靜靜看著他。


「修白,請教你一個專業問題。」


這句話,我曾經問過他很多次。


他眉一展,很受用地揮了揮手。


「說!」


我慢慢開口:「從史學觀點看,個人的命運最終取決於什麼?」


他自滿一笑。


「當然取決於特定條件下的個人選擇!」


我繼續問,「所以,外力無法幹涉?」


他豪情萬丈,篤定開口。


「改得了一時,改不了一世。無論是歷史洪流還是個人命運,都要為曾經做出的選擇負責!選擇一旦做出,就如大江奔去,永不可逆!」


夏黛一聲嬌哼,白嫩的手搭在了沈修白的腿根處。


「煩死了,能不能別說這些煩人的東西啊,興致都快沒了!」


沈修白低頭看著自己的腿,喉結滾動。


我垂眼,轉身離開了那間屋子。


那天晚上,我帶著點點去了酒店住,第二天中午才回家。


彼時,沈修白已然完全清醒,神清氣爽地坐在沙發上看書。


和曾經的他一樣。


我昨天給他發了信息,說接點點回家時門鎖了,敲門沒人應,去酒點住一晚。


他見到我,笑著解釋:


「昨天他們兩口子走後,我就醉迷糊了,沒聽見你們敲門的聲音。」


我看著他脖子上幾道紅痕,也笑了。


「沒關系,你難得喝酒。」


有了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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