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長寧白著臉,有些羞愧地反駁,卻沒有什麼底氣。


「不,不是的!


「玉姝是我的發妻,我待她也是真心的!」


我瞪了兄長一眼,他這才住嘴。


我相信李長寧所說的話不會假。


我們九載夫妻,每日朝夕相對,除了剛成婚的那一個月有些拌嘴以外,此後越發熟稔恩愛。


關系破冰,是因為剛好成婚的第二月是春狩,我作為太子妃要和他一起參加。


他雖是太子,但六皇子野心勃勃,盯著這個皇位爭搶,明裡暗裡沒少給他使絆子。


六皇子的母家是武將,自小就跟隨父親在軍營長大。


幾場比試下來,李長寧都輸了。


他氣忿的策馬離去,山林繁茂,不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一直到徬晚,還不見他的人。


我隻能前去尋他。


我本是不想去的。


夜裡山間寒涼,帳篷裡奶娘和丫鬟正給我烤著上午獵殺的獵物。


生肉炙烤在火上,撒上椒鹽,油滋滋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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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我卻要放下美食,去找李長寧這個不省心的。


他掉下了獵人捕獵挖的山洞,腳骨還被撲獸夾夾傷。


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起來,心裡直罵娘,面上還得寬慰他。


「沒事,別怕,我帶你出去。」


結果剛出去,又碰到了刺殺。


真是背極了。


我簡直要把畢生的髒話全部都罵出來。


可最後,我還是為他擋了箭。


李長寧哭的樣子很好看。


我還挺喜歡看他哭的。


嬌的很。


我若是太子,憑他的相貌,怎麼著也要讓他給我做個通房丫鬟。


他因我為他擋箭,感動的不得了。


那段日子幾乎是在我床前寸步不離,也不和我對嗆了,什麼都順著我。


我沒想到他這樣好得到,脾氣也能這樣的好。


其實他不用感動。


我為他擋箭,隻是因為我和他是一個陣營的人。


他是我的夫君,也是我的靠山,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是太子,我是太子妃。


他是皇帝,我就是皇後。


他若是出事被貶成庶人,那我也會變成布衣。


他死了,對我沒有一點好處,全是壞處。


此後九年,我與他扶危濟困,共舟共濟,直到將六皇子逼到封地,徹底坐穩太子之位。


我從不擔心我的太子妃之位,李長寧雖不忠於我,可他的心是軟的。


他知道我這些年對他的付出,是以從未吝嗇過回饋我的家族。


可我要為我的孩子鋪路。


他年李長寧登機,後宮充盈,父親致仕,我兒的太子之位無人保駕護航。


周家作為外戚,周錦蘭風華正茂,會是我以後最強勁的對手。


薛苔又佔了他心裡一大半的位置。


他數詞在夢中呼喊薛苔的名字,我徹夜難眠。


這兩人,任何一個誕下皇子,對我的孩子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


我不可能讓這兩個威脅,一路陪我到皇宮。


我必須在太子府,就把她們解決掉。


12


李長寧為圖清靜,開始常往定國公府跑,薛苔哭鬧過幾次,甚至尋死覓活,他都無動於衷。


薛苔一氣之下,燒了太子府。


大火雖然被撲滅,可他書房裡的收藏已經付之一炬。


裡面有他尋了三年,為給父皇賀壽準備的收禮,珍貴難得的一枚丹藥。


他幾乎氣死。


薛苔不管不顧的哭著和他質問。


「我還不如這些死物是嗎?!你為什麼躲著我不肯見我!」


「你閉嘴!」李長寧幾欲吐血。


薛苔怔了一秒,開始喊了起來。


「李長寧,你不愛我了是嗎?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她哭的傷心,到後面可憐的嗚咽,眼睛瞟著李長寧。


李長寧無動於衷的離開。


薛苔徹底變了臉色。


李長寧一身狼狽的來尋我,他一塵不染的衣袍蹭到燒焦的木頭上,多處痕跡。


我為他換了衣服,又給他倒了茶。


「不必憂心,阿爹將他那柄佩戴多年的寶劍給了我,讓我給你作為父皇的壽禮。


「比起丹藥,父皇恐怕更想要這個。」


這把劍代表著崔家的忠誠,也代表著崔家徹底上交了權力。


李長寧握著杯子的手越捏越緊。


他垂下了眸,艱澀道。


「玉姝,多謝你,你總是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我。


「可我卻什麼都沒能給你。」


我笑了笑。


「你我是夫妻,不必說這些。」


他喃喃自語。


「也不知怎的,如今她近在咫尺,我卻不想要了。」


我隻當是沒聽見的。


我想到這一日會來到,卻沒預想裡來的這麼早。


他尚且年少時,遇見天真爛漫的薛苔,她與被權力規訓下的女子終究不同。


猶如一滴甘露活水掉入東宮這座沉悶的死寂之地。


少年的李長寧為之動心,再正常不過。


但如今的他,已經而立之年,這些年各色美人,州郡下屬送上來的數不勝數。


人生已過了小半,經歷不再是王城裡的一箭之地。


他簪花折柳,枕過花樓娘子的香肩,也與第一才女鬥過詩。


梁園月,東京酒,洛陽花,章臺柳,這些旁人眼裡豔羨的繁華,不過是他的消遣。


他猶嫌不夠。


他惦記少年時的那片月光,純潔無瑕,透亮明晰。


他日思夜想,不斷美化,把遇見過的女子身上的美好,提取出現加在記憶裡那片月光上。


他愛的愈深,想的愈緊,念的愈狠。


可真當這個人活生生水靈靈的出現在他面前時,那便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如今舊愛面目全非,與他念了九年的模樣判若兩日。


回憶坍塌,無法重塑。


他自然是失望的。


也是茫然的。


這其中自然是也有我的功勞,薛苔孤身一人來到太子府,她為了防止我安排眼線,身邊的丫鬟都是讓牙婆帶著人來讓她挑的。


可她怎知,連牙婆都是我的人。


如今她身邊伺候她的丫鬟,個個都是丫鬟裡的翹楚,能說會道,哄的她心發怒放。


實則整日裡挑撥她和周錦蘭的關系,煽風點火的讓她去找李長寧鬧。


周錦蘭忽然被皇後接進宮中侍疾。


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周錦蘭有了身孕。


如今皇後親自照料她,整個周家都心系這一胎。


因為肚子裡的孩子還沒有三個月,並沒有對外宣揚。


皇後對外說的也是自己身體不適,讓周錦蘭來侍疾。


元宵佳節這天,按照慣例,太子偕太子妃前去參加宮中的家宴。


薛苔軟磨硬泡想去,被李長寧不留情面的呵斥。


「這樣的場所,孤帶你去,你讓太子妃的臉往哪裡放?!


「你未免太不懂事了,罰你抄書百遍。」


你們老李家的人,真的很愛讓別人抄書。


我和李長寧到場的時候,周錦蘭坐在了屬於太子妃的位置上。


她有些歉疚的朝我笑了笑,目光卻挑釁。


「妾身有了身孕,不易挪動,太子妃向來大度,會理解的吧。」


我倒是不介意,可她卻小看了李長寧。


他雖花心了點,可卻是最重這些表面的禮儀尊卑的。


「起來。」


周錦蘭不可置信的看著李長寧。


李長寧不耐煩的說。


「你真當你懷了一個金疙瘩,還是我東宮沒人懷過孕,這是你能坐的位置嗎?


「今日的家宴,父皇恩賜,朝中三品以上大員都要前來,你別作死。」


周錦蘭委屈地起身。


明明是李長寧罵的她,她卻瞪著我。


瞪我有什麼用。


宴席進行到一半,李長寧忽然倒地不起。


我斂去眼中精光,大喊道。


「酒裡有毒!」


四周頓時亂了起來,我抱著李長寧哭了起來。


ţŭ̀ₜ「太醫,快宣太醫!」


太醫說,李長寧時日無多。


太子府一片蕭條,再也不見當初的繁盛。


周家找來相師,為周錦蘭測腹中胎兒的性別。


相師不僅說是男, 還說此子日後定然會問鼎天下。


皇後喜不自勝,可若她知曉,相師祖母姓崔,隻怕是笑不出來了。


她雖然也為李長寧時日無多悲戚,可終究這顆棋子已經廢了。


周錦蘭腹中的孩子才是她未來的依仗。


皇後更加小心的看護周錦蘭, 以至於,自從李長寧中毒後, 她便一次都沒有來太子府過。


可我又怎麼會讓她如願。


太醫為薛苔把脈,告訴薛苔此生再也無法有孕。


薛苔的「丫鬟」在屋裡找出摻了麝香的枕頭。


一路審下去, 證據直指周錦蘭。


要不怎麼說, 人不作死就不會死。


周錦蘭隔三差五召薛苔入宮, 打著皇後的名號,教她宮規,實際上,死勁折磨。


薛苔無力反抗, 越來越恨。


每日去之前,身上所穿所戴,皆是被麝香燻染浸泡。


若是周錦蘭不折磨她,也就不用每天見她。


可偏偏, 周錦蘭非要作死。


周錦蘭流產了,原本隻是換季一個小小的風寒,卻流產了。


太醫說她體內有麝香,可卻找不到來源。


而與此同時,在病中嘗盡世間冷暖, 唯有我不離不棄,日日守在病床上的李長寧有救了。


太醫院的小太醫翻遍古籍,對我和李長寧說。


「唯有和殿下殿下至親之人換血, 方才可行。」


陛下自然是不可能。


我的一雙兒女哭著跪在李長寧跟前。


「爹爹,我願意。


「爹爹, 我也願意!


「爹爹。」


一片嗚嗚之聲,李長寧眼淚落下,竟癲狂大笑起來。


「兒啊!


「兒啊!」


小太醫的話半真半假,自然是我讓他誑李長寧的。


可我卻真的給了兒子一刀。


我安慰他。


「這不是傷口,這是你權力的象徵,這是你光明的未來。」


這道疤痕越深, 李長寧便會越發深刻的記得今天。


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


李長寧病好那日, 周家也把周錦蘭送了過來。


她慘白著臉,喊李長寧。


「表哥。」


李長寧漠然以對。


自此,她和薛苔再無威脅。


13


李長寧登基那日, 冊了我兒為太子, 我女為長公主。


而周錦蘭的位分卻遲遲țűⁱ不定,太後所居住的宮殿更是沒有修繕,周家的門生接連被貶官。


周錦蘭是病死的。


這死裡有幾分李長寧的報復不得而知。


她死那天, 我去看她了。


她不甘的問我。


她出身高貴,為何會有如此結局。


我沒說話。


轉身離去。


為何?


因為她不該為了做太子側妃,三番四次的對我兒子下手。


想要提前為她肚子裡還沒有出現的孩子掃清障礙。


她不該惹一個母親。


她死不足惜。


周錦蘭已死,薛苔再無價值。


兄長沒有再壓著祁寒山, 任由他告上上京。


薛苔最終被關入大牢。


第三年,她瘋了。


整天嘴裡念著她是女主角。


她是天命所定。


有些可笑。


天命是什麼東西。


自己的命,當然是自己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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