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是沒有,他到底是把真摯的感情,當做玩笑。


我討厭他,討厭的理所應當,毋庸置疑。


討厭到我倆快離三十歲隻有一步之遙,還每天在公司針鋒相對,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破事吵起來。


可這些討厭當中,到底有沒有別的情緒,我卻不敢想。


我怕,那又是一個無疾而終的笑話。


 


二十三


再醒過來的時候,肩膀上的傷已經沒有那麼疼了。


我一抬眼,就看見李政一肅容端坐,在一旁看文書。


幾乎我一動,他的目光就投了過來。


見我醒了,他二話不說,先開口譏諷道,「呦,這一箭你都能活,命硬啊。」


我懶得理他,「渴了。」


李政一嘴上嫌棄我不洗漱就要喝東西,手上卻給我端來一杯溫度適宜的水。


我不想在意那些兒女情長,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小皇帝想讓我倆死。


李政一對這件事顯然是知情的,若不然他也不會率先將那男將軍的腦袋砍下來。他說後撤,也許並沒有後撤,隻是再遠處靜觀風向。


無論如何,我都感謝他救了我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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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那會兒,謝謝啊。」


他嘖了一聲,「不打算以身相許?算了,我還看不上你。」


「......你那張嘴是不是就說不出人話?」


和他說闲話多是吵起來,所以我就問他,是不是當真知道皇帝的部署,又是從何時得知。


李政一很得意地說,「因為我壓根沒把他當人看。」


這話說得很抽象,解釋一下就是,他自始至終都把這些東西算了進去。


他把這些算計,隻是當做一場關卡。


他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憑感覺來通關而已。


不得不說,這孽障確實聰明,要不然這會兒我這遊魂指不定往哪飄去了。


我說,「現在怎麼辦?皇帝對我們已經動了殺心,你有沒有將北荒的消息封鎖?」


李政一點點頭,「封鎖了,帝京城不知道北荒戰事已了。」


說實話,我和李政一確實是心有靈犀。他既然封鎖戰事消息,就一定還有謀反之心。


主要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很好奇的是,皇帝竟然有此決心,為何敢放我兩人來北荒?就派這兩個能夠輕易被李政一反殺的小嘍啰?


也許皇帝當真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厲害。


他這一招,已經很厲害了。


至少差點將我和李政一團滅。


我說,「咱們別鬥了,要不合作一把?」


畢竟知子莫若父,這李政一想幹什麼,我不用動腦筋都能猜到。


倘若我倆繼續這樣僵持下去,遲早是讓皇帝坐收漁翁之利之力。


李政一顯然也正有此意,「行,咱們來都來了,得幹一票大的。」


更何況,就算我倆現在不想謀反,回去也未必能活了。


但是皇位隻有一個人能當,李政一賤兮兮地說,「要不我來當皇帝,你來當皇後?」


我罵道,「你想得美。」


 


二十四


最終,皇位還沒見到影,我倆就已經商量好了當皇帝的日程表。


一三五他當皇帝,二四六我當,星期天休息。


李政一沒有意見,所以我倆迅速班師回朝。


好在這些軍隊隻相信軍令,再加上李政一那張天生遊說人的好嘴,蠱惑這一群人謀反顯然不在話下。


我倆決定直接逼入皇宮,給皇帝一個出其不意,再挾天子以令諸侯,稱霸天下。


權謀小說都會這麼寫。


我和李政一自然也期待著這樣風雲九州的傳奇。


但當我們帶兵直入皇城的時候,卻意外地沒有遇見任何阻攔。


我吞了口唾沫,總覺著有幾分不安在心中蔓延。


素來從容不迫的李政一,顯然也有點慌。


他問道,「會不會是請君入瓮?」


我咬咬牙,破罐子破摔地說,「算了,頭都伸出來了,砍頭還有你陪我,不虧。」


帝京城已經到了夏日,他在明晃晃的日光中,又笑了笑,「可不就是,我和你栓一塊了。」


我呼吸一頓,到底沒多說。


勤政殿在夏日的太陽中,金碧輝煌,巍然矗立。


我示意衝鋒小隊立在殿外,我和李政一緩步踏進那寂靜到沒有一絲風聲的勤政殿。


年輕的帝王在高位之上,冠冕玉簾,坦然而坐,好像已經在此恭候多時。


我和李政一對視一眼,李政一正準備讓皇帝退位讓權之時,我就聽見一聲炮響——


不吹不捧,我和李政一被這一聲嚇軟了膝蓋,齊齊跪在那青石玉磚上。


不是因為害怕放炮,而是因為那九五之尊一改往日的帝王寶相,頗為不羈地擺出了一個二郎腿。


他單手託著下巴,另隻手上卻拿著一個黑色的東西。


他扣著扳指,那黑黝黝的發射口,正準確無誤地對著我的腦門。


他懶懶地開口,「蕭副總,李副總,我可是在此恭候多時了啊。」



???


我和李政一對視一眼,又是從彼此眼中,捕捉到震天撼地的驚訝——


這!這說話的語調!不是我們董事長嗎!


我表情由嚇轉驚,試探地問,「董事長……你也來了?」


他擦拭著那手中的武器,我卻生怕他一不小心走了火。


「啊,」他繼續說,「可不就是,還以為我能清闲一段時間,一睜眼就看你們吵。」


他又補充了一句,「真煩。」


「……」


 


二十五


 


董事長頗為寬宏大量地免了我倆的禮,老實說,看他頂著這麼一張帝王寶相的臉,我確實是蠻有壓力的。


但從他的話來看,他也是從年會上穿越而來的,但時間差要比我們長一點。


也就是我們同一時間離開原時空,落到這個時空的時間卻不一樣。


他已經來到這裡二十年了。


怪不得這個城市這麼現代化,原來小皇帝就是董事長啊。


我問道,「那咱們得在這裡待多久。」


董事長表示他也不知道,說這事得看天命。


天命何時應驗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假如我們現在把董事長的天下反了,那我們再穿回去,晉升的事情豈不是泡湯了?


想清楚利害關系之後,我和李政一又頗為默契地不提謀反一事。


十分詳細地匯報了北荒的戰局,片言不提棠溪之死,一切狀若無事發生。


董事長顯然也是這樣想的,他大手一揮。


「兩位愛卿辛苦了——李愛卿,你先前不是想要厚賞麼?現在可有想好要什麼呢?」


李政一笑容僵硬,再不敢裝腔作勢,隻應道,「豈敢豈敢,為百姓鞠躬盡瘁,是我等榮幸。」


董事長很滿意這個答案,便十分有氣量地揮手,讓我們回去休息休息。


但我和李政一又豈能休息,畢竟城外還扎駐著二十萬謀反的大軍呢。


我倆隻能認命地去當出爾反爾的罪人,遣散了這群蓄勢待發的叛軍。


好在董事長雖然曾對我們起了殺心,但這會兒見我倆悔過之心昭昭如日,便出面替我們勸慰了這些蠢蠢欲動的大軍。


他們蠢蠢欲動,隻是想殺了我和李政一這兩個亂臣賊子泄憤。


這場謀反,也如同一塊巨石落入死水,連半分浪花都沒有驚起來。


饒是我和李政一再多牢騷,也不敢當著大老板的面抱怨,隻能夾起尾巴,當做男官女臣之首。


當皇帝這事兒,就算是穿越了,也隻能ƭũ̂⁰在夢中想想了。


 


二十六


董事長的炮火壓制之下,我和李政一倒是也不怎麼爭吵了。


畢竟賜婚事小,性命事大,死了能不能穿越回去,又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總歸,我倆誰也不敢再把這個世界當做遊戲了。


皇帝從小皇帝,變成了老皇帝。彈指間,我和李政一來到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二十年了。


董事長雖然想要濫用職權,讓我和李政一喜結連理。可我和他,誰都沒有應下這個聖旨。


但我倆也同樣,二十年都沒有成婚。老皇帝也是一樣。


我們在這個世界書寫歷史,改變世界,卻始終沒有辦法成為這其中的一員。


好像格格不入,又好像不願融入。


李政一有問我,如果回不去,那豈不是要單身一輩子?


我說,你不是會陪我麼。


我的試探,隻能止步於此。他的膽量,不敢面對輸贏。


他笑笑,「我會的。」


而那句無意說出的谶語,似乎真就映照著李政一的前世今生——而我,又何嘗不是呢。


但好在,我們都有比愛情更重要的夢想。


一起改造時代,難道不是全世界最浪漫的事嗎?


年宴將至,海晏河清。


我倆對坐一殿,借著新年花火,第一次舉杯遙祝。


我想祝他,歲歲年年。


話未說出口,我隻覺著兩眼一黑,再睜開眼,已然穿越千年。


年會猶在,面前的人,卻已經不再是剛到二十歲的少年。


但他又比記憶中的老李大人,年輕的太多了。


一瞬間,我隻覺著眼眶裡的淚就要克制不住。


因為沒有人知道,我們這對視當中,已經流淌了二十年的滄海桑田。


李政一衝我伸出了言和的手,他眨了眨眼,說,「棋逢對手,幸會。」


我忍住熱淚,卻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當中,同他握手言和。


我道,「將遇良才,承讓。」


新年燦爛的煙火在窗外炸開,幾乎所有人都被這喧鬧吸引了過去。


隻有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不願意再撒開。


我也沒有撒開。


我們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去誤會,又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來和解,剩下的時間,就用來——


他打斷了我的出神,輕聲問道,「這算不算第三世了?」


我說,「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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