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娟秀字體,一樣的筆鋒柔婉,可是卻格外厚,字也格外的多。
而開頭的幾個字,魏臨定定地看了許久。
‘臨郎吾愛,一別三月,如隔三秋,思君念君,輾轉反側。’
……咦?
作者有話要說:魏臨:……!!!
=w=
第100章
這話,說的坦誠,又暖的醉人。
魏臨素來不愛看書看字,可是對著這封信,魏將軍隻覺得自己像是被鉤子勾住了眼睛,控制不住的往下瞧。
而後他就發現,自家娘子哪裡是不會說情話?分明說的比誰都好。
不拽文,不刻意,字字情真,句句意切。
魏臨越看臉越熱,嘴角的笑意也越發大了起來,到後來便是盯著信紙咧開嘴巴樂個不停,腿都不自覺的開始抖。
這讓坐在他大腿上的福團跟著來回晃悠,小家伙有些不懂爹爹是怎麼了。
他先是昂頭頂著魏臨瞧了一陣,而後又錯開眼神去看信紙。
當然,上面的字小福團自然是不懂的,這些能讓魏臨的心都化了的句子在福團眼中沒甚意思,不過他倒是挺喜歡跟著魏臨的腿來回晃悠,到後面福團自己找到了樂趣,笑呵呵的抓著魏將軍的衣裳爬起來,在他懷裡蹦來蹦去。
如今的福團雖然不到兩歲的年紀,可是分量不輕,腿腳又比尋常孩子有勁兒得多,一般人扛不住他這麼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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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魏臨不似尋常人,他不僅不覺得難受,還能在讀信讀的如醉如痴時分神託著小家伙的後背省得他跌倒。
不過當魏臨聽到屏風後水聲稍歇後,他的動作一頓,而後便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一把抱起了福團。
在小福團還沒搞清楚狀況時,魏臨便將信折好塞回信封,撂回盒子,接著把盒子緊緊扣好,重新塞回衣櫃裡。
一套動作,閃電一般迅速,福團被他抱在懷裡跟著轉來轉去,眼睛裡都有些茫然。
魏臨卻有自己的打算。
剛才這盒子是福團不小心拽出來的,摔開以後信掉落而出,上面寫明魏臨親啟,自己取出來看也不算錯。
可是魏將軍很怕自家娘子知道了以後因為怕羞而把這盒信藏起來。
霍雲嵐藏東西的本事,魏臨是領教過的。
想當初他們一起帶小冊子,自己那本《競春圖卷》可是無時無刻不在被發現的邊緣,到最後還被娘子從花瓶裡捏了出來,可是魏臨自始至終都沒見過娘子帶來的避火圖。
要是霍雲嵐真的有心要把信藏起來,魏臨可不覺得自己能找到。
這是一盒子信嗎?
這是一盒子真心。
比金子還金貴的。
於是魏臨選擇重新放好,故作不知,回頭等無人的時候自己再偷偷看也就是了。
而魏將軍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好身手起到了效果,霍雲嵐回到內室時果然沒有查覺出一樣,隻管笑著上前,把福團接了過來,嘴裡道:“都準備好了,表哥去沐浴吧。”
魏臨點頭應下,而後瞧了福團一眼,狀似無意的捂了捂嘴後便離開了。
霍雲嵐有些不解,低頭看向了自家胖兒子,就見福團正把肉嘟嘟的手指往嘴裡塞,結果他還沒吃到就讓霍雲嵐攔下了。
福團也不氣餒,扭了扭身子,軟軟的趴在霍雲嵐肩頭。
大抵是因為魏臨寵他,福團對著魏臨撒嬌耍賴什麼都會,可霍雲嵐卻不那麼好說話,所以在娘親面前,福團就格外乖巧。
而且小家伙也意識到軟乎乎的娘親不像硬邦邦的爹爹那麼結實,處處都要小心,所以福團連鬧都不鬧她,這會兒也隻是攬著霍雲嵐的脖子,側著臉靠在她的頸窩,奶聲奶氣的嘟囔:“娘,肚肚餓。”
霍雲嵐笑了笑,算著時間也差不多到他加餐的時候了,便對著蘇婆子道:“之前讓小廚房做的冰鮮蒸蛋羹端些來。”
“是。”
待蘇婆子離開,霍雲嵐就抱著福團準備做到軟榻上去。
但很快,她的視線就定在了衣櫃櫃門上。
打眼看去似乎沒什麼一樣,可是霍雲嵐分明記得之前她為了給小福團找新衣裳,這櫃門是微微開了一道縫的。
如今倒是合得嚴嚴實實。
於是霍雲嵐便走上前去,一手抱著福團,另一隻手打開了櫃門。
而後就瞧見了被放在裡面的信盒子。
看似尋常,隻是,擺錯了地方。
霍雲嵐微微挑眉,不動聲色的重新將櫃門關好,轉身抱著福團坐到軟榻上。
之後,將軍夫人就沒再說話了。
臉色一會兒一變,先是紅,然後是笑,接著是又紅又笑。
小孩子素來敏銳,福團見她這樣,就知道娘親心情不錯,立刻湊上去在霍雲嵐的臉上“叭唧”親了一口。
霍雲嵐笑著看他,伸手在福團的鼻尖點了點,輕聲道:“跟你爹爹一樣,小滑頭。”
福團咯咯笑,抱著霍雲嵐不撒手。
而這件事霍雲嵐沒有點破,魏臨也沒提起。
轉過天來,安順縣主早早就到了將軍府上拜訪。
霍雲嵐並未去前廳相迎,她和蕭成君的關系甚好,便讓人直接把她引到屋裡。
而在蕭成君進門時,霍雲嵐便笑著起身:“成君,快來坐,我剛讓人煮的雞湯小餛飩,喝一碗暖身。”
蕭成君應了一聲,而後走上前扶住了霍雲嵐,與她一同坐下,等蘇婆子離開後便開口道:“今兒早晨,三王子去了封地,走得很是匆忙,若不是大公主給我透了消息,我也是不知道的。”
霍雲嵐有些驚訝:“巧娘的妹子呢,還在都城?”
“嗯,應該是要等黃道吉日再嫁去,如今她已是板上釘釘的王妃了,三王子得了的封地甚是富裕,距離都城也不算遠,巧娘也該放心了。”
霍雲嵐聞言,略想了想,便明白其中深意,溫聲道:“殿下是個聰明的,以後日子不會難過。”
三王子把自己和朱王後撇清,加上宮變當夜拼盡全力給楚王報信,已經是盡了為人子的本分。
無論起因如何,起碼楚王認為他至純至孝,既如此,自然不會為難三王子。
三王子也是個識時務的,自家母後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這便是抹不去的汙點,更與大位無緣。
與其在都城裡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倒不如自請外封,倒也能落的逍遙,封地也不會太遠,名義上可以方便盡孝,其實就是默認了自家父王可以時刻檢視他的動向。
如今這般算是圓滿,三王子做他的富貴闲王,小竇氏嫁過去也沒有後顧之憂,兩全其美。
而後就聽安順縣主接著道:“朱王後被貶黜,旨意裡隻說她狀若瘋癲,當不起一國之母,位份降為肅妃,在宮中診病,非愈不得出。”
霍雲嵐看了看蕭成君,兩人心知肚明,曾經的朱王後,如今的朱肅妃這病怕是一輩子都好不了了。
蕭成君對朱王後本就印象不好,她倒霉了,蕭成君也不在意,隻管挽著霍雲嵐笑道:“這事兒都城裡甚少有人談論,就是大公主高興壞了,又放鞭炮又開粥場的,要不是礙於朝廷臉面,隻怕還要請舞龍舞獅的隊伍來呢。”
霍雲嵐輕聲道:“她心裡有怨氣,如今終於大仇得報,也該高興下,王上也不會說什麼的。”
一奶同胞的嫡親弟弟死在朱肅妃手上,大公主沒有直接提著刀去殺人就已經是顧念大局,這會兒她要熱鬧,楚王都是默許的,想來也沒人敢攔著。
這時候,蘇婆子端著餛飩進了門。
霍雲嵐便親手給蕭成君盛了一碗,笑道:“這餛飩瞧著尋常,不過確實蘇媽從家鄉帶來的好手藝,湯是用雞湯打底,肉糜掃過,留了鮮味又不會留有雜質,餛飩餡料少,卻個個能鼓著飄起來,每口都能吃到湯頭味道,來,試試看。”
蕭成君接過碗,用勺子舀了一個,吹了吹,而後放進嘴裡。
滿口鮮香,尤其是這湯,瞧著清澈,入口卻是極香濃的,當真奇了。
蕭成君立刻有了胃口,滿滿一碗一點沒剩。
等撤桌時,伺候她的玲瓏滿臉都是笑意,得了霍雲嵐的允許後便顛顛的跑去找蘇婆子要菜譜,準備回去給自家縣主做來吃。
霍雲嵐見狀,便看向蕭成君問道:“怎的,你最近胃口不好?”
蕭成君點點頭,輕聲道:“眼瞅著就要到出徵的日子了,我心裡記掛……實在吃不下。”
其實這天下間,沒人比她和鄭四安更信任魏臨的,兩個主角在一起,還有什麼打不贏的仗呢。
恐怕連魏將軍自己都沒有這麼自信。
可是腦袋想是一回事,心裡擔憂就是另一回事了。
假使事不關己,自然旁觀者清,什麼都能看得清楚通透。
偏偏蕭成君一顆真心都掛在了鄭四安身上,已經是身在局中,如何能踏實。
這些話對別人不好說,不過現在她和霍雲嵐算是“同病相憐”,談起來也就少了不少顧忌:“雲嵐,我這心裡靜不下,回頭我們約個日子去廟裡或者是觀裡拜一拜可好?”
這倒是讓霍雲嵐奇了:“我記得,你以前是不信這些的。”
蕭成君心說,她確實不信,就算遇到了穿書這樣神奇的事情,但是蕭成君依然是個無神論。
可她不信鬼神,卻信女主。
一起去拜,可不是為了拜神佛,而是為了有女主跟自己一起,就算隻是說幾句吉利話他都是踏實的。
退一步講,有用沒用都要試試,求個心安罷了。
霍雲嵐也是想要給魏臨求個平安符的,便約下日子同去。
等蕭成君離開後,霍雲嵐就發現徐環兒正好奇地看著她,不由得笑道:“環兒瞧我做甚?”
徐環兒捧著臉,眼睛亮亮的,好奇道:“夫人不擔憂麼?”
“擔憂什麼?”
“將軍啊。”
霍雲嵐將剛才做到一半的針線拿起來,嘴裡溫聲道:“自然擔憂,戰場上刀劍無眼,如何能不擔心?可是有些話最好爛在肚子裡,一句不提才好,左右事情已定,說了也是無用,平白的讓表哥也難受,倒不如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