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身邊被李長寧打的嬤嬤不敢生李長寧的氣。
反而跑去皇後面前添油加醋的汙蔑我。
皇後派人送來教導女子要大度賢德的書籍,讓我抄錄百遍,才能出府。
在我被禁足的時候,周錦蘭得了皇後的授意,帶著精心做好的糕點去軍營看李長寧。
奶娘無比憂心。
「這兩個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那邊那個還是貴女呢,還未出閣的姑娘打扮的如此勾人,往男人堆裡去獻殷情。
「家裡這個也不省心,一天到晚旁敲側擊的問殿下的行蹤。」
我全心全意的抄寫書籍,捻起桌上的糕點,滿足的吃著。
奶娘恨鐵不成鋼打在我的手上。
「姑娘,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一點兒也不急!」
我滿眼委屈的看著她。
「可是,我急也急不來啊。」
「那你也要去想辦法牢牢抓住殿下的心啊,也好過這樣坐以待斃,看著別人搶你夫君的寵愛。」
我笑的冷淡。
「男人的心,太飄渺,是抓不住的。」
「可殿下分明現在心裡隻有你,你何必把他往外面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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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不見得吧。
外頭傳來薛苔落水的聲音,我伸了個懶腰,看著奶娘。
「好戲要開場了。」
8
李長寧回來的時候,我正在命人給薛苔煎藥。
已經深秋,池塘的水寒涼。
薛苔這一掉下去,傷了身子,沒有半個月好不利落。
李長寧原本隻是想壓著脾氣說我兩句。
可在看見薛苔慘白著小臉,可憐的昏死在被衾裡時,他便壓不下去了。
「你便這樣容不得她是嗎?我才出去幾天,你就迫不及待動手了!
「當初你逼她離開京城,她這才所嫁非人,如今她來投奔我,我是不是和你說了,我隻是把她當妹妹!
「崔玉姝,你為什麼不信我?我都和你說了,我隻是把她當妹妹!
「你裝著大度要納她做我的側妃,現在卻要她的性命,你蛇蠍心腸,心口不一!我早該知道的。」
他滿眼失望地看著我,安靜的坐在薛苔床榻邊的小幾上,心疼的握住了薛苔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奶娘在一邊傻了眼。
我卻早有預料。
他心裡其實一直對當年薛苔離京一事耿耿於懷,他不把這件事情捅出來,他心裡會一直不舒服。
我轉身離去,奶娘卻拉住了我,義憤填膺道。
「殿下可以問問陪著薛姑娘的婢女,薛姑娘到底是怎麼掉下去的!薛姑娘落水時,太子妃正在抄寫皇後要的書籍,哪有時間害你的心肝寶貝!」
李長寧臉上有些掛不住。
「整個太子府的內宅都是你掌管,他們自然聽太子妃的話!」
奶娘氣了個倒仰。
薛苔在晚間才悠悠轉醒。
她眨著眼睛看著李長寧。
「殿下,是你嗎?」
李長寧憂心道。
「是我。」
薛苔立即撲在他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殿下了,殿下,我後悔了,我當初不該離開。
「可我若是留下,你一定會被陛下懲罰的。」
李長寧拍著她的背,哄道。
「好了好了,太醫說,你現在身體很差,要注意身體,不能大悲大喜。」
薛苔滿目柔情地點了點頭。
李長寧問道。
「你是怎麼好端端掉下去的。」
薛苔眼神躲閃,「岸邊青苔湿滑,不慎落下。」
李長寧囑咐薛苔要好好休息,他又審問了當時陪著薛苔的婢女們。
是薛苔自己要去河邊逛,沒有任何人引誘她前去。
而我,正在書房裡幾日抄寫書籍。
這個答案李長寧並不滿意,他甚至對陪著薛苔的婢女用了刑。
婢女奄奄一息,求他放過。
我看不下去,攔下了他。
「李長寧,你想證明什麼呢?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對嗎?」
我紅著眼睛。
「你既然覺得我就是這樣的人,又何必要審他們,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忍著淚水轉身離開,李長寧來拉住了我的手。
「玉姝,我一時情急,我——」
「無妨的,你去好好照料薛姑娘吧。」我落寞的說,灑下兩滴淚離開。
回房後,我有些好笑的看著暗自生氣的奶娘。
「你有什麼好生氣的,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不是今天才這樣。」
奶娘氣忿道。
「這之前他明明裝出一副隻要姑娘的樣子,就連姑娘答應皇後為他納側妃,他還生氣。」
我笑了笑。
「我和他夫妻九年,雖說,以往是因為他心裡念念不忘薛苔還有顧及我父親,這才沒有納妾,可也因此,他得了不少美名。
「人人都說他對我忠貞,待我情深,他受盡贊譽,我卻被人說是妒婦。
「如今,他納側妃,還是納兩個,再怎麼樣,他也不能主動去納啊。
「他得裝出不得已的樣子,必須得是硬塞給他的,才能顧全他的名聲。」
看著奶娘再次聽傻了眼,我笑的肚子疼。
「你們都不了解他,可我和他一起長大,一起聽課,卻是再了解不過他的。」
我倒在榻上,有些恍然。
我不可遏制的想起我年少時的自己。
我是定國公嫡長女。
我出生的第二天,宮內便來了聖旨,為我和太子李長寧定下婚約。
我並不是按照李長寧的喜好,培養長大。
而是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是按照未來國母的標準去學習。
父親說,你未來的夫婿不是李長寧,而是太子。
是那個位置,而不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
我深諳父親的教導,以家族為重,以利益為重。
我曾以為,李長寧也是如此。
在我學習太子妃禮儀的時候,他與我一扇屏風的間隔,學習儲君之道。
我們就著一扇紅木鑲嵌四君子的四條屏,各自走向自己應走的道路。
我們是朋友,是伙伴,是盟友。
或許也會在不久之後,成為愛人。
直到他為了薛苔離經叛道。
我那時多驕傲啊。
我生來就是太子妃,我有著顯赫的出身家世,我順風順水了許多年。
我從未想過,我這個京中貴女裡最尊貴的女子,有朝一日,會頂著一個未嫁女的身份,肅清未來夫君的後院。
我承認,我對這個叫薛苔的婢女很好奇。
我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能讓李長寧這樣多年端方沉穩的儲君,為她拋卻身上肩負的重擔,為她對抗皇命,得罪權臣,也要娶她做太子妃。
平心而論,我做不到。
即使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也不能讓我拋卻家族,放下如今的尊榮。
可當我見到薛苔時,我是失望的。
連帶著我對李長寧,都失望透頂。
我所視為對手盟友的人,原來也不過如此。
9
兄長收到了我的信,第二日便套了車來接我。
剛好碰上太後的嬤嬤來收我抄寫百遍的書籍。
我自然是沒有寫完的。
甚至一個字都沒有動。
我抄的是孫子兵法,嘿嘿。
兄長不客氣的質問嬤嬤。
「我妹妹是做錯了什麼讓抄這些東西,還是百遍,嫁到太子府這些年她盡心盡力照顧太子,便是我爹在戰場上受了傷,也不敢告訴她,怕她分心。
「她為太子做的你們李家母子看不見嗎?!」
嬤嬤陰陽怪氣。
「誰嫁給太子不都得做這些,崔將軍何必咄咄逼人呢?」
兄長拽著她的手,冷笑。
「走,你和我上御書房,我去找陛下理論理論,我崔家女兒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李家的事情,還是我崔家對不起你李家了!
「讓陛下下旨和離,我帶我妹妹走!」
嬤嬤慌了,忙扯自己的手,賠笑道。
「崔將軍莫怪,莫怪,老奴也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
「哼!」兄長甩開她的手,「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阿爹病了,要女兒盡孝床頭!」
說完,就帶著我走了。
孩子知道我回定國公府後,每日上完課後,也都回定國公府休息。
整個太子府,隻剩下李長寧和薛苔。
我不急,現在急的是皇後了。
周錦蘭給李長寧在軍營送了幾日的糕點,都沒能送出來名分。
如今看著太子和一個出身婢女且嫁過人的女子蜜裡調油,可不該急嗎?
李長寧來定國公府看過我幾次,想接我回去,可見我阿爹的確是病了,便又走了。
等人一走,阿爹便嘿嘿地抱著外孫女騎大馬。
那叫一個生龍活虎。
我回定國公府的第二天,薛苔便爬上了我往日睡的床塌上。
李長寧裝作迷迷糊糊,喊了幾聲我的名字。
「玉姝,是你嗎?」
薛苔嬌羞的應下,「是我殿下。」
兩人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李長寧去軍營那幾天,府裡隻有我和薛苔,她每日都來找我的不痛快。
或挑釁或鄙夷。
見都無法激怒我。
她輕蔑地嘲笑我。
「殿下的存在就是為了愛我,你爭不過我的。」
我柔順地為她斟茶,「我從未想過與你爭他的寵愛。」
我所爭的,是家族榮耀,是權柄在手,是我一雙兒女的前程。
可惜,她從來不會懂。
她得意的告訴我。
我所在的世界,是造物主專門為她創造的。
她是書中的女主角,而祁寒山是書中的男主角,至於李長寧則是一直深愛她的男二。
我好奇的問她。
「那我呢?」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平日裡,見到的奇聞異事也不少。
她冷哼道,不屑地睥睨我。
「你,你是被五馬分屍的惡毒女配!不得好死那種!」
我,「……」
如果真按照她所說的那樣,祁寒山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角,那不該是一直圍著她轉嗎?
又怎麼會納別的小妾,甚至現在不遺餘力的追殺她。
她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她早就死在了祁寒山的劍下。
真是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10
周錦蘭不甘示弱,也去了太子府看李長寧。
剛去沒多久,她就端著自己皇後侄女高門貴女的架子,羞辱薛苔。
「你這樣不守婦道地位卑下的女人,也敢和我爭側妃之位。」
薛苔冷嗆回去。
「你高貴,你高貴給李長寧送了這麼久的糕點,他理都不理你。」
在周錦蘭難看的臉色中,她故意將自己脖子上的痕跡露出來。
這下徹底激怒了周錦蘭,兩個人廝打起來。
都是一臉的傷。
李長寧一回來,便見府上雞飛狗跳。
薛苔披頭散發哭唧唧的撲倒他懷裡要他主持公道。
周錦蘭亦是拖著被撕破的衣群哭著求他做主。
李長寧還沒說話,皇後就來給周錦蘭主持公道了。
不僅立了周錦蘭做側妃,還打了薛苔二十板子。
我知曉後,連聲稱奇。
看來,這女主角也不怎麼樣嘛!
李長寧沒有辦法,隻能來找我。
真是可笑,不想得罪周家,失去周家這個助力,就想把我當替死鬼了。
可我最終還是去了,為薛苔求來了太子良娣的位置。
代價是,皇後震怒,險些用杯子砸傷了我的頭。
李長寧內疚的抱著我。
「玉姝,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自然都是他的錯。
水性楊花,不守夫道的賤男人。
可我依舊端莊賢惠的同他真摯的說。
「這是我該做的,李長寧,我和你是夫妻,是一條船上的盟友,我永遠都會以你的利益為重,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因為背叛你就是背叛我自己。」
他愣了愣,我上了回定國公府的馬車,任由他的目光追隨著我。
11
溫柔鄉,銷魂窟,男人畢生的享受。
可當兩所溫柔鄉擠在一起,就未必是享受了。
李長寧的確是過了一段神仙般的日子。
薛苔討他的歡心,周錦蘭便更加的討好他。
可這樣的日子沒過上兩天,他便成了衙門裡的縣令,一天到晚被抓著斷案。
薛苔中毒,說是周錦蘭下的藥。
周錦蘭掉入河裡,說是薛苔推的她。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月後,李長寧再也受不了了,跑來了定國公府。
他來的時候,阿兄正在教我的兒子練劍,女兒正跟著嫂嫂學寫字。
而我坐在廊下正在給李長寧繡過冬的大氅。
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
李長寧呆呆立著。
我笑著朝他招手。
「你來的正好,這是阿兄新獵的貂,我給你做了件大țṻ₀氅,你來試試。」
兄長冷哼。
「就一隻,還給他了,就你想著他,他心裡可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