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蹬鼻子上臉是不是!


我答應幫你隱瞞耳聾的事情,可是沒答應跟你演有情人啊。


謝允像是沒看見一樣,拉著我的手,跟我肩並著肩。


我爺爺見狀,眼神裡有些欣慰。


他長嘆一聲:「阿允,按理說,你要為爹娘守孝三年。可是如今境況不同,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我來主婚,你跟雲舒,三個月之後成婚可好?」


07


我跟謝允要成婚的消息傳出去以後,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砸了我的屋子。


我坐在庭院裡啃包子,聽到有人怒罵。


「趙雲舒!你搶了姐姐的婚事,還有臉在這兒吃早飯!


「你照照鏡子,你哪裡配得上世子殿下。」


趙景誠對我怒目而視,冷笑道:「我要是你,就沒有那個臉面跟世子成親!」


我白了他一眼,懶得理會他。


這些年趙景誠跟個炮仗一樣,時不時地來炸一下,我早就習慣了。


他啊,隻是別人的馬前卒而已。


果然,趙明月姍姍來遲。


她穿著剪裁得體的綠色羅裙,整個人清新得仿佛春日裡的一縷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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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蕭瑟的冬日,瞧見趙明月都覺得心曠神怡。


「阿景,別胡鬧了。」趙明月輕聲道。


趙景誠委屈地站在她身邊,嘟囔著:「本來就是嘛,當年明明爺爺是要給你跟世子訂婚的。可是她趙雲舒橫插一腳,搶了你的婚事。」


趙明月看向我,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真切的嘲弄。


她嘆道:「都是命,阿景,別再為了我跟雲舒鬧了。」


「我才沒有她那樣一個姐姐呢!」趙景誠立馬瞪著我說道。


說得好像誰稀罕有他這麼一個白痴弟弟一樣。


說起這樁婚事,唉,我還得去探探謝允的底。


我倆這稀裡糊塗地成親,實在不是個事兒。


我沒理會趙景誠,去隔壁院子找謝允。


趙景誠跟個狗皮膏藥似的,追著我不放。


進了謝允的院子,剛走近了,我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世子,不瞞你說。原先跟你定親的,是我的長女趙明月。


「雲舒仗著她祖父疼她,硬是搶了這門婚事。


「唉……有些事情,不敢欺瞞世子。


「十年前,雲舒走失,淪落在外。


「等我們將她找回來以後,她已經成了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野女子。


「她走失以後,在賊匪窩裡混跡多年。


「有些話,本不是我這個當娘的該說的,可……」


我一腳把門踹開,面無表情地說道:「可什麼?」


我娘沒有接話。


我慢吞吞地說道:「你無非就是想說,我在賊匪窩裡整天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早就不清白了。」


08


十年前,我剛滿八歲。


那年狗皇帝下了一道聖旨,要我全家的命。


我爺爺要疏散西北軍,於是讓我娘帶著我們姐弟三人先行。


沒想到去往青州途中,遭到了匪徒。


護衛們拼死抵擋,殺出一條血路。


當時馬受了傷,跑不快。


趙景誠縮在我娘的懷裡,嚇得哇哇大哭。


趙明月更是臉色蒼白,她柔弱地哭泣道:「娘!若是被那些人抓到了,我寧願一死。」


我緊緊地握著手裡的匕首,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老秦在駕車,他急道:「夫人!到了一個分岔口。你們下馬車,往左邊那條路走。我駕車往右邊去,迷惑賊匪!」


可是我娘根本沒有聽老秦的話。


她看了我一眼以後,狠狠地將我推下了車!


我當時摔在地上,整個人都蒙住了。


老秦跳下車要救我。


而我娘就在那個時候,拉起韁繩,駕車逃了。


後面的賊匪快追了上來。


老秦急道:「夫人這是幹什麼!」


我心想,我娘真聰明啊。


她知道,把我丟下來以後,老秦一定會拼死抵抗,護我性命。


那樣的話,她就能爭取到逃命的時機。


老秦握著刀,滿目通紅地說道:「小姐!你快跑!我死也會護住你。」


我轉身看向馬匹踐踏起的塵土,輕聲說:「老秦,我不會死,你也不會死。我們都要活下去。」


就算被侮辱、被踐踏,也要活下去。


我想起那一年,我爹把我護在懷裡。


他身上的血染透了我的衣衫,屍體漸漸涼透了。


我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雲舒,要活下去。」


09


老秦留下護衛我,我們兩個被擒到匪窩裡。


在賊匪窩的頭兩年,日子很不好過。


賊匪訓練我們這些孩童,讓我們去城中行竊。


偷得到,晚上多一個饅頭。


偷不到,晚上多一頓鞭打。


最開始,我自持身份不肯去偷。


可後來,老秦病得要死,我不得不去偷。


偷多了,也就習慣了。


跪久了,也就無所謂什麼氣節了。


那些年,我躺在髒亂的茅草堆裡,看著破爛的屋頂,覺得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老秦始終陪著我,也許我早就忘記了自己是西北大將軍之女。


當我成為山寨裡行竊第一人的時候,大當家將我扛在肩上。


「看見了沒有!都學著點雲哥兒!


「咱們所有人都得為她自豪!為她驕傲!」


我坐在大當家的肩膀上,看著所有人為我高呼。


唯有老秦站在喧鬧的人群後,望著我默默地流眼淚。


那一年,我十歲,已經成了首屈一指的慣偷。


我偷遍涼州,從無敗績。


我看著老秦流淚的樣子,心口微微發悶。


我忽然就想起五歲那年,我爹將我扛在肩上巡視西北大營的樣子。


他大笑著,自豪驕傲地說道:「這是我的二閨女,趙雲舒。她將來會繼承我的戰刀,成為咱們西北大營最英勇的戰士!」


而我背著小弓箭,握著被我打造的小匕首,滿臉的傲然。


也是那一年,我跟大當家說:「幹爹,咱們總這麼小偷小摸的有什麼意思?如今天下大亂,走商的人也越發謹慎,出門都不帶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寨子裡的兄弟們大半年都沒有喝酒吃肉了,日子這麼過下去,人心都要散了。」


我出謀劃策,讓大當家聯合附近的兩個山寨,一起劫了涼州城治下的一個縣官。


縣官搜刮民脂民膏,富得流油。


那一夜獲得的金銀珠寶,迷花了大家的眼。


而我也坐上了山寨的第三把交椅。


我用了八年的時間,收服了涼州大大小小總計十五個山寨。


這些年,山寨早已不做那些劫道的勾當。


我將山寨整合以後,一方面做富商的生意,為他們走鏢。


另一方面隔三岔五出去打個仗,吃掉一些黑寨子,為民除害。


若是有哪些名聲不錯的起義軍缺人手,隻要出得起銀子,我們也出馬。


涼州百姓戲稱我們是「掮客軍」。


最有意思的是,有一個縣城的百姓們被苛捐雜稅逼得實在活不下去了。


他們縣裡的人湊了一大筆銀子,找上我們,要我派人去佔了他們縣城。


這些年天下亂得很,今天那兒起義,明天這兒打仗的。


隻要把握好分寸,朝廷根本懶得出兵剿匪。


我們這「掮客軍」就這麼狗狗祟祟地活下來了。


去年我帶著老秦回到青州,想把「掮客軍」的事情告知我爺爺。


可是我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我不在的這十年,西北軍散落四方,落草為寇,早就失去了當兵的本心。


我爺爺老了,終究是失去了一些鬥志。


他縮在青州城,觀望事態,打算等某個藩王來招安。


我娘以為我在外流落十年,混在山匪窩裡賣身求存。


所以她今天才言之鑿鑿地在謝允面前詆毀我,想讓我把婚事讓給趙明月。


隻是我有些好奇,我娘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性格。


她怎麼會好端端地看上謝允這個落魄世子呢?


10


這個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趙景誠仇視地看著我,怒道:「趙雲舒,青州缺糧已久,可是你去了一趟京城,連珍寶閣的大門都沒進去。世子跟我姐姐一夜之間就解決了這個大問題,珍寶閣願意出商船為我們運糧了!我看你就是一個粗鄙的草包!」


他說著說著,可能太激動了,手指頭都劃拉在我臉上了。


我懶懶地捏住他的手腕狠狠往他身後一折。


在趙景誠的尖叫聲中,我一腳踹向他的屁股,讓他摔了個狗吃屎。


趙明月趕忙扶起趙景誠,眼裡有一絲水霧。


她先是看了一眼謝允,又飛快地咬了一下嘴唇,輕聲說:「世子,讓您看笑話了。我這妹妹流落在外許久,吃了很多苦。我跟弟弟欠她的,不論她如何折騰,都是我們該受著的。」


又來了,又來了。


我回趙家這一年,趙景誠總是想方設法地欺負我,可惜從來沒有討到好處。


趙明月永遠這麼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仿佛我把她怎麼著了似的。


趙家上上下下,都在背後議論我是個女土匪。


我爺爺呢,倒是心裡清楚得很,可他懶得管。


他自己都為西北軍那攤子烏糟糟的事兒愁白了頭,家事實在有心無力。


我娘平靜地說道:「趙雲舒,你害死了你爹還不夠嗎?非要把這個家攪散了,才甘心?」


我靠在門欄上,看著她輕輕說道:「爹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心裡有數。」


我娘的眼睛一瞬間就瞪大了,她舉起手要打我。


沒想到謝允卻忽然抬起手,穩穩地擋住了我娘的胳膊。


他溫和有禮地說道:「夫人在總兵府寡居多年,我舅舅十分敬重您,將芳華園都借給您居住,想來這十年您過得還算體面。既然您衣食無憂,怎麼就沒想著派人去找雲舒呢?還是趙小姐通情達理,知道雲舒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你們欠她良多。」


找什麼找!當年我娘回了青州,直接告訴我爺爺,我死在路上了。


這事兒謝允心知肚明,存心說出來臊我娘的臉面呢。


趙明月擦拭眼淚的動作停下來,抬頭看向謝允。


我娘更有意思,她先是憤怒的揚著眉毛,而後飛快地咬了一下後槽牙,臉色十分不好看。


唯有趙景誠那個草包,叫嚷著:「我們怎麼欠她了!她有手有腳的,不會自己找回家嗎!我看她就是存心裝可憐!世子,你不要被她騙了!她現在攀上了您這棵大樹,將來說不定要怎麼欺辱我們呢!」


「閉上你的狗嘴吧。」我一腳把趙景誠踹開,不耐煩地說道,「趙明月想嫁給謝允,隨她便。往後別再因為這些事情來煩我!另外,趙景誠,我回家之前你把我屋子裡壞掉的東西全都補上,不然我一刀閹了你。」


我出了門,站在原地想了想,扭頭看過去。


謝允站在門的那邊,一直看著我。


「你跟我出門一趟。」我淡然地對著謝允說道。


趙景誠跟瘋狗似的,一下子就急了:「你還說不想嫁給世子!明擺著在勾引他呢!」


我掏出袖中的匕首,唰的一下子朝著趙景誠擲過去。


匕首噌的一聲沒入門檻,趙景誠的臉上劃出一道血印子。


他嚇得腿都軟了,撲通一聲坐在地上。


謝允拔出我的匕首,慢慢朝著我走過來。


11


「怎麼燒成這個樣子才來醫治?


「他左耳怕是救不回來了。


「先吃幾副藥看看情況吧。」


啞叔給我比畫著。


我扭頭看了一眼躺在軟榻上的謝允。


半個月前他跟我回青州的時候,還衣衫褴褸,憔悴不堪。


這才沒幾天,又成了從前那個高貴雅致的王府世子。


就身上那身素白色的衣袍,都是上好的雲錦做的,還用銀線繡著暗紋牡丹。


又奢華又低調,很是符合他的風格。


可就是這麼一個高貴的世子,生了病都不敢找人醫治。


他也是有那麼一丁點可憐的。


「給他開藥。」我跟啞叔說,「開最貴的、最苦的藥!」


謝允昏睡了一個時辰才醒過來。


按理說人清醒以後,總會有一瞬間的茫然。


可他沒有。


他扭頭看向我,眼神十分冷靜。


我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暈過去。


我跟他解釋道:「你燒得實在厲害,我又怕你耳聾的事情傳出去,就帶你來啞叔這裡了。他醫術不錯,人很可靠,你放心吧。」


謝允這才微微放松一點,沒那麼緊繃的時候,顯露出一絲絲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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