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了,記得所有人,卻唯獨忘了他。
慶功晚宴上,經紀人說:「你再不過去,裴總就要被小妖精勾搭走了。」
我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女一男正相談甚歡。
女的是新晉小花我不熟,男的也很陌生。
我不解:「過去幹嘛?」
經紀人:「行使你正宮的權利啊!」
我大驚:「你沒事吧?我和那男的又不認識。」
01
經紀人說我失憶了。
理由就是我忘了自己的金主。
那位在慶功宴上與新晉小花相談甚歡,卻連個眼神也沒給到我的裴總,裴清如。
她說我跟裴清如已經一年,我把對方迷的神魂顛倒,不僅給我大量資源代言,還給我在市中心買了套房。
她說我們感情很穩定,我隻要沒通告,都會去裴清如的家裡住。
她還說,我自稱裴清如是我男朋友,沒公開的那種。
我還曾發下毒誓,要為他上進努力,在娛樂圈闖出一片天,成為有資格站在他身邊,與他比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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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滔滔不絕地講述我跟裴金主的二三事,我腦子裡是一點畫面也無。
看她越說越激動,恨不得把那些畫面塞我腦子裡的模樣,我心裡充滿愧疚。
我真不知道自己的鹹魚躺平,會把經紀人逼成這樣。
甚至都不惜捏造一個金主出來,讓我奮起。
所以啊,當初我就說不該給我立什麼不爭不搶淡然如菊的人設。
這下我人設穩穩立住,經紀人卻要瘋了。
她說得口幹舌燥,我聽得雲裡霧裡。
這部娛樂圈小透明傍上金主大佬,蕪湖起飛的故事總體是很精彩,如果主人公不是我,那就更完美。
喝下我遞過去的茶,經紀人期待地盯著我,緊張地問:「我說這麼多,你想起裴總沒?」
02
「沒有。」我如實回答,並真誠建議,「張姐,如果壓力太大,就去看看心理醫生,費用我可以給你報銷。」
我難得大方一次。
張姐卻沒領情。
「我沒事!」她崩潰地看著我,暴躁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三十秒後,她再次撥通我助理小徐的電話,咆哮著問他怎麼還沒到,兩分鍾內不到,就卷鋪蓋滾蛋。
小徐說已經在樓下,一分鍾後就抵達了戰場。
張姐簡短概括整件事,並追問我來慶功宴前,是不是跟裴清如吵架了?
不然怎麼會突然失憶,還就隻忘記裴清如一人。
衝她這形容,似乎在懷疑我跟裴清如吵架後裝失憶。
可我回憶二十年來的經歷,無比確認沒有裴清如此人。
「許姐今天沒跟裴總聯系。」小徐思索片刻,快速回答。
啊這,連小徐也加入編故事行列了嗎?
我的不上進,是有多讓你們看不慣?
「那她是腦袋被驢踢了嗎?」張姐怒吼,煩躁地坐在沙發另一邊,死死盯著我。
我默默低頭,在考慮要不要配合著喊個勵志的口號,好結束這場鬧劇。
「許姐倒是沒被驢踢,但她出門時,走路刷手機,一時不察,腦袋撞到過車門上。」
撞車門這事是真的。
我的天,這下邏輯都自洽了。
我是真服了。
要不是事涉及我,我都要給他拍巴掌叫好,貢獻門票。
「撞車門能撞失憶?」張姐質疑。
小徐羞愧地低下頭,沉默不語。
可真是難為死小徐了,我今天出門但凡是被門夾一下,他也不至於說出這麼個荒唐理由。
眼看快要收不了場,我覺得此刻有必要給大家一個臺階。
「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們產生了幻想,把我跟那個裴總扯一起?」
03
我自認為十分體貼,卻換來兩個大大的白眼。
「算了。」張姐從我臉上沒看出任何破綻,生無可戀地順著我的臺階下來,「反正你別的事都記得,不影響工作就好。」
「至於你忘了裴總這事,我等會給王助理打個電話說明情況,剩下的看裴總反應吧。」
反應?
本來就是你們編的故事。
那個裴總怎麼會給出反應?
事情不出我所料,時間過去半個月,張姐沒有收到裴總給出的任何消息。
反而是娛樂頭條和財經雜志刊登了裴式企業二公子裴清如和程家長女程錦繡訂婚的消息。
這下,我更加確認自己和姓裴的不可能有瓜葛,因為我永遠不會當三。
然而,在我拿著雜志翻得津津有味時,張姐和小徐卻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我受刺激撐不住的樣子。
「我說,你兩真是夠了,還沒出戲呢?」我把雜志翻到有訂婚消息的那一頁,指著上面兩個靠在一起的人,說道,「看見沒?人家這是郎才女貌,絕頂般配。可別在 YY 我跟人家未婚夫了,你們不嫌丟人,我還覺得惡心呢!」
說完,我「唰」地拉開車門,打算遠離小徐那「你別故作堅強」和張姐「你就嘴硬吧的黏糊目光。
車門拉開,一個穿著西裝高定三件套,身高腿長,模樣俊的男人站在外面。
我剛想說,麻煩讓讓。
對方先一步開口,陰陽怪氣道:「哦?原來跟我在一起,讓你覺得很惡心?」
04
這話怎麼那麼不對勁兒呢?
我淡定地退回車裡,摸出雜志翻到訂婚照片,將男主角與外面之人做比對。
不能說有點相似,隻能說就是一人。
可我還有點不敢相信,不死心地確認道:「裴清如?」
裴清如揶揄道:「才半月不見,就裝不認識了?」
裝?沒必要,我本來就不認識。
我正想問他有何貴幹。
裴清如直接扒著車門,上了車,並反手拉上車門。
我被迫退後,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前排的張姐和小徐識相地開門下車。
那動作之熟練幹脆,仿佛練習過上百次。
這事情詭異了。
難道我真的跟裴清如有所牽扯?
如張姐說的那樣?
那不就是當三?
一想到這可能,我的胃就忍不住難受,想吐。
車裡沒人,裴清如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身姿放松,右手搭在膝蓋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著。
我不知道他要幹嘛,隻好退到一邊,離他遠遠的。
他靠了會兒,突然睜眼,衝我吐出兩個字:「過來!」
05
「不過去。」我往另一邊挪挪,第一次發現這種單邊開門車的不妥之處。
遭遇潛在危險,不利於逃生。
裴清如側頭看我,挑了挑眉,輕笑道:「怎麼?我這都親自來了,還耍性子呢。」
這無比自大的發言給我惡寒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啥意思,你來了我就得感恩戴德?
啥玩意兒啊?
要不看你長得好,我一腳給你踹下去。
「裴總,實話跟您說吧,我半月前腦袋撞車門上,失憶了。現在根本不記得您。」
我直接而坦白,並不準備跟他耗費時間周旋。
「呵,失憶梗還沒玩夠?」裴清如很明顯不相信,還呵著諷刺我。
就這態度,我之前還跟他談戀愛?
我是眼睛被紙糊了,還是腦袋進水了?
「裴總,沒玩。我是真不記得您了。」我好聲好氣地解釋。
畢竟看張姐對他的敬畏,想來以他的地位,我也得罪不起。
「諾諾,別鬧了。」他放軟語氣,疲憊地揉了揉眼角,伸手想要拉我胳膊。
我敏捷地側身避開,就差沒跳到座位上。
我這避他如蛇蠍的動作瞬間激怒了他。
「許知諾!」他坐起身,皺眉叫我名字,微帶紅血絲的雙眸直勾勾地瞅著我。
那眼神中的怒火,似乎不將我碎屍萬段,不足以泄憤。
我是真無奈。
「裴總您消消氣,別為這點小事氣壞身子。」我不走心地安撫。
主要也真怕他怒急攻心,跟我動手。
那我一個弱女子是該要打贏他,還是輸給他呢?
贏了,他沒面子我倒霉。
輸了,我沒保障也倒霉。
怎麼都是我倒霉,還是別起衝突的好。
可惜,我這小小奢望沒實現。
因為裴清如猛得湊上來,強勢地將我圈在他與座位之間。
我兩瞬間挨得極近,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近到他隻需低下頭,就能親到我。
他的俊臉放大在我的瞳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