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穿成了病嬌文裡的惡毒女配。
一個瘋狂愛戀著男主的病嬌少女。
因為愛而不得,想出千萬種方法來摧毀女主的美好,碾碎女主的光。
男主則是個患得患失,想出千萬種方法困住女主,將女主囚在自己身旁的病嬌。
女主這是倒了八輩子的霉,被這倆人給霍霍。
我之所以會穿越進這狗屁小世界,就是因為我一邊看著書,一邊罵罵咧咧:
「女主也太慘了吧,被這倆病嬌給霍霍,這倆人幹脆在一起得了……」
大概是我的心聲被小世界聽見,我就進入了這小世界。
小世界還給我頒布了任務。
那幾行字半透明的,就浮在我的面前。
A.攻略男主行動
B.拯救女主行動
喲,這任務還搞區別待遇。
見鬼的攻略男主。
我冷笑一聲,選擇了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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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了……
2
再睜眼的一瞬間,我發現自己正雙手撐在洗手臺旁,木愣愣地盯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我穿著校服,烏發,黑眸,唇色稍淺,眉間一點痣。
我立刻回想起書中女配的外貌。
「眉間黑痣,模樣溫柔,是一朵纖細脆弱,又一塵不染的小白花。」
但我知道,這副好皮囊下一直住著一個扭曲又陰暗的靈魂,分明就是一株徹頭徹尾的食人花。
該死,我居然穿越成了女配。
現在劇情發展到什麼階段了。
我又該怎麼拯救女主呢。
我的腦子裡亂糟糟的。
「安若,你發什麼呆呢?要上課了。」一旁有穿校服的女生路過,輕聲提醒。
「……噢,好。」我應聲,然後意識到,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個班。
我走到女生旁,試探性地說:「我們……一起回班上吧?」
「嗯,」女生盯了我好一陣,「安若,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這能一樣嗎,這人皮底下都換了個芯子了。
「沒有吧,」我幹笑著,「我們趕緊回班上吧。」
我和這個女生走出了洗手間,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我等會就會和男主打照面了。
因為……女配和男主是同桌。
天吶,同桌。
我完全沒有直面病嬌的心理準備。
「那種陰暗的,像是蛇一樣粘膩的目光,牢牢地追隨著你。」
書中就是這麼描寫他悄無聲息望向女主時的目光,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更要命的是,我該如何在一眾人裡認出誰是男主呢。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踏入教室的那一刻,我好像就知道誰是男主了。
因為男主出眾到一種離譜的程度,好像虛化了周圍隻剩下他一樣。
膚色有些病態的白,微弓著背,薄薄的校服勾勒出少年人瘦削的脊背,一隻手正夾著筆,懶散地,慢悠悠地轉著。
我賭一百萬,這絕對是男主,絕對是男主光芒在閃爍。
但是我又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男主。
他長得很乖,一邊懶洋洋地轉著筆,一邊和前桌的男生聊著天,唇邊露出一點俏皮的虎牙。
眉眼鮮活又明亮,整個人像是晨光熹微時,一點新綠上滾動的露珠,飽滿的,嶄新的,迸發一股子蓬勃少年氣的。
這真的是書裡的那個病嬌嗎?
我有些猶豫,站在不遠處,遲遲不敢過去。
「安若,你怎麼傻站在這兒,你的座位在裴至清旁邊啊。」
很好,感謝這個女生的提醒。
我百分百肯定了,他就是男主。
裴至清。
這名字我絕對不會忘記,男主的大名。
蒼天啊,為什麼,這個從頭發絲到腳尖都在我審美上的小可愛居然是病嬌男主。
我欲哭無淚,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過去。
裴至清他注意到了我,沒繼續和前桌聊下去,而是看向我,用一種奇怪的神情盯著我。
大概類似於孩童發現新奇事物的表情?
他的唇微微上揚,緩緩笑開,小虎牙一點一點顯現,道:「你來了。」
「坐吧。」他替我拉開了椅子。
看起來像是個稱職又和善的好同桌。
我卻不知道要怎麼和他相處。
我努力想著原書中他和女配的相處模式,可這些劇情在書裡都是寥寥幾筆帶過。
書裡大部分筆墨都是在講他在學校運動會上認識了女主,從此開始病態又扭曲的愛。
等等。
運動會。
現在劇情發展到運動會了嗎。
天,我好像發現了突破口。
我試探性地開口:「裴至清。」
裴至清看向我。
他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的,像是大狗狗湿漉漉的眼眸,溫順又無害:「怎麼了,你要說什麼。」
我真的對這種長相的男孩子沒有一點抵抗力。
弟弟我可以。
但是我穩了穩心神,反復在內心告誡自己:這都是假象。
然後,我試探性地問著:「……運動會你想參加什麼?
他愣了一下,笑起,一對小虎牙跳出,道:「誰知道呢,沒想好,不是還有兩個月嗎。」
兩個月!
我極力克制自己的欣喜。
這意味著男女主還沒認識,意味著我隻要讓男主不要注意到女主,熬過兩個月,我這拯救女主行動不就大功告成了?
「噢。」我按捺住上揚的嘴角。
裴至清忽然湊近,一雙大眼睛漂亮又勾人,又開始慢悠悠地轉著筆,眼尾下彎:
「……安若,運動會怎麼了嗎?你看起來很高興。」
「對啊,」我笑著,「運動會嘛,不用上課呢。」
「嗯。」裴至清笑了笑,虎牙一現,「我也很高興。」
3
我以為我高考完就結束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重回高二課堂。
聽著老師拿著半卷書,忽高忽低的講課聲,聽著同學們稀稀拉拉的回答聲,聽著吊扇在吱呀吱呀地轉著的聲音。
這就是青春。
令人想要睡覺的青春。
我打了個哈欠,到底還有多久放學呢,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明目張膽地打量男主。
他鴉羽般的長睫微垂,手背青筋清晰可見,手裡正握著一支筆,老師講到什麼重點,他都會一筆一劃認真地記下。
完全就是一個又奶又乖又有少年氣的男孩子。
「你在看我?」他忽然偏頭,敏銳地捕捉住我的視線,作了個口型。
他漂亮得像是琉璃珠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我,幾分探尋的意味。
我一驚,收回目光,回了個口型:「沒有。」
然後,我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似有若無地落在我的身上。
他在想什麼。
他是不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同。
書裡的女配內裡有多麼狂熱地迷戀男主,表面上就有多麼溫和又有距離感,絕不逾矩。
我剛剛那個舉動,是不是崩人設了。
救命!
我真的是如坐針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幸好,放學鈴響起,解救了我。
我一把抄起書包,往門外跑。
等我狂奔到校門口時,我有些發蒙。
要命,原書裡女配是怎麼回家的。
……好像是有管家會接她回家?
我站在原地思考。
「安若。」嗓音裡仍帶著少年人幹淨的味道。
噢!
男主的聲音。
我僵硬地回頭,裴至清正站在我身後,彎唇笑,笑得一臉無害:「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一臉真摯,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裴至清同學,我是特意站在這裡等你的。我想想借你的筆記。」
「這樣啊,」他的嗓音裡帶笑,漆黑的眼眸也斂著零星笑意,「怪不得你上課老看著我,原來是想向我借筆記。」
我是什麼絕世大聰明。
前因後果,有理有據。
「給。」他利索地從書包裡抽出那本純黑色的筆記本,遞給了我。
可是當那本純黑色的筆記本明晃晃地在我的眼前時,我突然又不敢接了。
他越是這麼溫順無害,我越是害怕。
對面這個長相溫良的少年,可是書裡那個病嬌哎,小小年紀就可以謀劃一出囚禁女主的大戲。
萬一裡面寫了些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我不小心看了,我是不是會被滅口呢?
還是無聲無息的那種滅口。
可是,我又不能不接這本筆記本。
他在看著我,眸裡帶笑,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就像是獵人耐心地觀察獵物一般。
我不可以有任何奇怪的舉動。
於是,我硬著頭皮,接過了這本筆記本,並且維持住了我的假笑,道了聲:「裴至清,真的是謝謝你了。」
他的眼眸一彎,道:「不客氣。那我走了,明天見。」
我看著裴至清背著書包,走進一堆藍白校服中,身影挺拔得像是一棵茁壯成長的小白楊,一身少年氣。
真的是太具有欺騙性的外表了!
我目光復雜地盯著手裡的這本筆記本,盯了好一陣,直到聽到有人喚了我一聲:「安若小姐。」
我抬眸,我的管家大叔終於來了。
我果然沒有記錯,書裡的女配是由管家接送的。
現在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我不用自己去摸索回家的路了。
我強打著精神坐上了車,一邊興致缺缺地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象,一邊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本的封面。
應付完男主,我又要開始準備應付下一個人了。
女配的父親。
書裡的女配出身在一個單親家庭,跟著她的父親長大。
書裡著墨不多,女配的父親一直是個模糊的形象。
沉默寡言?還是城府頗深?
我不知道。
我決定主動出擊,對一切未知有個大概的掌控:「張叔,爸爸已經在家等我吃飯了嗎?」
管家大叔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沉默半晌,道:
「先生已經出差了,過段時間才回來。還有小姐,我姓……李。」
糟糕,記錯姓氏了。
不過這不是大問題,我暫時不用見到女配的父親了,我松了一口氣。
越親近的人,越容易看出我身上的破綻。
4
窗外夜色如潑墨,晚風習習。
我洗漱完畢,沒骨頭似地趴在床上,翻看男主的筆記。
這東西都到手了,我不看兩眼簡直對不起我的眼睛。
第一頁是字跡工整的物理筆記。
他的字漂亮又工整,一撇一捺都規規矩矩的,乖得不能再乖。
第二頁還是一整頁的筆記。
我一直翻了好幾頁,都是滿滿當當的筆記,看起來真的隻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物理筆記本。
我又把後面空白的幾頁翻了一下,終於找到了一點稍微不同的東西。
我一下坐了起來。
在某一頁裡,他寫了一行字。
不同於前面循規蹈矩的字跡,這一行字筆鋒凌厲,寫得隨性又散漫。
「死亡不是終點呢。」
幸好不是什麼喪心病狂的語錄。
隻是很奇怪,這是什麼意思。
我撫摸著這一行字。
自殺未遂嗎?我倒吸一口氣。
還是說,這是他的愛情觀,就連死亡也不可以終止他的愛?
我胡亂地猜測。
算了,想不出來。
我合上了這本筆記本,想起來女配也有個筆記本來著。
於是,我在書桌裡翻找,很順利地找到了那本筆記本。
書裡有寫到過,女配喜歡在筆記本裡記錄她對男主的愛戀。
我決定把這當成個睡前讀物看看,不就是小女生暗戀手冊嘛。
然後,我的笑容凝固住了。
我低估了一個病嬌的神經病程度。
「他的眼睛像琉璃珠,可是美麗是短暫的,想挖下來做成標本,保持住這永恆的美麗。」
「那些骯髒的人怎麼可以把視線停佇在他身上。」
「沒有人知道,那個女生是我推的呢。」
……
太恐怖了。
簡直就是個披著人皮的,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
這就是病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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