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和魏臨交好,那麼以後霍雲嵐就會跟他們的女眷多走動,這便是一個交際圈子。
而和這些人關系好,那麼自然會有關系不好的,霍雲嵐卻沒有現在問起,想著到了都城慢慢了解便是。
馬車走了些日子,就要轉道水路。
因著馮祥和馮氏都做不得船,魏臨就抽調了兩個親隨護送他們一家繼續坐馬車前行,而剩下的人連帶著幾大車行李住到了渡口不遠處的客店裡,等著坐船過去。
這比走陸路快捷,也便利。
隻不過這些日子舟車勞頓,加上這是霍雲嵐頭遭出遠門,剛一到客店霍雲嵐就發了熱。
一開始她沒當回事兒,一直到暈在魏臨懷裡時,霍雲嵐才恍惚發覺,自己病了。
郎中來瞧隻說是勞累過度,不是大事,不妨礙上船。
可魏臨卻被她嚇了一跳,說什麼都不同意,直接找客店掌櫃包了房間,安置隨行的人住下,對著霍雲嵐隻有一句話:“你不養好,我是不會走的。”
霍雲嵐有心說什麼,可是腦袋實在昏沉,迷迷糊糊的就睡了。
而在客店的另一間房內,住著的是御史大夫府內管家。
他比魏臨晚到一步,卻惦記著早早就被魏家包下的船,便讓人去打聽:“那邊是何人?”
“似乎是接家眷入都城的,沒有打出旗號來,不過看穿戴,不像是大官,應該是個武將。”
管家一聽,就放了心:“大人這批貨定能如期運回。”
如今朝廷雖然不鼓勵官員經商,可也沒有以前那麼嚴苛的管控。
齊楚交戰剛剛結束,不少城鎮都要興建,而楚國官員大多背靠世家大族,互有聯系經商坐賈也是有的,楚王哪怕知道也不會多管,一來二去就成了常事。
Advertisement
這條路通往都城,來來回回走的都是要去都城裡面的船隻,到底誰先誰後就要分個輕重緩急了。
在都城,三四品官遍地走,五六品官多如狗,御史大夫是正經從二品官位,能越過去的沒有幾個,加上御史大夫監察百官,任誰都要給幾分薄面。
假使那邊是個文官,管家還要給幾分薄面,專程過去問問。
可是那是個武將,也就不用那麼多顧忌了。
即使現在楚王重視武將,可是根深蒂固的重文輕武不是一朝一夕能改過來的。
管家是做慣了搶船的事兒的,或者說,隻要他亮出名號,對面都會把船讓出來,這次他覺得也該如此,直接道:“你過去跟他們說一聲,這船嚴大人要急用,讓他們再等等。”
這話說的不客氣,傳話的人也帶著些不客氣,聽的鄭四安直皺眉。
不過魏臨滿心都是霍雲嵐的病情,也懶得一爭長短,直接擺手道:“他想去就去,早些走,不要擾了表妹休息。”
一句話,就斷了旁的念頭,那條船也歸了嚴大人,魏臨則是帶著人在客店裡住了下來。
霍雲嵐喝了藥,又睡了兩日,再醒來時就看到外面下起了雨。
一場秋雨一場涼,可是霍雲嵐卻覺得身上熱乎乎的。
屋裡已經點上了炭盆,驅散了雨天的寒意。
而魏臨正抓著她的手,卻不湊近,在床邊正襟危坐,板正得很,隻有一雙眼睛盯著她不放。
霍雲嵐瞧著魏臨,不由的笑。
怪不得做夢都是他。
覺得精神好了些,霍雲嵐便開口道:“我沒關系的,不要因為我耽誤了日子……”不過話沒說完她就閉上嘴巴,實在是聲音啞的厲害,半點不像無事的樣子。
魏臨則是起身,一面去倒水一面道:“放心,耽擱不了多少時日。”
“可是……”
“真擔心我,你就早些睡早些好。”
霍雲嵐便不再勸,乖乖的閉上眼睛,沒多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魏臨給她掩了掩被角,而後吹熄了蠟燭,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就看到鄭四安一臉復雜的看著他。
魏臨緩緩地合上門板,這才開口:“有事?”
鄭四安猶豫了一下:“有事,也沒事。”見魏臨微微皺眉,鄭四安趕忙接著道,“是咱們之前沒上的那條船出了事,連日大雨,風也極大,剛有信兒傳來,說是那船翻了。”
魏臨神色不變,隨口問道:“可傷了人?”
鄭四安搖頭:“不曾,就是上面的貨物損失不少,嚴大人怕是要肉疼了。”
魏臨對嚴大人沒什麼印象,雖說之前兩邊爭過船,可是魏臨當時滿心都是霍雲嵐,壓根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如今成了這個局面魏臨也不覺得有什麼。
既不惋惜同情,也不幸災樂禍,魏將軍隻是點點頭,就快步去小廚房裡看粥熬的如何了。
表妹身子虛,這粥要細細的熬才好入口。
鄭四安卻沒有這麼平靜,他瞧著魏臨的背影,突然道:“能和夫人成親,真是將軍的福氣。”
徐承平以為他說的是兩人的伉儷情深,便跟著點頭:“那是自然,將軍家宅和睦是好事。”
鄭四安沒有接口,而是看了看緊閉的門扉。
如果說以前鄭四安將信將疑,那麼現在,他就篤定自家夫人是有光環的,運氣好的起飛。
遠的不說,就說眼前的徐軍師,要是沒有夫人,恐怕這人早就因為沒了妹妹而黑化成神經病了。
這次也是一樣,若是當時上船的是他們,現在真不敢說是什麼局面。
鄭四安一動不動,徐承平有些不解,伸手拍了拍他:“你發什麼夢呢?”
而後,就看到鄭四安小跑著回了他自己的房間,徐承平跟了上去,一進門就瞧見鄭四安正拿著一個銅片往懷裡塞。
這銅片徐承平看著眼熟,恍惚是之前從一個食盒上來的,隻是那食盒早就壞了,就留下這個銅片還完整。
徐承平有些驚訝的問道:“你這是作甚?”
鄭四安頭也沒抬的回道:“沒事兒,有用。”
具體有什麼用,鄭四安也不知道,但他覺得帶著總是好的,就當是帶了個平安符,心裡踏實。
而等一行人坐上船已是數日後的事了,霍雲嵐這場病本就發的不大,她又是個身子一貫康健的,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了船上,她的氣色比之前還要好。
不過魏臨卻不敢怠慢,大抵是霍雲嵐剛發熱時那一暈嚇到了他,魏將軍分明是個能把自己豁出去在戰場上殺十個來回的男人,卻忍不了自家表妹一丁點的傷痛。
他寧可自己舍生忘死,也不願讓霍雲嵐傷到哪怕一根手指。
這讓魏臨從上船開始便對霍雲嵐格外細致,生怕她吹了風受了涼,弄得霍雲嵐好不容易上次船卻半點景色沒見到,天天悶在屋裡,無趣得很。
白天就罷了,到了晚上魏臨非要跟她分開睡,理由是不願讓娘子勞累。
一天兩天就罷了,三日四日也不礙,等到第七天,兩人用過了飯,魏臨又要走的時候,霍雲嵐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魏臨一愣,扭頭看著正昂頭看自己的霍雲嵐,問道:“表妹可還有事?”
霍雲嵐點點頭:“有的,我身子已經大好,想出去走走。”聽人說明天一早就能下船進都,可她一次江景都沒見過,總覺得遺憾。
雖然現在已入了夜,但能出去瞧瞧也是好的。
魏臨對她從來都是有求必應,但這次男人沒有點頭,而是緩聲道:“你還要多休息。”
霍雲嵐有些無奈,站起身來,手依然拽著他的袖口,放緩了聲音:“表哥,郎中說過我不礙事了,再說,總悶著我心裡也不舒坦。”
魏臨反扣住她的指尖:“那便明日出去透透風,不過船上風大,你先睡,等到明天去喊我一聲,我陪你。”
一聽這話,霍雲嵐就知道這人又想要去隔壁睡了。
指尖緊了緊,她輕聲道:“你也知道風大,我又怕冷,我們睡一處能和暖些。”
魏臨則是看了看櫃子:“冷的話多抱床被子,再不然我讓人給你拿暖爐……”
“呆子。”霍雲嵐小聲嘟囔了一句,耳尖紅透,卻還是上前兩步,把自己擠到了魏臨兩臂之間,在靜謐的屋子裡,她的聲音格外清冽,“聽不出麼,我在留你呢。”
魏臨明白過來,下意識的收緊手臂,下巴放在女人發頂,隻覺得血都往頭上衝,可他的聲音卻依然沉穩:“我怕累到你。”
霍雲嵐抿抿唇角,輕聲道:“表哥以前可沒見怕的,現在怕什麼?”
“可你剛生完孩子……”
“福團都快三個月了,不礙的,再說,你當我不想麼。”這話一說出口,霍雲嵐就像是跨過一道坎兒似的,膽子也大起來,昂頭瞧著魏臨,聲音裡都帶著坦然,“我想要你了,表哥,你想我麼?”
一句話,問的魏臨背脊發麻。
他想,他當然想,想了不知道多久。
大約是因為逆著燭光,霍雲嵐有些看不真切男人的表情,可是稍微側過頭就能聽到這人胸膛裡怦怦跳的聲音。
顯然,這人想的厲害。
見魏臨不言,霍雲嵐還想說什麼。
可是下一刻,她就被這人攏住了腰,霍雲嵐趕忙說了句:“不許扛我!”而後便感覺到男人動作一頓,接著,就是輕緩的把她打橫抱起。
霍雲嵐把臉埋在他懷裡,不抬頭也不說話,希望可以擋住臉上的暈紅一片。
不過還不等她被撂到床榻上,就聽到外面有了動靜。
沒有人聲,但是刀劍相碰後摩擦的聲音總是格外刺耳。
魏臨對危險向來敏感,幾乎是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
霍雲嵐也覺察出不對,剛剛的旖旎心思散去,抓緊了男人的衣襟。
而魏將軍則是直接把她抱到懷裡,輕巧的跳到了窗邊,伸手拉開了一道縫隙。
他懷中的霍雲嵐抬起眼睛,清楚的看到原本該是漆黑一片的岸邊竟隱約有火光傳來,在夜幕中尤其明顯。
作者有話要說:魏臨:……
鄭四安:總覺得將軍心情不好
徐承平:單身不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