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臨瞥他一眼:“你該好好磨練棋藝,不要總指望我讓你。”
鄭四安:……哦。
等收拾好棋盤,魏臨道:“來尋我有何事?”
鄭四安回道:“將軍,之前為越衡小將軍找的江湖郎中已經到都城了,不知道要安置在何處?”
魏臨拿著棋簍的動作一頓,而後道:“問過徐先生了嗎?”
“問過,徐先生說可以直接送去越衡身邊,也能先放在咱們府上,讓將軍拿主意。”
魏臨把棋簍放下,略想了想,便道:“越衡如今的病情不穩,王上的御醫還在,不好直接讓這位先生過去,住到府裡也不合適,”聲音微頓,“先將他送去莊子上,讓人好生照顧著。”
“是,將軍。”
“四安你過來,陪我下一盤。”
“……好。”
魏誠和魏寧得中的消息,一開始是魏家所在城中知州派人遞了消息來。
這位知州大人膽子素來小,之前因為李六郎的事情自認為得罪了魏家,心裡忐忑,越發謹言慎行,在知道了二人得中後趕忙派人來報喜,很是殷勤。
而魏家的家書是在十日後才到的。
也不出魏臨所料,魏二郎要進都城參加來年的會試,同時也要把魏寧一起帶來。
魏臨便和霍雲嵐一起挑了不少書籍,還把都城中的書院名冊記錄完備,一起寄回去,好讓魏四郎能選個合適的地方進學。
霍雲嵐也得了好消息,她千挑萬選相中了一間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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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家姓謝,因為老父病重,孩子年幼,便想著將這鋪子變賣出去,回鄉休養。
她相中了便想要買下,縱然現在家裡的銀錢都捏在自己手裡,魏臨也從不詢問這些,但霍雲嵐還是要問問他的意見。
魏將軍的回復格外簡單:“娘子相中的定然是好的,買下便是。”
霍雲嵐這會兒正拿著小刀削著梨子,聞言笑著回道:“在相公眼裡,是不是我瞧上的都是好的?”
魏臨一臉理所當然:“那是自然,娘子瞧上的都是好的,當初我們可是剛一見面就定了親事。”
霍雲嵐一愣,而後便紅了耳尖,彎了眉眼。
合著這人明著誇她,其實是變著法子誇自己個兒呢。
魏臨則是伸手接過了霍雲嵐手上剛削了一點的梨子,拿著小刀,幾下就利落的削掉皮,然後切成小塊放在盤中,送到了霍雲嵐面前。
霍雲嵐拿著銀叉扎了一塊嘗了嘗,覺得甜,便又扎了一塊喂給了魏臨,溫聲道:“這間藥鋪在都城裡有些名聲,地段也不錯,隻是因為謝家要價略高,故而買主們都在觀望,我才能有機會。”
魏臨咽下梨子,回道:“還開藥鋪?”
“要斟酌一番,先盤下來再說。”
魏臨對商賈之事並不精通,也不亂出主意,隻管點點頭支持自家表妹。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蘇婆子的聲音:“夫人,安順縣主送了盆香玉牡丹來。”
霍雲嵐聞言,出門去瞧了瞧,縱然她不算是愛花之人,也覺得這盤牡丹極為難得,便道:“撂到外室,記得悉心照料。”
“是。”
魏臨看了看那盆花白勝雪的牡丹,在霍雲嵐回來後緩聲道:“看起來安順縣主很願意與娘子親近。”
霍雲嵐笑著看他,慢悠悠的勾住了魏臨的小指,聲音輕緩:“相公放心,我有分寸。”在他與五殿下交好之前,自己與安順縣主是不會見面的。
魏臨回握住了她的指尖:“就快了。”
霍雲嵐點點頭,笑容溫軟。
又過了幾日,謝家藥鋪便傳來了消息,答應把鋪子賣給霍雲嵐,隻是價錢頗高。
霍雲嵐覺得機會難得,加上謝家確實是急等著用錢,她便直接應下了,半點沒有壓價。
謝家自是千恩萬謝,謝家家主還專門到了將軍府拜見霍雲嵐,隻是買賣鋪子不是小事,裡面還有不少積壓的藥材和做工的伙計,霍雲嵐便和謝家約了個日子,準備親自上門去看看鋪子,也是相看一下鋪子裡的伙計,到時候付了銀錢便能拿到房契地契。
原本魏臨是要陪她去的,不過越衡那邊出了些變故,魏臨要趕過去,便讓鄭四安跟在霍雲嵐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鄭四安也沒有騎馬,穿著常服跟著馬車往前走。
因著霍雲嵐正哄著福團安睡,有蘇婆子在車輿上伺候,徐環兒索性就下了馬車,邊走邊看倒也自在。
鄭四安瞧瞧她,一眼就看到徐環兒頭上簪了根白玉發釵,便道:“環兒這根釵很好看。”
徐環兒不過十二三的年紀,可是女孩子無論大小,都樂意聽別人誇的。
聞言,徐環兒便笑著道:“千戶大人眼力真好,這是別人送我的。”
鄭四安一愣:“誰送的?”不會是誰家小子吧?
要是讓徐承平知道有大尾巴狼盯上他寶貝妹妹了……鄭四安微微一抖。
徐環兒倒是神色自在,手裡拿著油紙包裹著的糖核桃,笑眯眯地道:“是安順縣主送的,夫人說了,安順縣主為人和善,給了東西拿著就是,不礙的。”說著,徐環兒把糖核桃遞給他,“千戶大人吃不吃?”
鄭四安松了口氣,擺擺手婉拒了徐環兒的好意,輕聲道:“安順縣主和夫人的關系倒是越發好了。”
“就是和夫人互相送過幾次東西,詩會以後還沒見過呢。說起來,”徐環兒把糖核桃咬的嘎嘣響,聲音也是脆生生的,“安順縣主的詩情極好,之前那句‘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可是譽滿都城呢,就是安順縣主寫了信和夫人說這不是她作的,而是從一位周姓才子口中聽來的,真想認識一下這位才子。”
說著,徐環兒又往嘴裡放了一塊糖核桃,咬一口,便是糖殼酥脆核桃清香,核桃仁上那層薄皮的澀也因為糖殼的甜而變得別有滋味。
卻沒發現鄭四安猛地愣住的神情。
因著鄭四安一直陪著魏臨在外徵戰,甚少入都城,他也沒有闲心打聽這些,故而隻是知道安順縣主得寵,素有才名,卻從不知她到底做過什麼詩。
如今猛然聽到,倒是讓鄭四安恍惚了一陣,而後就迅速回過神來,收斂了情緒,隻有指尖默默地撵著袖口。
這句詩,讓鄭四安無比熟悉,他也知道那位周姓才子絕對不會在這裡出現。
在這一刻,鄭四安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車輿裡的霍雲嵐則是輕輕搖晃懷裡的福團,哄著他睡覺。
原本不想帶福團出來的,怎奈小家伙昨天晚上睡得足,今天精神頭極大,拽著霍雲嵐不撒手,隻要霍雲嵐離開她的視線就哭的震天響。
尋常餓了或是不舒坦了,福團雖然哭卻沒有眼淚,精的厲害。
可要是看不到自家娘親,那就是實實在在的淚如雨下,半點折扣都不打。
無法,霍雲嵐隻能抱著他出門,裹得裡三層外三層,這會兒的小福團是真的團成了個球。
不過在家裡精神十足的小家伙剛一上馬車就開始打哈欠,肉嘟嘟的小爪子揉著眼睛,想睡又舍不得睡似的。
霍雲嵐從不知道自己會盯著一個小胖娃娃打哈欠一看就是半個時辰,實在是福團的小臉蛋太柔軟,打哈欠時圓滾滾的眼睛霧蒙蒙的,看著格外透亮,而且他一看到霍雲嵐就笑,所以小哈欠之後就是一個甜甜軟軟的笑容。
誰能扛得住。
弄得霍雲嵐抱著他就放不下了,越看越高興。
一旁的蘇婆子見狀也不好接手,又怕自家主子勞累,隻能在底下幫忙扶著霍雲嵐的胳膊讓她松快些。
快到謝家藥鋪時,小福團也終於撐不住,小手握成拳頭,緊緊地貼著霍雲嵐,但是眼睛卻慢慢的閉上,眼瞅著就要睡過去了。
可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下,外面傳來了吵嚷之聲。
蘇婆子趕忙扶住了霍雲嵐,小福團也立馬睜開眼睛,左右瞧了瞧,小眉頭一皺就要哭。
霍雲嵐趕忙低頭在他臉上親了親,又蹭了蹭,哄著小家伙重新笑起來後她才抬起頭對著外面問道:“發生何事?”
徐環兒沒說話,她年紀小,個兒也不高,墊著腳也看不到。
鄭四安則是往前看了看,而後對著車輿裡低聲道:“夫人,前面馬車過不去了。”
霍雲嵐把福團交給了蘇婆子,自己則是伸手撩開簾子,低聲問道:“千戶,可否過去瞧瞧?”
鄭四安應了一聲,讓徐環兒留下莫動,自己快步上前擠進了人群。
不多時,鄭四安折返回來,走到了車輿的窗邊壓低聲音道:“前面有人鬧事,似乎就是謝家藥鋪裡出來的動靜。”
作者有話要說:鄭四安:將軍為何下棋不讓我呢?
魏臨:那是我娘子,你誰?
鄭四安:……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_(:3∠)_
魏四郎:雖然沒出場,可處處都有我鋤地的傳說,攤平.jpg
=w=
下面是不太重要的小科普——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自題小像》魯迅,周樹人(突然想起之前那句,你們抓魯迅,和我周樹人有何關系)(捂臉.jpg)
第48章
霍雲嵐聞言,眉間微皺,往前面略瞧了瞧:“是謝家自己鬧起來,還是有外人鬧事?”
若是謝家家中鬧起來,霍雲嵐自然不會過去摻和,即使她想要盤下謝家藥鋪,卻也不至於去摻和人家的家事,可要是外人來鬧,她自然是要幫忙的。
不單單是幫謝家,也是幫自己。
鄭四安低聲回道:“看著是外面的人。”
霍雲嵐心裡有了計較,對著鄭四安道:“勞煩千戶了,先不用過去,我們找個地方歇歇。”
鄭四安左右瞧了瞧,指了指不遠處的茶樓道:“夫人可要去喝些茶?”
霍雲嵐抬眼看向茶樓,在心裡估摸了一下位置後便點點頭。
她穿上披風,拉起兜帽,帽子下的陰影擋住了她的小半張臉,隻能看到精巧的下巴。
徐環兒扶著霍雲嵐下車,蘇婆子則是抱著福團,一行人上了茶樓二層。
因著這會兒時候還早,茶樓裡人不多,鄭四安先送霍雲嵐上去,而後便拿著霍雲嵐給他的一錠銀子去找到了掌櫃的,扣了扣櫃臺,笑著道:“掌櫃的,上一壺毛尖,再來幾碟子點心。”接著,他把那錠銀子撂下。
這銀子雖不大,可是足夠點上十幾壺上好茶水了。
這茶樓掌櫃在都城裡能做生意,自然是精明的很,趕忙道:“郎君這也給的太多,我這兒小本經營,找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