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雨下得比依萍去找他爸要錢那天還大,沈總身體素質真好,居然沒生病。】


【樓上預言家實錘,後半夜確實肺炎住院了,本人某私立醫院護士。】


【渣男活該,所以一開始幹嘛要作死,非得等真愛跑了才幡然醒悟。】


【鄔蔓你可別心軟復合啊,否則我看不起你。】


【對,支持美女姐姐獨美!】


為了滿足吃瓜群眾的好奇心,也為了安撫粉絲。


我登錄賬號,親自回應:【謝謝大家關心,我從不走回頭路的。】


評論區叫好聲一片。


內娛明星少有活人,面對緋聞、流言大多隻會冷處理,我反其道而行,倒是吸了不少粉。


熱度水漲船高之際,電影《新生》官博放出了我的定妝照,並附言:【你值得更好的@演員鄔蔓。】


皮下運營還特意標注:老板要求我力挺女主角。


這個老板是誰。


不言而喻。


玲姐眼底冒出小星星,一副磕到了的表情:「啊啊啊,是聞野!他好會!」


我但笑不語。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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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燦金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我身上。


我無比確信。


從今往後,我將與過去告別,開啟嶄新的生活。


16


木棉花盛開的四月,我進組了。


電影取景地在江南,距京市一千多公裡,全程封閉式拍攝,除了相關工作人員,其餘闲雜人等一律拒之門外。


但期間,我還是會隔三差五收到一封懺悔小作文。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寫的。


我沒看,全部打包扔進了垃圾桶。


被沈祈收買的化妝師訕笑了一下:「蔓姐,好歹拆開來看一眼吧。沈總肺炎沒好全,強行出院,千裡迢迢趕來江南,隻為離你近一些,也怪可憐的。」


我歪著頭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她自顧自往下說:「其實,沈總早就跟江萌斷了,如果你肯原諒他,他一定比以前更加寵你、愛你。破鏡重圓,多美好的結局呀。」


我對團隊裡的人一向和善,從不為難,這次卻不免有了些火氣。


但還是壓了下來,禮貌通知她:「從明天開始,你不用跟組了。」


換了化妝師後,那些字跡歪歪扭扭的手寫信,再也沒有出現過。


耳邊也清靜不少,我心無旁騖地投入拍攝。


四個月後,《新生》正式殺青。


聞野和我受邀參加一檔採訪類的節目,用作電影的宣傳預熱。


各大媒體爭相提問,內容基本大同小異,圍繞電影主線展開。


可下半場,忽然有個年輕女孩舉著話筒,態度尖銳地問我:「鄔小姐,你出道至今,獎項一無所獲,一段狗血三角戀卻鬧得人盡皆知。」


「網上都罵江萌是小三,但據我所知,在她出現前,你和沈總的感情就已經出現了問題,對嗎?」


「你不想生孩子,這才導致沈總心灰意冷,另尋真愛,你也是過錯方,卻一味引導輿論網暴江萌。」


「你不覺得,你欠她一個道歉嗎?」


我皺眉看向她。


女孩穿著實習記者的工作服,胸口處還別著南方傳媒大學的銘牌。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江萌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


這是為她學姐討公道來了。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不是很懂你的邏輯,一對即將合法的夫妻發生矛盾,感情分崩離析。難道就意味著別人可以順勢插足,高呼真愛無罪?」


她反唇相譏:「起碼在道德層面,完全不必被抨擊地這麼慘。另外,我還想問一下鄔小姐——


「你究竟為什麼,不願意承擔女性的社會責任,孕育下一代?


「是打胎次數過多,身體條件不允許,還是心理有什麼疾病?」


她的個人針對色彩太過濃烈,引來同行的側目。


正常情況下,這屬於節目事故,應該緊急叫停。


玲姐跟編導交涉,要求換下那位咄咄逼人的記者。


但涉及明星桃色緋聞,以及近年來熱度高漲的女性生育話題,主辦方為了噱頭,硬著頭皮讓我回答。


我藏在袖子裡的手微微顫抖。


我沒做好在這麼多人面前,再次自揭傷疤的準備。


正不知所措,身旁的人倏然起身。


聞野主動接過話筒,為我解圍:「這位記者小姐,首先,女性所擁有的生育權不是義務,而是選擇。她們有權決定是否孕育下一代,無需旁人置喙。


「其次,你的問題冒昧又刻薄,還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造謠同性,我們會保留進一步追究的權利。」


女孩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她大概也沒想到,本意隻想幫好友江萌洗白,最終自己卻有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人在觸及自身利益時,是很難再為他人仗義執言的,所以,她灰溜溜地跑了。


採訪結束後,我和聞野並肩走出錄制室。


我還沒從那段插曲中緩過神,下臺階時不小心踩空,腰間多出一雙手,穩穩地將我扶住。


「蔓蔓,當心。」


這個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連名帶姓地叫我了。


距離實在太近。


那雙淺茶色的眼睛望著我時,我滿腦子都是他說的那句「女性的生育權不是義務,而是選擇」。


我曾經在無數個難眠的深夜輾轉反側,思考自己是否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但今天,聞野跟我說——


女性有自由使用子宮的權利,無需他人指指點點。


積攢多年的委屈再也忍不住。


眼淚如斷線珠子般滾落。


聞野關切地問:「怎麼哭了?是扭到腳了嗎?」


說完,他蹲下身,想託起我的腳踝仔細檢查。


可是,猛然間,拐角處衝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祈攔腰抱起我,看向聞野的眼神滿是敵意。


「別碰我的人。」


四個月沒見,他消瘦了許多,看來那場肺炎著實把他折騰得不輕。


聞野眉尖微挑:「你的人?


「沈總是得了老年痴呆,還是住院期間不上網?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


「你,被甩了。」


沈祈被戳到痛處,頓時戾氣滿身,眼底冒著寒氣。


「閉嘴!


「你他媽算什麼東西,也敢跟我嗆聲?」


太子爺出生至今,身邊的人無一不敬他、捧他,公然被下面子,自然惱羞成怒。


而從頭到尾一直沒出聲的我,此刻終於肯將目光分出一點給沈祈。


他察覺到我的視線,立馬收斂神色,以絕對溫柔的口吻,問我有沒有被嚇到。


我掙脫他的懷抱,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淡淡開口。


「沈祈,你說話過分了,道歉。」


他僵在原地。


時空輪轉,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是用這般冷然的語調,命令我給江萌道歉的。


當時的我是什麼感受。


沈祈,你體會到了嗎。


17


再遇江萌,是《新生》上映那天。


單日票房破億,劇組安排慶功宴。


我小酌了幾杯,臉有點紅,出去透風時,偶然瞥見隔壁包廂的門沒有關。


江萌站在幾個男人中間,衣著清涼,露出諂媚的笑,挨個給他們敬酒。


「陳總、王總、劉總,玩得還盡興嗎?


「復出的事就拜託各位了。」


陳總拉開她的吊帶,往裡面塞了張房卡。


意思很明顯,潛規則。


江萌欣然接受,似乎習以為常。


她跟著那群男人有說有笑地走出包廂時,恰好與我四目相對。


我無比清楚地看到她眼底閃過一絲嫉恨。


稍縱即逝。


速度快到我一度以為是錯覺。


他們離開後,我倚著欄杆繼續吹風,酒意後知後覺地湧上來,腦袋一陣發暈。


忽然有服務生在我身旁站定:「小姐,蜂蜜水。」


蜂蜜水,有很好的解酒效果。


但,我沒點過。


服務生指了指我身後:「是那位先生為您點的。」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沈祈站在庭院裡的木棉樹下,討好似的朝我笑。


那個笑容太澄澈了。


我一瞬間有些恍惚。


仿佛看見十六歲的沈祈在對我笑,那時他的眼裡隻有我。


可我知道,這是三十歲的沈祈。


不是我記憶中最愛的人。


我跟服務生道謝,卻沒喝那杯蜂蜜水,轉而問玲姐要了一顆解酒糖。


沈祈愣了愣,神情落寞又受傷。


玲姐攬過我的肩膀,鬱悶地問:「蔓蔓,他每天跟在你身後,不近不遠地看著你,跟望妻石似的。都堅持小半年了,怎麼還不放棄?」


我算了算日子。


自從那天聞野嘲笑沈祈被甩,他好像被刺激到了,接受媒體採訪時,當眾宣稱:「我一定會追回蔓蔓,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光說不夠,行動也不甘落後。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親自下廚,為我送飯,一頓不落,手指燎了好幾個水泡。


我去香港參加活動,他也跟過來,在維多利亞港豪擲千金,為我燃放一城煙花。


我罵他犯賤,他也毫不在意,依舊樂此不疲地追在我身後。


我以為沈祈要這麼跟我耗一輩子。


可變故來得如此之快。


那是一場路演,我站在臺上依次回答粉絲的問題,沈祈坐在前排深情地望著我。


忽然從臺下衝出一個瘋女人。


她面容盡毀,可怖不已。


「賤人,都怪你!


「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聽聲音,是老熟人。


江萌。


她故技重施,傍上那位陳總後,確實接到了幾個小廣告。


但陳總夫人脾氣暴,眼裡容不得沙子,得知她的存在後,派人將她的臉毀了。


她失去美貌,金主也不再庇護她,把她趕了出去。


此刻,江萌應該把所有的賬都算到了我頭上。


她從包裡掏出一瓶可疑液體,癲狂地潑向我。


「鄔蔓,你去死吧!」


她的速度太快,我來不及躲,下意識閉上眼。


可想象中的痛感並沒有傳來。


反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沈祈毫不猶豫地擋在我身前,硫酸盡數潑上他的西裝外套,還有幾滴,濺到了臉上。


他痛苦地悶哼一聲。


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卻仍笑著對我說:「蔓蔓,別怕,我在這裡。」


我怔愣地看著他,淚水撲簌簌滾落。


疼暈的前一秒,沈祈還在替我擦眼淚:「幹嘛啊,我還沒死呢。不許哭,我看著心疼。」


警車很快抵達,江萌被帶回了局裡。


我陪沈祈上了救護車, 他雖然處於昏迷狀態,但還是牢牢抓著我的手不肯放。


玲姐收到消息趕來醫院, 心急如焚,直到確信我沒受一點傷,才松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 蔓蔓,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幸好沈祈救了你。


「對了,他現在情況如何?」


我望向病床上那個纏滿繃帶的男人。


「醫生說,他的手臂、脖頸、右臉, 都被硫酸不同程度地腐蝕了, 會留下永久性疤痕。」


玲姐唏噓不已。


我不忍地別過視線, 喉嚨裡滿是艱澀。


過去的遺憾和不堪,好像在這一瞬間突然釋懷了。


最後一次去探望沈祈時,他媽媽也在。


病房裡很安靜,我隔著窗看了一眼, 沈祈正在午睡,就沒進去打擾。


把帶來的水果放在門口, 剛準備走。


沈祈的媽媽叫住我:「鄔蔓,等等。」


這是她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全名。


以往她都不屑地稱呼我為「戲子」。


我停下腳步, 回過頭。


她說:「離開京市吧, 去哪兒都好,別在阿祈面前晃了。他是個死腦筋, 認準了人就不會放棄。


「我知道,有些事是他對不住你, 可我隻有這一個兒子,沈家也隻有這一個繼承人。


「這半年,他連公司都不管了,成天跟在你屁股後面, 現在又為了你變成這副樣子。


「我的確很欣賞你,但一碼歸一碼,我真的不想再讓他跟你扯上任何關系,明白嗎?」


我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阿姨。」


走出醫院, 路邊的木棉沿途盛開。


我把和沈祈的過去全部想了一遍。


而後輕嘆了聲。


從熟悉到陌生,便是我們的故事。


後記:


沈祈出院那天。


得知鄔蔓被母親逼得離開了京市。


「沈祈。」


「(可」但人算不如天算, 在去機場的路上,他出了車禍。


三車追尾。


他被夾在中間, 兩邊受力,傷得不輕。


等完全康復,已經是四個月後的事了。


隔壁床病友在看第十五屆青龍電影節的頒獎直播。


他聽見鄔蔓的聲音:「感謝我的經紀人玲姐,感謝我的男友聞野, 感謝我的粉絲。」


她捧著金燦燦、沉甸甸的獎杯。


站在那, 美得不可方物。


沈祈忽然想起,某年某月某日。


那時她眉目青稚,依偎在他懷裡,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憧憬:「阿祈, 等我拿到最佳女主角獎,你媽媽就會接受我了吧。」


「嗯。


「那我一定會超努力的!


「你就等著娶我吧。」


現在她真的拿到了。


可陪在她身邊的人,卻不再是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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