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許秦臉色頓時又沉了幾分:「夏若,別再鬧了。」


同事在一旁疑惑扭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許秦:「夏若,你不是最不喜歡甜的,也吃不了辣嗎?」


許秦聞言,愣怔許久。


我慢騰騰說:「是啊。」


因為喜歡甜味,也愛吃辣的人。


是他。


所以從前的我,也假裝跟著喜歡。


9


許秦好像變成了中學時的我。


他像我當年追他那樣,忽然開始殷勤聯系我、找我。


我卻越來越不再早回,依舊和他分開住。


直到我打開房門時,聞到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


我怔住,朝裡走去。


餐廳桌上,許秦已經做好了一桌子飯菜,擺放得整整齊齊,還冒著香味。


沒有辣的。


屋裡燈光暖黃,他的眉眼也落下幾分柔和。

Advertisement


是我曾經幻想中溫馨小家的模樣。


他終於想了起來,我們倆之前,還住過這個房子。


許秦看見我時,把圍裙解下:「來吃飯吧。」


我靜靜看了桌子一眼,往客廳走去:「在外面吃飽了。」


許秦盛飯的勺子頓住。


我沒再有多餘的精力,像從前那樣,去在意他每一個動作、琢磨他每一個心思。


我去收拾整理我的房間,又從書架翻出書來,自顧自看了會兒書。


許秦也沒有制造出其他聲音,慢慢地,我幾乎忘卻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等我沐浴完走進房間,脫下鞋子,頂著困倦的眼皮躺上床時,才忽然意識到身旁有人。


我即刻睜開眼,一時間隻覺得無比陌生。


從來沒有一次是許秦比我更早躺下的。


不知道是不是早習慣了入睡時身旁空空無人,當許秦從背後環抱住我時,我隻覺得渾身僵硬成石頭。


他溫熱的呼吸落在我耳畔,聲線沉沉,像醇香烈酒點點蠱惑:「珊珊的事情,我們再商量一下。」


一句話如冷水將我潑醒了。


原來就算到這時刻了,他心裡還總割舍不下她。


商量?


商量什麼呢?


我一點點掰開他的手:「不用再商量了。」


10


我開始變得像從前的許秦,很晚很晚才回家,或是寧願在閨蜜家裡過夜,也不想看見他。


他開始頻繁早早回家,像從前的我在追他那樣,越發在意我的點滴。


他拖著不肯離婚,總找各種理由不願籤字。


我也不急。


我甚至願意看看,他是怎麼追我的。


看他一次次滿懷希望想給我帶來驚喜和溫暖,然後又一次次失望離去。


我看著他,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從前的我追他時,是這樣的。


許秦比我更冷情,當年追他時,我碰過的壁,太多太多。


我開始好奇想。


我是怎麼堅持追他那麼那麼久的?


如此卑微,卑微到塵埃裡。


是不是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我可有可無,便宜不值錢。


我想了想,晃動手裡酒杯,搖搖頭笑了笑。


這世間所有容易得到的事物,總是容易被等闲看。


「夏若,你看你看,那邊有個帥哥!」閨蜜在旁邊推了推我,「他看過來了!咦?他是不是在看你啊夏若?」


酒吧裡,霓虹燈光之中,我看見一道清秀身影。


那男生轉過頭來,是雅淡如雪的臉龐,帶著點青澀和脫俗。


隻一眼,我就出了神。


真是和當年許秦,很像的一張臉。


我走神得厲害,也沒有注意到,那男生撥開人群朝我走過來。


直到站在我面前,他才略微腼腆地拿出手機,問我能不能給個聯系方式。


閨蜜就在旁邊暗笑,推了推我:「果然。」


這不是我頭一回碰見了。


我似乎總是很容易吸引到小奶狗類型的男生。


我還沒回答,手腕被人從身後狠狠拽住,聲音頗有幾分咬牙切齒:「夏若。」


我轉頭。


許秦懷抱著一大捧的豔麗玫瑰花,花香撲鼻。


他拽著我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閃爍冷光的鑽戒。


我的手上卻早空了下來。


他沉沉看了那男生一眼,又帶有幾分冷氣看著我。


我眉梢微揚:「幹什麼?」


「幹什麼?」他湊近我臉龐,強行忍下怒火,才說,「今天是結婚紀念日。」


我一聽,更覺得詫異:「你不是從來不愛過這樣的節日?」


說著,我覺得好笑,還笑了起來。


沒有哪一次結婚紀念日,他在的。


不是工作忙,就是其他理由不在。


許秦僵住,片刻,沉默地將大捧玫瑰塞進我手裡:「我們回家。」


回家。


我低頭看著那大捧還沾染水珠的玫瑰花,轉而扔進一旁垃圾桶裡。


許秦來不及阻止我,隻是轉頭看我,眸底晦澀莫辨。


閨蜜從一旁湊過來,見縫插針補了句:「夏若她對花粉過敏欸,你不知道嗎?」


我掙開了他的手,不看他剎那驚愕而又黯淡下去的雙眸。


11


我沒有天天逼迫許秦籤字,也沒有天天鬧著。


但許秦追了我半年後,終於絕望放棄,同意了籤字。


我知道,每天看人冷眼,看自己的一腔熱血被人一次次澆滅,哪怕隻是一件件的小事,最終也會成為壓垮駱駝的一根根稻草。


越是看著他,我越是看見當年的自己。


年少正青春時,是真有耐心和不顧一切的活力,百折不撓的勇氣啊。


換成如今的我,恐怕連半年都難以堅持下去。


籤離婚協議的那天,我和許秦是在家裡籤的。


我的心情比預想中的還要平靜,就像無數次波濤洶湧的海浪已過,餘留沉寂冰冷的海面。


許秦卻喝了許多酒,整個人帶著濃濃酒氣。


我知道他一貫是不愛喝酒的。


我走進房間裡,又看見牆上掛的相框。


有兩幅。


一幅是我畫許秦的,另一張,是我們高中畢業照,許秦掛上去的。


從前我以為,許秦掛的這張照片,是因為拍畢業照時,我就站在他正前方下一排。


可當我如今認真看時,當時許秦啊,他眼睛看的方向,站著的那人,分明是趙珊珊。


他們倆的故事,如果我不在這之間,估計又會是一個雙向暗戀奔赴的美好故事吧。


我移開視線,看向旁邊掛著我畫的那幅。


我伸手想取下來,隻是剛碰到,相框卻因為掛不穩,自己往下砸。


它往下掉的時候,我的手指動了動,想去接住,最終又縮了回去。


從我身後卻忽地撲抓過來一隻手,企圖將它接住。


隻是相框從他指尖堪堪擦過,終於墜落地面,碎裂一地。


飛濺起的玻璃碎片劃過他的指尖,洇出濃烈血色來。


許秦卻恍然未覺,俯身想將支離破碎的相框和被割裂的畫收拾起來。


「為什麼不接住它?」他的聲音帶點沙啞,「你畫的不是我嗎?」


原來他知道啊。


我以為他不知道的。


掛在房間這麼多年,每次他都是目不斜視走過,從未問過一句。


玻璃碎渣片片割裂他的手指,一點點染紅地面。


我抓住他的手:「別收拾了。」


「碎裂的東西,就是碎了,再拼湊回來,也不是從前的樣子。」


心疼嗎?


心疼他現在傷痕累累的樣子?


不。


我心疼從前的自己。


早知所有愛都要有所保留,也不至於再想到「愛」這個字,就已讓人疲憊。


移動的玻璃碎片停下。


他慢慢抬頭,狹長漂亮的眼睛看向我。


我頭一回看見他這樣神色。


眼底破碎好似滿地的玻璃,拼湊不出完整如初的樣子。


他朝我慢慢伸手,試圖碰我的臉:「不要離婚,好不好?」


「我們再試試,從頭開始吧?」


我避開他的手,轉身走到桌旁,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搖了搖頭。


12


和許秦辦理完離婚手續後,我的心情忽然間輕松許多。


從民政局出來時, 我朝東走,他朝西走。


我沒有回頭,直到我坐進車裡,才發現他站在離我們分別的地方不遠, 怔怔看著我, 像極了迷失方向的孩童。


我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踩下油門,車子緩緩離去。


終於有一天,不再是我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背影消失。


13


我知道許秦會和趙珊珊在一起。


畢竟我們就算在鬧離婚那段時間,他也始終沒有說要放下趙珊珊。


他們公開在一起的消息我毫無意外。


但他們分手的消息卻快得讓我吃驚。


就在我和許秦離婚後不到七天。


她喝得微醺,紅著臉站起來,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要不要過去。


「(也」閨蜜截圖了趙珊珊的朋友圈發給我。


趙珊珊發了一段話:【原來你隻是喜歡在禁忌邊緣尋求刺激感, 早知如此,你不如早點告訴我算了。】


他的厭倦來得這麼快,快得讓所有人震驚。


從那天過後,我不再去關注許秦一點一滴的消息。


但他的消息卻通過我們之間的共同好友,總是時不時傳到我耳裡。


聽說許秦把之前我弄摔的照片讓人修復好,放在自己辦公桌前,時不時總盯著它發呆。


我典當掉的婚戒,他始終還戴在手上。


甚至有一天窗外飄落鵝毛大雪,我拉開高樓窗簾,低頭看去,見到他身著灰色風衣, 獨自一人倚靠在路燈旁, 靜靜望著人煙稀少的大路。


就好像中學時,為了給他生日一個驚喜,我一個人在漫天飛雪中固執等他的痴傻模樣。


我拉上了窗簾, 隻當作沒看見他。


我開始習慣了沒有許秦的日子。


每天進門就顯得空曠寂寥的房屋, 被我精心布置得溫馨整潔。


我可以做我自己喜歡吃的飯菜, 不用思索他愛吃什麼, 哪些不喜歡吃。


也可以肆無忌憚擁抱整個溫軟的大床,不會再在半夜醒來, 察覺身旁空落落的孤單。


又一年的夏天,我背上行囊,去了大江南北許多地方遊玩。


有時候帶上朋友, 有時候一個人走。


看湛藍澄澈的大海、蒼茫荒蕪的沙漠,看雄鷹從空中飛過,爬到山頂看日出日落, 站在雪山前捧起一手冰涼。


這些,是在我和許秦在一起後, 我一次次和他提起, 要一起去走一起去看的地方。


隻是他從來都有各種忙來推脫, 卻有闲情逸致陪另一個人。


雖說,我親密的朋友都說,許秦現在不同了。


有和他同個公司的朋友勸我:【我覺得他現在真的後悔了, 他的戒指到現在都沒摘下來,也沒有和別的女人親近過,要不,你們再考慮一下復合?】


收到這條消息時, 我正看著山頂日出的風景。


我低頭,敲字回去:【不了。】


不是所有事情都值得原諒。


也不是所有美景,都一定需要兩個人才能去看。


(完)


推薦書籍
"國公府世子裴安,生得清雋儒雅,玉樹臨風,論起將來夫人的姿色,臨安人隻能想到同樣姿色過人的王家三娘子芸娘。 一日兩人在茶樓不期而遇,芸娘不慎絆倒,被裴安扶了一把。"
2024-11-13 15:07:04
林清羽十八歲那年嫁入侯門衝喜,成為病秧子小侯爺的男妻,不得不深居內宅,和自己的夢想告別。一年後,小侯爺病重,和他約定暗號,說如果他還能重生,便回來找他,再續前緣。 小侯爺死後,林清羽守了小半年的寡,也成功入仕。這時,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帶著暗號歸來,他又成了將軍夫人。再兩年,大將軍戰死後穿成了一國君主,林清羽又被皇帝招入宮中……
2024-12-04 21:51:35
器材室內,我穿著露到大腿根的短裙將 竹馬抵在棉墊上。 一隻手挑起竹馬的下 巴:「是我的腿不好看,還是身材不...
2025-01-10 15:47:03
我和京圈太子爺的白月光長得有八分像。 大家都叫我去當替身賺錢,我偏偏不幹,頂著這張臉到處做壞事。 果然,太子爺看不下去,每次都甩五百萬給我: 「我不允許你用她的臉直播,低俗。」 「不要用她的臉點男模!」 「誰允許你用她的臉勾引我——」 後來,太子爺成了我的跟班,我到哪他到哪,就連洗澡睡覺都要一起。 再後來,白月光回國,在機場假裝摔倒。 太子爺卻冷笑一聲:「不要裝了,長著這張臉的女人不可能這麼柔弱!你個綠茶 婊!」
2024-11-22 12:09:49
"如果常看古風小說,相信你一定不會陌生這個情節—— 刺客抽刀刺向男主,千鈞一發之際,女主衝上來,為男主擋了一劍,她倒在男主懷中,男主焦急地喊著她的名字…… 我穿越時,這個情景正好在發生。 你以為我是那個女主嗎? 不,我不是。 我當然也不是男主。 我是那個刺客。 "
2024-12-30 16:57:27
我終於當上有錢人的白月光替身了。每 個月給我三十萬還不管我,白月光回來 就給我一個億讓我滾。我剛滾遠,又
2024-11-29 13:39:57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