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怕被人知道是我妹妹麼?我隻能默認你是我女友咯。」
「你就不怕被狗仔亂說!」
裴星杓笑了。
神情透出一絲不管不顧的傲慢和瘋狂。
但眨眼間,便極快地收斂住,溫溫柔柔地恍若世間最善良的白蓮花。
「哥哥相信,會有善良正直的記者不去亂寫的。」
5
果然,如我哥所說,導演好不容易逮住他,就立刻反悔,要他再補拍幾個情節。
這下子,花半個月的功夫都說不準。
我的旅行恐怕隻能泡湯了。
我躺在房車床上,猶猶豫豫地告訴男友,我要爽約的事情。
男友發來「?」
繼而說:「可是我酒店都訂好了!一晚上一千呢!你有錢 A 給我嗎?」
我男友一直覺得我家就是個小康家庭。
因為,上大學的時候,我沒告訴任何人裴星杓就是我哥。
就連裴星杓想要開車送我去大學,都被我殘酷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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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是怕每天都有人找我要我哥的籤名很麻煩。
後來,則是因為我發現舍友喜歡我哥。
她不僅在宿舍牆上貼滿了裴星杓的小卡,還總給別人分享裴星杓的夢女文。
某一回,我沒留意,徑自點開了她發給我的文章鏈接。
首句竟然就是「裴星杓的左腰側有枚棕色的小痣,我每次舔弄,他瞳色都會加深,誘惑無比。」
我愣住了。
但鬼使神差下,竟然通讀完了全文。
舍友興致勃勃地問我感覺如何?
我才回過神,喝了口水,故作鎮定地說「文筆很好。」
內心卻有些隱隱的莫名情緒。
此後ẗŭ̀⁷,我下定決心,死都不讓別人知道裴星杓是我哥,尤其是我舍友。
若是我哥知道我看過他的夢女文,那我的一世英名就全完了。
我好脾氣地哄了男友幾句。
他終於不生氣了,隻是話鋒一轉,「但我錢都泡湯了,你是不是得彌補一下我?」
「怎麼彌補?」
「你找條絲襪穿上,坐在床上給我拍你的腿和腳。」
我猶豫了。
男友見我半天不回復,口吻冷淡地說,「裴覺夏,你是不是壓根不愛我,和我在一起就是想要花我的錢?」
我連忙說,「我沒有!」
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
我沒什麼經驗,不知道男友的這種要求是不是很正常,是不是不拍照片就代表著不夠愛他。
我隻知道,我不想讓我人生第一次戀愛就這麼草草結束。
——許是和我哥對著幹的逆反心理作祟。
我哥從小就對我嚴加看管,初中時有人衝我告白,他知道後,當天下午就堵在校門口,把那人打到腿骨折。
要不是他平時成績好,差點被開除。
此後,再也沒人敢和我告白。
我哥一直說,「你還小,這個年齡談戀愛修不成正果的。」
他越這麼說,我就越想和他作對,偏要證明給他看看,我不小了,我有談戀愛的能力。
我猶豫半天,終於咬牙,將我哥冰箱裡的香檳咕嘟咕嘟灌了半瓶。
借酒壯膽,衝男友說,「知道了,你等下,我去拍!」
沒成想,那酒喝著不辣,後勁卻極大。
沒過幾分鍾我就覺得渾身滾燙,暈暈乎乎的。
我支起身子,在我的行李箱裡找衣服。
穿上絲襪,套了件我哥買的小黑裙。
跌跌撞撞地撲到房車的床上,將手機支架擺好。
翹著腿,剛要摁快門。
「你在幹什麼?」
一個極其冰冷的聲音驀然響起。
酒精麻痺了我的大腦,當我哥走到我面前時,我才反應極慢,傻乎乎地笑道:「哥?」
翹起的兩隻腿還乖乖搭在床邊,一晃又一晃。
6
「我在給男朋友拍照,他想看。」我醉醺醺地摸了摸我的大腿,又指了指我的腳。
「他想看。」
我極為天然地衝我哥一笑。
遲鈍的大腦渾然沒有察覺出,他瀕臨失控的情緒。
「他想看,你就給他看?」他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像是一句尋常的發問。
戲妝未卸,疏冷的白發和幽深暗紅的眼瞳依舊殘存著那個殺人狂的氣質。
我迷茫地問,「哥,你還在演戲嗎?」
好巧不巧,手機恰好有消息提示。
【男朋友:還沒穿好啊?要不你光著腿拍一張,再半脫半穿地拍一張吧......】
我剛要拿起手機回復,忽然我的手機被猛然奪走。
裴星杓重重地將它砸到角落。
「裴星杓!那是我的手機!」我叫道。
他怒氣沉沉,「是我買給你的手機,我現在想要回來了,不可以嗎?」
「可是——」我想反駁,但在酒精影響下,想不到理由反駁。
隻能張口結舌地看著他將手機重重幾腳踩成稀巴爛,蹲下身,把我的手機卡放進口袋。
「裴哥?怎麼了?我聽見有東西摔了Ṱű̂¹?」
有人敲了敲房車的玻璃。
裴星杓捂住我的嘴,平靜地衝外邊的人說,「沒事,手滑,摔了個東西。」
「明天的戲是幾點鍾?」
「下午三點。」
「好,你先去酒店休息吧,我一個人在房車裡背會劇本。」
我唔唔地拽著他的手,裴星杓不為所動。
等人走後,他單手拎起我。
「你壞蛋!」我口齒不清地罵。
「痛了?」他問。
我連忙點頭。
裴星杓冷笑,「看來還沒長記性。」
中指同無名指勾住我的吊帶,指節彎曲,威脅似的前後搖晃。
「沒長記性就得受懲罰。你別忘了,這裙子也是我買的。」
他咬住我的脖頸。
「你卻要穿給別人看!」
我叫出聲,聲音卻被布料撕裂的聲響給蓋住。
昂貴的黑色裙子,被裴星杓毫不留情地撕成兩半。
我慌亂中捂住自己,往後躲。
裴星杓掐住我的手腕,讓我如同溺水的魚,隻能徒勞地彈動身體。
「哥,哥!」我含糊不清地求饒。
「我錯了,對不起,哥!」
我慫到唔唔哭。
可是這一次,眼淚沒有制止住我哥。
他抱緊我,吮去我的淚珠,親吻我的眼皮。
他說,「還痛嗎?」
我小聲說,「痛痛痛。」
妄圖用誇張的撒嬌制止住他的暴行。
他卻笑了,「還是不長記性。」
他掐住我的脖子,叼住我的下唇,狠狠碾轉,落下無數深吻。
我呼吸不暢,被迫張開嘴,卻恰好順了他的意願,讓他越發肆意掠奪。
我快哭死了。
覺得我哥瘋了,他竟然敢死死地禁錮住我,欺負我,讓我舌頭疼,脖子疼,手腕也痛。
他再問:「還痛嗎?」
我終於明白他想讓我說什麼,小聲說,「不痛。」
他說,「乖。」
即便他這麼欺負我。
可是,久經數年的重復,讓我成了巴甫洛夫的狗,在最無措的時候,仍然下意識握住我哥的胳膊。
哪怕,他如今變成條在我身上肆意作亂的瘋狗。
......
7
醒來後,枕頭邊放著一個最新款的手機。
手機卡也已經為我裝好。
男友的所有聯系方式全部被我哥刪除拉黑,包括幾個經由他認識的朋友。
看來裴星杓仔仔細細搜查過我的手機。
我躺在床上嗚嗚嗚哭了半天,見我哥果真不在房車內,才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媽——」
我還沒說話。
我媽卻開口了。
她的聲音有些蒼白虛弱,強撐著精神衝我說,「正巧我要給你打電話。」
「夏夏,我和你爸爸離婚了。」
這個消息如驚天大雷,劈得我說不出話。
「這些年我們的感情一直在消磨,但如今,媽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實在沒有辦法再忍受這樣的生活了,你願意跟媽媽一起走嗎?」
我沉默了一下,小聲問,「那我哥呢?」
她隻說了帶我走,可我哥也隻比我大兩歲啊。
「星杓他雖懂事,給家人長臉,也是我從小帶大的,但他終究不是我們的孩子。再說,他現在大了,有本事能獨自生活了,這也算是給你爸爸的戰友有了個交代。」
我愣住了。
「媽媽,你說什麼?」
我媽媽許是累了,直截了當到有些殘忍,「我說,星杓和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她沉默了一瞬,「我以為你知道了,畢竟——」
「妹妹,你在和誰打電話呢?」我哥忽然走進房車,神情言行極為正常,恍若昨晚一切隻是一場夢。
我媽聽見裴星杓的聲音,簡短地說,「你給星杓也說一聲。不過,離婚的事,估計他也早就猜到了。我先掛了。」
我呆呆看著被掛斷的電話。
這些年爸媽之間的氣氛一直很僵硬。
如果離婚能讓他們幸福的話,我也替他們開心,哪怕未來可能沒辦法擁有和和美美的完整家庭。
可是——
我哥,怎麼可能不是我親哥呢?
「妹妹,怎麼了?」
裴星杓坐到我身邊。
他語氣溫柔至極,像在哄著一個易碎品。
我緊緊抱住自己。
「ťű̂⁽哥,媽媽說,你不是親生的。」
我哥摸索我發頂的動作僵硬了。
他停了下來,澀聲說,「你說什麼?」
我眼神復雜地看著他。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明明昨天我還想著如何惡狠狠地咒罵他對我的傷害,如何報復他。
可是今天,看到他突然聽聞噩耗時的失落與呆然。
我卻又忍不住心軟。
「是麼......難怪媽一直不喜歡我。」他小聲說。
苦笑聲輕輕響起,失神的眼眸中淚光閃閃。
「哥......」我不知如何安慰他。
țüⁱ我哥卻緊緊抱住我。
「讓我抱抱吧。」
他簡直如同要將我揉進他的骨骼中。
頭埋在我的肩頸,湿熱的呼吸打在那寸皮膚之上。
我回抱住他,剛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卻忽然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
再摸了摸他的後腰。
那處不對勁的感覺變得更加明顯。
我小聲說,「哥,你腰帶硌疼我了。」
我哥這才松開。
他站起身,說,「我先去拍戲了。昨晚是我入戲太深,又太生氣,弄疼了你,很抱歉。」
他大步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意識到了兩件事:
一,我哥今天沒系腰帶。
二,他隻說了道歉,沒說要改正。
8
之後的幾天,我哥好像恢復了正常。
他對我很好,哪怕拍戲多忙,都給我做飯喂水。
手腕上捏出的青印也被他小心翼翼貼上膏藥。
他沒有再動我。
我漸漸消除了戒備,甚至像以前那樣,和他嬉笑著打鬧。
等回到家後,我爸媽正式將離婚的消息告訴我們,這一次,他們說得更加詳細,包括財產分割,二人未來的定居地和配偶關系。
我哥感謝了我爸媽這些年的照顧,他說,生恩不比養恩大,在他心中,爸媽永遠是他的爸媽。
而我。
我沒有選擇跟媽媽,因為她現在有自己的生活了。
雖然我上了大學,隻有寒暑假會回去。
可是,媽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真正喜歡的人,我不願意打擾他們的感情生活。
而爸爸......
在談到孩子問題時,爸爸始終低著頭,沒有搭腔。
我知道,他一直都有些重男輕女,財產分割後,他恐怕不願意再繼續養我這個女兒。
我猶豫著低下頭。
氛圍正僵持時,我哥哥卻開口。
「妹妹先和我住吧。我在 A 市買了套房子,一直放著通風散味,如今剛巧能住。」
他雙手合十,撐著下巴,用極為有說服力的口吻娓娓道來。
「一來妹妹恰巧也在 A 市上學,我那處房子離她學校近,以後不用再擠宿舍。她睡眠淺,舍友開個燈,起個夜都能被驚醒。二來, 我能時時刻刻照應著她,免得她被別人欺負。」
我爸點頭贊同。
我媽似有所覺,微訝地望了眼裴星杓。
裴星杓乖順地低著頭,安分守己,純良得像個唯妻是尊的童養婿。
她站起身,把我叫到一旁。
「說實話,你真願意和你哥哥一塊?」
我嗫嚅地不吭聲。
被她追問了幾遍,我小聲說,「媽,我願意的。」
她看著我, 像是洞悉了一切。
「他逼你?」
我沒說話。
「還是你逼他?」
我笑了笑。
「媽, 我是你看著長大的女兒,你說呢?」
你說呢?
若我真不喜歡他, 為何要在他夜戲快拍完的時候, 再告訴男友失約的事情呢?
為何要喝酒?為何要在明知道他馬上回來的時候, 穿著最誘惑的黑絲短裙躺在他日日夜夜睡過的床上。
為何要把這個努力抑制著感情, 企圖做謙謙君子的人,逼出最陰暗惡魔的一面。
為何呢?
9 真相
我第一次在書上看到巴甫洛夫的狗時, 覺得很有趣。
那時我十歲,我哥十二歲。
我開始在每次搶走他的東西後,親他一口。
一開始,我哥臉紅著罵,你瘋了。
後來,他故意買最新版的遊戲機, 放在大腿上, 等著我來搶。
我成功讓他將搶奪和佔有劃上等號,佔有和愛欲劃上等號。
他隻能和我玩, 他隻能看著我,隻能想著我。
裴星杓與裴覺夏。
這輩子, 我們的名字要緊緊綁在一塊, 生生死死,永不分離。
十一歲的時候, 我們在海邊, 我搶走了他的海螺,引誘著他追我。
等他追到後, 我卻將海螺用力扔回海浪之中, 然後吻住了他的臉頰。
我哥盯著我,「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笑著說, 「你已經有了肌肉記憶了。哥,你如今其實不在意我搶了你什麼東西, 你隻會滿足於我給你的親親。」
我哥無奈, 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背著手,蹦蹦跳跳地繞到我哥背後。
我輕聲說, 「我想要你追逐我一輩子。」
一輩子。
我會引誘你, 刺激你, 讓你迸發出最陰暗的一面。
然後親吻你。
讓你不知如何是好,然後徹底迷失在無無窮無盡的追逐裡,沉淪在不可得到的欲望中。
永生永世。
你是我的獵人。
我是你的獵物。
我們一直在一起。
獵人得意洋洋, 以為自己的陷阱天下第一。
那就讓他這麼以為吧。
隻有這樣,他才會懷揣著愧疚,懷揣著欲求不滿的瘋狂。
永生永世都不放走他辛辛苦苦得到的獵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