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月餘,夫君一次沒碰過我。
我太饞了,於是去鬼市買了一個魅妖。
可買回來第一晚,許久未見的夫君就出現在房門口。
「開門。」
門外,他盔甲未卸,語氣平淡卻難掩焦急。
門內,床上人粉面湿眸,眼神迷離,已然動了情。
我急得滿頭大汗。
秦厭自幼習武,這麼個大活人輕易就會被發現的。
還沒等我想出辦法,一大片懸浮的字撲面而來。
【女主黨:嬌弱小白花出軌白切黑綠茶,被病嬌糙漢老公捉奸在床,刺激!】
【男二黨:支持男二上桌吃飯,並把飯連桌端走!】
【女主黨:同意,早就看男一那個臭臉不爽了,要是不愛就趕緊和離,自己腎虛,別阻攔我們女鵝吃滿漢全席。】
【男一黨:我們秦厭不腎虛!他每天晚上都****】
【女主黨:這都什麼時代了,支持全員上桌!!】
1
這些人……
Advertisement
說的是我們???
我狐疑地看了看身下的沈夢。
魅妖一族生來容貌出眾,而他這雙水藍色眸子更是襯得他攝人心魄。
在夜市,隻一眼就讓我停住腳步。
如今衣衫半褪,好似勾引人的海妖。
偏其眼神清澈,耳朵紅似滴血。
身後他的尾巴也隻是虛虛纏住我的小腿,並不敢用力。
白切黑?
這水平還是算了吧。
【女主黨:魅妖果然名不虛傳哈,女鵝這直勾勾的眼神,怕是早忘了門外還站著一個吧。】
【男二黨:驕傲挺胸.jpg】
【男一黨:狐媚惑主!】
對呀!
秦厭還在外面呢!
我連忙起身,卻不妨被沈夢的尾巴拽了回去。
他悶哼一聲,還沒等我質問搶先開口。
「姐姐對不起,我剛蘇醒,對尾巴的掌控還沒那麼好……」
魅妖一族居住在南環島上,與我朝疆域隔海相望。
本互不幹擾、相安無事。
但三十年前,宋朝天子派出船隊尋找長生不老藥,意外發現島上的魅妖一族。
傳言有人與魅妖春風一度,黯然銷魂,樂不思蜀,竟是拋下家業留在島上,說什麼不回來了。
消息傳出來,好色貪財之人便動了貪念,紛紛前去抓捕魅妖。
或滿足自己淫欲,或帶到鬼市賣給權貴,換取大筆錢財。
魅妖戰鬥力雖略遜於人類,但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可是他們出生後需要沉睡十八年,其間毫無反抗能力,於是這些那些人沉睡中的魅妖,就成了宋朝人的第一目標。
我今天買下沈夢時,那賣家也說是昨天才醒的。
見我沒理他,沈夢更慌張了,眸子裡好像都沁上了水色。
「都是我不好,我這就幫姐姐解開。」
說罷微微直起身,伸手和自己的尾巴鬥爭,企圖把尾巴拽走……
【男二黨:哎喲呦,姐姐~我們這老妖也是刷上綠漆了哈哈哈哈】
老妖?
我探究低頭。
捕捉到他表情有一瞬的凝固,但很快消失,似乎是我的錯覺。
【男一黨:真能裝啊,尾巴控制不了就砍掉!他這是趁機揩油!臭不要臉!】
【男二黨:那咋了,我們男二在鬼市蹲一個月了,大冷天還得精心化戰損妝,這是他應得的!】
【女主黨:斯哈,隻要他肯為女主花心思便好,看看這假借拆尾巴實則展現腹肌的小動作。】
我深表同意,並趁機摸了把腹肌。
【男一黨:!沒用的東西!還敲門呢!你老婆心門都快被別人敲開了!你一個武將這麼講禮貌幹嘛!】
這句話剛從我眼前飄過。
巨大的踹門聲響起,我的梨花木雙開門應聲倒地。
來不及多想,我迅速把沈夢的尾巴扒拉下來,翻身從八塊腹肌上下來,無視沈夢委屈的眼神,拽起被子就把人蓋住。
2
等秦厭急匆匆走進內室,我已經拿起書讀得認真了。
秦厭松了一口氣,坐到離我一尺遠的凳子上。
盯著我張了張口,卻又沒說話。
他自幼從軍,在刀山血海裡廝殺,年紀輕輕官至護國將軍。
我其實一直是有點怵他的。
更別說我現在還心虛,被這樣盯著,實在有些發毛。
「李疏望。」
他冷不丁開口,我被嚇得一哆嗦。
【女主黨:看他給我寶嚇得!】
【男二黨:還真是毫無感情的稱呼呢。】
我眼皮微垂,掩住眼中情緒。
成婚一個月,秦厭避我如避蛇蠍。
每次見面,也都是以疏離的「李疏望」三個字稱呼。
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他與兄弟浴血廝殺,僅用三個月便攻破南蠻都城,徹底解決宋朝南方邊境的禍患。
可如此顯赫戰功,沒換來加官晉爵,黃金萬兩。
隻換來聖上一道賜婚的旨意。
要娶之人,僅僅是一個五品文官之女。
官位低不說,我還是家中最不受寵的一個。
於他仕途毫無幫助。
他厭都來不及,何談愛呢?
【女主黨:你看我寶落寞的樣子,心疼死我了。】
【男一黨:他是有苦衷的。】
【男二黨:淨找些理由,不過是不夠愛罷了。】
【女主黨:偷偷告訴你們,我昨晚看見寶在紙上寫了四個字「秦厭可棄」,然後綁在一隻紅色信鴿上放飛了。】
【女主黨:所以聽我一句勸,壓男一是男主的盡早撤吧。】
這條彈幕讓我心頭一跳。
昨晚……
他們竟是無處不在,時時刻刻看著我麼?
那這些字除了我,旁人能看見麼?
我不動聲色觀察秦厭,他神色如常。
想來是看不見。
3
「你去鬼市了?」
思緒被打斷,他雖是問句,卻語氣肯定。
我知騙不過他,點了點頭。
他低著頭,語氣低沉。
「可有買到……喜歡的東西?」
我隻買了沈夢。
喜歡,倒談不上。
買下他,隻是因為那雙藍色的眸子。
不過也有些衝動的成分。
我去鬼市,是收到消息,鬼市進了一批新的魅妖。
我隻想把她們買下來,避免她們落到心思齷齪之人手上。
可等我趕去,隻剩了沈夢一人。
他皺眉閉眼,靠在籠子裡,身上傷口隨處可見。
我詫異,這次竟有一個男妖。
下一瞬,他睜眼,那雙清澈的藍色眸子便佔據我全部視線。
我把他買了下來,並沒想對他做什麼。
可不知為何,回來就被哄到了床上。
「算是買到了吧。」
我想著那雙眼睛回答。
秦厭輕笑一聲,我有些心虛,他總不能連我買了什麼都知道吧。
【女主黨:我怎麼感覺不太妙啊,這劇情剛開始,他不會就要變態了吧。】
【男一黨:你老婆把小三帶回家,還當著你的面說喜歡小三,你能忍住,我尊稱你一句【green hat man】。】
婚內不忠,按我國禮法,男方可當場斬殺奸夫淫婦。
而此時,秦厭低著頭,右手大拇指輕輕摩挲劍口。
他隻需拇指輕勾,便可瞬間抽劍出鞘一刀劈了我。
【男二黨:你看看,還說喜歡呢,這都要動手殺人了!】
【女主黨:嗯?!】
【男一黨:據我這一個月的觀察,他摸劍口不是生氣,是不安。】
【男一黨:我猜他已經知道沈夢在女主床上了。】
我看著這些字若有所思,他們竟是已經看了我一個月了。
可他們口中的秦厭和我以為的實在差距太大。
若是秦厭真如他們描述那般……
本已經沉寂的心又開始劇烈跳動。
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上心頭,我放柔聲音。
「秦厭,我們談談。」
【男一黨:完辣!女主也要攤牌了,徹底沒戲了!】
不是?誰要攤牌了?
我這不是要哄他麼?
可秦厭猛地起身。
「軍營還有事,我先走了。」
我連忙起身想攔住他。
【男二黨:尾巴出動!】
什麼?
倏忽間,帶著絨毛的尾巴尖輕輕點了一下我的後背。
我瞬間僵在原地。
他尾巴怎麼跑出來了!
這我要站起來,不就是向秦厭挑釁了麼。
「夫君!」
眼看秦厭就要踏出門口,我急呼出聲音,秦厭一個踉跄停在原地。
秦厭是停住了。
可身後的尾巴像是被激怒一般,猛地從我背後衣縫中鑽了進來。
繞著我的腰,緩緩滑動一圈,將我圈在原地。
他尾巴溫度偏低,經過之處,激起一片戰慄。
我心裡暗罵,萬幸它沒再繼續動作。
但,秦厭動了。
他轉身,將劍置於桌上。
一步步走向我,最終停在我面前。
我愣愣盯著他的眼睛。
他眼神冷靜,但仍能從眼底發現一抹微紅。
我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那些字……
說的是真的?
肚皮上的尾巴又開始輕輕搖晃,頗有繼續向上的趨勢。
我連忙伸手按住。
秦厭眸光微閃,右手扶著我身側的床,低頭靠近我耳邊。
「行軍作戰,最重要的就是在開戰前想好萬全之策。」
我不明所以。
他的左手卻撫上了我按住尾巴的手,將我徹底攏在懷裡,意味深長道:
「打仗如此,其他事亦應如此。」
4
冷風從門口吹來,我冷得一個激靈。
我扭頭,撞進他幽深的眼眸,裡面包含了太多內容。
良久。
我唇角勾起一抹笑。
我松開沈夢的尾巴,反手握住秦厭的手。
「秦厭,既然我二人的姻緣充斥著萬般不願,不如……」
秦厭眼中帶上笑意,可也轉瞬即逝。
握著的手猛地抽走。
「書房裡的馬還等著我喂呢。」
他走得匆匆,倒也不忘留下一個隨從把門修好。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隻覺這段時間提著的心終於安定了。
沈夢起身,尾巴還虛虛環著我。
「姐姐,都是我不好。」
我拍了拍他。
「無礙,貌合神離的關系終究維持不住的。」
安頓好沈夢,我緊接著趕到書房。
馬不是沒有,倒是有一本戰馬圖鑑。
秦厭不在,我找出紙筆,寫下幾個字,綁好後,打開籠子,紅色信鴿撲騰著翅膀飛出窗外。
5
因沈夢身上還有傷,我讓他安心留下養傷,傷好後送他回南環島。
沈夢藏起尾巴,絲綢覆眼,以我遠房瞎眼表弟的身份在府裡住下。
他傷得不重,卻也反反復復好不利索。
養傷的日子,他得了空便湊到我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我和秦厭的關系,仿佛沒有變化。
他平靜地接受了沈夢的暫住。
隻是隻要沈夢來我院子,不出三刻,我的院子定會響起他的敲門聲。
再加上一直沒有消失的彈幕。
我原本平靜的生活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不過我倒是摸清楚這些彈幕的一個規律。
女主黨一直都在說話。
但隻有秦厭在的時候,我才能看見男一黨說話。
男二黨也是,隻有沈夢在時才會被我看見。
但他們好像可以一直看著我們,隻不過視角隻會跟隨他們支持的那個人。
倒是有趣,就是不知這個黨派能否變換。
夜裡,看著黑色信鴿悄無聲息飛出府,我跳下房頂,回到屋內。
次日早上,沈夢又按時造訪。
「姐姐,你真的能送我回南環島麼?
「我聽說,宋朝邊境對我們魅妖查得可嚴了,根本不讓我們出境。」
我有些羞愧。
嚴查魅妖,初衷是打擊抓捕拐賣魅妖的小人,避免這些人偷渡魅妖入境。
可執行下去變了味,官商勾結。
宋朝人抓魅妖入境視而不見,卻對魅妖出境嚴防死守。
多少魅妖歷經萬難,好不容易逃到邊境,卻在出境時被發現,扭送回買主手上。