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白月光給家中小妾灌下墮胎藥後,丟下一紙休夫書,便住在了我家裡。
她輕蔑地嘲笑我。
「你夫君的存在就是為了愛我,你爭不過我的。」
我柔順地為她斟茶,「我從未想過與你爭他的寵愛。」
我所爭的,是家族榮耀,是權柄在手,是我一雙兒女的前程。
可惜,她從來不會懂。
1
太子為了個婢女不要我。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被奪舍了。
連我也這樣覺得。
他跪在宮門外,求陛下解除婚約。
他臉色蒼白,仰頭望著我,睫毛上的雨水湿潤。
他抓著我撐傘的傘柄,求我。
「崔家小姐,孤是真心喜愛阿苔,你成全我們,可好?」
不好。
我成全他,誰來成全我的名聲,我的體面,我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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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開他抓住我的手,退後一步。
我替他擋下的急風驟雨,再次落在他慘白的面頰上。
寒風凜冽中,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李長寧,皇嗣身體殘缺做不了太子,若你不是太子,你該知道,沒有人會逼你娶崔家女。
「也不會有人在意你未來的太子妃是誰。
「你若是真的愛她,便為她斷掉一指,舍了王儲之路,做個闲散王爺,與她一生一世,也是極好。」
他抿唇不語。
我冷笑連連,目光尖銳刻薄,飽含恨意的質問他。
「江山美人你憑什麼都想要,憑什麼你求我我就要為你放棄本該屬於我的太子妃之位?
「我崔玉姝要嫁的人是太子,從不是你李長寧,你大可不做太子,讓你的其他兄弟來做,我們兩廂和美,可偏偏你舍不得江山,還想要美人。
「李長寧,你做夢。」
他頹唐地垂下了手,一直挺立的脊梁彎了下去。
2
回府路上,那個叫薛苔的婢女攔在我的馬前,她笑眯眯地跳上我的馬車。
「你放心好啦,我馬上就要和我未來夫君離開這裡了,至於李長寧,給你吧。
「哈哈,但是人給你了心能不能拿到就看你自己的了,不過你應該拿不到。
「畢竟,李長寧整個人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愛我。」
她不向我行禮,亦不懂尊卑,不侍禮節。
連說話也是莫名其妙的冒犯。
我是驚怒的。
也是失望的。
對她失望,也是對李長寧失望。
這樣輕浮張狂的女子,不配做我的對手,更沒有資格贏得我的尊重。
3
薛苔未來的夫君,是祁將軍。
祁家父母族人不同意,陛下很快地賜了婚。
避免夜長夢多,賜婚後,祁將軍便接到了鎮守青州的調令。
李長寧因此渾渾噩噩了一段日子。
無論他想還是不想,我都如願嫁給了他,徹底坐穩了太子妃的位置。
大婚當晚,李長寧醉酒踢開我的房門,隨行賀喜的嬤嬤被他大聲地吼開。
他摔了酒壺,雙目猩紅地掐著我的脖子,低吼道。
「是你逼走了她!」
我幾乎不費力氣便敲折了他的手腕。
他匍匐在床邊,眼眶通紅,難以置信。
我起身卸下這一身的釵環。
「殿下,逼走她的不是我,是你。
「是你不願意放棄江山,她才離開。
「是你搖擺不定模稜兩可畏手畏腳,如今還要將責任推在我身上,這並不君子。」
他捂著手腕,額頭冷汗涔涔,對我怒目而視。
我解開衣衫走向他,他眼神驚慌起來。
「你做什麼!我答應了阿苔,要為她守身如玉!
「我不會碰你的!」
我笑了笑,挑開他的衣衫,用腳踩在了上面。
他悶聲喘息。
我嘆息地玩弄。
「殿下,你對阿苔姑娘的愛並不堅定呢。」
他氣的紅了眼眶,拳頭攥緊,帶著哭腔吼道。
「崔玉姝,你閉嘴。」
第二日,我起身到隔間梳妝,聽見他嘶啞著聲音問我的嬤嬤。
「做太子妃要學武嗎?」
嬤嬤無比驕傲地答道。
「這是自然,秋狩春獵,太子妃是有出席資格的,殿下娶了太子妃,日後就要與太子妃一同參加了。」
李長寧悶悶不樂。
「嗯,行吧。」
4
薛苔在我和李長寧成婚的第九年跑回了京中。
而此時,我已經與李長寧有了一子一女。
太子府幹淨,未有姬妾。
薛苔是在夜半叩地太子府的正門。
管家來通報時,李長寧正埋在我脖頸間睡的香甜。
他迷迷糊糊地應了聲。
「誰?」
管家膽顫心驚地看了我一眼。
「是,是薛苔。」
李長寧瞬間清醒了,幾乎是來不及穿鞋,急急忙忙披了件披風就跑了出去。
奶娘心疼地拍了拍我的手。
「姑娘,你別傷心。」
我自是不傷心的。
早在兩個月前,我就收到了兄長的信,知道薛苔要回京了。
她嫁給祁寒山後不久,便嚷著要遊歷天下。
祁寒山奉命鎮守青州,未得皇命調遣,豈敢輕易離開。
薛苔鬧了幾次後,祁寒山都沒有允諾。
她一怒之下,不告而別,獨自一人遊歷四方。
她在遊歷途中結識了許多人,有男有女,有老又少,皆以兄弟相稱,甚至不避男女大妨。
有時為了節省銀錢,甚至許多人同居一室。
祁寒山得知後,氣怒不已,派人將她尋回。
哪知,她不僅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與軍中士兵,稱兄道弟,勾肩搭背。
他們成婚的第六年,祁寒山忍受不了,納了小妾。
任憑薛苔如何哭鬧,祁寒山也不退讓。
而這一次,薛苔回京,便是因為她趁祁寒山帶兵出徵,灌祁寒山已經有孕的小妾喝下墮胎藥,一屍兩命。
她害怕,這才回京投奔李長寧ţŭₔ,尋求庇佑。
之所以這一路上,路程如此平安,全是因我交代打點。
我朝奶娘笑了笑。
「總算是把人盼來了。」
奶娘擔憂地看著我。
「姑娘說什麼胡話呢,她來了,殿下又要犯糊塗了,這幾年你與殿下夫妻恩愛,如此難得,這——」
我搖了搖頭,目光冷靜清明。
「這個月,皇後已經提了三次,要讓她的侄女做側妃了。
「這些年裡,往太子府裡塞女人的不少,李長寧一個都不要,陛下皇後已經對我很不滿了,外頭也都在傳我善妒。
「他不是為我守身如玉,而是為了薛苔。
「比起讓皇後塞一個有家室有地位的貴女來做側妃,和我鬥的兩敗俱傷,不如讓薛苔和她鬥,我也好坐收漁翁之利。
「何況,這些年李長寧一直惦記她,他雖沒有納妾,可他帶回府中的婢女,哪個不是有著和薛苔相似的點。
「與其,讓這根刺扎在我心裡,讓我日夜難安,擔驚受怕她哪日回來生了李長寧的孩子,奪了我孩子未來的儲君之位,不如就讓她現在回來,在我眼皮子下面呆著。
「我倒要看看,月光落在他的手裡,日日與他為伴,他可還會珍惜。」
我的眼神落在隔間睡著的兒女身上。
任何人,都休想威脅我孩子日後的前程。
5
我收拾好出來的時候,薛苔已經哭倒在了李長寧的懷裡。
「祁寒山負我,殿下,你要為我討回公道。」
李長寧看見我,松開了扶住薛苔的手,朝我義憤填膺道。
「這祁寒山,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我目光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笑著對薛苔說。
「祁夫人,本宮已經命人收拾了文芳閣,一會兒會有丫鬟帶你過去,現下太晚了,明日你再回將軍府吧。」
祁寒山鎮守青州,可他父母卻都是在京中的將軍府裡居住。
她不滿地瞪著我。
「我已經不是什麼祁夫人了,我和祁寒山已經和離了。」
她抽泣地對李長寧說。
「殿下,我無路可去。」
我無視李長寧看過來的目光,言笑晏晏。
「既然如此,那便在太子府裡住下吧。」
說罷,我轉身離去。
李長寧焦急地喊了一聲,「玉姝。」
便追了上來。
薛苔摔在了地山,哭著喊了他好幾聲。
他頓了頓腳步,還是追了出來。
李長寧往前跑了好幾步,才攔在了我身前。
「玉姝,你幹什麼不理我。」
他委屈極了,過來拉我的手。
「我隻是把她當作妹妹現在,你幹什麼讓她住在文芳閣。」
我扶開他的手。
「李長寧,你可以娶她做側妃。」
他眉目一冷,嗓音也冰冷了起來。
「崔玉姝,你瘋了是不是?」
我看著他沒有穿鞋的赤腳。
他很嬌貴,也很麻煩,一直都很難伺候。
照顧他的婢女換了一批又一批,現在留下的都是機敏的。
我從他身側離開,冷冷道。
「李長寧,穿雙鞋吧。」
6
第二日一早,宮裡來人,皇後宣我觐見。
自從去年,我父親致仕後,皇後待我便冷淡下來。
往常,她還是旁敲側擊,要讓自己的侄女做側妃。
後來,見我不應答後,便不再給我好臉色。
每次宣我入宮,不是跪著抄寫佛經,便是為她捶腿按摩。
往日,李長寧都會陪我去,擋下他母後的磋磨。
可今天,他在一邊冷漠的看著我,卻一句話也不說。
我不以為意,跟著宮女進了宮。
皇後問我。
「你可想清楚了。」
我恭敬道。
「周家姑娘敦敏聰慧,是做太子側妃的不二人選。」
皇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提醒道。
「太子身邊雖然沒有幾個女人,可也不是什麼樣的女人都要的,你是太子妃,打殺一兩個婢女,是你的權力ƭüₚ。」
我表面應諾,實則心裡冷笑。
想要借我的手,讓我打殺了薛苔,好給她的侄女周錦蘭掃平障礙。
做夢。
我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焦急跑來的李長寧。
他拽著Ťű̂₂我的手,盯著我的臉,左看右看,手在我身上來回的摸。
「母後又罰你了是不是?」
我揮開他的手,退後兩步。
「沒有。Ṱũₛ」
「崔玉姝!」他惱羞成怒的喊我的名字。
我神色淡漠的看著他。
他嘆了口氣,眼尾泛紅,敗下陣來。
「是你早上不和我說話的,我本來就是要和你一起來的——」
不等他說完,皇後身邊的嬤嬤見到他,連ťũ⁰忙過來說。
「殿下來了,皇後娘娘已經讓人去接你表妹了,你們許久未見,定然想的厲害。」
李長寧皺眉,不知道是哪個字眼戳到了他。
他突然生氣起來。
「表妹,什麼表妹,我想什麼表妹,嬤嬤,你別胡說!」
嬤嬤笑嘻嘻的看著他。
「瞧你,還在太子妃跟前不好意思呢,這有什麼的,你和錦蘭自小感情甚篤,可不是誰都能比的。」
她一面激動的說一面不屑掃視我。
真是牆倒眾人推,連皇後的嬤嬤都敢對我蹬鼻子上眼了。
李長寧怒氣衝衝。
「嬤嬤,我敬你是我母後的貼心人給你三分薄面,你別再得寸進尺了!」
嬤嬤提高聲音。
「殿下,你怕什麼,讓錦蘭小姐做側妃的事情,可是太子妃同意了的!你現在可以放心大膽的親近錦蘭小姐了!」
話音剛落,李長寧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我打死你個老虔婆!胡說八道!」
把嬤嬤打跑後,李長寧紅著眼睛顫抖著聲音問我。
「你真給我納妾了?」
我點了點頭,安慰他。
「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歡的是薛苔,你今晚就宿在薛苔的文芳閣裡,等你們有了夫妻之實,我便好讓她也做側妃。」
「崔玉姝!」他忽然吼了我一聲,把我嚇得差點摔倒。
我拍著心口,皺眉看著他。
「你做什麼!李長寧,你是太子,你現在真是越發的控制不了情緒了,你知不知道你是未來的儲君,你要喜怒不形於色。」
他氣的發抖,死死地瞪著我。
7
李長寧一怒之下去了軍營視察,好幾日都不回來。
府中隻有我和薛苔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