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跟我在一起時,才有點人樣。
為此,還舉出事例,方便我理解。
比如:「許姐你跟裴總談這麼久,作為你的生活助理,他跟我說過的話沒超過一百句。每次都是他問你情況,我叭叭回答,然後他淡淡應句好,作為收尾。」
其次:「拍《碎河》那次,你不在車裡,我來給你拿東西。裴總見我竟來一句:你是誰?天知道,當時你們都談了快三個月,而我每天都在你身邊待著,他卻不認識我。」
最後:「《碎河》上映票房不好,導演制作甩鍋到主演頭上,網上黑子聞風而動,裴總曾為你跟黑粉對噴一整晚。結果,專業不對口沒罵過人家,第二天聯系平臺封了罵人者的號。最後還不讓我們說,怕被你笑話,也怕你去翻到那些言論傷心難過。」
我聽完極度震驚。
這樣看來我該拿的是甜寵劇本,那我今天遇到是個什麼鬼?
「張姐,小徐說的,跟我今天這個,完全對不上。」我眨眨眼,打開腦洞,「今天這個不會是假的吧?」
「別瞎說。」張姐翻出化妝棉用水打湿,讓我敷在額頭,沉思片刻猜測道,「也可能是發現你真的失憶,情緒波動才這麼大。」
或許是吧。
但因為我沒記憶,除了驚訝於裴清如的反差,心中也沒太大觸動。
更何況,昨日之日不可留,他都訂婚了。任憑再深厚的感情,也該斷幹淨。
從這一點來看,裴清如人品還是有待商榷的。
我心裡分析一波,面上不顯,張姐大概是怕我心有想法,溫柔地幫我理了理散落到肩上的頭發。
我一時感動,正準備說自己很好。
就聽她感慨道:「裴清如在他們圈子就是高貴冷豔人設,當初知道你倆談戀愛,我還以為你拿住了人家什麼把柄,脅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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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好像我有多差一樣。
我鼓著眼,不滿地瞪向她。
張姐尷尬地輕咳一聲,生硬地轉話題道:「你再說說,除了剛才那些,你跟裴總還說什麼了?」
「他還說,無論我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都不會放過我。」我不過腦地把裴清如最後走時那句狠話學給她聽,包括那種瘋狂猙獰的語氣。
張姐聽完臉色瞬間轉為鐵青,伸出塗著紅色美甲的食指對著我,磕磕巴巴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
我趕緊舉手表明立場:「我發誓,我的初衷是想跟他和平分手的。」
「許姐,你這哪和平了?」小徐頂著一腦袋問號看向我。
「咳咳,年輕人不懂了吧!」我好心科普道,「隻要沒見血,那就算和平。」
他聽完,一臉學到了的表情。
「難怪裴總離開時,臉色那麼難看。」小徐看向張姐,一臉擔憂地問,「姐,這下可怎麼辦?」
11
「能怎麼辦?該吃吃,該喝喝。天塌不下來。」
我是真沒覺得有多大不了。
反正我原本就是個十八線。
聽張姐說,這一年借著裴清如的資源給抬成二線。
他要真整我,大不了還回十八線。
「我,我真是遲早要被你氣死!」張姐吃了顆速效救心丸,總算緩過來,「算了,撕破臉就撕破臉吧,我們這邊先做好應對準備。」
說著,衝上來指著我恨鐵不成鋼道:「你要分,我沒話說,但你也別把人得罪得太狠啊!退一萬步來說,好歹跟了他一年,既然都跟他撕破臉了,怎麼連點利息都不知道討?我看你腦子還不如被驢踢。至少,踢傻了,還能給我乖乖聽話。」
「張姐。」我抬頭展顏笑道,「我是不記得他,但你起先跟我說的話,我可都記得。既然我之前說過是男朋友,那就絕不可能是金主包養關系。好好分手才是正規流程,何必扯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說是吧?」
張姐一噎,破罐破摔道:「行,是我多管闲事,我是壞人,我思想齷齪!」
「話說不到一起很正常,你幹嘛罵自己?」我用不贊同的目光望向她。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兒不對,張姐被刺激得都要呼吸不暢了。
「我……你……」她扶著座椅背自上而下撫順胸口。
明明都要喘不上氣了,還倔強地呼嘯道:「我這是為了誰?你把姓裴的得罪太狠,過不去這道坎,就隻能等著被雪藏!不趁此機會要點彌補,以後喝西北風去?」
「雪藏就雪藏。」我無所謂。
「你當初進娛樂圈就圖來錢快,賺得多,被雪藏可是一點錢也賺不到。」張姐提醒我別忘初心,還特意強調,「比十八線還不如!」
可惜,人是會變的。
我瀟灑道:「沒事兒,我不在乎。」
我並非嘴硬,而是我看過這些年的存款,數量可觀。
再加上我有位優秀給力的好哥哥。
他憑借個人魅力,娶到他們公司集團老總的獨女。
不僅幫助全家還完欠款,還為我們全家實現了貧變富的大跳躍。
我爹媽本是倆普通農民,給帶飛成為果園農場主。
我大嫂心善,還包了倆果園請專人打理送給我。
聽爹說,現在家裡每年收成不錯,收益十分樂觀。
我就算不混娛樂圈,也不擔心吃不起飯。
阿彌陀佛,感謝媽媽把哥哥生得花容月貌,也感謝哥哥魅力無敵,把嫂子迷得神魂顛倒。
心裡拜完滿天神佛,我也該好好梳理梳理跟裴清如曾經的關系。
「張姐,我之前跟裴清如在一起,有提過他跟程家小姐是什麼情況嗎?」
「咋?你還要去找程家大小姐?」張姐拉著我,嚴肅道,「程家是真正的豪門,我們得罪不起。你可別犯蠢。」
「我找她幹嘛?」我奇怪地看她一眼,「我就是想確定裴清如跟我在一塊的時候,是不是也跟程大小姐處對象。」
「這倒沒有。」張姐說,「我有個那圈子的朋友說,裴、程兩家是突然決定商業聯姻的。裴清如一向潔身自好,不大可能腳踏兩條船。」
我輕輕呼出一口氣。
沒有被當三,太好了。
我以為這事兒算是過去。
隻要等著裴清如打擊報復後,要麼回家種果樹,要麼徘徊十八線。
可是,我沒等到裴清如對我怎麼樣,反而等來他住院的消息。
12
彼時,我正在公司練習室裡,剛結束形體練習,窩在沙發抱著個 3000ML 的大水壺,苦著臉比照著刻度喝水。
張姐推門而入,上來就是一句:「聽說裴清如腦子出問題,住院了。」
「噗!」
「咳咳咳咳咳。」我拍著胸脯咳得撕心裂肺。
好不容易緩過神,迫不及待道:「什麼毛病?」
「還沒確診。」張姐放下包,坐在我邊上,仔細觀察我的神情,見我除了好奇,全無擔憂,才緩緩道,「小道消息,說是上次車禍的後遺症。」
「他還遭遇過車禍?」我驚訝地問。
張姐明顯一愣,似想起什麼,快速解釋道:「怪我,之前被你突然失憶弄得措手不及,忘記跟你說。
「就是上次去《雙井》慶功宴的路上出的車禍。聽說司機受傷不輕,裴清如隻是蹭破了點皮,從那晚他的狀態來看,確實一點事都沒有。」
張姐嘆息一聲:「都說他福大命大,可現在想來,福禍這東西也說不準。」
說著,還略有深意地瞅我。
「那還真是巧。」我輕笑一聲,放下水壺,借機問道,「這要是撞壞腦子,不會成傻子吧?」
「哎,那還真是天妒英才!」我嘆息道。
大概是我語氣裡的遺憾幾近於無。
張姐嘴角抽搐,復雜地看了我一眼:「沒那麼嚴重。聽說隻是目前無法很好地控制自身情緒。」
「難怪上次他跟精分一樣。原來是腦子不好使了。」我恍然大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再次慶幸自己沒被他撞成傻子。
張姐突然試探性地提議道:「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他?」
「哈?」我發出一個單音,不明白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避他都來不及,這種他身心脆弱的關鍵時刻,我又怎會巴巴地往上湊,去送溫暖。
我笑眯眯道:「張姐,我跟他現在沒有關系,他自有未婚妻關心,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未免她再提及,我起身拉伸拉伸腿腳,撒嬌道:「張姐,我餓了!今天運動量達標,我想吃炸雞腿。」
張姐的知心姐姐一秒切換,鐵面無私道:「免談!」
然後,當著我面掏出手機打給小徐,讓他買沙拉和玉米,並嚴厲警告不許夾帶私貨。
我哭喪著臉,腦子一抽,順口建議道:「就當是慶祝裴清如沒變傻子,你就讓我吃一個吧,好不好?」
張姐被我拉扯著還沒說話,門邊卻傳來一聲暴喝。
「許知諾!你個不安好心的,你咒誰傻呢?」
13
兩個女生站在門口,眼神不善地望著我。
一個是眼熟的新晉小花,另一個穿得一身粉,我不認識。
從氣勢來看,剛才吼我的就是這個粉衣服。
「你誰呀?」我沒好氣地反問。
就沒見過偷聽別人講話,還敢這麼理直氣壯的。
「你敢裝不認識我?」粉色女生氣勢昂揚地大步走進來,新晉小花拉都沒拉住。
這麼大口氣?
我側頭疑惑地看向張姐,無聲詢問:這是個啥大人物?
張姐也一臉蒙,表示她不認識。
連張姐這種大人物百科都不認識,那估計也就是狐假虎威的小蝦米。
這下我底氣足足的,不客氣地懟道:「你又不是孫大聖,我憑啥必須認識你?你哪位啊?不知道偷聽別人說話這種事,特別沒素質!」
「你......」粉色衣服指著我鼻子,「你」了半天沒說出句完整話。
就這戰鬥力,還敢跟我叫囂,不自量力!
我睥睨著她,結合前後句想了想,隱約有些眉目。
隻是我還沒開口說話,粉色衣服就緩過神來,橫眉怒目,小嘴叭叭道:「好啊,許知諾,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當著我哥的面裝賢惠那套,背著我哥咒他傻,還罵我沒素質。
「你個綠茶婊,我一定要把你的真面目告訴我哥!」
晦氣!還真跟裴清如有關。
我上下打量她,問道:「你是裴清如的妹妹?」
估摸是我口氣裡的懷疑太重,裴小妹咬著後槽牙道:「你還裝?上次我哥帶你去家宴,我們可是見過的。」
「哦,是嗎?」我淡然一笑,輕描淡寫道,「那可能是你長得太沒辨識度,讓人記不住。」
粉衣女孩臉色徹底變黑,看她氣到跳腳的架勢,像是忍不住要衝上來打我。
張姐立刻上前幾步站到我身前,攔住粉衣女孩瞪過來的視線。
有張姐這護犢子的做依靠,我本想低調的膽量立馬又支楞了起來。
「裴小姐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吧,不知道你是怎麼過來的?」我客氣地問,從張姐身後探出個腦袋,望著小花意有所指道,「我們公司可有規定,外來人員不得擅自進入練習區。被上層知道,扣一個大資源的處罰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