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喜歡我了?”嶽澤不滿意的追問。
陶語點了點頭:“喜歡喜歡,從你把我從豪門婚姻的火坑裡救出來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你滿意了沒?”算了算了,自己家的副人格自己也隻能寵著了。
嶽澤這才滿意,正要說什麼,手機突然震動一下,他忙從兜裡掏出來,卻是電量隻剩下百分之二的提示。
氣氛頓時沉重起來,陶語看著他擔憂的表情,忍不住嘆了聲氣:“要不你在這裡等著,把手機給我,我出去找找信號?”
“不行,太危險了。”嶽澤想也不想道。
陶語摸摸鼻子:“沒事的,相信他們也找不到這裡……”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樹枝被壓斷的聲音,兩人一凜,同時沉默下來。外面的聲響越來越大,時不時又出現踢開石頭的聲音,顯然是那些人進林子找人來了。
聲音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到這邊了,找到他們是遲早的事。嶽澤的臉上閃過一絲冷冽,沒受傷的那隻手默默抓住了她的手指。
陶語正緊張著,被他牽住手後瞬間沒那麼害怕了,疑惑的看了嶽澤一眼,就看到嶽澤用口型跟她說了句話。
陶語明白後立刻抗拒的搖了搖頭,這些人明顯是衝嶽澤來的,她跟嶽澤分開行動,是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但她的命並不值錢啊,保全副人格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她跟著他,說不定關鍵時候還能幫擋子彈。
嶽澤一開始就猜到她會不同意丟下他獨活,可看到她搖頭後眼裡還是帶上了笑意,他無聲的湊過來親了親她的眼睛,低聲道:“放心,我不會死的。”
陶語卻不相信,可她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嶽澤猛地拉出去跑了。那些人已經快靠近山洞了,聽到他們的動靜愣了一下,急忙對著他們射擊,但山林裡樹木林立雜草叢生,加上又是黑夜,他們幾次射擊都沒能擊中。
幾人對視一眼,拿著槍同時衝去追人。
陶語跟著嶽澤拼命的跑,幾次都險些扭到腳,但她不敢停下,隻是一個勁的往前、往前,她的耳邊除了風聲,就隻剩下自己的心跳和喘息聲。
身後的人緊追著,她漸漸沒什麼力氣了,嶽澤低聲道:“我們現在分開跑。”
陶語死死抓住他的手,堅決不肯松開他。嶽澤笑了:“丫頭,你跑得太慢了,咱們這樣下去都要被抓,還不如分開,我引開他們,說不定兩個人都能活下來。”
Advertisement
陶語一愣,雖然不想承認,但心裡明白他說得是正確的。身後不斷響起槍聲,隻是聲音越來越稀疏,陶語知道他們這是彈藥不足了,這樣一來他們活下來的可能性又大了點。
“寶貝兒,一直往前跑,知道嗎?”嶽澤說完就甩開了她的手,朝另一個方向衝了過去,邊跑邊對後面那群人挑釁。
陶語的眼眶在他松手的瞬間就紅了,跳過一棵橫倒在前面的樹後,憋悶的嘟囔一句:“誰是你寶貝兒……”之前還丫頭丫頭的叫,這會兒剛甩開她的手就改口了,壞男人!
她聽著身後的槍聲和動靜越來越遠,可她不敢停下,隻是拼命的往前跑,直到聲音徹底消失,她還在喘著粗氣向前跌跌撞撞的走,直到她看到前面那棵熟悉的樹。
那棵樹橫倒在地上,她剛才跑的時候很容易就跳了過去,而它又一次出現了,所以——
連逃跑都能迷路,還有比她更笨的人嗎?!陶語欲哭無淚,徹底在山林中迷失了方向,然而她隻停了片刻,就換了個方向繼續往前走,現在嶽澤也不知道逃掉沒有,她必須趕緊離開這裡報警。
這兒陶語已經沒什麼力氣了,腳步越邁越小,速度也越來越慢,隻靠一股意志力往前再往前,直到腳下踩到了軟綿綿的東西不慎摔到,她就徹底起不來了。
仰面朝上喘息著,胳膊腿兒都好像廢了一樣,陶語心裡一直惦記著沒有音訊的嶽澤,不敢歇太久,稍微恢復一下力氣後就坐了起來,隨後意識到自己的手按到了什麼東西,她一低頭,就著月色看到一個趴在地上的人。
陶語猛地往後倒去,差點就尖叫出聲音,她震驚的看著那人,久久都不敢動一下。半晌見那人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她心裡微松,猶豫的走上前去,看清楚他身上穿的是高檔定制的西服,一看就和那些追殺他們的人不是同一種類型。
隻是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山林裡?陶語有些疑惑,從旁邊的地上撿了根樹枝戳了戳他的胳膊:“喂……喂……”
戳了半天不動,她眉頭皺起,大著膽子繞他一周,最後在他的臉對面蹲下,把手指探了過去。沒等她試出還有沒有呼吸,對方就猛地抓住了她的手,陶語驚叫一聲,結實的摔了個屁股墩。
“你沒事?”深山老林孤男寡女,陶語果斷撿起旁邊的石頭,打算隨時砸上去。不過剛剛她沒細看,這會兒怎麼覺得他怎麼那麼眼熟?陶語遲疑的看著他埋進落葉裡隻剩下一點輪廓的臉,這不就是副人格嗎?!
對方微微喘息一瞬,在月光下揚起臉看向她,陶語手裡的石頭瞬間就掉了。嶽臨盯著她的臉看了很久,緩緩道:“是你。”
“嶽哥!”陶語欣喜的撲了過去,把他扶起來坐到一邊,雖然月色不怎麼樣,月光下的人也不能看得太清楚,但陶語就是忍不住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一遍:“你……你衣服怎麼換了啊,那群人呢?你甩掉了?”
嶽臨定定的看著她,也不說話。陶語隻覺得他跟之前比起來,周身的氣場好像收斂不少,透著很明顯的疏離感。她遲疑的看著他:“怎麼了?”
嶽臨不說話。
陶語舔了一下嘴唇,莫名覺得氣氛有些緊張,她想了一下道:“那個……你胳膊上的傷還好嗎?”
嶽臨眉頭輕蹙一瞬,很快又恢復平靜。陶語看他這幅樣子也不敢輕易靠近,隻是心裡隱隱覺得奇怪,副人格怎麼消失一會兒,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皺著眉頭看著嶽臨的臉,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張臉明明白白展現在她眼前,她確定這人就是副人格。
就這麼一小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陶語很想問他,但是看到他的表情還是作罷了。
嶽臨看著眼前謹慎的女人,眼底流露出一絲嘲諷,他剛要說什麼,心口就傳來一陣劇痛,他瞬間咬緊牙關,把痛呼咽了下去,而這陣疼痛並沒有就此打住,反而逐漸朝全身擴散,很快他的身上就浮了一層汗,而額角的青筋也越來越明顯。
終於他堅持不住了,悶哼一聲摔到地上,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陶語嚇了一跳,忙衝過去抱住他的頭,讓他枕著自己的腿,看著他的右半邊臉的輪廓,總覺得他似乎消瘦了些。
難道是月光的作用?
陶語摸了摸他的頭發,發現他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她頓時急了:“你怎麼了?”難道是因為槍傷疼痙攣了?還是又多了其他的傷口?陶語急忙去解他襯衣上的扣子,想看看他還有什麼地方受傷。
“滾……”嶽臨感覺到她不規矩的手在身上亂摸,當即咬著牙道。
陶語手上一頓,突然想起問他似乎比自己檢查更方便,至少不用擔心會碰到他的傷口:“你剛剛又受其他傷了嗎?”
嶽臨艱難的呼吸著,兀自抓緊自己的手臂,想借此分散一下注意力。陶語一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這是幹什麼,小心碰到傷口!”她說完就去掰他的手,嶽臨的手勁雖然不小,但這會兒已經到了極限,很容易就被陶語掰開了手指。
等掰開他的手指,陶語就想檢查一下他胳膊上的傷,但他身上的西裝是黑色的,根本看不出來有沒有血跡滲出,她摸了一下袖子,發現觸感是幹燥的後松了口氣。
嶽臨陰沉的看她一眼,見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眼睛裡是他不需要的關心和擔憂,心裡翻騰起一陣惱意。他抿唇撐著身體從她腿上離開,一聲不響的往前挪了兩下,卻又很快摔到地上,痛得呼吸聲更沉了。
陶語臉色瞬間黑了,再也懶得去想他性格大變的原因了,拖著他的肩膀把人強行薅了回來,一把按倒在腿上,見他還想掙扎,就一巴掌拍到了他腦袋上:“我看你再胡鬧!”
“你……”嶽臨眼神暗了下來,又一次動了殺機。
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的陶語,見他終於老實下來了,心裡隱隱松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他腦門上的汗,安撫的拍著他的背:“好了好了,別鬧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好不好,不然我會擔心的。”
她聲音親昵,安撫他的手法熟練,好像之前做過很多次這樣的事一樣。嶽臨嘲諷一笑,隻覺得這女人蠢得可以,他和嶽澤除了一張臉相同,可其他的並沒有半點相似,然而她卻到現在都沒有發現。
如果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陶語肯定會大喊冤枉,畢竟在她有限的經驗裡,從來沒有過兩個副人格同時出現在一個世界的經歷,之前先入為主的確定了嶽澤是這個世界的副人格,那她再見到長得一模一樣的嶽臨,認錯人幾乎是必然的。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黑夜給了嶽臨很好的保護色,陶語並不能像白天一樣把他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從頭到尾,她都沒看得嶽臨左邊的臉,沒看到他的左臉上光潔一片,早就習慣的傷疤並沒有在他臉上出現。
陶語說完見他並不回答,無奈的嘆了聲氣,俯身輕輕的親了他汗湿的耳朵一下,溫柔道:“不願意說就算了,我陪著你。”
她剛剛隻顧著跑,又加上迷路,早就沒有了時間概念,大概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嶽澤是被人抓了之後又做了些什麼,所以才會換了身衣服出現,既然他現在不想說,那她還是先別問了。
嶽臨身體猛地僵硬了,連身上的疼痛和眩暈都因為他分散了注意力、從而變得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她的親吻像是蜻蜓點水一觸即分,可嶽臨被吻過的耳朵卻是不斷的升溫,仿佛要融化了一樣。
他緩緩的吸了一口氣,冷淡道:“再敢碰我一下,就殺了你。”
陶語笑了一聲,將手搭在了他身上,幫他按摩因為緊繃而酸疼的肌肉。嶽臨想讓她滾開,但痛苦卻神奇的因為她熟練的手法被平復不少,他抿了抿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陶語見他因此舒服了些,頓時就放心不少。就一直幫他按,一隻手沒力氣了就換另一隻手,很快自己就因為用力出了一身的汗,但為了安撫他的情緒,她什麼都沒說,隻是咬牙硬撐著。
山林裡十分安靜,萬物都陷入了睡眠之中,隻有兩個跟自然比起來微不足道的人類還都清醒著,想要等到天亮去謀一條生路。陶語的喘息聲在耳邊一直浮著,嶽臨靜靜的側枕在她的腿上,等待新一輪的痛苦過去。
以往每次不舒服,他都會逼自己清醒著忍受,因為他不知道一旦睡過去,還有沒有可能再醒來,但這次不一樣,這個女人的呼吸聲是那麼鮮活,她的手雖然小,卻時時在提醒他還活著,所以他忍不住懈怠,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終於,在天光即亮時,嶽臨閉上眼睛睡了過去。陶語聽著他逐漸沉穩的呼吸聲,終於松了口氣癱到地上,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倒頭就睡著了。直到睡熟,她都下意識的不敢移動雙腿,生怕會吵醒枕著她的腿的人。
因為白天的波折,已經累極的陶語睡得很死,哪怕清晨的露水浸湿了她的頭發,她都沒有從夢裡醒來。
最先醒來的是嶽臨,他動了動身體,驚訝的發覺自己竟然不靠藥物熬過了一個晚上,他撐起身體站起來,盯著睡著的陶語看,眼底一股暗潮湧動。
是因為她嗎?難道所謂的衝喜,真的有效果?
嶽臨眼睛微眯,緊接著捂著嘴咳嗽起來,一張蒼白的臉因為呼吸急促而泛起了微紅。
他的咳嗽聲吵醒了陶語,陶語清醒過來的瞬間就急忙爬了起來,看到他扶著樹彎腰咳嗽後,急忙過去幫他拍背:“怎麼了?”
嶽臨咳了很久,這陣咳嗽帶走了他所有的精氣神,咳完後他連腰都不能完全直起來。嶽臨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嘲弄,他真是瘋了,才會覺得那群嶽家人愚弄他的話是真的,像他這樣不被庇佑的人,怎麼可能會變成一個健康的人。
“還好嗎?”陶語皺著眉頭把他的手架在自己肩膀上,又伸手攬住了他的腰,想要扶他到一邊去休息,嶽臨不高興的想要避開,卻還是被她攙住了。
陶語剛半強迫的把人扶住,就突然感覺到了不對。昨天夜裡雖然讓他枕著自己的腿休息,可是當時並沒有覺得異常,這會兒一抱才突然發現,這人怎麼突然瘦了那麼多?她下意識的抬起頭,正對上他淡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