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時,父母生了二胎妹妹。
去醫院看望時,我親眼看見有人偷換了妹妹和另一個嬰兒。
我沒有聲張,自己偷摸換回來了。
二十年後,一位年輕姑娘灰頭土臉地跑到我父母面前哭訴:
「爸爸媽媽,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1
去國外出差一趟回來,家裡的氛圍變得很奇怪。
爸媽神色各異,家裡靜悄悄的。
我拎著給全家人帶的禮物,問了句:「昭昭呢,今天不是周末嗎?她這周沒回來?」
林韻昭是小我五歲的妹妹,今年上大二,就在本地上大學,平時周末沒什麼事都往家裡跑。
剛才在路上,我都能想象到進門後她的反應,必然會一進門就像小狗一樣飛奔過來,接過我手裡的行李箱,再黏黏糊糊地抱著我說:「姐姐,我好想你啊!」
然而我沒看見妹妹,隻看見沉默的父母。
我爸衝我招了招手:「月月,你過來,我和你媽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作為家裡的第一個孩子,上大學後我就已經上手家裡的生意。
我們林家是當之無愧的豪門,往上追溯甚至有完整的族譜,也出過響當當的人物,我爸媽這一輩,各位親戚也都富貴著。
家裡的產業都等著我和我妹去繼承,家裡確實有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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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搞什麼,神神秘秘的?」我有點狐疑地走過去,「不會是昭昭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吧?」
我妹妹畢竟不可能欺負人。
「不是,」我媽拉我坐下來,神色很是復雜,「比這件事嚴重得多。」
?
還有比我妹被欺負還嚴重的事?
「咱家破產了?哪個產業啊?」家裡好些行業都有涉獵,我一時間想不到哪些產業已經日落西山。
「也不是。」我爸說。
他滿臉愁容:「月月,你有沒有想過昭昭不是我們家孩子啊?」
?
我看向我媽:「媽,您年輕的時候幹過錯事嗎?」
然後我就被揍了。
「你這孩子,瞎想什麼呢?」我爸聲音大了些,「我是說有沒有可能昭昭不是我的,也不是你媽的孩子?」
「那不可能。」我斬釘截鐵道。
聽了我這句話之後,我媽也跟著心事重重地表態:
「對啊,養了二十年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是我們家的?」
父母的表現實在詭異,我環抱雙臂往後靠,看著他們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誰說昭昭不是我們家孩子?」
2
從父母口中我聽見了自己出差一周以來發生的荒謬事。
就在前幾天,有個 20 歲的姑娘灰頭土臉地出現在我爸媽面前,聲淚俱下地抱著我媽的大腿哭訴:
「爸爸媽媽,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們現在的小女兒林韻昭,她是假的,她的親生母親在我們出生時就將我們調換了!」
「不知哪兒來的一個人說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們就信了?」我有點頭疼,「來,手機給我一下,我看你們有沒有下載反詐 APP?」
「可是她準確說出了你妹出生的日期和時辰,就連醫院和當時負責的醫生是誰都知道。」我媽說。
「那隻能說明她是一個準備充分的騙子,」我繼續道,「這些信息也不是什麼機密,有人記得或者正好知道也不出奇。」
「我和你爸本來也不信的,但她拿出了當年你妹出生時,你姥姥送的那塊玉佩。」
我爸也跟著搭腔:「你那會兒還小,不知道有沒有印象,你姥姥專門去給你和你妹都定制了一塊玉佩。你妹現在這塊是後來補的,之前有一塊是她出生那天,你姥就放在她嬰兒床裡頭了,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他們倆的話驀地勾起了我一些久遠的回憶。
我們家二胎出生時,我五歲。
那天剛從幼兒園回來,家裡隻有阿姨在。
我哭著要爸爸媽媽,得到的回答是他們去醫院生弟弟或妹妹了。
我應該是第二天傍晚去醫院看的妹妹。
那時候林韻昭已經出生十幾個小時了。
二十年前醫院的安保措施如何我不太記得,但我記得那時候人販子不少。
也有不少是直接在醫院偷孩子的。
我爸那時候剛好接了個電話回去處理公司的緊急事件,家裡的親戚原本熱熱鬧鬧地看孩子,但我媽太累了,她需要休息,病房便又安靜下來。
原本應該留有一位阿姨看孩子的,但我不記得她為什麼在那個時間段離開病房了。
我踮腳看著嬰兒床裡的妹妹,小小的,軟軟的,好像一碰就哭的易碎品。
但可愛,像我。
我盯著她看太久了,看困了,室內的光線很暗,我媽和妹妹都要休息。
困意襲來,我不知那時候是怎麼想的,覺得我媽掛在架子上的大衣特別暖和舒服,就扒拉下來蓋身上靠床頭睡了。
然而很快,開門的動靜將我驚醒。
我以為是我爸回來了,但很快發現不是。
一道明顯屬於女人的身影走進了病房,不是家裡的阿姨,也不是親戚或者我爸媽的朋友。
她懷裡抱著什麼,細看才發現是一個嬰兒。
她將那個嬰兒放下,又將我妹抱了起來,躡手躡腳走了出去。
或許是光線暗,我那會兒足夠小,又在角落一動不動,身上有我媽的外套遮擋,那人沒發現病房裡有除了我媽和妹妹以外的人。
我就這麼靜靜看著,睡意朦朧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結果等細微的關門聲響起,我猛然起來踮腳看嬰兒床,雖然剛出生的嬰兒生得差不多,那嬰兒身上穿的衣服和我妹一模一樣,但我盯著我妹妹看了那麼久,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掉包了!
意識到不對時我立馬去搖我媽,她呼吸均勻,但搖不醒。
我當機立斷開門,剛好看見那個女人拐彎前的身影,立馬就跟了上去。
那個女人進了另一個病房。
裡面傳來她自言自語般的聲音,我沒聽清,但我記下了病房號。
沒多久,有個男人來找她,兩個人在病房裡吵架,他大概搶了什麼走,那個女人追了出去。
就是現在。
我踮腳開門,溜進去,看到妹妹在嬰兒床上。
我很確定那是我的妹妹。
於是我艱難抱起她,就這麼摟回了我媽的病房。
我妹中途嚶了聲,但好在她懂事,沒哭。
將我妹抱回去後,我又將那個陌生的嬰兒抱去了那個病房。
就是阿姨回來看見我抱著我妹折騰時大驚失色,我爸後來聽說後還訓斥了我,說我胡鬧。
至於我媽,她後來睡了幾個小時醒了,沒什麼事,我也就放心了。
這件事在我的記憶裡存在痕跡並不深刻,甚至後來想起來,我以為這是我做的一個夢。
3
而現在,有人拿著我姥姥贈予妹妹的玉佩來認親。
回憶結束,我不確定回憶裡的細節是否都對。
但假如是夢,我妹妹就沒有被調換過。
若不是夢,那我當年也將妹妹換回來了。
「那個認親的姑娘呢,她在哪兒?」我問。
「我和你爸將她安置在湖東那個房子那兒。」我媽小聲說。
我蹙眉:「你們做過親子鑑定了嗎,就將人安置在我們家房子?」
「我不敢。」我媽垂眸道。
我爸也低下了腦袋。
他們怕真有那麼個萬一。
如果養了二十年的女兒不是自己的,那二十年來培養的親子情如何割舍?
如果親生女兒流落在外二十年,這二十年又如何彌補?
我沒有將印象中的事說出來,盡管我確定妹妹是親妹妹,但五歲時候的記憶畢竟不一定真,唯有親子鑑定是最強有力的證明。
「這樣吧,」我很快就想好了應對措施,「我們盡快約上那個認親的姑娘,和她去做個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之前,這件事沒必要讓昭昭知道。」
沒有誰會希望看到朝夕相處的親人懷疑和自己是否有血緣關系的這一幕。
父母也同意我的這個方案。
他們清楚,就算再猶豫遲疑,這件事也需要解決,而且越快越好。
「如果真測出有血緣關系怎麼辦?」我媽還是很焦慮。
我垂眸看了眼手機上的工作信息,順口回道:
「報警抓人販子,將人接回來,該補償就補償,昭昭跟我出去住,再不濟,昭昭已經具備獨立的能力,她能照顧好自己。」
「不過,」我淡淡補充道,「我還是傾向於這件事是場鬧劇。」
然而意外還是來得比明天快。
我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我和父母知曉,沒想到就在第二天,有人給我打了個電話:「棲月姐,出事了!」
?
周日這天,我休息,但沒休成。
一般來說,大學生不會有被喊家長的情況,今天例外。
林韻昭在學校和人動手了。
得知這個消息時,電話那頭通風報信的人是我妹的朋友,說我妹不想讓爸媽知道。
我那個乖巧的妹妹和人動手這件事震驚了我,我趕到警局時,很熱鬧。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看到了紅著眼睛的林韻昭和她的朋友,以及她很年輕的輔導員,看起來也就比我大幾歲。
這會兒正因為學生在校內打架的事一同來警局處理,美好的周末也就跟著泡湯了。
「昭昭。」我喊了聲。
人群中紅著眼睛滿臉不忿的小姑娘扭頭看到我後,立馬就衝過來抱住我:「姐姐,你終於來了!」
我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妹妹,見她身上沒什麼傷,就是手背紅了點。
「怎麼和人動起手來了?」
她大聲告狀:「姐姐,裴洲背著你勾搭我們學校的女生!」
裴洲。
我的未婚夫。
我這才在人群裡看見了已經一周多沒見面的男人。
4
我這樣的出身,如果說光追求純粹的愛情,而不看另一半自身的家庭和個人條件的話,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裴洲是我為自己挑選的未婚夫,家世相當,長相也不錯,雙方父母滿意。
雖然他本人的事業心和能力一般,但我更看重他的家世。
他佛系一點倒沒什麼,我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像我這樣有野心。
「裴洲,這是怎麼回事?」我的目光緩緩落在一旁俊朗卻有些狼狽的男人身上。
他白皙的臉頰上有個格外明顯的巴掌印,衣服有些凌亂,昂貴的襯衣有些皺巴巴。
裴洲旁邊有個陌生的姑娘,是漂亮的,站在裴洲身邊,他們之間的距離明顯小於正常社交距離。
裴洲臉上還帶著慍怒:「棲月,你別聽你妹胡說,我就是送個朋友去學校而已。」
「什麼朋友勾肩搭背還穿你西裝外套的?」林昭昀這會兒又不委屈了,她叉著腰戰鬥力爆棚的模樣,「你幾歲了,她又是你什麼朋友?勾搭女大學生你要不要臉?你敢綠我姐姐,信不信我……」
「……」
我乖巧的妹妹好像被第二人格控制了,她看起來想再度對裴洲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