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大理寺卿的妻子在新婚夜被賊人擄走。
他一夜瘋魔,丟掉官帽,千裡尋妻。
高冷帝王手握菩提珠,薄唇輕啟:「一個女人罷了,丟了便丟了。」
沒人知道,皇帝的寢宮底下,囚禁著他的臣妻。
無數個夜晚,他一遍遍在我耳畔說:「煙嵐,替朕誕下太子,朕就放你出去。」
後來,我誕下皇嗣,重新回到大理寺卿懷裡。
皇帝卻捏碎了菩提珠,任由鮮血染紅手心。
1
我如願嫁給竹馬,卻在新婚夜這晚被賊人擄走。
再醒來時,我身在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
手腳被粗繩綁著,每用力掙扎一分,就會扯得肌膚疼痛不已。
頭頂傳來刺耳的聲響,我本能地將身子縮在一起。
有腳步聲順著樓梯往下,來到我的身邊,目光如猛獸打量著我。
「放開我,求求你,你想要多少銀子我夫君都會給你。」
我掙扎著,男人俯下身來,衣袍的一角滑過我的腳踝。
他將我的雙手反扣在頭頂,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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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到了一種異常好聞的香味,是這個男人身上特有的香氣。
這種香味豐富而變幻莫測,初聞似琥珀般清靈,後聞像芳潤的木質香調,再聞似麝香般醉人心脾。
這是,龍涎香?
男人手指鉗制住我的下颌,微抬起我的下巴,野蠻而強勢的吻就這樣毫無徵兆落下來。
良久,他用指尖擦掉唇間鮮血,寒潭般的眸子在黑暗中打量著我,「怎麼,沒認出朕?」
2
我聽到熟ṱű₉悉的聲音,驚訝萬分:「蕭昶燁,是你?你怎麼敢強擄臣妻?」
「煙嵐,敢直呼朕的名諱,普天之下也隻有你一人。」蕭昶燁扯開我腳踝上的繩索,修長的指尖猶如毒蛇般蔓延而上。
「你穿喜袍的模樣很美,隻可惜,不是為朕而穿。」
「沒關系,為你親手脫下喜袍之人,隻能是朕。」他目光落在我的喜服上,讓我不寒而慄。
我帶著哭腔說:「蕭昶燁,我求你,別碰我。」
他偏要與我的話背道而馳,一寸寸蠶食我的防Ŧũₕ線,「煙嵐,在你拋棄朕的那一刻起,你就該料到,朕不會善罷甘休。」
我嗚咽出聲:「蕭昶燁,停下好不好,我的新婚夫君是暮深,你這麼做,對得起敬重你的臣子嗎?」
蕭昶燁紅著眸說:「煙嵐,我們私定過終身的,無論你怎麼選,你的夫君隻能是朕。」
黑暗中亮起一盞紅燭,燭淚順著燭身落下,燙傷了燭臺。
蕭昶燁輕哄道:「乖,今夜就當作是你我的洞房花燭夜。」
3
眼前冷厲狠絕的男人,再也不似我曾認識的那個蕭昶燁。
記憶將我拉回年少時那個下雪的冬夜。
我掌心捧著暖手爐,去萬景園的梅林踏雪賞梅。
簇簇傲梅在寒夜中綻放,梅蕊被風吹落,墜在皎白雪地裡,像是灑了一地的鮮血。
我踏著梅蕊往前走去,看見一位身受重傷的男子。
他胸膛溢出鮮血,染紅了雪地,讓人分不清是血還是梅。
我替他包扎傷口,臨走前將暖手爐放進他懷裡。
那人就是蕭昶燁,是我救了他。
從那以後,我們常約在梅樹下見面。
我們在梅樹下撫琴、對弈、煮酒、品茗。
那時的他,溫潤如玉,待我亦溫柔萬分。
當初我和他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我以為他隻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可誰想,他竟是當今太子,府中已有了太子妃沈璃。
我忍痛與他訣別,轉而選擇了與我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暮深。
……
天亮時,紅燭燃盡。
蕭昶燁穿上龍袍,轉身離開暗室。
我喚住他,聲音沙啞道:「蕭昶燁,你已經有了沈璃,為何還是不願意放過我?」
他怔住腳步,臨走前丟下一句:「朕的心和身隻容得下你,你若是那麼介意她的存在,朕將她殺了又何妨?」
4
我以為蕭昶燁隻是一句戲言。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徹底讓我崩潰。
我被囚禁的第二日夜晚,他宣了皇後沈璃侍寢。
暗室裡一面特制的鏡子,照映著寢宮裡的一切。
不知蕭昶燁按了什麼機關,我能將外面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沈璃走上前去,給蕭昶燁更衣,受寵若驚道:「阿燁,你終於肯宣我侍寢了?本宮身為你的發妻,成婚三年仍是處子之身,說出去恐怕無人相信。」
蕭昶燁握住沈璃的手腕,聲音比冰還寒涼:「沈璃,你早就該死了,若是沒有你,朕這些年又怎會嘗盡與深愛之人分離之苦。」
「阿燁,你想幹什麼?」沈璃驚恐出聲,身子下意識往後退去,撞翻了龍榻旁的圓凳。
「殺了你。」蕭昶燁將沈璃摟進懷裡,一刀捅進她腹部,「霸佔了朕這麼久,你該給煙嵐讓位了。」
「撲哧——」
沈璃嘴角湧出鮮血,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阿燁,你……你瘋了嗎?」
「朕是瘋了,從煙嵐說她不願意嫁給朕的那一刻起,朕就瘋了。」
「她不願意嫁給朕,皆是因為你啊。」
「朕當年還是太子時便說過,朕不願娶你,你們為何要逼朕?」
「父皇逼朕,你爹逼朕,連你也日日去朕母後面前撺掇她逼朕娶你,你不該死嗎?」
沈璃倒在地上斷了氣,鮮血灑落一地,也染湿了蕭昶燁明黃色的龍袍。
蕭昶燁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來人,替皇後收屍。」
沈璃的屍體被人拖下去,蕭昶燁走進暗室。
我驚恐得牙齒都在打戰:「蕭昶燁,你這個瘋子!」
他站在我面前,將染滿鮮血的龍袍褪下,將我揉進懷裡:「煙嵐,現在朕隻有你了。」
「放開我,你放開我!」我捶打著蕭昶燁,如今的他似嗜血的魔鬼,讓我懼怕萬分。
蕭昶燁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別再丟下朕,否則,朕將會如方才殺沈璃一般,殺了暮深,以及你所有至親。」
5
那夜過後,蕭昶燁將我從暗室裡放出來,卻依然將我軟禁在他的寢宮裡。
他派人裡裡外外看著我,不讓我離開寢宮半步。
我就像是一隻被關進了籠子裡的鳥。
他的寢宮雖然很大,卻依然讓我覺得沒有自由。
聽聞暮深一夜瘋魔,摘掉官帽,卸去官職,到處尋找我的下落。
蕭昶燁早朝坐在龍椅上,手裡握著兩顆菩提珠,聽聞暮深千裡尋妻,薄唇輕啟:「一個女人罷了,丟了便丟了。」
他在外人面前端得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可在我面前不是這樣的。
他佔有欲極強,情動之時,他在我耳畔說:「煙嵐,朕的命給你,換你愛上朕好不好?」
這就是他說的一個女人罷了?真是諷刺。
沈璃死後,沈家被清算,大理寺查出一樁樁足以讓沈家株連九族的罪證。
就算蕭昶燁不親手殺沈璃,她亦會被送上斷頭臺。
沈璃生前是風光無限的皇後,死後卻不讓入皇陵,連個墓碑都沒有。
三個月後,我被太醫診斷出有孕了。
蕭昶燁大喜過望:「煙嵐,我們有孩子了。」
我冷漠至極,對這個孩子的到來沒有半絲欣喜:「懷上了又如何?蕭昶燁,我不會生的。」
「蕭國江山需要一位繼承人,這個繼承人,隻能由你來生。」蕭昶燁眸色一深,「煙嵐,朕有的是時間和你耗,不過暮深就不一定有那個命耗得起了。」
我從他的話裡聽到了濃濃的威脅之意,追問:「蕭昶燁,你把暮深怎麼了?你不許傷他!」
「朕現在暫且不會動他,不過若是你敢傷害自己或是肚子裡的骨肉。」蕭昶燁語氣一頓,收斂了眉角的溫柔之意,語氣凌厲道,「朕不介意讓他橫死在外面。」
6
「你卑鄙!」我氣得抓起桌案上的茶杯往蕭昶燁額角砸去。
他也不避讓,額角被砸出鮮血,順著臉頰淌下來。
映得他那張冰雕般的臉添了幾許邪魅,如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他走到我面前,抬手擦去臉上的血,眸底有種病態的深情:「有氣就朝朕身上發,別氣壞了身子。」
我確實蓄著滿肚子氣,我抓住他的手臂,撩開袖子一口咬下去。
他任由我咬,我聞到血腥味,才松開他的手臂。
「消氣了嗎?」他問我,絲毫不在意手臂上的傷口。
「沒有。」我哪有那麼容易消氣,我想殺了他的心都有。
可我不能殺他,他是皇帝,如果死在我手裡,我的家人怎麼辦?
暮深怎麼辦?暮深的家人又怎麼辦?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要考慮的東西太多。
「往這兒咬。」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把我的頭按進他肩膀。
我將他的衣領往下拉了拉,一口咬住他肩頭,狠狠地用力。
「咬了朕,可就不能拿肚子撒氣了。」他閉眸忍受著,牽動了額角的傷口。
血又淌下來,落進我的脖頸裡。
咬到最後,我的眼淚流下來,我擦掉滿嘴的鮮血,哽咽道:「蕭昶燁,你要怎樣才能放過我?」
「不想放,也舍不得放,就算是死,朕也想和你死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他為我拭去眼淚,卻越擦越多。
他心疼了,聲音沙啞道:「別哭了,朕答應你……你替朕誕下皇子,朕放你離開皇宮。」
我在黑暗中看見一束光,眼下我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在絕境中唯一籌碼。
「蕭昶燁,我還要你答應,我替你生下這個孩子,你不可以殺暮深,亦不可以動我的家人和暮家人。」
蕭昶燁沉默幾瞬,仍是那麼心狠:「朕可以不傷害你的家人,至於暮深和暮家人,朕許諾不了。」
7
我剛落下的心Ṫŭ̀₇又提到嗓子間:「為何?暮深做錯了什麼?」
「他不該搶朕的女人。」蕭昶燁話語帶著醋意,「你說,若是朕放出消息告訴他,你在朕這裡,他會如何?」
我臉色鐵青:「你存心想氣我是吧?那你去告訴他,也順帶告訴全天下,你是怎麼奪他人之妻的。」
蕭昶燁見我生氣,臉色溫和下來:「好了,朕隻是說說罷了,隻要他循規蹈矩做個好臣子,朕不會動他。」
「……」我語凝。
還有沒有天理了,他強搶臣妻,卻要求暮深做個循規蹈矩的好臣子?
「來人,替朕包扎。」蕭昶燁喚來御醫替他處理傷口。
看著他上藥時皺起眉頭,我心底的鬱結舒暢幾分。
蕭昶燁,既然你要傷害我,那我們就來互相傷害吧!
自我有孕後,蕭昶燁的性格溫和了許多,對我要多體貼有多體貼,要多寵愛有多寵愛。
可我並不領情。
暮深還在到處尋找我的下落,我卻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
我過得很煎熬,每個夜晚,蕭昶燁都要擁著我入眠。
他想要潛移默化改變我:「煙煙,若是當初你選擇了朕,那該多好?朕定會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想說,我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哪怕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同樣也會選擇暮深。
蕭昶燁的愛太讓人窒息,他用強權得到我又如何?
我拒絕和他交心,閉上眼眸,語氣冷淡說:「我困了。」
「那睡罷。」蕭昶燁輕撫著我的後背,哄我入睡。
我漸漸睡去,夢見了暮深。
他騎著馬一路狂奔,焦急地尋找著我的下落。
我想抓住他的手,卻夠不著他。
8
懷胎十月,我誕下一位皇子。
出月子時,蕭昶燁讓我替皇子起名。
「叫蕭諾吧。」我將名字的用意說給蕭昶燁聽,「希望你記住你對我的承諾,放我離開,且不傷害我的家人。」
蕭昶燁面色變得陰沉起來,明明之前就說好了,隻要我誕下皇子,他就放我離開。
可現在離開兩個字仿佛成了他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